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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x 页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诗○五言古诗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2H 页
书怀(壬辰乱中。在北关时。)
纳纳乾坤大。飘飘何所归。东南复西北。萧条万事非。蓬蔂干戈际。蹉跎素心违。海内少知音。抚剑徒伤悲。风云杳难会。日月瞻光辉。岂不还故乡。清閒掩柴扉。故乡既荡尽。远近无所依。凄冷扶老母。绝塞来采薇。老父侍我 王。焦思迫寒饥。临食自哽咽。醉里亦歔唏。士卒不馈粮。何以守王畿。贼势恣饱逸。士马彊且肥。人事嗟已矣。天运犹可希。阴极必生阳。中兴知庶几。安得关云长。一施霹雳威。青龙斩凶魁。赤兔破重围。挽河洗兵甲。邦命可以祈。我心正在兹。柰此才力微。阊阖去几许。引领遥相晞。悯郁发狂痴。中宵起揽衣。两腋无凤翼。焉能千仞飞。
奉呈元帅幕府
允穆卧禅房。病灸脾俞穴。有一军士言。往迎元帅节。知是令公来。引领心飞越。汉江岭之南。两地成远别。悠悠我之思。杳杳不可说。缅忆大君子。周旋果明哲。若使展龙韬。国耻快一雪。宽胸藏万甲。宋朝魏公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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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公登设坛。贼胆先破裂。丈人可出师。幕府多豪杰。同声固相应。此理昭不灭。英雄已延揽。运筹无亏缺。威风荡溟海。贼帆应摧折。坐挥白羽扇。万里谋已伐。贱子困二竖。未作一行卒。亦未往瞻望。有恨销我骨。甘归儿女子。平生意沈没。寂寞壮心惊。长歌为一发。祝公早干事。奏凯献金阙。 圣主轸黎元。宵旰正不歇。
玉渊十咏。伏呈西厓先生。
天地秘九渊。万古神龙窟。烱烱青琉璃。贮以秋天月。光凝如意珠。爽气增清越。我欲收此景。琼盘献金阙。
     
(右秋月潭)
赤壁叠千层。瑶台危万丈。登眺夫何如。荡胸宇宙旷。乾坤入我袖。日月留我掌。愿借风雷势。八荒恣一往。
     
(右达观台)
有台临清河。堪吹紫鸾笙。疑有凌波子。玲珑月中行。微澜动罗袜。清飙送天声。令人一来游。恍若登三清。
     
(右凌波台)
万年老虬形。岁寒常苍苍。特荷造化功。偃盖对岩冈。雷霆犹力争。霜雪讵敢伤。冀见泰运回。枝间栖凤凰。
     
(右双松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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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有远方来。问主后看竹。竹性亦不俗。主人温如玉。清风吹朗月。来作韶萧曲。忘形坐江天。爽趣谁可掬。
     
