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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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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弇州四部稿卷九十五
            明 王世贞 撰
文部
 墓表十一首
  封中宪大夫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南潨张公墓表
万𠪾之改元蜀张君佳胤部吴而谒余以请曰先大夫
之葬也木拱矣而始藉天子之宠灵得亦称都御史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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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且益拓矣敢藉子之一言以重余闻而悲之夫张公
者故蜀才子也生五岁不能言一日忽指家所奉像而
谓父守拙翁此何像也翁曰而大王父也公笑曰何所
从田舍翁服而不具冠带为翁心怪之自是口授公诗
古文日千馀言辄成诵尤善为俪语邑吴令者闻之抱
公寘膝上属对对辄响应不穷间以奇谑令为绝倒曰
是儿千里驹也公受里中塾毛诗时时发难难其师不
能射辄引避所避师者数矣张翁知而持杖抶公曰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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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何知故难先生避也公伏杖下曰此非儿所强也夫
避者不师师者当不避张翁笑释杖起而间知邑诸生
胡宾岳为毛诗独异又尝得公文而奇之公乃从宾岳
游可数岁意不怿取六经左氏史汉韩柳诸家言稍读
之以自广其为经生业铿然古声也乃始喜曰吾竟师
吾耳公之甫冠试即屈其侪伍食既县官前后学使者
张邦奇张鲲顾阳和皆名能知人咸录公文以式顾公
至语人蜀仅两生耳其一为公其一左绵胡汝霖是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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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省试御史贤公文而对策燬省吏手不可得乃遂首
胡君公自是应省试辄不利至十上十报罢居恒慷慨
叹曰夫蜀自守文翁作之称彬彬多士矣即司马相如
扬雄王褒李白之伦亡大贵显者然不至并一官而靳
之若我也最后有子即佳胤稚而文公抚之喜曰儿有
贵骨不至作我我且为吾眉山氏洵者耶乃稍稍弃其
业从高阳父老酣饮击筑为秦声自快公既于业不利
而所著作传人间学士大夫犹喜习之蜀有两杨君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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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名先后以再试高等取状元及第顾独推让公曰使
张生与我斗泜水者壁帜非吾有也公竟不得成进士
及佳胤之成进士而后卒卒年五十有一耳公之为古
文似韩也乃又似苏诗歌爽朗清逸有襄阳蓝田风为
人笃孝纯中居守拙翁母刘丧易戚备笃顾大治墓楸
石益斥旁地曰毋令守令上吾冢无容车地也而其服
御居舍亦时饰治如贵人问橐装则日削以佐客会矣
佳胤谈公事已又𥰡𥰡然涕泪沱也曰百不肖何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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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且吾何知难吾一再试而第不数政而猥被金紫
而令吾父老死黄卷青衿间也则又阑及张公先事曰
张固多奇吾先始祖天性楚孝感人避元寇入蜀而宿
舟黄陵庙夜有呼天性者曰吕奉里宜孙子三呼而以
黄土投舟天性起奉土而趋至铜梁爱其山川人风庐
之之牧竖所问地曰此吕奉里也以土黄一名黄泥坝
天性取所奉土而验之色一遂家焉数传而至守拙翁
巽逾四十无子祈子土王祠有异鸟翔于牲不去翁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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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氏易得涣之咸其繇曰白鸟翔饵乌呼其子旋枝张
翅来从其母归而母刘妊公矣公之乡先生度正侍郎
者仕宋为名臣墓蚀于寺公行求草间得断碣叙穴所
甚详奋谓寺僧度氏以侍郎墓故置守寺若辈乃以寺
泯墓耶不复墓闻之官立死僧惧为让地复墓公以一
少牢醴酒酹而帅邑诸生请监司为立棹楔岁时享祭
如礼当公酹之夕也而梦有冠而袍笏者呼公起公起
