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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悟先生文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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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悟先生文集卷之五
 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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椵岛奉使时闻见 启(丁卯)
   臣与接伴使臣元铎。前赴椵岛。竣事回还。谨以道路见闻。逐日驰 启。而犹虑实情未尽得彻于 冕旒之下。更搆别段。惶恐敢 启。
  [三月]
本年三月二十四日晴。臣辞 朝后。带驿官奇伯贤及军官二人。日晚渡临津。津乃伊安下流。峡束湍急。深不见底。下流浅滩。仅五十武。若严兵固守。则虽曹瞒之八十万兵。苻坚之百万劲卒。亦无如之何矣。日晚抵乔桐。地形局势。自作天堑。其水势之湾环。船路之逶迤。较验于江都。盖江都周回阔大。而乔桐远不可过十五里。防守之道。似尤便易矣。
二十五日晴。臣早发渡北津。津广几七八里。水路之险。甚于临津。日晡到延安。府使臣申得渊来见。府即壬辰破倭处也。城高不过四五尺。而间多颓圮。主山俯压。局势褊狭。决非固守之地。其时主将臣李廷馣守是府。有惠泽于民。民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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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死力战。竟保残堞。所谓地利不如人和者。诚不诬也。
二十六日晴。臣早发递马于青丹驿。夕到海州。州民失家属者。见臣泣且言曰。将讨贼而往乎。何不及时致讨。使斯民罹此殃乎。闻甚恻然。牧使臣朴簉来见。言本月初五日晓。贼数百骑猝至。簉走马出西门。马跃而坠。转入林薮中。仅以身免。城中居民尽被掠去。间有逃还者。而十室九空云矣。
二十七日晴。臣朝见牧使。牧使未即出夫马。臣与管饷使从事官臣崔惠吉对坐空馆。无趁期前进之势。 王程有限。惶悯殊切。日晡出宿神光寺。寺在首阳山中。元顺帝所创云。盖海之为州。前据大海。后阻首阳。而山城在首阳之东。四围削立。险固无比。真一夫敌万之地也。若得精兵数千。进可以遮截方张。退足以坚壁自守。而不能及时措画。使海之民酷被屠戮之祸。守土之官。恶得辞其责乎。臣以为本州当两西之交。山城得控扼之势。此政法所谓地有所必守。城有所必据者也。诸处军储仓实。一切输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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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脱有警急。招集傍近人民。使之并力入守。则屹然为国家保障。而缓急庶有所恃矣。无乃 庙算偶未之及耶。
二十八日阴或阳。臣发行抵信川。郡守臣尹命之来见。备说逢变之惨。夜驰向安岳。所带驿隶新自平壤贼阵逃还者也。贼夜辄卸马鞍锁马足。弛弓枕甲。浓睡如死。我人被掳者。多因此得脱。若乘夜掩袭。可剿尽无遗云。海州神堂居郑进士名不知。妻及二女一妇。俱被执于贼。贼欲污之。郑妻奋骂贼。贼以剑脊打终不屈。即寸斩之。又犯一女。女亦骂贼死。妇与一女皆自投于水。一室四烈。令人凛然起敬。
二十九日晴。接伴使臣元铎先到本郡。待装船有日。早朝来见。闻文化县令庆信后避乱于九月山。其妻若妾俱被掳于贼。妾端川官婢也。即坠崖而死。曾谓娼女而能死于节耶。臣之历路望见。九月山环亘西北。崒嵂苍郁。闻其中有城极险固可藏兵粮。如使安,文,长,殷,瓮,信等傍邑人民入而固守则可免奴贼剽掠之患。而未有谟画及此者。殊可叹也。唐守备金声通,曾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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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避贼于瓮津。还向椵岛。率其部下十馀人。请与同舟。
  [四月]
四月初一日晴。闻贼已渡清川。副元帅入平壤。管饷使臣成俊耇领军粮来留北津。安岳人传海州出身戊午渡辽者遗书其家曰。十载重来。未接一面。心焉如割。姑俟秋间再举。可相见云。此等谎说。固不足信。而贼之更动。盖无怪矣。若于冬月来抢。则两西之民。难以舟楫避。预令道臣增修列邑山城。募民入守。一以避贼。一以清野。实为保民御敌之善策矣。