(右看竹门)
碧桃落天上。春风开烂熳。此地深武陵。宁入渔舟伴。但有群仙来。明月好相玩。夜夜笙歌发。时时逐花散。
     
(右桃花迁)
岩在河之湄。日夜维扁舟。朝从河北游。暮从河南游。我欲挂长风。万里弄沧洲。归来还系缆。暂为后人留。
     
(右系船岩)
此心不可忘。此心不可长。清明在寡欲。志气在善养。有动必有静。有来必有往。默坐空斋里。随时看气象。
     
(右玩心斋)
我从谦庵老。乱离同避地。坚贞保平生。孝友无馀事。亭观清江上。金昆与玉季。今来谒相国。怅望泪先坠。
     
(右谦庵亭)
突兀近高天。不知竟何事。地灵钟神秀。造物良有意。故时生俊杰。必兼万人智。君看特立处。此岩何以异。
     
(右立石)
  伏奉台制玉渊十咏。每一披诵。飒飒如御天风入三清。恣作逍遥游也。人间明月和氏之珍。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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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比也。台韵拙不敢押。唱作巴人。以忝白雪飞天遗响。罪难逭也。幸他日脱痾聚精。窥台作句法。追次台韵。亦区区下情也。彊先此者。恐虚赐重违命也。伏乞宽贷。大溷台鉴。不胜悚仄。
听安谷兄弹琴
我兄爱古调。拂拭弹古琴。一弹秋山高。再弹秋水深。泠泠有馀韵。听之澄幽襟。始觉礼与乐。可以治身心。
述怀伏呈西厓先生
顷者谒先生。冥栖在穷谷。凤凰天外来。暂留潇湘竹。示我一巨篇。片片昆山玉。历历乱中事。愤惋多感激。细观北征篇。忠义谁敢敌。可与日月争。变雅尽阖辟。复览玉渊咏。十首皆古格。天然夺造化。比兴兼体作。且诲千万言。跃如中道立。诚明在致知。天行健不息。守一处太和。温温贵自得。焕乎文章妙。直指师经学。欲施六艺教。如训三千客。纷纷几万歧。大道终荒塞。昏昧一空豁。天下明日月。步步光明地。临机即超越。动静无固必。万化从此出。日夜坦荡荡。𠅩为长戚戚。古来豪杰姿。宁待文王力。贤圣邈以远。至道寓经籍。沈潜诵万遍。神明当自觉。哀哉世间子。穷年咀糟粕。贱子病夺魄。听莹迷所适。周旋半已坠。依俙一二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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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卧山房。耿耿服胸臆。安得万里风。心神一洒濯。东顾折扶桑。西眄登昆岳。旷然望宇宙。浩荡凌寥廓。
次赠李仪甫(玑玉号窦岩)感怀韵
生灵尽鱼肉。白日蒙腥尘。飘零天一涯。为此转蓬身。三年溅花泪。千里思老亲。君言勿复陈。悽怆气不伸。
醉题。赠金溪岩(坽○二首)
仙府留诗伯。幽居绝世人。相逢开一笑。片语见天真。梅柳春光动。轩窗景色新。陶然终日卧。身是梦中身。
世分君知否。馀存独老翁。浊清无所失。谈笑与人同。鬓发三分白。襟怀万事空。壶边有明月。千日醉春风。