则闻庭中言曰微公吾鬼遂馁敢报公以白马黄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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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牛马适有岁以为验而会佳胤令滑而迎公及沈太
恭人养公第令太恭人往至黄牛峡舟几覆若有引之
者傅于岸以免滑大盗劫令令自拔骈锻间卒擒盗公
闻而喜曰吾今乃知度公谓也吾妇舟而脱黄牛之阨
吾子令而脱大盗手夫滑古白马地也更以一少牢谢
度侍郎而贻书滑令云余乃叹曰甚矣张之多奇也夫
岂亦巴族廪君盐神之遗教耶此无足深论乃公材未
究试以璞贻子子为球琰上成公名如公所自拟苏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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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洵则诚有足多者故为之表曰明封都察院右佥都
御史南潨张公之藏而文苑循吏君佳胤父公名文锦
字素卿南潨其别号二子曰宗胤例授太医院吏目次
即佳胤馀具志中
  明故封奉议大夫水亭王公墓表
嘉靖丙辰余北察畿狱抵魏而是时摄魏守者太原王
明辅治为三辅最明辅前已守邓有声其家大夫水亭
公即邸邸焉郡吏民亟称明辅贤至谓明辅所以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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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用大夫教也大夫业六十余以文前为寿久之而明
辅擢守吴就迁为吴使者当守日大夫若来就养者居
半岁所曰奈何以四簋食而廉也则又曰吾向者虞吴
剧乃不虞剧矣去矣母所事乃公矣明辅归大夫晋而
其治吴益赫然人且曰明辅非用大夫贤也明辅之语
人曰家大夫实教不谷也盖大夫少尝业儒矣一不利
有司而投帙去曰男子无所不见才焉用是龌龊儒者
为而其所入赀充外台祗使亦足以有官矣久之谒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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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顺天义丰驿丞义丰傅顺天而又当孔道猾胥把持
吏而食公抗以法亡所假借则群驰台察而构公台察
曰是夫办吏也不听则又构公于诇事者行逮公公缚
箠逮人曰缇骑缉法不出都城而今出都城岂敕使所
奉天子命耶诸猾胥咋指竟伏公矣天子行幸楚巡抚
张公计当所出道供张以委永平倅与公仓卒责一切
治倅恐欲逃公曰毋恐也走扈从最贵人所矫以张公
款曰不腆牛酒劳下执事今万姓之命悬贵人非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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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安全之贵人悦而为保持公竟以倅免总督守中
者幸帅也而才公檄之幕公固谢脱身去亡何总督败
诸幕中客多从坐者公自若以无害迁真定丰盈仓大
使满岁为直隶北峡关巡检竟公任所辖无盗窃即非
所辖而盗窃者近北峡辄覆御史数上课当迁然公居
邑邑不自得曰吾向者易谓男子自见才夫男子安能
自见才即甲科假毛羽之耳故其丞义丰日雅已奇明
辅礼明经师诲之髫龀矣岁己酉明辅举乡试高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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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橐中装直百金叹曰儿幸且贵是百金可田矣安能
折腰督邮前也盖公归而明辅举进士遂以大名丞阶
封公奉议大夫公不以贵色喜所与交贱而少我者人
有德于公即毋忘公有德于人固忘之也公固以纤啬
起家推明十一消息不妄费然至岁饥悉蠲粟予贫民
又悉瘗郊寺诸寓棺无家者人为置薄酹明辅之居官
数更沃地公尤能忍嗜以勤佐其廉中一中谗而归就
理公阳为不善也者而伺之橐枵然也而更予之明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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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既白繇山东参政屡迁四川右布政使以便道省而
公病明辅谢蜀候吏旦夕医药间然公竟病谻以卒公
讳尚智字哲夫其别业有水亭遂自称焉先世交城迁
太原之阳曲遂为阳曲人大王父琚邑诸生有文以风
痹废王父鼎贤而享年为义官娶于米封宜人媵汪氏
蔡氏子男长即明辅也名道行娶于杨如米封次太学
生道明娶于陈继娶马汪出也女一归邑诸生张绍祖
蔡出也孙男一育才府学诸生曾孙男一女一尚幼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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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以弘治戊午十一月十九卒以隆庆庚午六月一日