初二日晴。臣同伴臣驰往北津。见管饷使。促具舟楫。本郡间有兵镝未及处。始耕作。而无牛者。代以人七八或十馀而耕。亦有以马耕者。
初三日晴。管饷使以安岳郡守为臣等护行差使员。郡守病未来。
初四日晴。舟楫未具。仍留北津。
初五日晴。午后管饷使发向龙冈。臣等移驻津头。
初六日晴。伴使乘凤山船。先向龙冈。
初七日风。午载宁船来泊。臣与唐差金声通。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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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等渡江狂飙猝起。波涛震荡。仅免倾覆之患。殷栗士人洪起明来言。三月初。贼两个驱我民三十馀名。自礼川向殷栗。府民朴季男与乡人梁慄。并力杀之。被掳者皆得脱。又言殷栗人姜一男者有膂力。真獭八名猝至。一男持弓矢逐之。近村二百馀户。赖以获全云。
初八日风。午臣追到龙冈。与伴臣留待妆船。闻平壤城中积尸如山。发军掩瘗。数日而未尽云。人民多死可知矣。
初九日风。伴臣先向咸从。三和人皆言。都事黄瀡乱初到本县。颇有收拾镇安之功。及贼回之日。知委附近三四邑。收入人民牛畜于真岛及飞发岛。令军官白后天聚舟楫。输偫粮饷。龙冈,三和二倅亦悉心协赞。人民入岛者几六七万。流民行丐及被掳逃还者。并导之入岛。定将分伍。计口而赈。岛中无井泉。昼夜船运以继之。又令判官慎得义领精兵五百。巡逻上下。以备水贼窃发之虞。贼到平壤。一枝自江西将转入三和。闻邑里俱空。环县不入而去。
初十日风。午后臣到咸从。遗民间始农作。而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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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所垦。不能十之一。
十一日晴。午伴臣先向甑山。管饷使来自安州。臣语之曰近日备边之策。惟有屯堡一事。必择其地势险阻。土品肥饶。可耕可守之处。而收聚流民。经纪生事。资以农牛谷种。则彼救死不赡之徒。必将归之如市。农时则劝课耕作。有隙则鍊习戎事。兵粮充牣则设为营栅。一处如此。他处亦然。使呼吸相通。声势相倚。则虽有外寇冲突之变。何忧之有。管饷使深以为然。当极力措画云矣。
十二日晴。臣晓发驰到甑山。与伴臣同舟宿洋中。
十三日晴无风。进泊云从岛。岛素号木米。督府以其名龙。故改称云从云。
十四日晴。宣川进士白以忠来见臣等。言本乡别监桂永建倡率境内男女七百馀人。入据蝶岛。乏食滨死。臣等与之米五斛。宿洋中。
十五日雨。朝臣等泊椵岛。都督已于本月初十日。领兵船十七只向麟山界矣。龙川保人黄彦礼,乡吏金爱泽,内奴张希进,闲良田士龙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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馘于督府。来见臣等曰。中军李岦,品官张希范等。三月十八日。倡率龙川,铁山号牌军及乡吏官属内奴并七百馀名。将向龙骨山城。猝遇贼。希范等九十馀人仅得入城。李岦与士人张希俊等五百馀人。退据希范空舍。穿穴四壁。乱放炮射。终日杀贼五百馀名。贼皆焚尸而走。翌日岦移据西面民舍。贼千馀骑来围。终日射杀八十馀名。斩真獭具甲冑者五名。本月初三日。又移入义州狮子岛。设栅以守之。贼又来战。连三日射杀一百二十馀名。斩具甲冑者四名。今方献于督府。而李岦则进驻龙川。本岛领将吴仲生,出身沈海达等领兵。时在狮子岛。粮绝已久云。宣川校生桂宗老,闲良朴继宗,军士金三立,保人智仁好,龙川闲良朴士立,铁山保人郑马龙等。献獭马八疋于督府。来见臣等。言宣川剑山有四窟。可容数万人。二月初。禁军智得男,乡吏李宗吉等。率境内男女三千馀人入据。自四月贼兵过山下者。从窟中或射或炮。前后死伤甚多。今初九日。都督送军七十名。分边相战。夺贼马二十三匹。而二十匹还即见夺。是日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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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人诈称宣传官。来谕窟中曰。定州新使斩石景祐。方开仓赈民。而 国家又已讲和。尔等速还农作。愚民信之遂下山。多为贼所掳。十二日贼又过窟前。宗吉等出其不意。射杀贼二名。夺马五匹。并前夺马三匹。献于督府。提督赐青布十二疋,帽子十一,火药二十斤,火箭二十个,铅铁半斤,甲冑四部,小米大豆各四十斗。又送天兵百名。使之协力讨贼云。臣闻重赏之下。必有死士。两西之地。猝遇贼变。阃帅藩宰。举皆奔窜恐后。而其间忠义之士。或力捍孤城。剿杀流贼。或躬犯矢石。奋勇不回。义烈表表在人耳目者。亦不为不多。而登 闻无路。褒赏不及。故人皆解体。无推锋争死之志。如是而其何能激劝人民。修复疆土乎。宜令两西道臣随闻见从实论 启。其遇贼敢战者。优加爵赏。身死战场者。别施褒恤。断不可已也。