山家
冬候日严紧。山中治事多。缺篱穿虎豹。破屋漏星河。早已忘身世。其如老母何。浮生莫煎熬。驹隙梦边过。
草土之馀。重到别业。触物感怀。次陶渊明秋菊有佳色韵。
三年到别业。入扉满菊英。殷勤见我笑。灿灿如有情。手摘泛浊醪。数杯聊独倾。山禽慰我来。迎我嘤嘤鸣。神交又相随。云天明月生。
挽西厓相国大夫人
二仪钟灵秀。五福一何饶。猗欤大夫人。上洛之裔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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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德自幽贞。天然去其雕。有子位冢宰。名声冠 圣朝。月桂散天香。昆山出琼瑶。奇哉鸣凤姿。清绝白雪调。资禀岂徒异。义方由垂髫。法则达 御内。 王后赐锦貂。盛事喧万代。恩荣千古超。贱子忝高门。鸾鹤间鹪鹩。慈仪体厚坤。度内容轻佻。花月或命歌。欢娱侍良宵。谓我善伎俩。能令愁绪消。抚犹骨肉亲。铭佩惠泽浇。况复乱离日。老母同漂漂。县蹬转龙门。登陟穷山椒。苦经毒炎蒸。又涉寒露凋。脱危赖神明。追忆心犹摇。归来(三字缺)。仙区好逍遥。我病隔趋谒。经年首空翘。寿当配圣善。百岁何足料。岂意只九旬。神魂歘风飘。惊恸嗟何及。长往即今朝。灵輀不可驻。凌晨越河桥。积雪满山川。慈乌各相招。寒日悲丹旐。广野风萧萧。一夕闭佳城。千秋永寂寥。忍听孝子号。松柏为之憔。六十馀儿孙。哀皇胆欲销。流芳犹可述。天地同长遥。
伏次西厓先生寄先考韵。示柳季华。
玄冬已立春。独卧闭山门。寒月三更吐。严风半夜闻。流年同逝水。衰意共谁论。纵未居安宅。行当跼厚坤。
遣怀(癸丑)
今岁亦云暮。除夜才隔旬。明年问几何。四十加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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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念往迹。恻恻怀悲辛。十六伯兄亡。衄眩丧我神。十七又姊亡。终年卧吟呻。十九之南至。侍亲朝北辰。 皇都盛文物。郁郁难具陈。再染大头瘟。得生万死滨。二十还乡国。针灸经冬春。廿二壬辰乱。 至尊犹。蒙尘。奔窜苦眩瞀。心灵长塞堙。廿五幸免痾。不事修清真。痛饮无所惜。浩荡多缁磷。廿六患水帝。三年鬼与邻。廿八入北关。驱驰不羁驯。廿九落南土。寒胀缠此身。真元尽枯乾。志气不复振。昏昏有何思。日日无欢訚。草土六载并。尚此保顽(缺)。居然四十三。一生极蹇屯。少小志刚大。老大归沈沦。男儿绝可怜。痼疾兼困贫。儿啼腹长枵。妻愁眉长嚬。伏枕净水庵。中夜胆轮囷。屈指剧感慨。悾悾何等伦。清明不在躬。豁然悟无因。庶持固穷节。甘从古逸民。
省吾堂八咏
人皆藏以宝。公独藏以书。我问公之意。不知何所居。至道藏于斯。万宝孰此如。尽收天下宝。乐哉此楼储。
     