春秋七十有三始予寿公之十又四年而公卒卒之年
而予自吴藩迁臬晋为文祭公推公长者又以明辅请
据临洮守唐公之状而表公新村都之墓凡三易辞而
无愧色噫公可瞑也
  明封文林郎浙江处州府推官东林张翁墓表
封处州府推官东林张翁卒之七阅月其子职方君振
之合其母郁孺人葬于盐铁塘之左与振之善者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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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允锡爵志铭其幽矣琅邪王世贞复为之表曰有
吴君子张翁之墓盖其文曰张翁者讳士镗字尚声吴
之太仓人也始张翁学书不成去而为贾不成又去而
业耕乃成耕张翁所以不成贾者意不欲以什一息伤
其天务为忠信不二价而生数奇所游淮扬徐沛齐鲁
瓯越间足迹几天下三之一而计其赢不能当其出橐
日以益损至于耕则心通凡贾协汜胜周侯诸家言种
播耘耔收穫之略益晓便习又能出勤力佐之旦夕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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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外稍稍具室庐伏腊之费矣乃又能以其羡资振之
负笈成名儒举甲第为循良吏有声入拜御史按三辅
漕张翁虽用振之推官最封如其秩然业以称御史父
而又大耄有司礼请为乡饮宾寺相台察干旄日至其
门张翁数使人谢病不恒见也当耕时辄戢身之村所
质明起察塍圳午息阴下野老具鸡黍欣然为尽间行
城邑中裋褐冯小孺子姗姗儒步望见贵人辄走避即
不知其身大父行且钧显也张翁固以谦约率素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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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声然中安之非以为美其待人恂恂殊谨至于所亲
知不能腹藏过也即所谓守相台察者一再见之刺刺
吴语皆细人疾苦状绝不及私故诸公多张翁之直而
忘其忤其从叔父季兄若舅后先死翁质衣从富人家
得子钱营葬具所养内外孤独若而人脩治桥道予贷
邻里即贫时行贵而益之不衰张翁中形短小骨劲声
闻数百步少年时固已善病五十大病几死已而愈绝
不复病美食时饮目光奕奕射人发强半复黑儿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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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珂雪振之以御史谪稍迁佐抚州守念张翁老忽忽
不欲行翁曲跃咤曰使吾佐抚州日行部夜察牍固一
切辨何至不堪卧安瑞州养耶趣与偕之官然亡何竟
病振之为请急以张翁归道卒时年八十六矣有子二
人长抚之太医院吏目次即振之自抚州归迁南京兵
部职方员外郎未上馀具中允志中书不云乎予攸好
德不佞世贞既以美张翁墓而为记大都将以其好示
吴之为贤士大夫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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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故楚峰周翁墓表
当邃古初所记说无怀葛天氏者其人岂尽师授大道
哉其浑沦无琢之天偶托于身以游于世如是而来如
是而去不得已而示去来之迹然其迹亦若有而若无
此其合于道为独至而自西竺古先生教来值于浑沦
欲尽之后实智导而愚权摄洸洋变幻不可窥涘然其
要指不过曰不思善不思恶如所记说于无怀葛天者
而已彼其已有所知而逆错之欲有所诣而后脩之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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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优然能补于其既琢无阂于其去来不知其值于无
怀葛天之际又何如也余既持是说以求契乎古先生
之教而窃难其诎伦物离常用意不欲使出世之法遽
离于世外而其教则仅有所谓维摩诘者至中土而稍
稍有庞居士出最其后如何允周颙裴休李和文张天
觉之类固不必其身为应现而于去来之间亦若有能
自主者矣当余之世度不得其人以为余导师而滇人
周广文绍稷交最厚尝以书与状来称其大王父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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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始益有以自信周翁少尝业举子巳弃去为诗诗得
一二语奇绝则拊掌大笑以为生平快而不堕绮语戒
