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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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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实记]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390H 页
石潭先生实记[李万运]
先生姓李氏讳润雨字茂伯。 皇明穆宗纯皇帝隆庆三年( 宣祖大王二年)己巳十一月四日癸酉子时。生于星州上枝里第。(先生之先。世居广州。至五代祖通礼公。为星州牧时。以第二子承仕郎公。娶八莒崔氏。仍居于上枝。○星州东一县。后分为㓒谷。故上枝今属㓒谷地。)先生幼而秀异。清明和粹。端雅厚重。嬉游不群。自始学。着力讲究。不待程督。孜孜不已。既长从寒冈郑先生学易。郑先生曰此非初学急务。当先致力于小学然后。四书,近思录,朱子书,心经等书。次第理会。先生于是知学者用工之本。真有在乎是也。专心致意。精探力践。虽在事务倥偬之日。犹不辍默诵工夫。古圣贤微言奥旨。无不得其衷也。 神宗显皇帝万历十九年辛卯。赴乡解捷两试。是岁中进士。二十年壬辰四月。倭寇连陷州县。奉侍两亲。避乱于大邱八公山中。二十一年癸巳。丁母夫人金氏忧。时贼锋弥满。而先生致哀殚力。敛殡以礼。权厝于乍礼洞先茔侧。二十三年乙未服阕。二十六年戊戌。往伊川。与乐斋徐公讲论朱书。二十八年庚子七月。丁承旨公忧。哀毁几绝。理丧一遵古礼。十二月葬于陶唐洞亥坐之原。奉迁大夫人墓合祔。(承旨公天资孝友。少负文名。早谢场屋。训诲后进不倦。隐德潜修。操履笃实。及葬。徐乐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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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曰温恭端悫出天姿。望表曾知是我师。絅锦恶文人莫识。椟珠无缺自何悲。存心定力调痾日。养德潜功掩户时。未再亲薰虚夜壑。忍挥衰泪写哀辞。又曰松岩门下岂无人。真乐堂前玉树新。静默有功安素履。腾骞绝意向红尘。百年琴瑟终偕愿。双朵兰荪早播芬。懵陋后生曾觌德。悲伤岂独忝姻亲。可见承旨公德行之盛。而亦可推知先生诗礼之学。早已得之家庭者多矣。)三十年壬寅服阕。三十一年癸卯。游泮宫。馆中诸儒。见先生容貌端重。言行有度。无不敬服。推以国器。三十四年丙午。登式年文科。补成均馆学谕。三十七年己酉。(光海元年)拜承政院注书兼春秋馆记事官。三十八年庚戌。选入艺文馆。拜检阅, 世子侍讲院说书。冬奉 命𣌑史于太白山。还为韩缵男所劾。时郑仁弘自负翊戴功。李尔瞻,韩缵男为其羽翼。先生深疾其诋谤先贤。笼络一世。罚其门徒郑滃等停赴举。又书仁弘罪恶于史策甚悉。及春秋馆齐坐。为尔瞻等所瞷。恚恨欲害。先嗾缵男劾以侮辱大贤。所谓大贤。即指仁弘也。四十年壬子四月。拜输城察访。时尔瞻,缵男罗织于上。郑滃,郭祺等倾轧于下。阴害万端。出补先生于绝塞。史𥚁朝夕将起。人皆危之。而先生曾不少沮曰死生命也。何怖之有。郑先生设饯慰送。勖以忠义。五月赴任。当职尽心。抚摩邮卒。捐供立马。关北驿路。赖以稍苏。十一月。送桐溪郑公蕴还朝。时桐溪亦被斥为镜城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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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与先生相往来叙怀。至是桐溪抵书告别。先生往饯有赆章。四十一年癸丑。复为凶党所劾罢还。九月拜镜城府判官。先生南还才十日。旋除镜城。盖凶徒必欲置死地而后已。亲知悒悒。先生处之怡然。如赴善地。十月赴任。镜城地接羯虏。号为冲谻。而及到官。号令严明。政务宽恕。威信并行。吏民畏怀。奉公治己之道。一出于至诚。捐不急之务。省无名之税。尤谨于祀典。凡社稷释奠及城隍厉祭。无不躬行。至于部伍器械。亦皆赫然一新。而节度使时起城役。先生以时诎役钜力止。不获则区画版筑。悉心经纪。城毕而民不告病。节度金景瑞大为悦服。欲上其事。先生力辞得停。后巡检使上治绩。特赐表里一袭。北方素鲜文学之士。先生慨然以作新人才为务。教育诸生。课讲有程。数年之内。文学蔚然。成材者多。以会宁曾为金东冈先生编戍之地。先生尝经过感怀。有秋风拜旧墟之句。请于方伯府官。且劝谕人士。营立鳌山书院。使有观感。亲自题板奉享焉。四十四年丙辰五月。瓜满递还。及归行橐萧然。官备一鞍匣。亦留之不取。镜民无不赍咨。立铁碑为去后思。父老儒生辈追至数百里而不止。先生以诗赠谢父老曰。无德无功馋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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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三年蠹食太仓钱。今朝父老来相送。自愧身非汉吏贤。六月拜郑先生于泗上。因留讲学。郑先生于先生。特加敬重。门下诸贤中。属望最盛焉。先生在北未还。郑先生致书曰旧时朋徒。凋落已尽。后来相从。惟左右志尚坚固。资警之益。属望非轻。今者天涯相望落落。是亦老仆不幸处。谓言奈何。又曰每念左右致力于古人之书。涵养进修。以厚根本之地。今见来书。果审进进不已之意。益协所望。极以为慰。又曰回视朋友中。亦未有相望而可托者。惟拳拳属意。在吾贤左右。切望千万加勉。便中亦时惠诲语。以警衰懒则幸甚。又曰后来中亦未见有自办向学者。尤觉意思无聊。惟左右力学之意。孜孜不已。不任爱敬。及先生自北还。日侍郑先生于泗上。讲明旨诀。造诣益深。郑先生纂述群书。必与之商确而折衷焉。四十五年丁巳七月。陪郑先生浴蓬山温井。护摄之暇。讲定陶山疑礼问答。缮写五服沿革图。九月陪还泗上。四十六年戊午冬。差巡检使从事。权吉川昐所辟也。先生黾勉就辟。而朝廷溷淆。劾一将吏。辄以贿免。先生知其无复有施设。敛身即还。四十七年己未三月。往永川祭始祖判书公墓。往泗上讲定五先生礼说。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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裒集五先生论礼之说。积年未就。先生在镜城时。郑先生抵书曰礼书尚未成头绪。而无人共理此事。不可不待公。及先生还。始克成书。传记中只句片语。无不收录。而分门命题。多所论难讲定。七月往蔚山。陪郑先生浴椒井。十月往陶山。谒退溪先生祠。与洞主李咏道,操省堂金泽龙,溪岩金坽诸友团会。奉玩玩乐斋所藏遗迹。与诸友往易东。谒禹祭酒祠。泛舟游鳌潭。至玉山谒晦斋李先生祠而还。四十八年庚申正月。郑先生卒。自寝疾躬执药饵。及易箦护丧事。行心丧之礼。有泗滨护丧录。四月行郑先生葬礼于苍坪。先生亲自料画。襄事凡节。一遵古礼。因留毕封茔域后。更为文以祭告。还到泗上。与同门诸友。料理收辑遗稿等事。八月除大同察访不赴。 熹宗哲皇帝天启元年辛酉二月。撰郑先生言行录。选入讲经官不就。时中朝学士刘鸿训来颁登极诏。朝廷择明习经学者为讲官。先生入其选。辞疾不就。杜门谢事。潜心性理。若将终身焉。二年壬戌。建郑先生祠于桧渊。秋患风痹。就医商山。与愚伏郑公论学。(时李月涧腆,李苍石埈诸贤皆会。愚伏曰温其如玉者。其惟李茂伯乎。将还。愚伏赠诗曰九日清樽作胜游。忽惊离恨到心头。浮生乍别浑閒事。同病相怜特地愁。斗柄夜阑低欲落。雁行风急去如流。艰虞未卜安身处。安得从君海上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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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和之曰龙门云水昔同游。暂逐仙踪到上头。月色泉声醒客梦。菊花枫叶带离愁。脩名未立身全老。学业无成岁易流。东鲁尚能兴礼乐。仲尼何事欲乘桴。又曰半夜孤灯耿不眠。寸心何耐百忧牵。三年榆塞烟尘暗。万里云霄梦想悬。圣代岂无忧社稷。书生只合老林泉。爱君一念犹难泯。独倚危楼思悄然。两先生同时为群小所攻。而目见时事日非。罔有津涯。忧伤微意。极为深切矣。又按愚伏有怀石潭诗曰。欹枕夜闻雨。晨窗梅已开。欣然发孤笑。幽馨来满怀。忽忆如花人。经年坐睽乖。芝兰谅同气。鸾鹤奈异栖。命驾欲往从。川涂脩且泥。援琴写幽思。宫商苦不谐。谁能翰我腋。千里去不迷。攀枝伫驿使。日夕肠九回。观于此诗则两先生道义之契。心期之托。可以想见。本集此诗题下。有曰非必欲寄示。盖不欲烦时人指目也。)冬移卜梅院。晚搆小屋。以为栖息之所。子弟以居处狭陋。欲广厅舍。先生不悦曰吾数十年一间茅屋。亦自好过。凡人奢侈之心。皆从不堪处生。当冰檗处心。自同寒士耳。三年( 仁祖大王元年)癸亥三月清明。游石潭。石潭在上枝。先生游息之地。因号石潭。有吟诗一绝。作鉴湖精舍。鉴湖在梅院。先生爱其泉石之胜。搆小斋为燕息之所。扁曰鉴湖堂。有鉴湖春咏二绝。五月往吴山。时旅轩张先生以辞职封章事。委书请会。故先生往吴山。相议封疏。及还旅轩同舟渡江以送焉。六月升拜礼曹正郎兼知制 教。 仁祖靖社反正。昏朝废置之人。皆被收用。故有是 除命。七月被 召赴朝。旅轩中路来饯。士友迎候送行者甚多。八月拜兼春秋馆记注官。拜司谏院正言。九月承按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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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之 命。完平李相国 筵白先生病重难堪。恐颠仆中路。得不行。自是际遇益隆。十月入侍 筵席。启请郑先生 赠谥。拜弘文馆副修撰。闰十月入侍夜对。 召入便殿。讲论文义。 天颜温粹。酬酢如响。夜分始罢出。拜弘文馆副校理。校正大学及论语。十一月入侍。进讲大学。 宣酝至醉。因上劄论纳谏事。十二月。上劄论遇灾修省事。四年甲子李适叛。二月陪 大驾南狩。制进八路招谕教文。特拜咸镜道宣谕御史。朝廷以先生素著名德于北方。 特命招谕。先生奉 教传 命。所至闻先生来。无不奋励自效。三月复 命。升司宪府掌令。四月乞由下乡。省扫先垄。旅轩来访于鉴湖。往善山祭真乐堂金先生墓。至尚州祭外祖别提金公墓。五月还 朝。升司谏院司谏。六月拜司仆寺正。移拜弘文馆校理知制 教。八月拜成均馆司成。九月拜掌令。上劄论冬雷之变。承试官 命赴东学。设行增广会试。十月甲午入侍。进讲大学衍义。乙未入侍昼讲资政殿。连日有讲义。见文集。十二月 特命升弘文馆副应教。先生入对 筵席。启寒冈先生所撰五先生礼说。不可不刊行之意。 上以初经变乱。物力荡竭。姑待后日为教。旧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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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臣入侍者。辄俯伏不敢仰视。先生进启曰我朝君臣之间。太主于严。至有经年昵侍而不识 天颜。