(右藏书楼)
主是孝悌人。训是孝悌事。况又列玉树。人道难昆季。济济多童蒙。远近争相至。大哉教育乐。斋中习礼义。
     
(右养蒙斋)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5L 页
有物出淤泥。开花清水上。若无新秋月。秀色谁可仿。天人送天风。九万吹香放。古来爱之者。争如此轩赏。
     
(右赏莲轩)
有鱼在于沼。泳跃于凉夜。爰有垂钓者。白露秋月下。水寒鱼不食。清光剩相借。暂与造物翁。临矶观变化。
     
(右钓鱼矶)
儿童汲井华。井华贮明月。烱烱水有光。满堂清辉发。幽人夜不寐。手弄无休歇。不敢煎茶鼎。爱此照华发。
     
(右汲月井)
门外有小台。逍遥步日夕。悠然何所见。苍翠入我席。复有无心云。而与我意适。独自引壶倾。山光浓欲滴。
     
(右望山台)
村坞高盈尺。所种唯是菊。粲粲凌霜开。岁晚常自肃。馨香配君子。故入灵均腹。采泛忘忧物。陶诗为一读。
     
(右种菊坞)
昨夜春雨过。持锄事我圃。条甲润青青。颓龄可以驻。风吹香袭肌。神精觉已聚。此外更何求。悠悠寄晚趣。
     
(右裁药圃)
寄郭丹谷
道人丹谷里。萧洒白云中。几岁成真隐。清閒乐不穷。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6H 页
迩间得琼札。夙昔拜高风。感荷相思苦。聊吟寄去鸿。
寄寒水斋
伏枕山中客。萧然绝世营。关心是何事。唯忆鹿门情。雪岭看松碧。风泉听鸟嘤。天涯岁又暮。寒月坐三更。
敬呈省吾堂
省吾堂何在。乃在金谷里。中有省吾老。胸襟净如水。澹尔玩羲文。默尔观无始。堂前有方塘。塘边古松倚。松上茑萝施。塘下垂逦迤。松根汲月井。寒冽汲无已。日夕歌盘桓。逍遥乐于此。昨我登斯堂。省吾为我起。黄色浮眉间。欣然见我喜。微醺听吟哦。依俙葛天氏。音调一何古。阳春岂专美。秋天咏而归。聊题此呈似。
送春后一日
半夜惊春去。平明独上台。风光不殊昨。景色夏已回。浓叶敷山野。残花压草枚。无端愁绪起。催郤浊酒杯。
谢金季和来访
万木皆黄落。苍松独后凋。名堂君以此。特别与众超。昨夕惊英眄。今朝悄寂寥。庭前种双树。相对岁寒条。
敬呈白沙李相国
大明陈白沙。学(三字缺)妙。东海李白沙。日月争光曜。唯此两白沙。飘然可同调。而我挹清芬。生平仰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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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往从之游。病滞留南峤。秋风起宇宙。落日倚长啸。
  又
白沙出东海。白雪同颜色。明月觉增彩。清风又相得。飘洒天仙人。人间暂来谪。大隐朝市中。浩荡无踪迹。逍遥放虚舟。江湖意自适。由来倜傥士。能怀济世策。谁知抱先忧。沈吟倚日夕。
向青鹤洞(丙辰十月初七日游智异山时)
我寻青鹤洞。竹舆肩白足。石径踏栗叶。苍苍尽绵竹。松间有小台。石刻名玩瀑。瀑流层层下。轻霞洒珠玉。佛日庵可爱。普照最高卜。千峰尽眼底。万壑争奔轴。俨然屹相对。香垆与青鹤。青鹤栖岩穴。含苔事哺啄。和鸣或飞舞。千秋恣为乐。问僧鹤何去。僧言亦绵邈。顷年一俗子。暝贪剧狂惑。鹤方养雏日。鹤巢投以石。鹤惊出巢后。又投伤鹤翼。自此鹤不来。山光遂萧索。人为万物灵。此辈何卵育。仙禽亦不保。此世真季叔。一闻鹤伤事。为之泪再滴。我欲结秀色。云霞养精魄。尘情有禀素。仙分无缘夙。崔仙昔此地。閒坐事诵读。我来千载后。仙风邈难逐。怅然回舆来。眷言下山麓。徘徊不忍去。山日欲向夕。