啜少酒啖肉而不堕饮杀戒尝三娶有六子六孙五曾
孙三玄孙而不堕淫戒其治家不问生产有无生不识
衡量而雅好施有辄散之贫者取诸周翁若寄也与之
语多笑或试而调之亦笑或姗侮之詈辱之亦笑当其
熙熙怡怡时若令人不知有人我者晨起辄诵弥陀金
刚观音经一卷时忻然自得曰吾岂藉是为行资哉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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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离日用不涉贪爱庶几如是而已年八十馀至以寿
膺冠带而上下峻坂间若飞灯下作细书与客谈亹亹
不少倦先时尝寝疾昼有胡僧入室合掌作礼倏不见
忧之谓翁且逝矣俄而疾瘳又二年翁以清明日上冢
诀辞祖考还谓其妇唐孺人曰弥陀迎我矣又明日曰
观音室利亦至矣又明日曰观音食我一芋谓我勿茹
荤斋五日西矣自是每食一粥一蔬至期沐而冠令子
弟诵七宝如来名号自诵金刚经端坐而逝翼日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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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如生呜呼余固不能得翁之所以来而窃有窥于其
去真所谓无挂碍者哉绍稷又亟为余言唐孺人之与
翁事也尝七夕偶坐而偕睹空际有金桥为洞者七栏
者二十四以指语左右左右即无睹也人或以境病之
大德有言愚者除境不忘心智者忘心不除境悟则魔
境真也不悟则真境魔也夫唯彻于此而后可以语境
哉周翁讳玉字廷璋别号楚峰居士世寿八十有七诸
子及孙有显者详见志中余皆不之及而第取绍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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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述者表之墓欲令世之人读而知补其已琢之天归
而之于无怀葛天氏非难也
  明故潜德耿翁墓表
耿氏其先扶风茂陵人也汉有彦明者徙束鹿为束鹿
人而隃縻侯况好畤侯弇父子一时并积战功开大国
而诸子孙鹊起至二大将军九将军十三卿三驸马都
尉他为中郎将校尉刺史二千石又数十百人几与汉
相终始而后有耿纪氏者不忍负汉而为曹以节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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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遂废徙于滑遂世为滑人殆千馀年而始有潜德耿
翁耿翁业闾闬自若非有所负挟而邑之人逊以为大
人长者其起由孝弟力田而遂用本富甲于乡目不甚
视书而谈㩁畴曩策世事喉舌间尽雅语翁年八十馀
有三子其二子各有子成进士起家尚书郎以其官封
其父少子为诸生负俊声邑乡饮延翁为上客罢饮归
则二子从诸孙谒迎扶侍而入翁笑谓曰居尝读汉史
先隃縻病好畤诸侯佩银黄拖青紫而侍医药当世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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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今吾幸尚健而若皆封君也又而子以儒起吾不知
视先隃縻孰快也居久之翁乃物故盖年八十三云而
妇孟夫人亦年八十四以卒有四子自封君腾节外少
子思爱继举乡荐诸孙十八人成进士者随朝至湖广
参政随卿至右佥都御史立南北镇抚勋随孝为指挥
佥事随相为鸿胪序班微者亦郡邑诸生曾孙十六人
咸彬彬世衿裾业呜呼国家兴岩穴士士角材而始显
非用门阀映籍也则耿氏之贵盛奕奕雄汉当倍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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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故表其事于耿翁之墓以示为耿氏后人者翁讳润
字天福里人称之曰潜德先生其事行详晁太史所撰
志中
  处士友荆王翁墓表
自太子谕德王君元驭贵而天下知有友荆翁翁讳某
字以东为元驭大王父也后元驭成乡贡而卒卒一岁
所而元驭以会元及第又后六年而次孙家驭复以抡
魁成进士又某年而翁子封谕德公始克葬翁某乡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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茔之兆而属不佞表其阳不佞盖闻之左庶子申君云
翁父自然公之老也分授诸子田宅尽子伯季善处顾
独内奇翁且欲以观翁之为人推下产与之公受弗辞
曰微吾谁为任下者顾其居滨海益远鲜士人易豪也
行求白地若瓯脱岁力耕少熟得馀镪以赋予子户而
役之积鱼盐之羡以佐耕而业益骤起埒素封矣念伯
兄老而废受产不给也岁割旁拓田赡之而任其税有