礼不当如是也。不然则古人何以曰天颜有喜。近臣知乎。 上嘉纳之。命诸臣起坐。一时以为盛事。五年乙丑正月。入侍昼讲于资政殿。往拜申象村钦。请寒冈先生神道碑。陪行 王世子冠礼。参 王世子册礼习仪。与同僚议启寒冈先生谥号。二月甲午。承 殿讲试官 命。丁酉拜侍讲院辅德。戊戌陪 王世子行傅宾客相见礼。庚子陪 王世子诣 宗庙。四月壬午。入侍 书筵。进讲敬斋箴。丙戌拜司谏。以盥洗官进参会盟祭。受靖社原从功臣一等录券。乙未进参会盟宴。上劄论优待台谏及朝 天使臣择拟事。时朝 天使臣。惮于涉海。必以罪废之人差拟。先生启曰朝 天使臣。为任极重。偾事辱国。常由于此。故必以侍从之人。轮回差遣。实 祖宗朝旧例也。今者朝绅之间。私情太胜。 御笔指挥。亦未免有迹。惟以名在罪籍。见绝清议之人。苟且差遣。乃以莫重之任。责之于见弃之人。在 圣上至诚事大之义。亦岂当如是也。启三入。 上竟从之。朝 天使臣。择拟侍从。自此为例。壬寅承别试试官 命。五月上劄论虚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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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劄事。又上劄伸解典翰朴炡等事。时朴炡等以论大司宪南以恭补外也。赴备边司。议启户牌量田事。七月往广州。祭先祖遁村先生墓及观察使公墓。八月承别试讲经试官 命。乞暇往浴温阳。九月还朝。迁议政府检详。入对 筵席。力请寒冈先生 赠谥事。遂与同僚议谥禀 启。以文穆 允下。十月升议政府舍人。六年丙寅二月。拜司谏。陈 启仁庆宫返魂时。启运宫葬礼。定以仁庆宫为魂宫。适值本院阙长官。先生率同僚极陈其不可。略曰礼有所厌。情有所屈。先王中制。不敢过也。 圣上哀遑急遽之中。率多径情直行之事。夫既杖而即位矣。金篆书铭旌矣。六日成服矣。殡用攒宫矣。其他违礼之举。不一而足矣。至于仁庆宫返魂之事。则诚有所大未安者。礼曰反哭升堂。反诸其所作也。主妇入于室。反诸其所养也。朱子曰须知得这意思。则所谓践其位行其礼等事。行之自安。推此意也则仁庆宫亦宫阙也。绫原之不敢馈奠于此也明矣。所谓反所作反所养者。将何所取义。 启入 上震怒。答曰观启辞。尔等以成殡阙内为恨。侮慢蔑视。至于此极。予甚惭痛。先生惶恐。遂更实其语以引避。宪府请出。自 上特命递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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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司谏迁司成校理。六月复拜舍人。迎敕于慕华馆。行礼于崇政殿。与李苍石埈,金东溟世濂登蚕头。分韵相和。七月以原从勋。追荣焚黄事。乞暇下乡。九月行焚黄祭。九日李浣石亭彦英,李心远堂堉,裴藤庵尚龙诸友皆来会。(先生谓浣石亭曰君有戏谑之病。须改之。浣石亭起而再拜曰余喜得其对病之药故拜也。)是月还 朝。过仁同。旅轩来饯设酌。七年丁卯正月。除四学考讲官。承 命为号召使从事。时虏贼逼平壤而 大驾狩江都。金相国尚容以留都大将。辟先生同守。会郑愚伏为岭南号召使。以为抢攘之中。苟非信义素孚于人者。不可以镇人心而激士气。遂启请先生为从事。承 命南下。招谕列邑义兵。办取粮饷。四月赴江都复 命。仍陪 大驾还都。拜文兼。五月上劄言私庙魂宫祗迎事。拜辅德兼带训鍊都监都厅。陪 东宫诣魂宫。扈 大驾陪祭于魂宫。 毅宗皇帝崇祯元年戊辰春。进阶折冲将军付司直。以经 王世子嘉礼故也。补潭阳府使。自 春宫宣赐药物。慰谕以送。二月赴任。府有猾吏舞文作奸。缔结要路。为民患甚久。前后守令不敢问。先生即置之法。讯死狱中。远近翕然称快。时值大歉。民多饿莩。首发仓廪以赈之。抄民男女年七十以上者。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395H 页
特赐米馔。俾免饥饿。所全活不可胜数。潭阳文教湮灭。学校颓圮。财力且尽。不足以奉士。先生悉意修治。先葺圣庙。捐供俸以为养士需。月朔望必亲往。率诸生讲艺府之士子。多所成就。旧有柳眉岩书院。墙壁倾颓。学子不至。先生即加修葺。给奴婢数人。以供炊爨。二年己巳二月。刊出五服沿革图。六月刊出五先生礼说并撰跋文。沿革图及礼说。即先师晚年最用功处。而先生多所讲正。至是极力措办。刊出印布于远近同志之人焉。三年庚午三月。仲子应教公登第。先生戒之曰汝自今为出身事 主之人。持身必以正。处心必以敬。遇事不避艰险。捐躯报国。为分内事耳。及筮仕在京。贻书曰新进之人。有同处子。既无自衒处子。宁有自衒新进。虽吾执友。出入要路者。绝勿往见也。其后以沙斤察访来献雨备蓑衣。先生却之曰此亦沙斤之物。还送沙斤可也。吾家长物。只是清白。慎勿以一毫不义之物。污汝身毁家声。然后可谓能养汝父矣。七月秩满归。父老百馀人来会。设祖帐饯别。垂髫戴白。至有挟路号泣者。邑人立清德碑。士林立兴学碑。八月付司直。十一月赴 穆陵迁陵。呈辞下乡。四年辛未十月。拜佥知中枢府事。十一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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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曹参议知制 教。差 穆陵冬至献官。闰月差接待所堂上。(时游击江定国来)五年壬申三月患风痹。完平李相国来问。(时李相国将及耄颐。世事皆已谢绝。而闻先生病。舆到京邸诊视。及还乡。旅轩先生年迫大耋。亦即来诊。其见重至此。)六月 仁穆王后升遐。赴哭 阙下。七月辞职南还。旅轩来访。卜一月遭弟宣教郎丧。先生哀恸踰节。自初终及葬。无不扶病亲往。经理其事。六年癸酉。撰高祖考以下墓志碣文。七年甲戌七月。疾复作甚剧。而存省惕厉之意。不容暂懈。心神泰然。绝无病病之色曰。天道福谦。人道忌盈。吾起自寒门。遭际明时。历扬华贯。自知已足。幸无大过。得正而毙。吾所勉焉者也。闰八月初九日。考终于望星里正寝。远近莫不惊恸。环其居三十里。里为之废饮。市为之废屠者数月。十二月十五日丁酉。葬于陶唐洞子坐午向之原。墓志铭。东溟金公世濂所撰也。 仁祖大王二十四年丙戌六月。 赠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 经筵义禁府春秋馆成均馆事弘文馆提学艺文馆提学 世子左副宾客。
崇祯十五年( 仁祖大王二十年)壬午。关北士林奉安位板于会宁鳌山书院。
孝宗大王六年乙未。士林奉安位板于梅湖祠。(后移享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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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书院)
显宗大王五年甲辰。从祀于㓒谷泗阳书院寒冈先生庙。
肃宗大王三年丁巳。从祀于星州桧渊书院寒冈先生庙。十六年庚午。 上遣礼官宣额赐祭。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跋]
  
石潭先生实记跋[李万运]
  
石潭府君平日常存谦挹。禁戒铺张侈夸之事。故谨遵遗意。至如文集年谱。亦不刊行矣。今于年代侵久之后。深切传闻益远之感。玆敢裒稡遗事家乘。略仿濂溪事实记及伊川年谱例。次辑实记。并编附录。以为后孙览观著存而寓其羹墙之慕云。
     七代孙万运敬书。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附录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396L 页
赐祭文
庚午二月癸亥朔二十日壬午。 国王遣臣礼曹正郎权万济。谕祭于先正臣文穆公郑逑,故参判金宇颙,故参议李润雨之灵。 圣祖作人。时则济济。并世同井。接武连袂。阐明儒术。倡率后学。馀徽遗馥。赫若前日。曰惟文穆。淑气天钟。笃学好古。致礼治躬。内敬外义。左规右准。体用兼该。知行并进。响绍寒暄。嫡承退翁。发挥经礼。牖启群蒙。望君尧舜。亦其素蓄。进非枉己。退岂忘国。诚深责难。义正扶伦。繄卿之功。靡亶斯文。亦越东冈。质粹资清。雪月其皎。松柏其贞。求心古道。用力经学。既有自得。重以丽泽。匪义何服。匪德何勉。儒林山斗。搢绅冠冕。剀切章奏。庶几谟训。至若侍郎。从事师门。面承旨诀。学有渊源。饬身修行。蹈绳遵墨。节见昏朝。功存礼说。惟玆数臣。出类拔萃。揆元都卒。卓绝谁俪。衿绅永慕。愈远不替。即杖屦所。举俎豆礼。桧川之上。儒宫翼翼。俨列并从。宛若平昔。恩额久旷。邦典有缺。缅惟遗风。肇锡嘉名。玆遣礼官。荐此肥馨。不昧者存。庶歆尊铏。
梅湖祠奉安文[副提学张应一制]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397H 页
端方禀质。恺悌备德。温其如玉。介乎如石。早登冈门。执经请益。奉规周旋。承训佩服。化雨无声。如物滋长。薰陶琢磨。几被嘉奖。翻阅经传。赞定礼说。逮主衣钵。尊慕弥切。易名请典。牲石求铭。阐扬发挥。终始血诚。斯文有功。小子有托。曾际昏朝。天地否塞。风霜北塞。厉阶直笔。履险如平。随遇一节。振发儒化。俎豆前哲。遐荒一变。文教人物。潮州故事。千载可轶。中遭嘉会。 改玉之初。非贤罔招。硕士连茹。公亦在选。愚伏并裾。康侯日三。君子得舆。晚返初服。琴书以娱。山林日长。道味自腴。充然有得。粹然生色。音徽忽远。无复亲炙。俾也可忘。嗟我乡邑。相此梅湖。平日讲业。百年瞻依。舍此何卜。群谋允叶。庙貌斯翼。门屏旧生。礼仪齐肃。奉妥以安。典刑如昨。尚其歆格。永世无斁。
桧渊书院奉安文[进士朴震耇制]
昔我先师。肇开绛帐。抠衣束脩。坌集函丈。谁能先觉。为诸儒倡。猗欤我公。间世人英。冰净月皓。玉润金精。亲炙光辉。琢磨道义。践履笃厚。造诣真积。幼学壮行。匪躬尽职。隆师一念。老而弥笃。墓道徵文。多所规画。礼书行世。费尽心力。功存卫道。惠及后学。令闻令望。世所矜式。凡我青衿。孰不思服。惟玆桧渊。先师閟宅。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397L 页
春秋匪懈。享礼不忒。跻享于傍。情礼攸宜。玆涓吉辰。称以缛仪。笾豆秩秩。冠佩锵锵。其始自今。永世无疆。
告寒冈先生文
惟我先生。主盟斯文。诲人不倦。束脩盈门。石潭李氏。独得其宗。伊川尹子。紫阳黄公。贤师高弟。宜享一室。从祀于傍。士论归一。玆涓吉辰。冠佩济济。祇荐泂酌。告以称礼。
告东冈先生文
爽惟先生。一代真儒。文穆并世。道义相孚。揭虔一室。享仪是同。邦有先正。石潭李公。高风懿行。后人矜式。渊源有自。礼宜啜食。玆涓吉辰。将事于庙。祇荐泂酌。用伸虔告。
泗阳书院奉安文[佐郎蔡楙制]
恭惟五贤。相继倡道。指南斯文。各臻深造。猗欤先生。实承厥绪。早登溪门。深蒙奖许。资禀纯粹。玉润金精。学问宏博。范周楷程。寤寐洙泗。循辙云谷。讲礼扶纪。焕若星日。儒林矜式。邦国蓍龟。遐迩尊称。贤愚宗师。一区泗阳。有庙斯侐。羹墙有地。依归如昨。馀化陶甄。敬奉靡忒。当时及门。固多贤哲。曰惟李公。寔遵柯则。温雅贞静。恺悌清白。卫道之诚。尊师之笃。操身之要。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398H 页