半夜题赠心师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7H 页
已从方丈游。更宿瀛洲阁。日月明宝殿。星辰挂檐角。洞壑藏飞仙。楼台隐羽客。奇哉石门书。双溪留古迹。龟碑看突兀。蜿蜒苍颉墨。孤云去不返。我来空伫立。划然发长啸。清响振林壑。(缺)期暗相亲。孤云真落落。竹筇踏幽径。千秋事如昨。缅焉含惆怅。山容觉寂寞。题此赠心师。佛灯映萝幕。
初九日晓起。口号寄能师。
我访智异来。正值北风凉。歇马石门侧。入坐双溪堂。洞壑幽且奇。傍屹万仞冈。五峦一何崔。福地真法场。法侣倚云窗。梵音出上方。恍闻诸天动。天花落芬芳。松风奏笙簧。木鱼鸣岩廊。溪流听玲珑。淙淙协宫商。髣髴聆仙乐。依俙见舞凰。知是非人间。别有天地乡。所以崔孤云。于焉恣翱翔。何人继其踪。寂寞空千霜。飘飘清风子。万里来徜徉。走赏青鹤洞。神兴仙梦长。大眼逍遥客。见我敷心肠。棱棱瘦鹤形。披拂霓衣裳。供我以玉粒。话我以羲皇。羲皇去几许。想像真苍茫。赠我七字诗。字字鸣琳琅。别来岂无情。庄蝶入禅床。为结清净缘。欲忘那得忘。走毫寄一言。脉脉殊未央。
追录游山诗
望望智异山。苍苍入云竹。我来十月初。秋容犹满目。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7L 页
枫林缀胭脂。洞壑鸣琼玉。峻岳屹宗主。卑者罗僮仆。秀色不可名。清光浓可掬。三四步回顾。左右袭香馥。高枕瀛洲阁。寒月满仙屋。半夜梦初回。虚籁生幽谷。无论着收心。神魂觉爽肃。永愿辞人间。餐霞此焉卜。
次李白韵
远客卧邮馆。长夜耿不眠。何不归芦谷。腰镰收石田。我身不自由。怪哉谁使然。仁宅旷于后。义路舍于前。曾闻不义富。于我如浮烟。敬佩圣谟训。奉之以周旋。莫为老无知。终归腐草边。登临泻我怀。落日明寒川。
雪中忆梅
腊月南天雪。清风病里来。疏疏入茅屋。密密洒瑶台。绝域谁青眼。穷冬白发催。无端动归兴。忽忆故园梅。
酬崔秀才休休子(自青鹤洞至此。并智异作。)
中国称朝鲜。谓言小中国。我生小中国。弱冠中国客。万里壮游来。十年病龟缩。东土何疮痍。沈沈抱郁抑。虽然遵正道。不效歧路哭。四海皆兄弟。宁论识不识。洒洒崔秀才。每遇豁胸臆。惭余迟暮年。谬许骚坛伯。我苦滞于兹。羡彼云天鹄。昨过渊雷亭。虚舟有济楫。舟而又楫之。此身江汉濯。水流任逶迤。山去任曲直。浩歌逍遥游。西天挂东旭。归来卧藜床。酩酊吾品格。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8H 页
青谷君又访。词源浩莫测。但怪间浮语。称我以霹雳。看来潜动魄。令人气自塞。人人有十手。人人有十目。目视手指之。白日无逃窟。去夜乘清风。快登滕王阁。阁上题短章。欲列李杜侧。秉笔不敢题。居然梦惊惕。李杜我所师。骨朽问无策。生理夫何如。但有相如壁。暮天何苍茫。片月看淡薄。墙角百日红。灿灿入诗轴。庭除四季花。嫣然疏竹隔。伏枕酬杰句。下字昧顺逆。
答南义兴(礏)拟北山移文
七月苦炎蒸。草堂睡忽忽。仙鹤西南来。屋上于集歇。引领再窥我。三声唳清发。乌皮投锦字。紫烟凌飞越。骊珠烂盈匊。初惊光逼骨。目眩不敢瞩。令人竖毛发。徐徐乃一读。字字极稽滑。始知我故人。警我尘埃没。文如垓下战。刘项相攻伐。句句砭膏肓。章章责欠阙。拟将书之绅。呼儿觅彩笔。蝴蝶忽前导。身世两相失。恍惚绛衣丈。霓裳笑披拂。谓言访我来。片言破我郁。君何惑小志。所见颇不达。世固有曲士。亦固有一节。又有坚白士。幻变鹦鹉舌。又有文墨士。弄翰翻巧拙。展纸驱云烟。下笔起风雪。矫诬我灵神。假辞凌豪杰。虽然圣谟训。方策森布列。鸟兽不可群。乱伦为身洁。抱关与击柝。孔圣曾不屑。用舍与行藏。随时即通彻。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8L 页