十六日雨。宣川别监桂永建来言。变初贼将王孙称名者。来陷本府。仍留吴信男等三人守之。宣川一境。久为贼薮。前月中与进士白以忠,贡生李宗立及头头品官。率境内男女七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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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名。入据蝶岛。往告于督府。都督大喜。以以忠为节度使。永建为太守。优给银牌彩段。又送大米十五斛。以赈饥民云。
十七日晴。都督领兵船进泊千家庄。贼潜伏柳林中。以片箭乱射。唐军被伤七十馀名。贼中丸死者亦多。都督令加抄精兵千馀。分载七船。是午发向义州。闻贼之初犯也。我民往往为贼前驱。杀掠天兵之留我境者。以此搆怨于天兵。龟,朔,昌,义之民。为青龙留镇兵所杀。宣,郭,嘉,铁之民。为毛营哨探军所杀。主客疑阻。互相吞噬。而中间又有我国引贼袭岛之说。都督大骇。使铁山品官郑思让等及其千总一人。往探于安州。州人以为水贼。缚致于官。思让等具陈厥由。得脱而还。千总告其状。都督愈疑怒。至欲移避他岛。本月初。使思让等更探于安州。始知我大兵追贼而下。乃释然曰忠顺之国。宁有附贼之理。既得本国实情。当即进兵剿贼。遂发向义州云。 朝家声息。不能早通于岛中。致令都督疑而不肯动兵。清北之民。无所系望。益坚投贼之心。而避乱人民尽为天兵所厮杀。可胜惜哉。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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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秋来言 中朝发送大兵。太监正提督胡副提督苗中军俞邦二员出来。故督府有此进战之举。自三月晦。唐船出来者五十只。谷可三万包云。前龙川府使李希建。营缮龙骨山城为死守计。正月十三日。为见平安兵使。率数百骑。历宿义州境。翌日闻义州陷。趣骑还本府之际。猝遇贼大阵。希建令军兵先行。自为殿。大张鼓吹。挥剑直前。贼见孤军。放意而行。恐有伏。逡巡退缩。希建遂得入山城。贼使被掳人投书邀降。希建即斩之。其后一日。贼三百骑自城北边突进。希建骑白马。带军官三四人。出北小门追之。贼皆退走。每称山城有白马飞将军不敢近。及凌汉,安州陷。守卒一时溃散。希建登总阵台。扣心痛哭。独宿城中三日而出。竟无所济。人皆嗟惜不已。龙川军官金汝义。将贼首八级马六匹。来献督府。仍陈城中饥乏状。都督给大米数十斛唐米五十包。而傍邑人民及贼中逃还者。云集城中。并万馀人。食者甚众。不久当尽死云。
十八日晴。凌汉山城生还人言。城陷之日。宣川府使奇协倒竖剑欲自伏死。其家僮及通事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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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秋夺之。请急踰城。协不去曰出城罪已重矣。吾将安往。遂中矢而死。前府尹李莞为平壤中军时。爱私奴李应立为旗牌官。及守义州。又差别营将。使掌军务。应立恣意骄横。侵虐班户。一户虽十丁。皆充别队。军器有阙。辄杖主户。以故人心骚然。皆愿引贼以快怨。此其所以败也。贼之还渡鸭江也。两西人被掳者知不得脱。争投水中。浮尸蔽江。贼围篱于舟。犹不能禁止。或编缚以去。而渡江者十不一二云。
十九日晴。郭山仙槎浦避乱船三只。二月初没为唐船。所掠年少美女三十馀人。被拘在岛中。宣铁沿海女人之被掳入岛者亦无数。是日都事毛有厚回自安州。抢来大船三只。而二只我国物货妇女。其一载军粮。似是我管饷米也。有厚中丸矢大伤。所率唐兵死者亦多。想必力战厮杀而然。而前日仙槎船抢来者。亦有厚也。兵馀孑遗之民。又被有厚之屠戮。可胜痛哉。
二十日晴。早朝见唐兵驱女子数十过馆前。担负衣领物货者缰属不绝。俄而定州私婢生伊逃来泣诉曰本月十四日。贼入定州。避乱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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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船向老江。唐船四只突至。或炮或射。尽杀丁壮老弱。将少女十八名童男五名及财物而来。本州座首林士忠三妇三女及二孙女亦在其中。而其仲妇前佐郎臣郑思温孙女也。心甚愕然。思欲呈文推还。而有生梗之虑。姑待都督之还。