莅官之饬。凡厥懿行。宜祭于社。曾乃梅湖。建宇荐斝。一邦二祠。有舛参侍。奉祔合享。允叶群议。玆涓吉日。衿佩咸萃。如承警诲。恍闻唯诺。笾豆孔嘉。樽罍既洁。尚鉴昭假。万古启迪。
祭文[旅轩]
惟公。持心平顺。守己端雅。接人温恭。莅官廉洁。此岂但天资之美。盖亦自养之有素焉。公尝从师于冈门久矣。其所薰陶渐染心悦自得者。夫岂少哉。先生殁后。公之为先生致诚发挥者多焉。为可验矣。此岂一时同游之所可及哉。古人之称吉人者。有曰恺悌君子。有曰温其如玉。以余所见。公乃其人也。显光所以相爱者。自不得不深也。今焉失之。耄癃在世者。复谁与开怀哉。若其公之平日履历之显。人望之重。何足为公道哉。呜呼哀哉。闻讣不得奔哭。临窆不能圹诀。此日遥痛。其可胜耶。已亡者虽亡。未亡者犹存。惟祈特垂冥应。庶歆菲奠。
祭文[金世濂]
昔在丙午。公举进士。以童子见。余年十四。公年甚壮。玉立长身。寡笑与言。烨若天人。于心不忘。东西各天。消息茫然。十有八年。白日当天。群邪一空。公自丘园。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398L 页
余起徒中。相见京师。非望始及。君子道长。俊乂鳞集。岭南之彦。荥阳为冠。若彼五凤。齐飞接翰。譬彼方舟。连舻举榜。际会风云。谈论皇王。气若芝兰。其利断金。出分台席。入联省衾。谓我不鄙。呼我以朋。我则不敢。心自诚兢。公笑谓我。古有少友。不以年行。惟德之取。同官曰僚。矧此三司。子实过恭。余岂子欺。款款契活。不啻骨肉。越陌联镳。连墙赁屋。有旷数日。若隔三秋。唯此投分。非时俗流。其淡若水。亦以道义。余出绣衣。公使北地。旋遭大故。返葬故里。公吊甚哀。忧我不起。东还雉岳。不绝问辞。必曰节哀。以副公私。私则是已。公何所副。感泣旧情。徒有稽首。日月如驰。三年已毕。再逢洛社。孔迩其室。不能十步。来往益密。中书之荐。公及幼一。谓且少停。唯副学论。我闻瞿然。恶是何言。瞻彼蚕首。杨花北岸。矗矗太华。沄沄清汉。壮哉河山。雄都胜境。一苇中流。波涛万顷。龙吟虎啸。百篇在咏。乐而忘归。留连二日。丁卯之春。变出仓卒。羽书络绎。贼薄平壤。京都大震。士女波荡。余列谏诤。从事完平。分朝湖岭。从抚军行。公辟留都。镇守汉城。公来见我。阙门之东。表叔许公。实佐揔戎。张灯鼎话。漏下三更。临别之言。只在忠贞。行到完山。奔祖母丧。公跻衣绯。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399H 页
出守潭阳。岭东湖南。彼天一角。羽绝鳞沈。阻以重岳。公瓜已熟。余蒙 恩渥。来宦于京。踽踽其容。公会 国葬。是岁之冬。告别太忙。曾未浃旬。落落晨星。和者何人。敕目继降。枢府冬官。卜宅东邻。重寻旧欢。余又南出。触犯 天威。罪大 恩深。蝼蚁命微。岁尽寒凶。风雪交飞。子方余速。潭翁余枉。送别之饮。靡不共往。停杯细论。月吐鸡鸣。无日不来。有怆公情。去国之日。值公趋衙。不得握手。客恨如麻。每形简牍。公用叹嗟。继得京信。公寓余家。闻公病剧。余惊若崩。当食失匕。泪下沾膺。勿药有喜。神所劳矣。及公南还。驰问动止。公眼再青。言我免死。岁必再往。往则留滞。连床对案。亹亹晤语。劝保单赤。勖以字莅。及人者深。河润九里。余再戒行。将以是望。忽得凶问。疑传者妄。向时之事。私怪其故。纵我不往。后日非暮。惟其若玆。急于永诀。公心则灵。我守常辙。到今追思。心肝若刺。前四五日。公答牍尺。要我速来。下言无恙。字画如新。遽隔泉壤。玉斝馀清。化为椒浆。银壶象管。即成明器。戢之一木。万事将已。天生俊杰。为一世用。若公存殁。系国轻重。其来有自。去必有为。禀乾坤粹。钟岳渎奇。醇深之学。卓诣之器。古绝其伦。今无与二。早得阶梯。从容伊泗。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399L 页
约我以礼。交养表里。言为世则。发必有中。斯文根柢。士林梁栋。蔚为国宝。鸿渐于陆。彼媢嫉者。固已侧目。史笔之严。凛乎钺斧。鼓颊磨牙。触怒乳虎。再黜绝塞。邮官半刺。铁岭刺天。渤海无地。导之以政。曾不鄙夷。名高长白。七尺礼碑。行装在天。外物龙蠖。入黻大庭。王猷允若。出掌台纲。朝行再肃。议礼之疏。读者首缩。折衷往圣。庶几谟训。尽心辅养。玄德攸闻。宣化之才。亦公所长。允釐百工。邦土是掌。德从年卲。望随位隆。光烛表著。仪表群工。公惟不言。言则朝阳。公惟不为。为则秋霜。雕鹗横空。若或鸾翔。虎豹在山。亦若麟祥。谓登鼎轴。以正国经。谓享艾耄。永保脩龄。乔岳其摧。天实不造。何降之礼。而啬其报。岂依日月。长耀九天。或化雷霆。鼓动化权。洋洋如在。何所不际。不泯者存。余又何赘。知己之亡。古人所恸。爱我者少。疑我者众。睢盱怪讶。嗔怒丛已。余拙而痴。一世所弃。世笑余拙。公谓守静。世嗤余痴。公怜自靖。惟其逐臭。同此襟期。如胶在漆。迭奏埙篪。今也则亡。余将畴依。郢人一去。匠石兴悲。伯牙之逝。钟期绝弦。无可报者。图欲永传。志公之烈。纳铭玄宅。爰及子孙。官职事迹。惟是拙陋。寔用大惧。远日有期。痛迫入土。公今永归。无复再睹。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0H 页
设奠棺前。略陈平素。公如有知。必为我歆。有尽者辞。不昧者心。呜呼哀哉。
祭文[李埈]
惟君之学。精研敏识。惟君之行。既粹且贞。材足以贮廊庙。忠足以动冕旒。力量足以卫斯道。文华足以润皇猷。世栀蜡而自矜。君比劲于瑶英。俗鬼蜮以为心。君同德于兰馨。其嫉恶兮若仇。其远利兮如洿。既嗜好之与人殊兮。亦晚道之崎岖。虽历试兮华贯。未得居赞化之地。此实清议之所惜。何厚畀而啬施。及菟裘之归休兮。如蝉蜕乎众浊。宜吉人之神佑。庶风疢之勿药。颐暮境于林园。付馀日于书卷。喜过从之有徒。庶叩击之无倦。行于己者既笃。信于人者宜深。寻坠绪于冈老。理馀韵于瑶琴。伫听履于 北阙。忽洒泪于西风。岂惟旧好之不再兮。嗟厥施之未终。忆识君之初载兮。以同气而相求。终南踏鼓之晓。商岭悬灯之秋。互磨则兄玉我石。相期则我漆兄胶。自愚翁之不淑。伤君子之道消。子犹无恙。若灵光之巍然。今也则亡。其何免于怨天。当夫君之在床。时简札之联翩。期一聚于幽地。话幽怀于隔年。何朝露之溘晞。痛倻岳之重摧。适身上之婴痾。迟墓下之荐哀。思挂剑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0L 页
之旧谊。愧幽明之相负。自古皆有死兮。惟有德者不朽。况三郎之并秀。尚旧业之弥昌。维昼夜之一理。岂达人之所伤。数行兮血涕。一办兮心香。英灵兮不昧。来格兮洋洋。
祭文[李彦英]
呜呼哀哉。我友其亦已矣。未知地下。亦有相见之路耶。死而相见。今日亦不必深悲。死而不相见。今日之恸。其何以堪之耶。昔年上枝往来。梅院往来。闻兄之言见兄之笑。今日则不闻兄之言。不见兄之笑。只有铭旌写参议二字。呜呼哀哉。以兄之冰清玉洁。而天之短其寿何也。以兄之雅量直性。而天之短其寿何也。以兄之恺悌乐易。而天之短其寿何也。以兄之孝悌忠信。而天之短其寿何也。兄年己巳生也。弟年戊辰生也。己巳行年已至六十六。此亦非不足。而弟之所以仰望苍天而长痛哭者。以兄之冰清玉洁。而寿之不遐何也。以兄之雅量直性。而寿之不遐何也。以兄之恺悌乐易。而寿之不遐何也。以兄之忠信孝悌。而寿之不遐何也。呜呼哀哉。天之于人。安能数数然较其长短轻重尺寸铢两而报之哉。比之于子渊之寿则六十六之年。此亦命也如何。兄在总角。弟在弱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1H 页
冠。鹿峰交游。鱼队相随。坐则同床。寝则同被。况自莲榜。情分益埤。中年畏途。两各扶老。艰关颠沛。十生九死。草土哀喘。永诀终天。相逢垂泪。叩地呼天。徒切皋鱼之哭。而其于树欲静风不止何哉。书问络绎。有无相资。肺肝相照。死生同许。俱折丹桂。幸入青云。兄在玉堂。弟忝银台。 御炉香烟。飞惹朝衣。讲筵才罢。归话仙曹。草野同接。同日入侍。求之于古人。盖未易也。白日既明。铨选举公。柏府薇垣。高名最著。一月注拟。七八其迁。风云际会。岂偶然哉。佩铜镜城。铁碑屹立。分竹潭府。石刻龟头。有何德政。而民之遗爱。一至此哉。积善如此。馀庆可知。三子诸孙。德星咸聚。仲子立扬。官至堂后。兄家之福。犹未艾也。兄之事亲孝事君忠。友于兄弟。信于朋友。一国之人。所共明识。原其天性纯正。而学问之力。亦不可诬也。中岁以后。一以寒冈为法。冠婚丧祭。凡百云为。一尊礼制。立朝言行。国乘已记之矣。居乡终始。世人知之矣。而弟之今日之恸。所以倍于他人者。弟之天性。素好戏谑。兄尝箴规磨切而明责之。至于众会处戒禁。书信间警咳。非一非再。而其或五夜明月。一枕谈话。引古人以善导。不得复闻矣。天上修文。应复舍人之职。而黄阁莲堂。风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1L 页
彩之凝俊。表仪之明著。孰如兄也。千秋万世。永留焕赫之名。而明月杯酒。翰林之风流。乐天之豪气。孰如兄也。呜呼哀哉。弟亦今年六十有七。未知此后。有几何岁月。自今至死之前。皆是忆兄悲悼之日也。兄在玉虚之上。果能照得浣石亭情友千行万行之泪也耶。呜呼哀哉。幽明漠漠。宇宙悠悠。素翣凄凄。蕙幄凉凉。青山寂寂。白杨萧萧。鹤影杳杳。川响咽咽。一觞奉诀。万情无涯。呜呼哀哉。
  又
惟灵。沧海明珠。蓝田片玉。芙蓉出水。一壑清冰。资禀颖悟。器度轩弘。年妙白面。志在青云。涉躐经史。不劝而勤。早岁拔萃。芳菲弥章。高词迥映。朗月悬光。白莲丹桂。紫禁螭墀。青蝇止棘。沙毒潜吹。北塞三千。何异潮阳。民歌来暮。号称循良。去后追思。铁碑屹立。故乡言归。林泉自乐。中年觉悟。学问做工。受业寒冈。教诲而通。奉先以孝。事君以忠。友于兄弟。信于朋友。天日重明。名高北斗。柏府薇垣。金马玉堂。历扬清显。 恩宠非常。朝夕纳诲。匡救居多。分竹潭府。政惠而和。若工京都。无愧于垂。转辗旅寓。一疾难医。归家调养。星霜几移。恺悌神劳。只望苍旻。呜呼不幸。已矣斯人。转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2H 页
头俄顷。初期遄臻。福善天心。一何不仁。曰余愚蒙。早托交契。管鲍深情。雷陈高义。鹿峰相随。同床同被。科场共制。争奇争雄。乱离畏道。十年之中。各扶怙恃。奔窜东西。甘旨难供。悲缠风树。昊天罔极。泣涕如雨。微命幸馀。共登云路。 御炉香烟。偏荷雨露。死生终始。尔汝肺腑。天胡不慭。失我贤友。幽明永隔。宇宙茫茫。鹤冠蓬岛。万事亡羊。自君永归。心肠欲裂。我亦稀年。衰病羸弱。凉凉只影。扶不出门。昏眸远望。老泪空扪。玆令孽儿。往荐一觞。拜虽代手。哭不异声。平生我友。庶歆恳诚。
祭文[李𥳕]
呜呼。无似之身。幸而与兄生同一世。又幸而生同一乡。又幸而同业一门。其为幸。盖亦难得之幸也。梁木一摧。吾道东矣。朋友之倚以为重者在于兄。后学之慕而仰之者亦在于兄。而不幸今日。兄又厌世。朋友之未死者何所倚重。后学之依归者又将安仰。吾徒日益孤矣。吾道日益穷矣。公私之痛。曷有穷已。呜呼哀哉。与兄相从。粤自丱角之日。而一接清芬。肝胆两照。及其龙猪一分。所趋殊途。而相爱之情。敬慕之义。自少至老。未尝有间也。情义之亲。若是其密也。故知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2L 页
兄之德识兄之行。更无有如弟之最详者。观其处于家。则箪瓢屡空而不以贫窭动其心。世务纷挐而日以琴书自娱。世间何事有以累兄之方寸哉。然此特兄之馀事也。孝友之行。人无间言。敦睦之风。一门咸仰。以之训子弟以严。御奴仆以宽。居于乡而尽恂谨之道。接后学而竭两端之诲。正色立朝。人不敢干以私。退藏丘壑。心不忘忧国之念。以兄之行。求之于古之君子。亦不多愧矣。如兄者真可谓间世之人物也。呜呼。兄之友文之意。尊师之诚。老而弥笃。方其礼书之裒集也。兄之赞助之功居多。及其七篇之刊行也。专赖于兄之宣力。则兄之于斯文。功亦大矣。意亦勤矣。读礼书而披兄之跋文。则不觉感泪之盈襟也。呜呼痛哉。兄之即远之期。只隔今夜。而一杯之奠。尚倩人手。甚矣吾衰也。生不得源源相会。葬不得临穴永诀。甚矣吾衰也。吾侪之零落殆尽。吾亦安保其久于世也。他日重泉。相从于无穷期者。知不远矣。遥将薄具。泣送迷儿。灵其不昧。察我诚悃。呜呼哀哉。