匏瓜系不食。达人非所悦。伊尹任五就。士师从三黜。桓魋伐拔树。树折理不折。苟不达至理。徒能伤明哲。柰何扰扰子。反訾迷不觉。白云出天际。山中暮归宿。我每与之游。萝月栖幽谷。顷者君还日。迎君霁山色。玩君以彩禽。骑君以白鹿。愿为公与相。泽被苍生福。吁嗟栋梁材。霜雪老涧壑。谁拟北山文。纵横论反覆。喜事何代无。诬我敢慢渎。管见拟苍苍。沧溟欲蠡测。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纷纷何足辨。皎皎守沈默。我方感再拜。言讫腾歘倏。蘧然觉枕席。黄粱犹未熟。
芦谷草堂
结庐在芦谷。谷窄而心宽。出门见南山。苍翠令人欢。清溪响环佩。高枕涤心肝。洌泉涌无已。池荷爱可观。临池开草堂。势高炎夏寒。鱼泳月明中。风吟竹数竿。四围尽苍松。列岫皆巑岏。十里隔人寰。养疾神可完。耕凿即于此。采薇分所安。閒来玩羲易。不用事考槃。
挽省吾堂
始拜省吾堂。年少气方劲。春华与秋色。陪游事讽咏。中岁我沈绵。不能继有请。晚景复追从。清辉近相映。谦谦许忘年。款款久而敬。一尊几欢娱。百年怀抱竟。我公孝弟人。走卒称德行。我公经学人。门徒远近盛。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9H 页
朝廷荐我公。乃拜山阴 命。合置帷幄间。左右辅 主圣。世路逢艰屯。金谷养情性。优游八十秋。行己率以正。顺化归于天。齿德无与竞。白头吾馀生。青眼不可更。春来过故宅。谁出倒屐迎。黯黯想仪刑。忽忽泪先迸。赖有胤与孙。士林名甚令。在世忆我公。匹马走相侦。疔足未执绋。心胸哀恨横。把笔题平生。英灵倘鉴镜。
咏金将军应河(己未)
去作大国援。杖钺谁与俦。猛气震沙漠。威棱慑旃裘。孤军值巨敌。血战横长矛。白日倒挥戈。风雷生执枹。大呼一当百。胡死积如丘。痛矣元帅降。奇功遂不收。矢穷尚奋拳。剑折犹裂眸。精忠播宇宙。 天子赠公侯。龙湾敕创庙。画图遍九州。不负男儿志。名与天壤侔。吾东 贤圣作。今日得其酬。
叹水旱(庚申)
去年旱转壑。今年水缺食。我今问高天。天意谅不识。天地人相依。然后乃立极。无食人尽死。天地为所恻。有体无其用。寂灭道与德。不见位育功。宇内都垫溺。生生化化源。如斯岂云得。虽云不怨天。此怨(三字缺)。𨀉立吁未已。中情正偪塞。困顿仆于地。因逢睡魔黑。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9L 页
忽有绛衣使。下自天极北。曰传上帝命。俯伏听屏息。嗟汝下土人。五行互灭贼。大伦为之斁。大经为之踣。降灾屡警汝。曾不念勤饬。天意亦无柰。罪尔于斯亟。犹不知自责。乃敢怨胸臆。善恶各有报。此天之法式。罪尔诚如此。先伤尔稼穑。尔心转迷惑。尔作转邪慝。皇天方震怒。歼尽百万亿。自作固难逭。天于尔何敕。东方数千里。咸归蓬蓬域。于焉忽悸魂。惊起变颜色。分明梦里事。历历心中忆。魂梦不可详。真伪不可测。欲飞亲承命。奋身恨无翼。
奉呈韩西平(辛酉)
太华镇中国。太白镇东国。佳气何浓浓。维神降大德。大德夫何如。屹立扶皇极。进退系安危。宜乎台位陟。颓波为砥柱。云梦吞胸臆。台昔卧临瀛。宝札天外落。惊惶再拜拆。字字银钩色。朝朝玩未已。不觉山日夕。穆也汩马曹。按察黜贪墨。白头困一命。良由五斗得。散发归去来。飘然任所适。驱牛耕閒野。持竿钓寂寞。时读秋水篇。浩然乐吾乐。老妻酌松醪。醉眼天地廓。烂熳对众雏。团圞与酬酢。狂夫老更狂。不忧填丘壑。近闻里中喧。徵卒御北狄。念昔隋唐兵。百万亦退郤。地险秦百二。人和壮国脉。教卒三千人。足以救肘腋。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30H 页