从子及寡姊寄食翁如家翁为人倜傥饶智略决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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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出入析秋毫所任使仆卒不为机防务以尽其技而
其末岁家益拓益务好行其德有贷翁千金贾而败者
窘自归罪翁第促觞觞之立为折券尝遗镪千缗于市
市人得之识为翁藏以归翁翁缪惊曰吾固无遗镪也
且入若手即若物而何溷我为竟谢不受人或谓翁起
家积纤累微是不可当数岁力耶而奈何弃之若弁髦
翁笑曰非而所知也翁性佚宕不为城府刺刺面诋人
过不少避以故其乡党争严重之而不能无怨家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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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中翁翁亦不为较生不业儒顾独好儒以授封谕德
公且就至元驭兄弟而大就翁得年七十五始娶徐生
封谕德公名梦祥继娶陈生太学生梦臣皆能以俭德
成翁名元驭即世所称荆石先生锡爵者也家驭今为
膳部郎不佞尝读陶朱公传以长子从起家睹积赀之
难而知不能挥其易翁所谓积纤累微者也乃至不责
偿千金不受弁镪彼固仁心为质欲以厚收薄毋亦其
恢廓大度足称创家主耶吾故表而出之以愧夫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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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为恭谨者而复为之语曰水有本木有源以为不信
视二孙子之贤
  明故赠中宪大夫赠江西按察副使北溪董公墓
  表
有丘睪如于阳翟北之长冈者曰赠江西按察副使董
公之墓董公之去霸州吏目而归归而没也以子中丞
贵得户部主事赠寻又得今副使赠凡再命矣而其葬
犹称霸州吏目也中丞盖追思不忘而以属不佞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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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得藉天子之宠灵以有兹赠而犹因循故号无以
显扬而光大之敢请辞而文隧道之石不佞谢不获则
谓董公之始为州吏目也实吾太仓而是时不佞初就
外塾从里中师即闻里中师称董吏目者贤幕也而今
状云公之吏目于太仓尝迹岛盗之谋行剽者从壮士
掩之盗魁就缚立解散其党沿檄筑昆山城其所分功
独巨而独早就身旦暮版筑间役夫不待敲扑而集其
上官器之复使覈昆山赋公穷搜其弊源一切伏赋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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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即大豪亦惴惴受计矣凡半载而闻母丧号哭即日
就道去其吏民无所从赙之言也不佞则窃若耳之矣
夫信而传信也是故其状又云公之至自太仓则扶服
委顿者数矣而又枕苫数粒而粥遂感痿几半岁有异
人脉之曰是非可以药饵加也吾有灸而不损砭而不
深入者问公岁四十八则以纸如其数覆穴而以簪一
枝裹其锐濡油然火透纸热如灸而纸不傍爇如此者
数处拊公背曰起起期后三日当复来后三日不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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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起迹之无有也公自是健履矍铄于未疾时里中俱
称公孝感所致而公免丧谒选乃得霸州霸为京辅郡
然其人多自腐入为中贵人从舍人儿暴横闾里公一
切裁以法亡所纵舍相率戒避此青衫掾公又勤干掫
枹鼓鲜敢发发又辄得以此负强干任事声而会有嫠
妇纵他奸私事恶其儿妨之首儿大盗业诬服矣公察
其色疑之为辨释坐妇奸论远近叹服为神明巡抚都
御史侯公位荐公材于朝故事荐不及州邑佐而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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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荐见以为破格旦夕超用矣而狭中者不能无忌端
公又以豪挚果势逆之以是间有龃龉公意不自得喟
然叹曰七尺吾受之父母而以徇人马足耶遂移牒乞
休解橐中装仅俸金三十耳公始娶刘继娶王皆贤淑
而无子其媵孔有子即中丞少而颖公抚之曰此所以
安吾归也耕有暇辄课之读未几果成进士为浚令公
就浚令养者凡三年而浚吏民若不知令有父也然至
令退食谆谆为言古今循良状某事便民不便身者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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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之某事便令不便民者勿为也且曰吾非不习为吏