祭文[金辏]
呜呼我公。而至斯耶。厌世溷浊。遽长辞耶。大运有常。杳难追耶。彼苍不仁。莫之遗耶。云亡兴叹。殄瘁诗耶。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3H 页
矫然英声。竟何之耶。我观大造。赋与万形。其所甚靳。惟气之清。独于石潭。清异其禀。渊澄岳静。玉莹霜凛。气宇凝重。操履真纯。其于乡党。敬慕恂恂。其于宗族。敦睦亲亲。孝友之至。人无间然。忠信笃敬。隆师友贤。呜呼哀哉。宾于 王庭。言逊行危。志节弥高。所守不移。蜚英艺苑。濯鳞天池。玉署鸾坡。无往不宜。记言记事。不阿不曲。久掌纶綍。恩荣优渥。时议与忤。暂离清班。题舆镜城。堕泪岘山。 圣眷不替。寸心益丹。足踏三司。白简霜飞。密侍 春宫。几多弼违。例有 恩典。昆玉顶耀。出抚于潭。亦显其效。来歌去思。颂声之闹。黄童白叟。称到于今。礼说刊行。赖公诚深。请诸方伯。分板近邑。吏殚工勤。成之不日。缵跋其后。羹墙是钦。业继先生。功光士林。呜呼哀哉。顾余懒拙。早托知音。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耐久而坚。兄胶我漆。互磨而攻。兄玉我石。公资鸾鹄。我性麇麚。岂无异同。卒莫疵瑕。知我爱我。心而不面。莫逆于心。肝胆相见。呜呼哀哉。岂意末疾。累阅星霜。谓是无妄。犹冀其康。医求三世。药试万方。沉沉绵绵。遂入膏肓。神莫之佑。天夺之忙。苍苍邈邈。理难其详。词林枝叶。三春已残。学海波澜。一夜忽乾。斯文之痛。吾道之厄。呜呼公之在世。一味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3L 页
淡薄。秉义饬躬。守其冰檗。所遗子孙。只是清白。问其田园。荒畦断亩。问其家具。老盆尘釜。酸寒萧疏。不改其旧。改其旧者。唯白其首。君子之德。殁而不朽。闻公之风。贪廉懦起。金玉仪容。死而不死。先师地下。恸矣回亡。交游旧居。忍经山阳。呜呼哀哉。昔我往矣。相对终日。或与论文。或与辨说。促膝抵掌。以永今夕。临分怅然。不忍为别。期以后会。丁宁更约。安知是别。乃成永诀。吾老且病。尚未匍匐。即远有期。亲朋咸集。我病床褥。心往神驰。送不临穴。哭不望帷。幽明之间。愧负平昔。呜呼哀哉。遣儿代奠。讵尽衷曲。侑以哀词。披沥肝血。至善难名。言岂有伦。至痛无文。辞岂感神。文不成章。泪则成行。千行万行。沾臆沾裳。庶有所冀。精灵不昧。鉴我寸诚。歆我一酹。呜呼哀哉。
祭文[裴尚龙]
维崇祯七年岁次甲戌十月甲申朔二十一日甲辰。侍生裴尚龙。谨以酒果。致哀于近故通政大夫工曹参议石潭李公灵几之下。国朝人物。曰维广李。克昌于星。世有闻士。公焉挺生。昔贤有后。金玉贞姿。兰雪雅趣。早事翰墨。贯穿经史。麻衣端拱。体段已具。下帷沉潜。几穿乌几。岂宜匏系。蜚英槐市。朝端羽仪。名流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4H 页
领袖。秉笔芸阁。衮钺只字。沙吹傍伺。北塞千里。言旋初服。乐道有所。一意依归。轩冕弊屣。博求遗经。探赜妙旨。不讲何礼。不穷何理。勤于难问。验之践履。资益德性。莹澈无疵。裒集纂次。多出公手。晚复际遇。历迁密迩。既典纶綍。亦供论思。十年青锁。未为偶尔。然公所蕴。岂如斯止。端方正直。可振颓纪。凝静坚贞。可集臬事。雅量之宏。学力之致。揣其素养。绰乎博施。世莫知公。公不自异。心丹发白。二竖为祟。茂陵秋雨。床席岁累。幸公未耄。庶几复起。岂意于世。无复有意。苍生失望。士林吞气。听于命耶。关于数耶。青毡绪业。忠孝肯搆。碧梧文彩。鸾鹄停峙。公未展尽。食报于此。天其已定。理可足恃。丱角从游。五十馀祀。中年绛帐。兄唱弟唯。众视蠢贸。公许狂斐。残灯雨夜。冷斋寒被。开襟晤语。吐露肝脾。温温辞气。恳恳意味。增我知识。启我心志。清芬满襟。醇酒浃髓。片梦依然。可堪老泪。公在沉痾。余罹忧悴。耿耿瞻望。未亲药饵。瞥眼投袂。脉脉相视。丁宁片言。晚卜联比。清欢难再。追慕曷已。浮世浇薄。向背云雨。乖慵焉仰。奇只谁庇。殆将漏船。漂寄峡水。言何情尽。贱不贵诔。一团心香。屑歆是赐。
祭文[张乃范]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4L 页
维崇祯七年岁次甲戌十月甲申朔二十八日辛亥。玉山后人张乃范。敬祭于故师友李参议石潭公之灵。呜呼哀哉。乃范其幸而出于公一时。接公之风仪。承公之警诲。由来五十有春秋矣。年愈久而慕愈切。义益深而分益密。公然后方可以知我。我然后方可以知公。而情义之交符。莫公我若也。呜呼。世人知公何如人也。我知公君子人也。世人知公何如士也。我知公盛德士也。观其度宇凝重。词气端严。则可知其一心上持敬工夫已尽。既以归宿于脚踏实地底地头也。观其居室能齐。处乡能睦。则可知其入身来孝悌积行渐累。既以深造乎欲罢不能底界面也。元气所会。生不偶于此时。斯文有赖。道亦关于世教。而国运不淑。吾党无禄。遽然一夕。二竖为祟。金兰蕴采。玉芝怀芳。呜呼公乎。何今舍此世而亡耶。无乃无人乎上帝之侧。虚席于玉楼之上。询九万之人间。举贤良而徵群者乎。不然则亦无乃我寒冈在天之灵。将欲与公为邻为比。而不忍久处公于尘臼中者乎。神道人情若无间。则优游函丈。又必如平昔。切磋讲劘之道。其与在世时。同耶异耶。呜呼。今秋八月。余在垂死中。公一送药以眷之。两送书以慰之。其药吾服之而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5H 页
获效。其书吾藏之而在案。迨尝阅读。老泪难禁。呜呼。我知公之死。而公不知我之生耶。死而无精灵则长已矣。如有精灵则曷不于此。抒情杀哀。词曰。
受天地之正气。应期而生兮。秀于世兮。玉其操而金其性。冰似行兮雪似契兮。学成而醇。德积而崇。荣华发而外淠兮。早自觉惕厉志。斯文得依归于龙门兮。琢而磨兮切而磋。亲炙之而陶薰兮。工程累兮卓后进。事业焕而指前修兮。晚卜梅村兮结一社。爰得我所兮乐优游。左史右经兮甘自足。谋义谋道兮未全贫。顾我无状兮滥受知。景仰山斗兮几度春。呜呼。天不慭遗兮奄摧梁。神龙逝矣兮鳞介靡依。上为国痛兮下哭私。哭尽寒天兮。山色带悲兮。谨具薄奠兮辞用侑。庶几来临兮。鉴余忱斯兮。
祭文[吕灿]
洛山明秀。洛水清丽。气于其间。延延揭揭。公乃得之。惟天所惠。资既纯美。志且坚锐。德备刚柔。馀事文艺。则以学文。典于夙岁。笃履忠信。本在孝悌。不忧其贫。内有所哜。涵养浸熟。根柢既立。聿追宗绪。承遁村业。早定趋向。就寒冈门。伊川雪上。便定脚跟。武夷斋中。夜不解衣。薰沐积累。终日不违。其才既成。其学亦优。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5L 页
遂擢高第。名播清流。 宣庙末年。名缀銮坡。风规耸世。 圣恩弘多。掌史氏官。蕫笔煌煌。司喉舌任。汲直堂堂。庶几周旋。药石治平。国运中否。不辟临氓。鸱鸮得夜。鸾凤栖枳。公于是时。孔贬我位。自珍令剃。戎不为美。斥守关北。去国千里。敛此大惠。施于一方。颂德于铜。民所不忘。琴鹤归来。十载丘壑。日月重明。 圣人新作。公又膺命。蔚为选首。再登珠班。从人望故。揄扬君德。黼黻皇猷。引必当道。告以嘉谟。异数便藩。搢绅推风。 三朝白发。一心丹忠。暂离花砖。出宰秋成。设教兴学。讼理政明。南湖佳士。愿经品题。逮及载土。髫白皆啼。公之出处。君子之心。迹其行事。古人于今。平生所履。此其大略。冈师既卒。未扬其迹。申相撰述。惟公之力。礼说刊行。亦公之极。莫非所赐。士林增光。况其内守。亹然章章。探经一念。老而弥笃。默契前贤。服膺勿失。素位于行。确乎难夺。富贵不淫。贫窭是安。清高所蓄。养性怡颜。每祝仁寿。谓享遐福。那知一夕。而至奄忽。国无良佐。士失宗伯。远迩兴嗟。矧余旧知。早蒙不鄙。许以追随。犬马余齿。少公十年。斗仰半世。几加磨研。不慭于天。遽及于此。考德无人。斯文已矣。呜呼哀哉。纯明之质。公辅之器。清白之操。笃学之志。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6H 页
兰雪之风。肃爽之论。目不复睹。耳不复闻。独立人间。伥伥依谁。旧园凄凉。梅色已衰。石潭寒夜。霜月生悲。为谁重寻。难作芳仪。哭非吾私。有泪如泉。不昧者存。庶鉴卑虔。
祭文[李堉]
呜呼哀哉。惟公温毅谨厚之性。受之于天。而充之以精深笃实之学。恪受师训。服膺周旋。表里无间。体用备具。孝悌孚于家庭。信义著于乡曲。涵泳义理。淡泊荣利。和不至流。廉不至刿。论无苟异。亦无必同。孜孜好学。乐善不倦。其尊闻行知之效。见于日用之间者。在家在邦。随事可记。盖本之以中和而处之以平正。信乎所谓志于仁而无恶者矣。幸际风云之会。出入 经幄之中。奏议密勿。謇謇匪躬。至其典邦邑牧疲民。则聪明仁恕。精审持重。一以安民绥众为念。慈详恻怛。视之如伤。不拘于簿书期会之际。而惠鳏寡詟奸暴者。又非今日从政者比。故治效著明。咸有去后之思。呜呼。是亦可谓志力之备。德业之全。而无愧于受中之责矣。谓当羽仪王国。大究厥施。泽遍东土。书诸信史。而中道萦疾。殉身以殁。时耶命耶。奈何不祥。余以无似。早结和好。从游函丈之下。薰袭道义之华。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6L 页
埙篪相唱。兰蕙共臭。有疑必叩。有闻必告。公惟梧槚。我则棘樲。我惟丘垤。公则乔岳。虽更仆而覼缕。惟十驾之不逮。将期百年。愿终始不渝。而益坚岁寒之心矣。今其已矣。失我严友。过孰我督。病孰我刺。我心之悲。如失右臂。粤在仲秋。兄寓北庄。驰往省疾。竟日倾倒。病虽云剧。而神宇泰然。笑谈雍容。历叙往事。如道昨日。谓先师文集。不可不整顿。俾函锓梓。心窃叹赏。以为神明扶护。必就全安。而弟于武屹。料检遗籍。以资刊集补遗之举。而约以其还取其裒集之文。亟来相议。审定取舍。而后数日兄又抵书。责我疏漏。岂行未返而讣先至。使我白衣寝门。五木已戢。失声长号。泪落悬泉。呜呼哀哉。今玆之岁。匪龙匪蛇。葆洞云亡。兄又厌世。不知天之降割斯文。抑何意而至此极耶。哲人其萎。吾党益孤。世道之感。平生之怀。交切于中。不知所言。属玆发靷之日。情当一杯永诀。而朔风峭紧。旧疾还作。倚壁呻吟。无计作气。荒衰不文。言又无叙。齐跪代膝。倾酹借人。灵其有知。尚其鉴余之衷曲也哉。
祭文[崔恒庆]
呜呼。公之生于世六十有六年矣。孝友之行。仁厚之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7H 页
性。自少超常。至老弥笃。慈详恺悌。论议清简。往在昏朝。忤权奸而佐幕北塞。逮逢 明时。擢显秩而字惠南州。前后竖石颂功称德。凡践历清要。出入台阁之实。则何可一二谈而止哉。昔年泗滨函丈师门。得闻微言。惟公为最。至于潭州。捐俸役工。刊出礼说。神道勒铭。宣力居多。其为追先师卫斯文之功。为如何哉。惟我不佞。与公心亲。同门同志。终始相随。这中所嗟。索居偏隅。隔江东西。青眼无频。幸于今秋。闻兄渡江而西。心思一造。共叙平昔。而计未入手。别成千古。言念及此。恨泪如泉。今焉江左。已卜永宅。丹旌启行。白马可赴。风寒甚严。老癃莫动。玆遣院儒。代奠菲薄。不昧者存。歆我旧情。
祭文[门人李俨]