二十一日雨。铁山云岩山城义将金砺器驰报。今十八日暮。贼百馀骑。自西来宿。车辇旋向宣川云。龙骨山城义将郑凤寿驰报内。自龟城至郭山。獭兵无处不满。道路阻绝。前后状 启及文报。并以水路转达。而城中戍卒。除老残。正兵为六七千。粮绝日久。各哨饿死已至三十馀人。且被掳人乘夜逃还者殆近三千。别定哨官。留置城外。而万无救活之路云。臣窃念清北之民。被贼尤酷。数百里内绝无人烟。其得保命于山薮间者。尚且累万人。因饥而动。靡所底止。若过一两月。势将荡无生类。且今农节已过。无一处耕作。前头济接。束手没策。言念及此。诚可哀痛。今当公私荡渴之日。荒政固难遽议。但于 朝家仁恤之道。不可付之无奈而坐视其死。臣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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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须择文臣中慈详有名望者数人。称为赈恤使。下送于两西。以盐石,黄角,松皮,松叶等物。调和谷汁。以救目前之急。又于险阻肥饶之处。多设屯田。聚民劝农。则民免颠壑之患。国有积峙之效。公私俱资。利莫大于此者矣。
二十二日雨。云岩义将金砺器来见曰。大贼压境。撤还无期。岩穴偷生。其何能久。况身为臣子。君父之雠。不忍共戴一天。日夜誓心剿灭。而军无见粮。又乏戎器。恐不免抱恨而死也。其慷慨忧愤之意。见于辞色。臣以带来兵曹弓二张矢四部给之。
二十三日晴或阴。臣等留待都督之还。刘通事爱公来自督府。传言都督以舟师往来鸭江上下。剿杀流贼。还军未易云。故臣等遂决进见之计。通事延安人本姓车。壬辰入刘提督阵。冒姓刘。今入毛营为毛士吉。授把总之任。是日因来见臣等曰铁山府使安景深。变初逃入云岩。都督强请邀。解衣衣之。给帽子五百,锦段四十疋,毛布二百馀疋。又送白米五十斛。使之分赈饥民。而景深皆私之。独自窜伏穷谷。及夫金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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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起兵讨贼也。乃敢自为己功。至有领兵千馀。多捕零贼之启。其欺罔 朝廷。莫此为甚云。宣川人民等来言。别监桂永建纳银韩润图差镇将。贪暴无所不至。贼回之日。与白以忠等。率家属入据蝶岛。残虐遗民。鞭扑狼藉。督府给米十斛而亦不分赈云。前者臣等米斛之助。亦不免见瞒之归。殊甚愤惋。
二十四日晴或阴。臣等拟向薪岛。毛参将承禄以督府令来止之。
二十五日晴。别将李孝信自龙骨载饥民数百来过。因其行付上状 启。
二十六日晴。朝都督自薪岛还。臣与伴臣迎候于道左。日晚欲呈揭帖及咨文。诣营投刺。都督以为被伤流矢。方始艾灸。明当邀见云。都督分赈增福岛米豆各二十六包。云岩山米豆各十包。增福岛饥民一千五百三十名。云岩山饥民三百名云。
二十七日晴。臣等午后诣督府呈揭帖。都督使军官二人引入。行见官礼。伴臣先言自贼变之后。 寡君不知老爷所驻。即令陪臣进候。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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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路梗。今始来待。俟罪俟罪。再三扣头。都督止之。迎入就坐。臣继陈 寡君送伴臣之后。恐或未即传命。玆令从臣继发。而中因干戈塞路。且值牙旆驻外。稽时至此。尤为未安。仍与伴臣略陈遭变以来不相忘之意。都督颇有欣然之色。少顷掌文书者指咨文中贵镇曾无一旅之师鸣钟鼓出海澨。以为弊邦声援等语以示之。都督大怒。顿足挥手。厉声大言曰。尔国反咎我不援乎。尔国之人。无故引贼。必欲甘心于我。我军在陆者。尽为屠戮。我何以出救为耶。贼以杀我为言。至逼义州外城。而李莞犹不出战。毕竟杀尽尔国三万精兵。此实不信吾言。不去奸臣之故也。且贼才犯境。不思捍御之策。即与之诚心讲和。忘恩悖理。莫此之甚。孰谓尔鲜礼义之邦。臣进前曰小邦之从事大镇。今几年矣。凭藉威灵。殚竭心力。誓灭此虏而后已。老爷不能无动于往来流言。不即驰报贼情。使自为计。又不沮遏凶锋。少纾其急。平日倚恃之意。果安在哉。小邦之臣事 天朝馀二百年。 太祖皇帝始定封号。 神宗皇帝再造邦域。式至于今。回已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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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伦。延几绝之祚。父父子子世世安业。皆 圣天子赐也。即使小邦君臣举族而殉白刃。犁庭扫穴。馘奴大社。犹不足以报其万一。忍反灭绝天常。潜与虏通。谋害我堂堂 天朝之帅臣乎。方贼之再三胁和也。沦亡之祸。非朝伊暮。 寡君犹守正不挠。峻斥虏使。至其逊辞请谢而后姑许羁縻。以缓目前之急。此固老爷之所明知也。以是而谓之诚心讲和。有若纳款之为。则小邦情事。不亦冤甚矣乎。天地神明。实所鉴临。非可诬也。都督乃笑曰忠顺之国。岂真有此。