者乃不能得之格今若幸而得之格可自负耶中丞敬
谢教唯谨以故治浚有异声而公亦获自宽于山泽间
盖中丞以户部主事使归里而公始告逝也状又言公
之少也尝用例入太学与其豪长者游爽朗不复问小
节然于内行甚笃家故饶其二兄欲析箸公辞不得捧
券泣请曰彼九世而犹共者何人也又不得乃取寝丘
之恶地曰食贫幸少安耳公之先自尉氏来迁三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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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英输粟千五百石佐岁人主嘉之旌其门曰义民为
公曾祖子通渭令英有善政英子涿鹿驿丞琇则公之
父也至公凡四世有官职而不能大显以发于中丞声
施海内矣公又置媵李生女适任㴻中丞名世彦有孙
二人女一人呜呼公所仕仅一州幕职法迁易而荐难
公能越格而使人荐不能使人就格迁公能致不可迹
之异人以起不起之疾而不能致用事者厕名于久次
之除目能使其用竟于不可必之子而不能竟用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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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之身造物者为有意耶为无意耶不佞以公之子而
信公以公太仓之政而信公之霸州夫是故表公石而
鲜愧辞也
  明故徵仕郎仁斋程君墓表
夫表墓非古也然而仁人君子之不欲死其先也则犹
有厚道矣今夫伯夷叔齐至圣洁也孔子称其饿于首
阳之下民到如今称之史迁为之赞传曰君子疾没世
而名不称焉圣人作万物睹夷齐虽贤得孔子而名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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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岂不亦互发更寄哉原涉之慕京兆阡也大辟其冢
道而名之曰南阳阡而天下卒莫与也是时桓君山扬
子云业无恙金马彼原涉者何知徼一言之惠哉而令
后世寥寥原氏为也盖徽有重厚长者程德容君其于
人业儒而托于贾以隐者也自程君父有华公生丈夫
子四人而君最少其遗著最薄君挟其遗以游江淮北
溯燕代十馀年成中贾又二十馀年成大贾君所谓贾
因俗时变不规规什一务以宽大易纤啬而所至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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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辄赢徽俗之月旦人往往用赀甲乙而程君之为赀
益廓于王父时乃益好行其德大要在损已厚往而薄
责于是族多鳏弗克媾君踧然曰奈何及吾世而鳏且
弗克媾也辄移橐中装为婚费且使授室凡程君戚而
中表者举于君乎是依又葺亭周术以息行旅助邑城
城邑令善而旌之自程君之言富而仁义附焉其施不
损息徽俗乃更稍稍贤重君矣程君之用赀重至挟以
取官职而自克为敦谨甚于少时内行笃至淳如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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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太母郑孺人二十年如一日郑有子诸孙而独安君
养曰孺儿吾所宜也君虽出行贾而四方珍鲜以时继
其父母又严事其伯仲兄也盖更来称若父者三矣程
君修家庭之行不蕲其名出里闬外而迨其殁也其犹
子本中曰季父贤可表也呜呼毋亦仁人孝子不忍死
其先之意欤本中善属文工诗而顾他贵人曰是非吾
所急也闻吴郡有王先生者君山子云俦也以状介莫
云卿之书请不佞嘉其意而次第其行书于墓道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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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君讳仓别号仁斋世为歙著姓娶于唐子世楠为礼
部儒士鸿渐为太学生诸孙三人曾孙一人馀详见志

  处士质斋钱翁墓表
去吾州之东北偏即海上而海上宽佚土土人割鱼盐
之擅以自殖其豪长者业以去城郭远韦跗注而见其
子钱家不爱诸儒生即儒生至吾且慢骂之而独钱氏
为诗礼族盖其先为广陵王元璙而又有为元提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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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道千户者以漕起官至积著大家世世右文钱翁兄
弟凡四人而其仲尤富自称曰听涛尝衣偏裻从平头
以游大人间钱翁少受父产独畸臧获之指不能当诸