呜呼痛哉。惟我先生。气钟河岳。资美圭璋。才全华国。学优经邦。盛年登庸。擅名演纶。中途蹉跌。乱世风尘。间关塞外。再罹邅迍。颠连北氓。衣德泳仁。道尊名辱。时屈身沦。归依先正。函丈泗滨。琢磨姱节。晚遇昌辰。豸冠乌府。白简枫宸。玉堂论思。激扬臣邻。屡入中书。几领搢绅。遂迁华秩。 恩渥重新。出补潭州。仁洽阳春。俄命冬官。抱病逡巡。归来梅院。竹杖纶巾。家食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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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忧切君民。如何不慭。天夺斯人。恸深朝野。矧我情亲。追惟昔日。负笈依仁。不谓无似。善诱谆谆。实蒙提撕。保有我身。恩深义笃。不啻师生。值我西行。公忽梦楹。遽承哀讣。惊呼失声。病未侍药。愧负平生。敛不凭棺。又违心情。呜呼痛哉。祖道已奠。灵輀将行。德仪模范。永隔幽明。痛矣难追。酹此一觥。不昧尊灵。庶歆哀诚。
祭文[门人吕孝周]
呜呼。有文章者。未必有学问。有高才者。未必有盛德。处名宦之路而山林好者鲜。居富贵之位而家贫安者寡矣。今惟我先生。既有此文章而敦学问之力。亦有此高才而负盛德之望。仕于朝三十年。志不忘山林。食其禄一千钟。家甚苦清贫。凡所作恢然有古人心貌。以余观之。其所谓忧道不忧贫者。殆先生谓欤。顾先生妙岁秀发。早择依归。承寒冈我先师。那个是做人底格训。定劄住脚跟而就上点精采。博古今群书而通万变事理。遂为我先师得英材教育之乐。而其所敬重焉。则亦有如杨中立黄直卿之于伊川与考亭也。又从游于乐斋旅轩诸先生之间。以交脩而磨砻焉。薰陶而积累之。益广其规模焉。及其学优而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8H 页
登显仕。郑愚伏宿儒李苍石贤大夫。亦一时闻人也。相与之辅仁。又从之以磨戛之。则先生之师友间渊源所自。其必有本焉者深矣。名高于北斗之上。望重于南岭之间。在远近文学之士。莫不闻下风望馀光。而考德焉问业焉。则能为有无于此世。轻重于斯文者。为如何哉。粤自戊申以后。上下十五年间。魍魉翱翔。贤路崎岖。于斯时也。先生不能安一日于朝廷。而色斯炳几。冥鸿高举。归来一室。左图右书。婆娑丘壑。若将终身。而惟其愤世闷时之怀。不忘于江湖𤱶亩之中。则可见其勇退有明哲之智。晦迹非长往之计也。嗟夫六一归第。时人悬望。文正退处。朝野为病。而遂使上天之麟。空作草间之委久矣。幸今我 新圣当宁。群哲汇征。先生蔚为选首。亦登辅弼之任。则人孰不想望其风采。期待其事功哉。出入于台省。奏封于经幄。陈善非尧舜不陈。行事非义理不行。凡所临政。用宽仁平正。出守两邑。持是道不变。清操直气。足以廉一代之顽懦。高风雅望。足以耸百世之观瞻。而功利之及于物者。盖不可数计而周知。则此皆先生之平日实用。亦人人之所称道。而观先生所抱负重大。则其所试者。才一二耳。然其出处之不苟。进退之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8L 页
有馀。一动静一云为。无愧夫古君子心迹。则夫子所谓邦无道免焉。邦有道不废者。若先生可也。呜呼。吾乡哭庚申以来。道丧文弊。小子后生。论卑气弱。将无以自振矣。幸赖先生踔厉风发。如先师之在世也。是以为学之士。争相濯磨。长育成就。至今日尤称其盛。而终不坠大君子乡党善风者。非先生之赐而谁欤。至其行益力德益邵。持守坚贞。涵养浸熟。则谓吾儒大业。不徒在文章之工丽。于是乎学夫子之晚而喜易。又用力于庸学两书。盖于易取进退消长之理。于学取其敬。于庸取其诚。以为瞥地上工夫。虽在退公之暇。尚不辍温故之习。而明窗静几之下。有人不知自得之妙契。则岂馀子辈所可窥测者乎。先生不幸有风痹。以故释位而乞归焉。家而食者四三年于玆。而箪瓢屡空。终不改其乐。则其所以乐其乐者。内也非外也。余小子夤缘出入。受教门下。亦已久矣。今年首夏。就梅庄而往拜。是时先生宿痾暂除。神宇光明。竟日清坐。发言孔扬。语小子以志学之本操身之要。且以作辍为戒。此必先生不以小子为无似。将欲开诲而启发我愤悱之心。则琅琅之德言。敢不敬佩。直恐愚鲁无状。力不足自奋。而每感知顾之深恩。颂祝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9H 页
神明之扶摄。何天之不秘纯德。而独啬其寿。使先生遽至于斯耶。呜呼。参议三品官尔。七十非夭寿尔。然而有德者必爵。则官不满其德。有仁者必寿。则寿不称其仁。然则官不满。归讥于时。寿不称。又谁怨咎。将其天耶数耶。抑将命耶鬼耶。苍苍难诘。漠漠无神。则小子之怀。其不大可哀耶。呜呼。百年人世。消息一理。有生有死。宜无所憾。而去岁商颜。伏老已古。天又不慭。先生继逝。峤南自此而无色。吾道从玆而无托。伥伥余小子。失平生依归。雪月精华。目不得复接。肃爽论辨。耳不得复闻。往世不可追。来世不可待。则嗟哉吾党。士林失伯。念彼朝家。 经席无人。士林失伯。斯文之不幸。 经席无人。国家之不幸。则今日之恸。岂但为吾私而已哉。呜呼。家传孝友。世守清白。种德积善。亦必流后庆。李氏之福。盖未艾也。槐阴满庭。群玉衍宇。别坐胤善继善述。注书胤夙岁振耀。末胤才学亦有所成就。将见大振家声。宜业其家而受报于天必矣。呜呼。先生之事业功德。史氏记其实。先生之学问文章。后人诵其美。非小子一二语所可发明于其间。而感念平昔。不能自已。谨以所得于目者。搆一篇荒辞。以侑永诀之觞。一声长呼。万古心情。呜呼哀哉。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09L 页
祭文[门人李𦁖]
天汉昭回。卿云轮囷。光明浓郁。迥拂埃尘。寥寥叔世。罕见奇珍。孰耀其仪。有此哲人。外严廉隅。中植诚纯。自在妙岁。盖已超伦。泽宫金门。声誉弥新。逢时不祥。贤路邅迍。南史载笔。凶目方瞋。一日朝廷。不能安身。朔风关雪。何与松筠。进退由我。与道屈伸。丘园袖手。经传潜神。依归得地。泗水之滨。薰陶有乐。轩上之春。难疑答问。日侍訚訚。袭馨蹈芳。观感益亲。溪潭波静。兴饶垂缗。梅坞春暄。门寡车轮。闭户凝坐。整饬衣巾。一区风月。光景无垠。晚际亨会。拔擢沉沦。都俞 经幄。密勿演纶。德全清白。惠存疲民。州乡善士。邦国纯臣。亲疏俱悦。爱慕斯均。念余无类。猥荷垂仁。示以悃款。去以畦畛。诲我诱我。德声谆谆。登门既幸。又契庭珉。视公愈尊。弟兄义因。公昔剧疾。连岁疚呻。谓仁必寿。得天之申。君子如何。不吊于旻。此道将孤。此理难询。如彼春(春从木)摧。众卉蓁蓁。冥行靡依。何仰何遵。痛缠乡邦。而我偏辛。维彼新宫。寔公世窀。棘人栾栾。载奉灵輴。挽绋路左。羞以藻蘋。有风凄其。魂之来臻。诔玆哀词。冀歆精禋。
祭文[乡生都世纯,郑天澍,宋暹]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0H 页
公之生于斯世。盖天意之有以。年何靳于七旬。还夺吾之遽尔。怀万端之悲情。飏一辞于灵位。风神洒于冰玉。志节坚于金石。言不偏而不倚。行有伦而有则。纡工程于日用。惟以善而孜孜。孝于亲而友于。敦睦及于门闱。则以文于行有。擅妙龄之佳声。冠三万之芹宫。通九霄之鹏程。调显仕于金銮。蹑谪仙之华秩。得史家之公直。横炳炳之蕫笔。 王玉汝而三锡。焕皇猷于黼黻。八音遏于一邦。宝位属于不辟。时暧暧而向昏。鸱鸮群而满林。飞一凤于关北。隔三载之乡音。携琴鹤而言归。玩故园之文物。甘潜伏而好遁。矢不出于丘壑。乾坤转而廓如。日月照乎重明。贤臣得于 圣主。赴侧席之求诚。历华扬于台阁。兼士林之柱石。忧还分于九重。佩紫绶于湖邑。政既平而讼理。民有歌于桑麦。舟摇摇兮载土。双碑礼而屹立。泽可施于相府。庶无负于所学。官三品而止耳。风痹从而痼疾。意自天而申之。竟阴佑而见稣。何神明之难信。失南州之鸿儒。嗟吾公之心德。人所服者非一。早依归于大贤。诚意笃于立雪。存能体而赞扬。饮河水而充腹。殁悲疚而追慕。表撰集之礼说。伊始终而不二。蹈古人之事一。咨余辈之不佞。幸忝任于乡党。昵仪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0L 页
范而取质。庶颓纪之得正。谓仁者之必寿。期永赖于乡塾。天无情而鬼猜。呼莫及于今夕。疑何问而何托。痛怀缠于胸臆。言念玆而悼怛。泪流颊而无从。想英灵之不昧。庶几歆乎悲衷。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1H 页
挽词[金世濂]
去岁哭愚伏。今岁哭完相。夫子又即世。萧瑟吾安仰。吾道一何孤。斯文日沦丧。伊昔改纪初。并武青云上。永托百年契。不谓一日长。秋水愧海若。风斤得郢匠。共忝玉署直。 恩渥荷明两。良时冠带会。济济虞庭让。明同有相照。道合无异向。此欢谓可终。俛仰成感怅。谢痾纵长往。谪宦得相访。挑灯夜雪急。举网春湖涨。起色待余发。所喜神更王。一疾庶勿药。万事遽属纩。天道不可必。人生亦已妄。永谢公鼎用。无复苍生望。龙亡大泽寒。虎逝狐狸诳。先辈谁可继。新交不足仗。恻怆蒿里饯。音徽难再尚。一为知己恸。乾坤莽回坱。
挽词[郑蕴]
恭而有立刚而雅。吾友真为君子人。同作逐臣关塞雪。共登清路洛阳春。将期才业明时展。谁谓功名半道迍。惟是铜碑三尺在。镜民千古说遗仁。
挽词[全湜]
执友云亡尽。今君更见辞。斯文今已丧。吾党仗于谁。别恨魂应识。臞形梦独知。丁宁萧寺约。说到泪盈髭。
挽词[李腆]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1L 页
山川秀气降英才。经学渊源有自来。德化再推仁閤卧。忠谟几献讲筵开。尺书频约寻秋寺。玉树俄惊隔夜台。百里裹鸡吾老矣。泪和飞雪溅南隈。
挽词[李埈]
心源皎皎璧无疵。文雅循循学有师。两地襟期曾暗契。半生疏拙荷相规。饮阑凤阁荷香湿。牍奏乌台柏影移。洛下近年伤聚散。海堧看月几盈亏。谈经每喜翻三藏。抱道曾嗟滞一麾。直气与时妨俯仰。贞姿于物肯磷缁。泥中久蛰青萍气。指下终抛白雪词。清议每怜官位屈。达观宁为死生悲。秋游有约书频到。世事关心病未医。骥子永看忠孝继。麟编应有姓名垂。东南耆德今都尽。金石交情更托谁。人世旧缘犹未了。夜台他日傥相随。
挽词[崔晛]
天资淳美有如斯。况复龙门早得师。三接宠隆分烛夜。五裤仁洽选钱时。瑚琏政合陈清庙。芝蕙那知殒朔吹。孤雁年年长失侣。秋风只影可堪悲。
挽词[李灿]
愚伏既云殁。石潭又何亡。斯文天欲丧。此道孰能张。寂寞寒冈舍。萧瑟远志堂。两门人几在。南国日榛荒。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2H 页
挽词[李𥳕]
云间鸑鷟下桑暾。瑞世徽容离紫阍。暮外清光凝夜烛。望中和气挹春温。风流蕴藉朝绅伏。文雅高骞士友尊。禁直岧峣联宝盖。谏书明剀澈薇垣。翱翔金马仪如凤。就次铜鱼信及豚。黾勉卯申忱欲罄。婆娑丘壑道常存。从师早得依归地。讲学先分义理源。泗水春风操几杖。武夷晴月陪琴樽。赞修礼乐三千字。参正关闽累万言。蔡吕纵难资遁晦。程仇终不愧苏孙。芝兰宝债徵馀庆。桃李新阴满旧痕。才俊共能优八域。疏慵自幸忝同门。鹤凫未害从长短。泾渭要须混湜浑。隐雾我同南岳豹。搏风君化北溟鲲。中年形影分湖海。两地音书阅冻暄。进退有忧愈炳炯。行藏无咎绝譊喧。梅庄准拟承良觌。桧院长期奉绪论。久别只缘伤老病。沉痾应为答洪恩。阴虹贯日微星晦。冰稼漫山大耋屯。但使韩公哀作诔。何曾楚客解招魂。龙蛇岁暮阴犹耿。海鹤天寒雪政翻。一曲齐讴和泪写。不堪声出强还吞。
挽词[蔡梦砚]
抠衣泗上传心诀。拖紫明庭第一人。直道殉身名位重。论思谏诤 宠恩新。如何仲举夷涂日。惆怅长卿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2L 页
卧病辰。从此法门归寂寞。不堪哀泪浩沾巾。
挽词[李堉]