尔 国王事大之诚。亦非不知。而前日守边之臣。萋斐中间。交乱彼此。使我抱不测之冤。我安得释然无憾乎。伴臣对曰我老爷诚心相与之意。 寡君知之熟矣。每对群下。感诵不已。何许臣子。乃敢交搆两间。以干赤族之诛乎。古语曰流言止于智者。夫以老爷之智。而犹未能舒究其情实。惶凛之馀。窃不胜慨叹也。都督曰前日尔国回帖。以毋见小利指我。此等措语。乃廷臣所为。 国王亦岂能尽察耶。所送物货。尔国官员皆自用之。公然收合民间。椎髓剥肤。无所不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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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如此。后者亦然。而民犹不叛。尔国之民。可谓忠厚矣。尔国讲和之为羁縻。我亦知之。然决不可以此闻于 天朝。以贻天下之讥也。臣又进曰老爷所以惓惓于小邦者。实出赤诚。感泣不知所达。然夫君臣父子也。子不容有隐于父。臣不容有隐于君。小邦既迫于事势。有此万不得已之举。则断当毕露情悃。备陈委折。以俟 圣天子处分而已。安敢为一时耳目。回互迷藏。自陷于欺天罔日之科哉。仍念我老爷以 天朝重望。受任于危疑之日。虽微细之务。必须诚心做去。方克有济。矧今小邦遭罹。实系天下事机之会。苟于登 闻之际。有一毫漫漶之辞。则中外之情志未孚。前头之事变难测。将何以㬥小邦之冤而解天下之惑乎。都督遂默然。掌文书者又指咨文中禁断抢杀事数处以示之。都督曰我前以军粮及农牛贸来事。出送物货。尽为丽民所掠。前后兵丁被杀。无虑六七万。我军之杀掠丽民。乃其报也。事在既往。言亦无益。彼此断当付之东流。一意共济。以图方来可也。臣等答曰杀害汉人。宣民尤甚云。而老爷犹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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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其来而赈其饥。苟非视小邦如一家。安得曲念至此。 寡君之移咨。亦请禁其将来也。都督曰两西人民。虽云荡残。所馀皆忠义之人。况六道完全。悉力助我。则歼此小丑。有何难哉。秋间自有胡命不久之兆。尔国只当尽心罄储。以助我军饷可矣。臣等答曰自老爷来镇小邦。凡系军国之务。一以至诚从事。况今残破之馀。所恃以图存者。惟老爷而已。安敢不殚竭心力。死生以之乎。都督曰如此则奴贼不足平。不必言和。贻累于礼义之国。臣等遂辞退。都督即使张大秋出视其题本草曰须誊此本。罔夜归启。以此为 奏文措辞。切勿误了大事也。夕奏 闻使行到泊。
二十八日雨。日晡奏 闻使诣督府请见。都督称疾不见。
二十九日晴。奏 闻使诣督府都。督令与接伴使问安官。一时相见。臣与伴臣偕奏 闻使入。行见官礼。都督所言。与前略同。而力沮 奏闻之行。盖其为人轻佻浮诞。贪功乐利。便一贾竖。誉之则说。拂之则怒。不可责之以义理。而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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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虏。欺罔 中朝。坐困天下之力。极可痛也。臣等辞退时。以本国人民船只刷还事呈文。都督许之。尽还男女老弱并七百三十七人。都督送小录言。尔国退守安州或浿江。借我清川以北。则秋来水盛。自有好道理云。伴臣以桂永建阴附贼阵。谋害汉人事。呈文请枭。而都督无所批。未晓其意。
  [五月]
五月初一日晴。都督搆奏 闻草。使其子有寿来示。槩袭本国咨文。略加增损。而绝不及和事。盖都督已以退贼为己功。启闻 中朝。故必欲釐改乃已。臣等以为奏草既经 寡君勘断。今于出疆之后。不可任自逗遛。都督发怒。遂有叱退译官之举。有顷使张大秋来曰自此搆送奏草。果未稳当。欲于回帖中。镵入以送。臣等答曰如此似无妨矣。臣等以行粮连赈刷还饥民。而无柴水不得炊爨。人皆啼饥。不忍见矣。龙川人李忠杰率其子若孙等。持贼首献军门。都督大会诸将。出陈前后所献首级于阶上。受贺毕。赐银两䌽段有差。忠杰受银百五十两。纳于伴臣。以备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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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日阴。朝蒋即选来言。陈中军以长连船只刷还事发怒。欲率其管下。呼诉于督府。不如与陈中军相议善处也。俄而陈中军果使人捉致伴臣所带长连小通事曰尔杀我军二百名。我推我军然后当给尔船只也。臣等闻甚怪骇。即使译官等往探督府。则陈继盛以下诸将。满庭齐诉曰丽人引贼。屠戮我军。而反欲陷我罔测。是何道理。都督大怒。捽入长连通事。决棍割耳。仍骂译官等曰尔国人皆无故叛我。