兄半而其术足以饶使之诸子钱家咸苦他苛取而独
钱翁法不过十一又时时有所纵舍以故争来受子所
赋予佃田为分受岁不令其独灾也病者葬者婚失时
者为委曲赒恤以故复争来受佃而钱翁又强力课耕
自给久之产益拓十倍于所受时钱翁屈指筴出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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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失以为计然樊侯不过也而实恂恂为恭谨家所
蓄牛马数十牧之海钳其口以往仍纵之归复钳其口
终钱氏居邻田无牛马迹矣今太仆卿顾公于钱翁为
诸甥行也而其父困徭避徙他所钱翁即为代徭又不
令其田瓯脱也盖钱翁少业儒为州诸生不自得即弃
去曰吾安能衿裾而方朔死既有家成立而意乃未尝
忘儒也属其子天福曰若即不自儒毋遂废儒者游钱
翁之为家几与仲埒而不敢以豪甲乙奉事益谨仲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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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而抚之异诸弟属有倭变闻他豪多狎寇而重迁钱
翁独不可曰是重非他寇比也吾去而吾田在倭不能
以田往奈我何即携家避吴中而吴中顾公贵矣德钱
翁为佐居亭休浣良备久之倭退乃返舍归业于诸子
而身羽服延道流谈养生家言自谓神仙可致也一夕
有寇发以惊卒钱公讳璨字蕴文别号质斋至卒也得
年六十有九子三人女三人婚嫁皆名族详见顾公志
铭中天福念钱翁无已既葬而介顾公铭以乞余表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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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钱翁材足起家智足藏身达足娱性此三者人所
难而翁独易之然能察于寇之大忽而失于小能密其
养于身之内忽而忘其外岂智有所不及而达有所不
用耶昔人所以为单豹嵇康之流叹也虽然令钱翁黄
耇瓮牖间以与草木并腐藉更过是而数十百年亦奚
为哉谨以是复天福而听其树石曰亦足以殁钱翁矣
  都察院右都御史谈公室屠淑人墓表
当先皇帝时右都御史谈公之为名卿大夫也盖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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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于乡学士大夫争慕说之殁而为之志其幽碑其隧
之道而不知为内助屠淑人者力也屠淑人之捐馆舍
也谈公盖尚无恙云居无何而公殁久之其子志伊乃
克举淑人祔公以其姻姚安守秦君汴之状介余友王
君稚登来而请余不佞表其葬甚矣谈子之不忍泯泯
于母也淑人之父曰秋野君武进人其先世为锦衣镇
抚矣而中绝屠君少负气上书求复官不得则移其家
以请又不得踯躅公车间而淑人生自其少时雅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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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贵徵长而婉㜻负志操精女红屠君心异之为偃蹇
媒妁者数矣最后而谈公之俪朱淑人卒闻淑人贤因
委禽焉公是时为地官郎未辨色而入朝已即行郎署
刺促案牍良苦迫昏而后有其室盖家事一委淑人矣
然谓淑人甫离女也者而少之乃约束臧获严扃鐍浆
脯醯酱米麦之属秩秩得其所谈公有使事孺人从归
里谒姑王太淑人脩其仪而进之雍容如也小间问安
否荐汤粥滫瀡若素习为妇者太淑人大悦曰微而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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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能不悲思前妇哉即谈公亦曰而今而可以无内顾
忧也公之监山东试也以忤旨夺十官为信宜尉念太
淑人不欲行淑人徐进曰公谴去毋缓也念公以人臣
谪万里外妾独不能周旋一室间代公职人子耶谈公
行而淑人所以宽太淑人者万状不忧离矣公之治兵
于蜀也淑人复偕行公逐盗山谷间遘危疾且剧家人
大小传疠比比独淑人在不栉沐而侍公犹以其间调
医药散诸疠者卒以公愈并起诸疠者公持两广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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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征讨淑人旦率其子女吁天愿事早集母使有东
山斧锜之叹公凯还而喜可知也具帔服迎拜于门内
曰公劳矣为天子宣威德荒徼然得无有所杀戮耶公
善之时时有所纵舍寻以少司马最予诰淑人亦进今
封倦且归矣谈公既数更大镇归里后复用旧勋进今
官比于六卿而产益旁斥食指日益众王太淑人业九