天欲扶人纪。东方挺斯人。家传遁老后。源浚泗水滨。处家敦孝友。居乡绝畦畛。观国登华选。声名蔼搢绅。公忧枳棘里。政化雷封新。明良遭盛际。端笏立枫宸。柏府謇謇节。霜台谔谔臣。笑他蹲池凤。拟作瑞世麟。秀木风斯摧。高岸啮及漘。栖栖雉正府。疾病又侵身。卷怀还初服。东门挂角巾。归来旧烟霞。昭代作闲民。优游度岁华。养痾探天真。德言畏乡人。庶使风俗淳。苍苍固难诘。漠漠竟无神。不慭遗一老。长吁恨秋旻。空将经济手。埋没藏嶙峋。薄劣忝交列。追随逐后尘。同门共偲切。情义骨肉均。丽泽资蓬益。金兰契谊醇。公传七分心。我惭未效嚬。山颓今几岁。遗稿脱无因。与公同䌷绎。不至大道湮。弦断知音少。话语如隔晨。已矣吾无奈。临风独悲呻。
挽词[李见龙]
砥砺廉隅出士林。青云声价重南金。蕫生鈇钺人皆伏。颜氏箪瓢我独钦。来去空悲摧郑栋。老成谁复作商霖。儒家无恃邦家瘁。更哭吾私泪满襟。
挽词[朴明胤]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3H 页
嘉谟忠诰日星如。史策书之不一书。范釜生鱼馀事耳。于门容驷厚施欤。青阳分许胶投漆。白首那堪蟨失驉。为国为私哀痛切。悲风吹泪满衣裾。
挽词[崔恒庆]
广陵家世冠南州。文彩风流罕匹俦。鲲化妙龄通桂籍。鹏搏晚景坐莲楼。宁知史牒编修日。却是身罹铩翮秋。龙节暂移辞凤阙。牛刀聊把试鸡头。挥鞭拟展长途骥。失路难行济世舟。三品才加非德满。七旬犹欠啬天酬。生同函丈兰犹袭。死隔幽明蕙独愁。举案孤鸾那对镜。趋庭三鲤可传裘。难将白发躬临穴。遥望丹旌暗病眸。衰泪数行思不尽。哀词一幅恨无休。
挽词[裴尚龙]
南极文星灿灿高。昔贤遗庆挺英豪。才华锦水三千丈。地望瀛洲十八曹。夜对更深分御烛。新词初罢覆宫袍。君民事业天何啬。无复苍生倚俊髦。
挽词[金辏]
李侯生南纪。温温士君子。金璞无留矿。囧囧瑚琏器。学业醇儒富。文章盖馀事。孝友人无间。敦睦称乡里。志节既坚固。所持惟敬义。自从筮仕初。声名溢遐迩。翰林逼华盖。通籍銮坡侍。 圣恩一时隆。足踏三司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3L 页
地。风波难染迹。去就任时义。出佩镜潭符。已堕岘山泪。在家酸寒士。居官清白吏。四海为儒者。相逢问姓字。耳顺岂云天。从心只欠四。位不满其德。顶玉差可慰。庭前三宝树。蔚为人中瑞。梧桐长孙枝。振振孝不匮。如我懒拙翁。自少许知己。欣入芝兰室。同心断金利。情义坚如漆。交道淡若水。结欢五十载。生死期不二。天何误斯文。江山敛英气。竟无宣室召。旋催玉楼记。不但时人惜。秪应吾道否。雅望与高标。难作九原里。昔者一会面。形容我较悴。恳恳临分语。耿耿犹在耳。梅院今无主。石潭悲风起。他日论交地。斯人嗟已矣。哭君馀白头。牢落吾安倚。乃有山阳作。不堪邻笛吹。尚婴沉痼疾。匍匐情未遂。伤哉不能赙。何敢问其费。永负蒿里饯。巨卿吾有愧。和泪写哀词。万行痕一纸。
挽词[朴明榑]
道胜当年乐泗滨。暮途簪绂际昌辰。冰襟月袍无双士。玉署银台第一人。每恨搏沙徒入梦。那知控鹤遽归真。白头锁直惭先露。千里缄词泪满巾。
挽词[李心弘]
君我同己巳。同居一闾里。不知谁叔侄。呼名共游戏。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4H 页
八岁同入学。君家受书史。我时未有衾。与君常同被。磨肥而戛骨。星霜动一纪。壬辰遘乱离。避兵公山里。我寄吾道庵。君寓三省寺。往来同丘樊。王事共挥泪。幸赖 天子圣。收复三韩地。还乡有无同。生理相依倚。岂惟弟与兄。相知同一己。君怜我萧疏。居穷外声利。我爱君酝藉。作事多风致。几年困齑盐。四十乃始仕。银台与翰苑。直笔诛奸宄。孤凤群鸱吓。芳兰众草忌。三千里谪宦。督邮仍半刺。山川间南北。不绝相思字。自从赋归后。日与游洙泗。时复陋巷中。骅骝脱金辔。每见髭发胜。为惜瑚琏弃。 圣人更化新。搆厦收杞梓。中书与三司。进德知历试。勋庸荷殊渥。宠秩荣考妣。声名自大学。揄扬非造次。平交尽名卿。请谒皆贤士。贵贱判云泥。亲爱无终始。每于书札来。拳拳旧情意。是乃古人难。今人孰如此。甚愧君厚德。甚知君信义。思君鸟岭外。望君汉水涘。世事好反覆。一麾还作吏。潭州故雄郡。铜碑颂善治。迁官旋入京。水部除参议。穷乡我伏枕。会面恐不易。可叹星未周。君亦患风痹。归来梅院宅。针艾兼药饵。日渐进饮食。日渐移步履。精神颇苏醒。颜色稍称遂。时时鉴湖上。相见心常喜。去岁季冬月。寿筵当拚醉。持觞相和歌。呼作一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4L 页
庆事。尔后七个月。三策寻君骑。君病转更苦。两儿又邪祟。相逢辄携手。苦叹门运否。爷娘及孙儿。东西各奔避。移归大麻意。父子为相视。抱疾不安居。痛矣始谁使。八月晦访君。闰月初哭子。谁谓昨相别。永诀今生死。春来甲会约。未旬随流水。坐念旧同游。同年者有四。二人已早世。惟馀君我尔。今日君又逝。我独延残齿。后学何所依。寒门何所恃。物理未可知。先破有用器。丹旌晓启路。苦月凄灵几。可怜九泉下。将埋忠孝志。天何浃岁间。夺我君昆季。同病更谁怜。书怀向谁示。收聚和泪诗。吞声藏箧笥。无以表情素。哀词书满纸。哭君还羡君。君有三贤嗣。
挽词[权涛]
少日相从洛水堧。当时人事已茫然。名场得失同迟暮。世路崎岖有后先。(公以史𥚁几不测。余遇疏𥚁。)得所依归宁改乐。逃之曲蘖亦通筌。(公服事寒冈先生。余闭门昏饮。)死生有命难容力。剥复相承信在天。分外徵书重邂逅。禁中前席又联翩。銮坡夕直三连被。薇院朝骖再并鞭。直道未容分町疃。危机聊复与周旋。铁肠不作谋身计。公议惟应信史传。湖外遨头非薄宦。(公求外得潭阳)天涯回首叹遗贤。宁知异地樽前会。更属孤臣海外迁。(余谪守兴阳。期会淳昌。作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5H 页
数日款。)来暮讴歌喧四境。去时衫袂失重牵。(是岁余被召。公适有事未遇。)及瓜远寄邮筒字。投绂归耕谷口田。梦里频疑梁月色。雪中谁办剡溪船。水衡环佩惊萧飒。(公以工曹参议 召还朝。)庙议纷纭费溯沿。适我三危忧瘴疠。当君一病极沉绵。心惊郑老身仍窜。泪湿微之病里篇。天地恩私沾涸辙。归来心想在君边。虾蟆食月行来晚。(余病眼不成行。)木稼成冰病忽缠。畴昔音容如昨日。即今文彩闭重泉。参云杞梓扶梁栋。藉藻琳球谢琢镌。廊庙谁为持造化。登庸无乃失陶甄。斯人已逝空陈迹。今世无能与比肩。僾僾精灵应不昧。依依形影秪自怜。知音已矣吾谁托。寥落江天独病权。
挽词[李彦英]
事亲以孝事君忠。之子之贤众誉同。近法寒冈遵教诲。远师遁老做儒工。莲花桂树功名赫。柏府薇垣命道通。三子六孙绵积庆。从知此后福无穷。
贱陋于人少许可。平生交契孰如公。讲习讨论君子道。箴规磨切古人风。天何不慭青年友。泪亦长垂白发翁。从今梅院梅花节。孤鹤悲鸣夜月中。
挽词[金时让]
世交皆面款。君我独心知。死生经年别。江湖几梦思。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5L 页
连家留信义。旷代感襟期。泪向南云满。缄词不尽悲。
挽词[李圣求]
自托忘年契。相期许与偏。翰苑推直笔。湖府赏蒲鞭。一疾怜膏下。平生愧秕前。城隅成永诀。泪尽岭南天。
挽词[李植]
大道曾丁否。孤忠独见奇。风霜翰林笔。金石雉城碑。白首归何晚。青绫病不宜。堪悲殄瘁咏。宁独悼相知。
挽词[赵希逸]
从师同在弱龄时。契分深将岁晏期。每一逢场欣共讨。几多离恨恼相思。鹓鸿未尽高飞翰。松柏终孤大厦支。日暮断云南去远。不堪回首泪双垂。
挽词[郑广成]
桂籍声华振。云程步武奇。鸣珂骢自好。分竹麦为歧。宝树联芳日。槐柯破梦时。无缘奠鸡忝。题挽泪涟洏。
挽词[金寿贤]
爱君师友有渊源。末路心期转觉亲。聚散十年身已病。荣枯半世鬓俱银。致君未尽平生志。多子还应不死均。洒落风标那复睹。回头南望倍沾巾。
挽词[赵翼]
朋游零落自堪悲。况我知音似子谁。倾盖朔方心已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6H 页
许。弹冠清世道相推。悠悠离合云无定。忽忽浮生水有涯。千里讣传还若梦。只凭薤露寄吾哀。
挽词[崔鸣吉]
峤南名士最东方。其奈年来略丧亡。愚伏风流今入地。寒冈弟子旧升堂。班联玉署已陈迹。腊破梅花谁为香。一梦人间多少事。镜中吾发亦苍苍。
挽词[郑广敬]
早展图南翼。仍空冀北群。花砖十载后。江海一麾分。永阻银台步。催成白玉文。青云辉宝树。去后有馀芬。
挽词[李溟]
愚翁已逝子随亡。埋却星山瑞世光。适会今年吾道厄。何堪此日士林伤。鹏搏有限知前定。豹蔚留芳认后昌。玄圃仙游攀不得。白头无复奏峨洋。
挽词[郑世矩]
乌府胄筵共后先。朅来京口惯随肩。更逢岭外搴帷日。却向樽前细雨天。晚计为缘甘养疾。此生谁识竟登仙。斯文再丧增悲痛。欲唱薤歌涕潸然。
挽词[金坽]
仪表温如玉。声辉迥出尘。已知稀此世。谁不慕斯人。金省真符望。冰壶素律身。龙门作高弟。端为屡书绅。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6L 页
懿美由天赋。操持赖圣书。朝中人鲜比。名下士无虚。仁寿胡多舛。心期未大摅。潭州遗惠在。空浥吏民裾。观水论交淡。凭风写恋劳。故书犹贮箧。哀挽忍濡毫。悼极缘情切。词荒欠善褒。幽明还有慰。鸾鹄与时髦。
挽词[睦长钦]
从事斯文学业优。早登要路本非求。中年出处终无愧。暮境归休亦有由。方拟佳期访田里。岂知凶闻到边州。伤心海内亲朋尽。独立风尘已白头。
挽词[睦大钦]
君居岭表我京口。倾盖相逢四十年。道义通家交莫逆。中间多病会无缘。沙川旧迹秋云外。岘岫礼碑客泪边。赖有门庭双玉树。更将遗庆慰重泉。
挽词[张乃范]
我友石潭公。此时罕有人。耆德由天赋。高名做日新。一世苍生望。 三朝受渥臣。独得寒门绪。公言岂久湮。
挽词[金炰]
十载山颓泪。馀悲又哭公。梅园寒雪里。桧水暮云中。集说刊才讫。全书校未终。短词无限痛。渐觉峤南空。
挽词[李元圭]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7H 页
东南人物固多才。第一推公举世皆。仕与学优施未究。身将道殉卷而怀。寿悭七旬天犹憾。名埒伽倻地不埋。可惜典刑何处见。尚留明月照湖涯。
新安缝掖蔚然兴。公独当时步上层。前席讲经胡学士。大庭论礼吕中丞。峤南尚系苍生望。关北还惊紫气腾。遥望倻云堪痛哭。龙门曾荷获先登。
挽词[洪镐]
寥落天地秋。万物欲归藏。无端百感来。况闻夫子亡。夫子人中豪。从师闻义方。进退合道理。接应由心肠。恶恶是抑阴。善善乃扶阳。修史宋欧范。作吏汉龚黄。涧底千丈松。几年经雪霜。方将搆明堂。伫见为栋梁。天胡不慭遗。问天天茫茫。顾我无介伴。歧路空伥伥。羽鳞同变化。更对风雨床。蔼然一团和。如袭芝兰芳。世道长已矣。济海谁慈航。从今失依归。南望徒悲伤。
挽词[姜大遂]
大贤门下士。昭代斗南人。发轫 先朝逮。含光浊世沦。 离明登紫极。冠冕复青春。 经幄从容久。台端献替频。歌喧湖邑暮。 恩重水曹新。伟器随时用。高名拔俗伦。居然婴末疾。从此厌嚣尘。二竖归田日。三年恋阙身。周旋真忝冒。薄劣幸依因。丁卯干戈际。同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7L 页
寅幕府亲。秋成曾酌水。梅院又披真。驾鹤楼前别。停骖路左辰。世缘归大梦。陈迹隔今晨。驲马经过地。苍山寂寞滨。幽仪动薤露。素幔集朋宾。一哭荒村雪。凄凄倍伤神。
挽词[李德圭]
倻岳钟英气。新安理绝徽。经书三藏诵。道义一身肥。所学仍充养。斯文更发挥。九霄鹏快击。千仞凤孤飞。玉署频惊佩。垆烟几染衣。齐竽宁自混。郢调本来稀。晚拂青云袂。遥寻白竹扉。祝公无疾病。使我有依归。吾道嗟天丧。淳风奈日非。德门馀庆远。三子璧联辉。
挽词[朴愰]
精爽回长夜。衣冠出故丘。功名垂后史。事业指前脩。道丧堪谁诉。人亡更莫求。遗芳无复挹。洛水有东流。
挽词[赵任道]
恭惟郑先生。门下多贤士。公于群弟中。生质特称美。挺然麟凤姿。瑟彼瑚琏器。中年服师训。得力乌头饵。子夏战胜肥。刍豢悦理义。居家及处乡。制行谁得似。登科逮做官。所戒在夺志。筮仕三十年。清得门如水。关湖遗爱碑。声绩垂千祀。曩值世道危。颠覆丧伦纪。啖利众争趋。波荡人风靡。胸中泾渭明。皮里严鲁史。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8H 页