恐归于左衽。中宵独仰屋。问相谁风后。问将谁力牧。 天门九重邃。谁抗贾生策。排悯写此辞。台应览噱噱。
奉赠独清行轩
昔谒先相公。抚我踰骨肉。我时气方锐。踊跃如黄犊。荏苒四十年。蹉跎阸南服。宁期独清老。符竹临天竺。天竺是我土。萧条结茅屋。索居有何意。甘腐同草木。忽逢金玉相。惊慰披心曲。一别三十载。仪形变曩目。憔悴丘园翁。衰容堪自恧。独清真丈夫。风神动孤竹。前年折月桂。容与享天禄。大惠施小邑。龙宫难久独。会我伯令公。节钺按南国。拂衣入 王京。 御殿调玉烛。吁咈唐虞治。贤圣在启沃。 君王拨乱姿。建极当勉勖。苟能致中和。天地自位育。泰来品物亨。穰穰百谷熟。安得见此时。老翁但鼓腹。邦内尚疮痍。孰为苍生福。足用且知方。吾于独清祝。
以诗代书。奉赠梅坞老。
今日入芦谷。晨起理行装。大寒大风起。不敢踰高冈。而慎与时晦。鼎坐于草堂。岂意老兄札。此时落我傍。流澌桥尽断。冰合绝舟航。近日风威事。无柰太猖狂。咫尺信千里。脉脉徒相望。灯前见兄书。百千愁绪亡。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30L 页
闻兄跃马来。继以劳令郎。皆为阻半冰。不获共我床。我孙日英达。人道雏鸾凰。或云外祖类。或云亲祖行。不辨亲与外。膝下欢未央。明宵是除夜。孤灯明灭光。莫说明年事。俱添鬓苍苍。虽然迎新祝。寿福享无疆。
述怀奉赠独醒子(洪雱)
故人昔相别。杳杳天一方。故人今相逢。鸣琴宰南乡。离合三十年。白发变青阳。所贵此心在。不变金石肠。庭梅开又落。庭草政含芳。溪柳色黄金。溪花各自香。缅忆少年日。恣乐杯酒场。意气凌云霄。朋俦多老苍。造物不祥我。二竖着膏肓。精魄夺针灸。毒药烂五脏。婚娶且未毕。名山入见妨。此日忽披雾。快若登仙堂。左右如有扶。偃仰即平康。疔足轻欲旋。得句自成章。信乎友也德。感之何可忘。雉壶到龙门。拜领异味尝。酒肉又蓬荜。四邻觉生光。惠泽及瘦癃。生意何扬扬。父老四五人。不速同举觞。风吹梅片片。醉来点衣裳。濡首头未举。鸡鸣夜未央。感激故人赐。信笔任拙荒。
题梅坞新亭(二首)
久矣吾衰甚。名亭不敢题。山川信明丽。云物合幽栖。檐月移梅坞。池风度荷堤。松林最可玩。一带绕堂齐。
天地藏遗处。登临宽且閒。江山助仁智。风景立懒顽。
清风子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31H 页
净几通宵对。明窗尽日关。主翁何所乐。客宿郤忘还。
赠全性之(以性)
男儿去黄海。逆适出平安。元帅追来剿。夫君策济艰。 乘舆返京国。寮寀复衣冠。衰朽周南客。喜惊集肺肝。
赠潘达源(潞)
夫子一贯道。独有参乎唯。夫子克己仁。独有回也知。孝哉闵子称。器也端木推。文章与天道。见闻无一遗。诸子各所长。进进志不衰。忠信而笃敬。行行万里逵。三千圣门中。骄泰问是谁。谦谦畜大德。发愤不知疲。久久恭而安。存神过化宜。灵台养虚灵。能致位神祗。道本无形象。象画始庖牺。初从洒扫入。竟归难测窥。都由致知工。此身参两仪。形骸亦道器。戒勿浪损亏。战战复兢兢。履薄临深池。更令思无邪。又能毋自欺。不曰坚且白。磨涅岂磷缁。宁知老将至。至乐在于斯。光风霁月界。浩浩千古思。纵云末由也。愿仰夫子师。
乙丑腊冬。卧禅房感怀。
忽忽岁华尽。悠悠愁绪多。行年五十五。行己无一磋。明年五十六。志气转蹉跎。闻义勇能徙。此心诚匪他。所以异禽兽。仁义高嵯峨。柰我厄偏邦。值此苦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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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关犬戎盛。毛将同臼科。谁持三尺剑。一挥尽斩劘。坐令吾三韩。四境太平歌。吾衰已矣夫。须发白皤皤。焉得版筑臣。佐圣播恩波。新 王实孝德。玉陛忠臣罗。廷前立汲黯。阃外授廉颇。乙丑杪冬节。禅房来卧痾。暮年多感慨。灯前漫吟哦。