十馀淑人晨兴而称妇务以意娱悦之退而称小君以
御于家家政理已又称母督志伊就塾师公得安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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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诗酒间不复问也淑人性强敏过目辄不忘褐素
蔬食自喜视其家芬丽泊如也朱淑人有遗女淑人抚
之均于已出其贵不行于妯娌姻戚间周恤贫乏无惮
筐篚庶几妇道之详者矣淑人卒以隆庆丁卯得年五
十有五谈公讳恺海内称所谓十山先生者也子一即
志伊官太常典簿馀具状中不佞盖读秦君状而叹曰
甚矣谈子之不忍泯泯于母也夫女德不外见乎然而
樊姬绝鲜僖妻授餐所以默诱于短而阴脩其郤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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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鲜鲜哉淑人贤而谈公有闻矣令至今存谈子之所
以深于恭俭者恶可已哉夫刘向氏志列女而传之则
亦不佞表淑人葬意也
  郭母奚太宜人墓表
吏部郎郭君谏臣之母卒而属不佞世贞表其葬曰呜
呼是惟郭母奚太宜人之墓太宜人者盖尝事封吏部
公矣曷称母以母终也称宜人以谏臣贵故封也称太
宜人以封吏部公殁而后之也曷表乎母以母德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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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太宜人之为女也而蚤失恃矣父克仁翁之贰举一
子仅九月而其贰夭子呱呱泣弗乳太宜人以意和粉
酪若乳也者而啖之得弗死而后母来所以虐其子万
状太宜人业已妇于郭当归宁时泣涕为恳请无已则
益脩其珍异于后母子而再请曰孽幸长愿得供爨下
役即不敢以大人遗而亢伯仲之礼于嫡后母为感动
得竟弗死太宜人之为妇也舅姑老弗任委家政封吏
部公吏部公读书长而多侠游委家政太宜人太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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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笄也而饶为之矣诸臧获踰百指畴力耕畴技工作
畴行贾畴女红纤巨一切以材受署时治羹粥劳勉之
而抶其不职者盖人人自强也姑徐性刚而故为苛责
欲以观太宜人兢兢早暮弗懈徐八十馀矣病背疽太
宜人不栉沐而侍汤药唶脓浣中裙阴吁天请身代亡
何病良已至九十一而后终徐之殁也祝太宜人有妇
如其孝也谏臣之未举也有义兄在太宜人所以处妯
娌欢如也义兄殁而太宜人抚其孤如已出捐橐中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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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金为置上产曰吾先舅姑志也谏臣之姊妹四太
宜人均其敬而私其匮者至养其子女曰亦吾先舅姑
体也太宜人之为母也爱谏臣甚而能劳之小长即屏
去嬉游具督就外傅既补博士弟子则益宽其资使与
吴中贤长者游问所过贤长者也击鲜浆酒继之矣谏
臣成进士任袁司理太宜人拊而属曰若强直多自遂
慎之夫法非可以意气损益也司理拜受教故所莅用
明恕称即其发权孽奸置之理籍其家天下以为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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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调剂全活众也司理当推案有所平反太宜人
始一加匕箸矣司理之以最徵拜考功也太宜人谓封
吏部公曰势来迫人奈何顾呵舍儿勿沾沾令里中人
知郭吏部家吾立逐汝矣复谓考功吾助汝而为德于
里也诸假贷贫家毋令出子钱即甚贫并母钱焚券矣
环郭而居数里内小民家待太宜人举火比比也考功
佐国是抗颜廷诤曲直或以虞太宜人太宜人意殊快
曰儿岂藉美官饵耶即一获伸考功令而襆被固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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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虞为考功自是可以无内顾也夫太宜人之捐馆舍
七十五寿矣里中人巷哭相吊曰胡遽弃我谁衣食我
呜呼太宜人不亦贤哉其少而德于女长而德于妇者
家也以谏臣显德外著矣故表之称郭母也不佞世贞
所据状以表者其甥韩太史世能也不佞世贞故谏臣
友也封吏部公讳某有子三长即谏臣女五孙男四孙
女一曾孙三曾孙女一所婚嫁多令族详具状中
 弇州四部稿卷九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