尊师卫道诚。处夷险一致。婆娑沉下僚。弹射或不避。先生暮景心。属望非偶尔。公果善保终。不坠师门旨。晚际时运泰。簪笏志暂试。刊布礼说篇。节惠文穆谥。虽因发公论。宣力岂无自。如公住世久。事业岂止此。天之夺公速。所惜非一二。官何三品终。寿何六旬已。所慰锡类繁。馀庆属贤嗣。全归庶无憾。持此可宽譬。愚蒙服高义。向风久仰止。梅院别时语。耿耿今尚记。题词一寓哀。愧不成文理。
挽词[金翧]
嗟君禀淑气。拔擢际明时。雅望 三朝最。高名一代推。斯人何止此。天意我难知。痛哭荒山麓。深藏柱石姿。
挽词[都汝俞]
青年风彩擅群龙。博学尊师士望隆。愚伏既亡公又逝。有谁论道达 宸聪。
挽词[李禂]
通经宜 禁幄。寻绪自寒冈。迹在泥涂洁。名仍际会芳。三年违鼓箧。千里哭摧梁。岭外今萧索。愚伏去岁亡。
挽词[李景义]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8L 页
温姿玉裕禀清淳。托契忘年道义真。北阙缥缨联步日。南溪僦屋赏花春。天虽福善犹悭寿。宦必逢时不为人。痛哭前秋梅院别。永怀陈迹揔伤神。
挽词[赵光璧]
偏怜杰士挺鹑维。厚德长才定应时。衰汉风波龙用蛰。盛周文物凤来仪。十年忧国身还老。千里归家病未医。海内故人纷雨泣。为缘吾道日孤危。
挽词[张凤翰]
在朝廷则爵已显矣。在乡党则齿已高矣。而辅世长民德已卲矣。公可谓三达尊矣。偕老堂前。如琴如瑟。群龙膝下。难弟难兄。而兰茁之孙。又从而不匮。公可谓百福绥矣。至于文藻德业。播在人口。则赞襄之盛。不待老少。而疾病所祟。尚迟一哭。洛汀雪路。可堪呜咽。仍为之挽曰。
直声腾玉署。清德勒螭头。天若数年假。卢溪亦我州。
挽词[朴晋庆]
当代贤君子。如公复几人。泗滨容丈近。真乐德仪因。志劲松凌雪。形端蕙盎春。光华跻峻级。荣渥浃昌辰。晚岁随铜虎。专城按玉鳞。冰壶悬玉露。朗鉴照秋旻。遗爱存三辅。礼碑在万民。湖山便养疾。松竹谩栖真。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9H 页
乐道惟希圣。收心不愧神。门徽桑末硕。庭庆桂香新。疲薾容提诲。门阑忝席珍。蝉联外氏系。铭佩寸心纫。木稼忧冰日。奎躔掩彩晨。玄宫开大夜。玉树锁金轮。硕望凭无地。题词泪满巾。
挽词[朴羾衢]
仙鹤飘飘不世姿。江山秀气聚双眉。声名自少驱流辈。地望仍高出丑夷。莹净灵台涵玉镜。清英符彩映琼枝。需时独抱青云器。度曲谁赓白雪词。北海流名儿大小。东山雅望国安危。清脩鳣帐三行少。风裁龙门九级卑。豹蔚几年藏雾壑。鹏抟六月簸天维。花砖玉署排青琐。柏府薇垣近赤墀。汗简早崩魑魅角。演纶频掌凤凰池。难容白璧应吾道。横带黄金属阿谁。半刺塞城分阃臬。一麾湖甸抚茕嫠。蒲鞭惠政涵鱼鼎。药市香尘袭鹿帷。潮士尽成韩愈学。郕人皆化子羔衰。图书素业还无赖。琴鹤清芬庶可追。院刱桧渊才荐豆。墅移梅苑岂分棋。宾朋文会开青眼。水竹闲情撚白髭。心与地远非绝物。貌先年老为伤时。肫肫卑让言犹确。缀缀先师意益弥。懒慢实惭求益者。高明犹枉许同师。敷腴随分追王粲。吹奖逢人说项斯。兰室挹薰盎背面。冰壶注玉出肝脾。方祈黄发无疆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19L 页
寿。何意苍天不慭遗。耿耿一心长不昧。沉沉二竖竟难医。即今永别春风面。从古偏伤造化儿。锐减书床灯火读。香馀丹灶岁年炊。精还雪岳增空翠。怨入星湾起绿漪。断岭白云疑别袖。坏梁明月认清规。栾柴满地廞衣举。华寝凌空象设移。往事追思神已索。馀光欲诔语还痴。长笺小字留遗墨。流水高山有断丝。写就哀讴声泪发。此心安得九原知。
挽词[门人李𦁖]
北风吹飒飒。丹旐去翩翩。洒泪将斜日。伤心甲戌年。云亡知命矣。此道见萧然。恺悌吾尝慕。温良众孰先。动容斯远慢。持己若临渊。清白遵前业。真醇袭世贤。声名馆学下。冠佩紫宸边。雨雪当时晦。狐狸塞路蹁。孤芳理必忌。直笔坐因迁。珉石留遗爱。桑乡服旧田。趋轩闻旨诀。游泗得心传。天分虽由美。功程亦赖专。草堂随兴咏。潭月任情眠。汉阙更新化。周家启渭畋。风云嘉会合。 经幄异恩偏。肃穆千官列。沉吟二竖缠。清朝辞 圣主。白首出都天。药物关中辅。琴歌非外牵。儿孙入室满。车马接门填。生顺终无憾。归安是谓全。顾惟愚且陋。提诲眷仍镌。薰德频来往。抠衣几折旋。典刑追莫及。观感更何缘。重为夫人恸。端宜社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0H 页
豆笾。
挽词[门人吕孝周]
遁翁馀烈尚无疆。十世于公再有光。身老 三朝明出处。志超千古学朱张。高风与令名俱重。大德兼遐福自昌。痛矣斯文天欲丧。一声吾哭为谁长。
挽词[门人金]
石潭晚隐李先生。忠孝堂堂盖世英。馀事二州称召杜。实功千卷慕朱程。论思 经幄陈王道。养病丘园护令名。痛矣邦家天不吊。大贤终未位公卿。我是先生之族弟。抠衣受学自龆龄。中年每恨长离侧。是日那堪哭失声。
挽词[李景旭]
恩礼清班遇 圣明。汇征吾道岂叨荣。寰区重望尊三达。社稷深忧送一生。来学牖蒙方有待。都民额手忽相惊。云乡无愧朝而对。日月江湖属太平。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0L 页
墓志铭[金世濂]
呜呼。此今 上朝儒臣故通政大夫工曹参议知制 教石潭李公之葬。而世濂为志且铭之。公讳润雨字茂伯。石潭其号也。少绩学砥行。博洽经传。名誉藉甚。由进士登丙午文科。补成均馆权知。己酉冬。拜承政院注书兼春秋馆记事官。庚戌选入艺苑拜检阅。未几兼侍讲院说书。冬𣌑史于太白山。还见劾。辛亥升待教奉教。壬子再除奉教。例升典籍。皆不赴。夏拜输城察访。癸丑遆旋拜镜城判官。戊午从事巡检幕下。权吉川所辟也。庚申拜大同察访。未赴遆。越三年癸亥。 圣上反正。以礼曹正郎徵。八月除正言。 上初改玉。一革邦政。 命张维等八人。治装暗行列邑。公实与焉。出自 圣简。一时艳之。完平相为首揆。白此人素病类中。恐颠仆道路。得不行。自是际遇益隆。尝一月七迁官。至丙寅。始选知制 教。为正言,修撰,掌令,司成,司仆寺正者二。校理者七。典籍者四。检详,宗簿寺正者一。司谏者五。辅德,应教,舍人者三。而升应教。以 特命。盖为异数。戊辰春。由辅德进阶折冲。以经 世子嘉礼也。出补潭阳府使。辛未迁佥知。冬拜工曹参议。以壬申三月患风痹。四月辞病迁司直。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1H 页
七月舆疾南还调治。病良已。精神明爽。谈论饮啖若故。惟语少涩。运右手足不快而已。甲戌七月。病复作。少间自梅院移寓长子别坐公家。一日晨起。言语如常。忽痰塞昏仆。比午遂卒。实崇祯七年闰八月初九日也。距公生隆庆己己。春秋盖六十有六。以十二月丁酉。葬于陶唐谷子坐午向之原。从先茔也。郑仁弘托迹山林。自负翊戴功。李尔瞻,韩缵男为其羽翼。公心嫉之。足未尝及门。其秉笔也。书其恶于史策不一。及春秋馆齐坐。为尔瞻所覸。恚恨入骨。其所以甘心鱼肉公者无不至。先嗾缵男劾公以侮辱大贤。大贤者即仁弘也。谋起大狱。人莫不为公危之。公曰死生命也。何怖之有。其后连拜输城镜城。盖欲必置之死地而后已。公闻命即行。如赴善地。其为察访。抚摩邮卒。捐供立马。北方驿路。稍稍苏矣。镜城北庭大都会也。地接虏。其俗羯夷难制。节度使住劄。尤号冲谻。公号令严明。济以宽恕。诸所擘画教条。无非经久计。饬学宫崇丽谯。部伍械器。无不赫然一新。尤致力于作新人才。教诸生如子弟。课讲有程。数年之内蔚如也。北方文学之士。于斯为盛。自 社稷释奠。以至城隍厉祭。凡祀典所载。无不躬莅。每朔望行望 殿礼。诣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1L 页
文庙谒圣。以会宁旧为金东冈编戍之地。劝府人立书院。使有观感。金景瑞为节度使。将大起城役。公以时诎役钜力止不获。则凡所以区画版筑者。无不悉心经纪。城毕而民不告病。金景瑞大悦。欲上其事。公力辞得停。恐其有滥赏也。后为巡检使上治绩。特赐表里一袭。及瓜递。公行橐枵然空也。人无不泣涕。追送至一二百里不止。为立铁碑以思之。甲子之变。 下教招谕八路。 教文即公笔也。朝廷以公有令望于北方。拜招谕御史。公晨夜行。洒血颁 教。所至闻公来。无不奋励自效。 仁献王后之葬也。以仁庆宫为 魂殿。时谏院阙长官。公以司谏率同僚 启曰。礼有所厌。情有所屈。先王中制。不敢过也。 圣上哀遑急遽之中。率多径情直行之事。夫既杖而即位矣。金篆书铭旌矣。六日成服矣。殡用攒宫矣。其他违礼之举。不一而足。至于仁庆宫 返魂之事。诚有所大不安者。礼曰反哭升堂。反诸其所作也。主妇入于室。反诸其所养也。朱子曰须知得这意思。则所谓践其位行其礼等事。行之自安。推此义也。仁庆宫亦一宫阙也。绫原之不敢奉奠于此也明矣。所谓反所作反所养者。将何所取义。启入 上怒甚。以侮慢蔑视为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2H 页
 批。公遂引避。宪府请出。 上特命递差。在台阁刺刺敢言。亦必以平允镇静为主。尤长于进讲。务以诚意感动 上心。未尝不三复于治乱兴亡之际。君子小人消长之辨。出入 经幄。首尾五六年。其所以启沃者不少。而公未尝出语人。人故不甚传也。丁卯春。虏薄平壤。 大驾去邠。金相国尚容以留都大将。辟公同守。会郑愚伏将号召岭南。为公有大名。启请偕。招集义旅。募办军饷。在潭阳。一如治镜。益有赫赫声。有猾黠吏舞文作奸。缔结要路。更前后太守不敢问。公置之法曰吾自有三尺。何物鼠辈敢尔。竟栲死狱中。远近翕然称快。学宫圮且废久矣。师生无所肄止。公立新之。出供奉以助养士费。又修眉岩书院。定给奴婢数口。每享祀朔望必亲往。率诸生讲考秇文。刊五先生礼说。以广其传。邑人为立清德碑。诸生别立兴学碑。以为公政教。燥发来创见也。公天资明粹。韵致淡泊。忠信重厚。温良恺悌。气和而色正。内刚而外宽。如良玉浑金。不见圭角。动容周旋。神彩烨如。妙年游泮宫。同辈见其容貌端重。言行有度。莫不推先。目之以国器。少师事寒冈先生。从游旅轩,乐斋间。与郑愚伏为道义交。薰陶成就。一变至道。盖其得力于师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2L 页
友者甚厚。而亦其禀性然也。先生深加敬重。推以为川谷院长。使门下诸生为矜式。是时公年甚少。晚节讲学于泗上。相得相与之乐。盖有人不得知者。公不敢一日离乎先生。先生亦不能一日无公。先生尝欲纂五先生礼说礼疑答问等书。以公在镜城。抵书辄曰此事不可不待公。有志未就者累年。及公还始克裒集成书。盖论难者居多。见重于先生有如此。性至孝。事亲无子弟过。先夫人之丧。当癸巳兵火。哭泣不绝声。棺椁敛葬。必诚必信。其哭先府君也。哀毁几绝如前丧。友爱出天。与弟宣教公。饮食起居必同。仕宦之外。非不得已之故。则未尝相舍以处。其逝也公方在床褥。哀伤踰节。自初终至葬。无不亲往经理。敦睦宗党。极其周恤。性不喜食酒。每令节。聚会亲戚。款曲乃罢。族人之同里闬者馀三十人。无不得其欢心。律己极严。辞受取舍惟其义。祖业之外。不加一奴一田。以此家益落。箪瓢屡空。处之晏如。见贪墨渎货者。贱之如狗彘。不忍正视。常曰人能于利欲上摆脱。方可谓丈夫。平生无疾言遽色。未尝亵衣冠以处。酷好心经近思录朱子书。不释手。晨兴冠栉正坐。虽子弟未见其惰慢之容。诲诸子义方斩斩。光海时。星人为仁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3H 页