和寄河阴翁
乾坤开辟后。经历亿万代。不知几男儿。德能与天配。五帝及三皇。皋夔稷契辈。孔孟继往圣。厥功无与对。立言垂后世。纲常扶宇内。暨乎汉唐宋。群贤鸣玉佩。手能挽天河。荡涤人间秽。或能展凤翼。或能鶱鹏喙。文章与道德。一显还一晦。治道有污隆。循环几千载。吾侪出东国。尧舜不相背。宁待文王兴。努力各自爱。无为而不息。瞻彼水舂碓。芝兰日培植。荆棘日斩刈。志气固如神。清明一身在。秉彝好懿德。皇天各命赉。昏明彊弱异。性善同心肺。大体或小体。区别如木菜。圣谟实洋洋。嘉言承謦欬。一朝豁大通。百年岂滞碍。我友河阴翁。才力健可建。昨者极言志。琅玕封且裁。一读齿牙冻。再读忘寝痗。但有一言失。称我起褦襶。中流砥柱立。堤防无决溃。未见力不足。夫子垂明诲。柰我土木形。禀质多疵颣。动容斯远信。出辞斯近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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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年五十六。甘受人所憝。养痾卧禅房。夕死晚始悔。静言忆平生。骇汗冷注背。鼓勇则风雷。有进誓无退。精神失沈痼。疲苶不克耐。寂寂对孤灯。𠅩与讨梗槩。踾踾阡陌间。一锄一耟耒。沈沈更何意。卒卒就冥昧。面皱须发白。形丑一布袋。君虽袖神方。安能医我愦。蹐蹐厚地履。跼跼高天戴。抚躬三叹息。腐朽肉一块。举头之何方。向人着粉黛。竟夕倚禅窗。满眼花柳态。节当三月暮。景物看僾僾。和唱天鸡鸣。晓洞仙犬吠。(庵下有村。鸣吠相闻。)
挽成听竹
八路闻公讣。千人各自惊。宽弘元禀赋。温栗本心情。道味如刍悦。儒林似烛明。说仁能早岁。行义动嘉声。叩 阖论调济。 先朝号老成。仙方无不贯。歧术有神名。济活知多方。苏癃百万丁。云仍流庆远。令子最豪英。托契终南日。垂髫才九龄。抠衣先令公。受业古书经。十五公年长。三千我独盲。师资兼丽泽。迷惑略通亨。栋宇邻名洞。谈论听屑琼。无端分丧乱。遽尔逐漂萍。湖右欢逢地。南方战鼓鸣。抗章兵乏食。急务在屯耕。昔者吾婴疾。蒙恩得再生。躬临勤汤剂。忧恤即亲兄。草屋时相访。寒床坐五更。徜徉送晚节。蓬荜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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藜羹。旷野遗祥凤。重溟失大鹏。偏邦纵未燮。此性致和平。洛水垂纶钓。商山采紫茎。忘怀久失得。观此玩亏盈。顷往看沈疾。唯论死得贞。方将幸知免。岂是变神精。天上收星彩。人间奠两楹。白头馀几许。枯眼泪纵横。题挽陈平素。肝摧语错呈。悲风丹旐远。斜日闭佳城。
梦村。题示长儿时晦。
天启六年冬。腊月十八日。迁移聘父母。青山卜宅吉。立春后一日。诸子葬玄室。我来左右之。临穴心惕怵。人生一入地。人间不复出。忍听诸子号。涕泪孙与侄。严风为之起。孝子事云毕。坊名曰梦村。而我留蓬荜。霁日别乾坤。福地无与匹。儿子时晦居。采钓度甲乙。为善最为乐。百行难具悉。富贵与贫贱。千万岂唯一。摆脱形骸外。曳履歌适逸。归来坐文房。明窗散古帙。馀外总归虚。此焉真是实。死后有何乐。生前无意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