实不可晓。前日我留置一镇于青龙山。而南以兴欲潜师以袭。我岂不知。长连人令小通事诱我哨探兵。射杀数十人。因攫其船只而去。反谓我抢来丽人耶。顾问王万才曰尹暄尝语汝以都督阴引贼。欲图本国云果否。万才曰云然。又问蒋即选。即选曰小的未之闻也。此必是中间传说之误。救之甚力。而因诸将相鬨。不能尽言。都督曰奸臣待我无状。我以所闻。陈尔 国王。而每为群下所沮。终至于 宗社不安。是谁咎也。前者我再送玉带。非怕尔 国王也。亦非望回礼也。今来礼单。亦不欲受。但欲与之同心。期灭此贼。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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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之耳。日将午。引入臣等于内堂。待之甚款。仍授揭帖曰问安官火速传致于 国王。勿误大事。臣对曰谨当唯命。盖其前后举措。反覆诱胁。期使奏文措语。惟意所欲而无违也。夕将辞督府。都督又托灸创不见。诸军门以丽女刷还事。皆怀不平。纷诉终日。都督之不见。似以是耳。臣等呈文请差官置安州。禁唐兵杀掠之弊。都督以守备金汝砺差送。而守备病未即登船。
初三日晴。朝。臣离椵岛登船。唐船数十馀只来泊浦口。问之则副总一员姓梁。参将二员。都司四员。军兵或曰六千或曰九千。由山海关出来云。日暮乘风泊加次岛。
初四日晴。晓岛民弥满津头。向船泣诉曰绝粒累朔。以草为命。而一叶孤岛。山菜又绝。愿乞出陆。得延须臾之命。使之登船则争先投入。有似战场。人众船窄。仅载二百馀人。其未及登者。环立海岸。哭声如雷。臣慰谕之曰 朝廷以百斛米付尔府使。朝夕且至。毛营续有赈济。可保数旬之命。继此而又岂无 朝家轸念之道乎。咸曰府使出去累朔。回还无期。都督虽给米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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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斗水。若待数旬。必死无及。归告 朝廷。活我民命。闻之惨然。不能定情。行过蝶岛。饥民之愿乞出陆者。亦如加岛。其颠倒瞻望。号呼乞怜之状。难以形言。是夕无风。宿洋中。
初五日晴。无风留洋中。臣在椵岛时。见李忠杰献馘督府。以其赏银付伴臣。以备军饷。心窃壮其勇而嘉其义。是日龙川人自龙骨山城来者言。忠杰初为山城都监官。贼犯义州之后。府使李希建入据龙骨。以忠杰为守门将。忠杰阴诱军民。开门逃匿于都龙岛。使希建不得守城者。即忠杰也。其后其二子洁,润等。又入龙骨。谋杀郑凤寿。适凤寿 除龙川。故率家属入椵岛。图免前罪。多斩我民逃还者。献于毛营。受银一百五十两。一岛人莫不愤心痛骨。以故不得已纳于伴臣云。人之无良。一至此乎。
初六日晴。无风留洋中。粮尽且无水。一行不得炊。
初七日晴。泊舟于平壤石多山。下陆宿村家。即去时主人也。颇识事理。语及民生艰苦。因历数邻邑守令曰平壤柔而恤民。咸从廉而爱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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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平平。江西亦清简。而甑山则贪虐无比。惟以饬厨传以娱使客。厚馈遗以结朝贵为能事。贼至之日。邑民逐之。赖邻近诸宰之力护。近才还官云。
初八日晴。臣病留甑山。
初九日晴。臣病留甑山。刷还人民绝食累日。开口望哺之状。惨不忍睹。臣欲得管饷或县仓米以恤之。该倅皆托以无储。适因本道都事臣黄瀡请得赴京使行馀粮十斛。而本县又为牢塞。俄有流民数十辈来诉曰前此营赈屡矣。未见粒米。愿饬县官出给。济此滨死之命云。 朝廷虽有恤民之政。而贪污所为。至于此极。诚可痛也。
大槩两西之地。一经兵燹。千里萧然。清川以北。已成贼薮。海州以西。几尽空虚。惟安州附近八九里稍似完全。而震荡之馀。公私赤立。虽欲调兵峙粮。以为阴雨之备。若涉大水。浩无津涯。茫然不知所以为计。言念及此。为之食不下咽也。方今 国家切急之务。惟在得人。而臣于今行得二人焉。龙骨之郑凤寿。云岩之金砺器也。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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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直当贼路冲要。犹睢阳之于唐。襄樊之于宋。而凤寿孤军入守。斩获颇多。云岩介在贼窟。外绝蚍蜉之援。而砺器出没剿杀。为贼所忌。兵兴后第一功。惟此两人而已。其仗义守城之举。誓死歼贼之语。足令懦者有立。㥘夫知勇。而凤寿只授龙川。砺器则名位尚卑。殊欠 朝家奖劝之道也。臣愚以为假凤寿以龙义府尹兼清川以北巡边使之号。优给军粮。