弘所捏。禁锢十年。注书公娶于堤川。或有劝自堤川赴举者。公闻之贻书戒责。以李君行先生之言为證曰。科举发身初程也。汝星人而赴堤举。不几于失身欺君乎。士当守正。终身禁锢。莫非命也。其后登第来谒。公戒之曰若自今日为出身事主之人。持身必正。处心必敬。若欲慰若翁者。绝无以一毫客气在腔子里。其在京也。公贻书戒之曰新进之人。有同处子。既无自衒处子。宁有自衒新进。虽在吾执友。方在要路。切勿往见也。及以马官来省。公戒之曰吾家长物只清白。若欲养若翁者。慎无以不义物污我。注书公踧踖拜受教。由是处身居官。日益有名。居恒曰天道福谦。人道忌满。吾起自寒门。跻位上大夫。自知已足。人生有始。岂无其终。子孙满前。嫁娶已毕。自幸平生无大过恶。得正而毙。吾又何恨。与朋友处也。久而益敬。见人过未始不忠告。亦未尝臧否人物。议论平正和易。绝不为偏僻之见。言若不出口。及其大是非。壁立千仞。确乎不可夺。以故侪友无不人人心服爱悦。一时荐绅先生。皆慕与之交。虽士论五裂。朝著角立之日。而至于公则不敢瑕訾。其病也。完平李相国舆到京邸。还乡张旅轩访自仁同。盖相国与先生。年迫大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3L 页
耋。于 国家大事。亦已谢绝。而闻其病来问。其见重于大人先生至此。其殁也。卿大夫吊于朝。咸曰君子人死矣。远近士子。皆奔走哭吊曰。何夺我师标也。以至皂隶下贱闾巷匹夫匹妇。无不咨咨涕泣。臧获之擗踊于庭者数十人皆失声。内外族属缌功之哭于列者甚哀。环其居三十里为之废乐。市为之废屠数月。非公德入人深者。其可得乎。高祖讳挚承仕郎。曾祖讳德符成均进士。祖讳遵庆不仕。考讳熙复亦不仕。 赠承政院左承旨。妣清道金氏。 赠淑夫人。以公参靖 社勋原从故也。其上世有遁村先生集。以文章志节显于丽。赫世冠冕。代有名人。系出广陵。至承仕郎娶于星。未克还。子孙仍家焉。淑夫人英宪公之岱之后。父曰图画署别提讳崇祖。公娶仁川蔡氏。生员应麟女。生三丈夫子二女。长道昌禁火司别坐。仲道长承政院注书出继。季道章业文。士人朴敏修,金𥖝其婿也。侧室女一适金是熽。子一幼。别坐娶礼宾寺正李随亨之女。生一男斗重。二女未行。庶子三人皆幼。注书娶兵曹判书金时让女。生三男三女。男长斗寿。馀幼。其季娶成均馆博士许𡩁女。生二男一女皆幼。朴敏修生一男一女。男东衡。女适幼学许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4H 页
东衡生一女幼。内外孙男女揔二十馀人。将葬。注书公状其行。暨伯季哭而属世濂曰。先君子相与为知己者不少。莫吾子若也。敢蕲子一言以铭诸幽。余义不忍辞。辍哭而叙其槩如右。始郑先生倡真正之学。公为其高弟。仁以为己任。知行两进。真积力久。睟面盎背。其所造岂不深矣乎。奋其直笔。几不脱虎吻。再黜绝塞。无几微见色。杜门养病。若将终身。何其壮也。及其际遇 圣明。竭忠贞之节。正色立朝。论思近密。黼黻皇猷。其事业不亦赫然彰著哉。世方倚以为重。屈指卿相必首公。不幸以末疾之故。位不称德。又不克永年。岂非天哉。虽然有令子世其家声。天之报施善人者其在此欤。铭曰。
气肃而刚。色和以庄。惟德之符。必反其性。外义内敬。亦颜之徒。讨论天人。密勿丝纶。何天之衢。鹄立大庭。触犯雷霆。佞者之恗。大车以载。式能展寀。朋至之孚。不能寿考。天实不造。何德之孤。铭之竁石。以永厥迹。天下之模。
墓碣铭(并序)[许穆]
公讳润雨字茂伯姓李氏。别自号石潭。其先广陵人。高丽时有判典校寺事集。古之闻人。子孙连为大官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4L 页
显者四世。至承仕郎挚。始居星州。于公为高祖。曾祖讳某成均进士。祖讳某早世。父讳某贤而不著。后追爵承政院左承旨。母道州金氏。图画署别提崇祖女也。公少师事郑寒冈先生。闻为学之方。二十三取进士。后十六年选博士科。补成均权知。光海初为政院注书兼记事官。改艺文检阅兼侍讲说书。时郑仁弘方用事。公在史局。直书其所为。为韩缵男所劾去。后升待教奉教皆不就。连贬官以典籍。出为输城道察访,镜城府判官。输城镜城。皆绝塞累千里。镜城古石幕之墟。其俗杂胡鞨尤难治。公为政以诚。善推恕。既还其人冶铸铁碑。追思不已。既时事大变。不复以仕进为心。讲礼于泗上。庚申郑先生殁。行心丧之礼。癸亥 仁祖既反正。召拜礼曹正郎。旋改司谏院正言。寻荐玉堂。以修撰升校理。甲子李适叛。 上南狩。以公尝出北路得吏民心。特拜招谕御史。冬为应教论政弊。仍白 上曰君臣之礼太严。抑损天威。以亲臣下。 上从之。丙寅有启运之丧。一用后妃礼。公方为司谏。历举违礼大者六事力争。 上怒遆司谏。改成均司成。寻迁政府舍人知制 教。明年行 世子嘉礼。公以辅德加通政。出为潭阳。为政必先学校禁奸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5H 页
猾。邑大治。去后有政清碑。又有兴学碑。辛未为工曹参议。后年患风痹。辞疾归田里。三年而殁。自朝之大夫士。以至草野韦布。莫不曰君子人亡矣。相吊如亲戚。公尝以靖社原从。既殁追爵吏曹参判。公生于隆庆三年十一月四日。殁于崇祯七年八月三十九日(闰八月初九日)。年六十六。其十二月十五日。葬陶唐之洞南向之原。公游于大贤之门。其居家事父母处昆弟。固君子善行。而能直而和。严而有容。事君以直道闻。治郡必以教民善俗为先。居陋室恬静。与物无竞。好读书。常谓子弟曰天道福谦。人道忌盈。吾起自寒门。官至大夫之列。亦足矣。幸无大过。得正而毙。吾日勉焉者也。平生行己必正。辞受必谨。守道不苟。一以兴学右文为心。夫人仁川蔡氏。国子生员应麟之女。生三男二女。子孙繁衍。其显者次男道长为弘文应教。道长长男元祯司农亚卿。次男元禄长渊都护府使。元祯长男聃命。初仕为成均学谕。子孙俱列于左。其铭曰。
确而廉。和而不疵。可以教可以仪。君子哉。鲁无君子。斯焉取斯。
三梅堂先执录
公讳润雨字茂伯。擢第入艺文馆。有直笔。官至礼曹
石潭先生文集实记 第 425L 页
参议。清淳端雅。被服如儒生。尝为镜城判官。以官皮补鞍匣。及归抉去。留之而来。所操有如此者。子孙三世为翰林。
潭阳兴学碑铭
呜呼休哉。文翁儒化。湖学有风。培根浚源。我侯之功。塈雘底法。薰陶维则。寿玆令名。刊石三尺。是式是敬。勖哉吾党。展也我侯。永久不忘。呜呼休哉。
桧渊书院请额疏(丁巳疏首李旸)
伏以臣等所居之地。即先正臣 赠领议政文穆公郑逑之乡也。花外小车之音。早为学士之所瞻依。梁摧虽久。山仰愈勤者。垂于今六十年矣。幸赖我 殿下崇德象贤之治。卓越百王。右文兴学之化。丕阐一代。其于表章之道。崇报之礼。已循舆议。几无缺典。易谥之 命。迥出常格。欣副缝掖之望。耸起诗书之风者。孰有盛于此哉。窃惟郑逑蕴畜之富造诣之深。家学之克绍厥绪。师统之独得其宗。彝伦之既斁而复叙。人理之既晦而复明。业已 殿下之所洞烛。臣等何必覼缕于今日哉。当其易箦之日。群咻掀天。众怒排山。而一线公议。尚未挠夺。就其平日讲道之所。俎而豆之者曰桧渊书院也。门人弟子寓升堂之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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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学后生寄旷世之馀诚者。赖有此耳。岁戊辰以故参判臣金宇颙并举褥仪。盖金宇颙与郑逑。并世而生。同井而居。以道义相推许。以德业相勉励。家传孝友。世袭诗礼。际遇 宣庙。宠奖倾朝。负士林儒雅之望。有扶正抑邪之节。故咸以为一庙之享。允合情文。而郑逑神位既妥正中。故设金宇颙神位于东偏一间。至若故参议臣李润雨。以同州之人。资兼忠孝。律苦清白。早从事于郑某之门。薰陶德性。淬砺志气。专心经学。参正礼说。有功于师门。立节于昏朝。故又为之从祀焉。玆数臣者。或有传道绍统之功。或有进脩秉直之操。或有积学砥行之业。不独乡党之所称慕。抑亦国人之所共服所共知者也。倘蒙 殿下照前古已行之典礼。谅多士尊道之诚心。俯询礼官。特揭华扁。则夫所谓定褒贬于往前。示劝惩于来世者。一举而并得之矣。岂不为国家之盛典。士林之至荣哉。臣等俱以樗栎之散材。粗沾陶匀之馀泽。幸逢文昌之会。敢㬥卫道之忱。更愿 圣明亟下谕音。以扬风化。以贲文教。不胜幸甚。
士林通文
右文者。石潭李令公。天资英粹。早志于学。亲炙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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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门。服膺义理之训。律身处事。式慕古人。居家立朝行谊表著。侪辈之推许素矣。后学之景慕尚矣。迹其终始。可祭于社。而仍想贵斋。是李令公平日藏修之所也。遗风馀躅。尚今宛然。揭虔妥灵。情文允当。玆因文会。佥议奉告。幸愿诸贤。特伸尊慕之诚。以副公共之望幸甚。右文通鹿峰书斋。
壬午八月三十日出文。朴明胤,李𥳕,裴尚龙,郑㮨,崔辚,郑惟勋,禹汝律,李廷郁,李重亨,李成实,金顼,朴翊,朴震耇,金庭乐,金以谦,张以俞,李乾亨,宋敏行,郑惟熟,崔震华,李寿星,李杜齐,裴世仪,金是莹,金是荣,罗必素,裴世安,李尔铨,郑惟焘,郑弘锡,李杜文。
士林通文
右文者。昔我先师郑先生门下。诸贤辈固已蔚兴。而言其杰然而特出者。则人必推毂于石潭李公。何其门下之多贤。而属望之最盛也。盖以出入函丈。渐染薰陶。其得于身心上者。类非出口入耳之学。故立朝之气节风致。律己之规制模范。无非师表乎后学。有光于师门。而至于先师之纂述群书。未尝不与之商确而折衷。以卫斯道。石潭之于先师。其惟伊川之龟山。考亭之勉斋也。此先辈之所以推许。后学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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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慕。而泗阳之揭虔妥灵。今已有年。而尚未跻祔。此岂吾党景仰之初意乎。况一邑之中。两学并立。数舍之内。师弟异庙。揆诸情礼。实是欠典。玆因文会。敢告舆意。伏愿佥君子。同声相应。涓吉举仪。移奉石潭神位。从享于先师庙室。以副后学尊尚之诚。不胜幸甚。
癸卯九月初十日出文。前县监李亨千,进士金庭硕,生员宋世弼,幼学宋世彬,金是莹,生员朴翊,进士朴震耇,郑弘锡,幼学吕孝闵,慎得章,朴震献,朴撝谦,都翰国,李亨禧,吕东韶,金敞,李尔铨,都桢国,裴世维,李栎,禹汝律,生员都靖国,李亨万,幼学朴𦐹,进士郑浍,幼学裴世纬,柳国柱,金是𤌌,李达天,金是苘,李文汉,宋熤,李晖,金重鼎,李沄,李颖镇,金重吕,李溍,李涞,文振南,金庭翊,金垷,柳国桢,李东硕,生员李亨连,幼学金世臣,朴震洙,金重九,郑弘钫,慎潜,李达云。
鳌山书院尊德祠志
石潭李先生讳润雨。万历四十四年。宰于镜城。劝进后学。作成人才。北方士林。仰之若山斗。金公世濂按本道而采士论。壬午八月二十日。奉安位板。
春秋享文
维岁次某年某月干支朔某日干支。某官姓名。敢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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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于 东冈金先生, 石潭李先生, 荷潭金先生。伏以宽裕以教。素行其位。晋鄙薰德。潮庙悬思。谨以清酌粢盛。拜稽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