仍守龙骨。假砺器以冥川府使兼助防将之号。属宣,定,嘉,铁之民。而凌汉,云岩,剑山等处。就其便宜而守之。进退屈伸。惟其所意。镇堡除拜。亦令权管。结之以信义。劝之以爵禄。则无危惧迫蹙之患。有同舟遇风之势。而清川以北。未必遽入于犬羊之手。湔羞图恢之基。实在于此矣。臣窃观 国家外设义州。中设安州。内设黄州。棋布列邑。无山不城。所以备患之道至矣。然委寄失人。措画后时。贼以数万而攻一城。我以数千而抗方张。宜其势之不相敌也。义州之陷。出于不意。安州之败。由于自溃。兵之多少。固不足言。而若使贼兵持久则彼众我寡。且无外援。其何能保其必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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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愚以为关西则安州为熙川,博川,嘉山三路之会。前据萨水。其险足恃。急聚关西丁壮。修葺城池器械。以为固守之计。而慈母山城距安州不远。城且险固。择置将领。俾成辅车之势。海西则一道所重。专在江阴。实礼川,白川,延安,海州等四邑之襟喉也。收拾近地兵丁。设营置将。以为一雄藩。而又于猪滩东西两峰。各立木栅。为别屯以守之。则两西形势。比如重门复壁。贼不敢容易径突内地。山城如瑞兴首阳九月等处。预令傍近人民积粟峙粮于其中。按兵坚守。勿与交锋。贼既深入之后。连结毛营。断其归路。悉发国中之兵。以遏其前。则我势自张。彼势自捽。折北之期。可日月计矣。此所谓乘其疲而屈人之兵者也。且臣备审两西民情。则丧父母失妻子之徒。痛入骨髓。在在奋励。了无苟活之念。举怀殊死之志。斩贼首夺贼马。来献督府者前后相续。真所谓楚虽三户。可以亡秦。况贼兵之留屯昌,义,龟,朔间者。其数不多。而全胜之馀。已作骄兵。恣意横行。初不设备。民情之思奋如此。贼势之必败如彼。而守边之臣。坐拥重兵。但以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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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贼势为言。未知贼将不备而不入不战而自去乎。臣愚以为亟发炮手一二千。军粮数千斛。由海路分送于砺器,凤寿处。使之夹势效力。则荡扫氛祲。实似无难。顾今制胜之策。莫急于此。如或少缓。悔无及矣。臣又闻龙义之人。不相能素矣。及夫贼至之日。龙川则倡义而讨贼。义州则附贼而助虐。龙人以此摈斥义人。必欲甘心事刃。顷者别将李孝信见臣于椵岛曰。义民皆附贼。欲于今行。与龙人厮杀乃已。臣大惊曰义之民。诚有罪矣。然附贼岂其本心哉。假令有罪。宁忍尽杀。惟当晓以义理。谕以祸福。使之杀贼而自赎。则民有生道。国有胜算。国与民岂不两利哉。若或妄杀一人。 朝廷自有当律。续见龙川府使军官。其言亦然。臣极陈其不可之义。且曰归语府使。视义民犹龙民。勿追既往。专意招纳。方可赖以收勋。不然义民益坚附贼之心。而终无收拾之期矣。其后李孝信多率义人来。颇有向顺之意。而龙人之待义民。犹夫前日云。 国家萧墙之忧。无大于此。必以郑凤寿兼龙义府尹。然后亦可一体抚绥。而无临急掣肘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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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臣仍伏念虏贼虽称讲和。而留屯境上。恰已四朔。壑欲无厌。必不遽然捲归。而试观中外人情及西边将士之意。皆以羁縻为十分可恃之道。悠泛放倒。甚于平日。夫所谓羁縻者。不过一时缓祸之权宜。若但恃羁縻而不为之备。则适足为促亡之术也。假使此虏幸而渡江。乘我国残破之馀。无难再来。况元不渡江。而隳突之祸。迫在朝夕者乎。古人曰不恃敌之不来。而恃吾有以待之。苟不以此时振励奋发。殚精竭虑。汲汲为自强之策。则日月易过。事机愈远。 君臣上下。终不免于沦胥以亡。岂不大可惧哉。臣于职分之外。既陈沿路闻见。而目击时艰。忧愤欲狂。兼附一得之愚。仰渎 四聪之下。惶恐死罪谨 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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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缄
  
宪府推考公缄
矣身孤踪特起。 误恩屡加。感激 殊遇。冒昧轻进。不量其智能谋力不可以有为。苟有利于 国家补于生民。则志要必行。强聒不舍。前后论列。了无尺寸之效。而动触忌讳。反速不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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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莫非矣身狂疏愚戆庸陋迷劣之致。抚躬自悼。更何言哉。试以今日 国事言之。流离倾覆之馀。苟缓目前之祸。而贼情日益骄横。 国势日益危急。民生困而兵不可调矣。财力竭而粮不可峙矣。当此之时。虽使上下同心。大小协力。相须相倚。如头目手足之为。尚恐无救于沦亡。况今 朝著之间。无奋发振作之意。有震撼击撞之渐。寅协之义。或歉于具瞻之位。猜疑之形。已兆于振纲之地。秦越并驰。冰炭难容。交倾互轧。纷纭度日。至使 君父孤立于上。无一事可恃为经远之谟。若此不已。终亦必亡而已。岂不为之大可寒心哉。矣身虽极昏愦。既任言责。宁毕其说而受妄言之诛。不忍随众泯默。欲说不说。负 吾君于将亡之日。适因避嫌之章。略陈愚滞之见。而言辞拙直。不能酌浅深之宜。遂致相臣引避。 圣批严峻。终使爱君之忱。反归虚地。忧国之诚。转成祸阶。惶恐霣越。觅死无路。然以此谓愚弄 朝廷。侮辱大臣。而为矣身之罪。则千万暧昧。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五
 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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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毛都督(文龙)
谨呈为查惩大镇抢杀丽民之徒。永戢奸宄。推还小邦人民舟楫等物。曲施仁恤事。卑职等窃伏念。小邦之于 天朝。父子也。 寡君之于老爷。兄弟也。自老爷来镇弊邦。我 寡君同心敌忾。誓灭奴贼。而不幸豕突乘我不备。边城失守。列邑瓦解。 庙社播越。号令不通。彼遐土无知之民。或为贼所驱。或自附于贼。任其助虐。害及汉人。宜官军之仇视丽民。抢掠戮杀之不已也。然而害汉人者。附贼之乱民也。受屠戮者。避寇之良民也。乱民作孽。良民受殃。使兵燹之馀孑遗之命。屠尽于我上国人之手。揆以事理。冤莫甚焉。卑职等来过蝶岛。备闻老爷为丽民赐船济渡给米救活而痛禁各镇抢掠之弊。及到本岛。又闻老爷于龙骨,云岩,增福,狮子,剑山等处。连有送军官赈饥民之惠。苟非视小邦如一家。恤丽民如赤子。安得轸念至此。今而后益痛彼此不逞之徒。不念老爷同仁之盛德。 寡君事大之至诚。而互相吞噬于一室之中。以助凶贼也。禁暴戢掠之请。已具于 寡君移咨中。卑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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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更不必烦冒。而近日连得龙骨,云岩等处驰报。则贼兵虽退而唐军在陆者处处屠戮。故丽民不敢下山。青龙军肆虐尤甚云。然则陆地之抢掠。今犹不止也。续见增福岛领将驰报。则本月十六日。唐官抢丽船二只。自南而来。闻卑职等到此。尽将所载女人投海云。十九日见唐人将官称名者。自言中丸于安州。而本州军粮及民家物货。满载二只而来。二十日又见唐人驱胁丽女数十而去。担负衣服物货者缰属不绝。探问其根因则皆定州人也。乘船避贼之际。唐兵突至。杀尽男丁老弱二百馀人。抢来少女二十八人。而户部郎中郑思温孙女亦在其中云。噫大镇之钤束既严。小邦之冠盖相续。而犹且恬不知戢。恣行无忌。一至于此。老爷所以董诸军恤丽民之意。果安在哉。仍窃念小邦之于大镇。休戚与同。唇齿相资。诚心从事者七年于玆。而一朝贼至。反加相残。有若为贼驱除者然。伊贼闻之。岂不窃笑而相贺乎。卑职等亟欲具由陈恳。而重渎威尊。趑趄未敢。昨伏承彼此俱忘既往。同心灭贼之谕。自奉是教。益感我老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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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之德委曲之慈。盖靡所不逮也。死者不可复起。而生者犹可还之。以解其冤。往者不必深推。而来者犹可惩之。以戢其奸。老爷倘能俯赐哀矜。严加搜括小邦人物之抢在诸岛者。付之卑职等。使之各还本土。而覈治不遵禁令之徒。永杜水陆抢掠之弊。则岂但大老爷博济之仁。照耀无穷。我 圣天子子视之泽。得以下究。而藩篱永固。同舟势合。荡灭凶贼之机。实在于是矣。理合呈禀。须至呈者。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五
 [公缄]
  
再推公缄(当在宪府公缄下)
矣身尝闻诚之不至未善也。辞之不达未善也。言之不足以取信于君未善也。行之不足以取重于君未善也。矣身不自知诚不至辞不达。言行之不足取信取重。而徒以犬马爱 君之性忧国之诚。不觉入罪之深。厥罪大矣。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