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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x 页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书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3H 页
上寒冈先生(己丑)
岁暮天寒。伏未审先生道体起居若何。瞻恋瞻慕。食息难忘。杪秋间。因风便且付候状。想已关听。某侍母粗似昔日。他实孤陋沉滞。悔吝日积。其何以仰答教育之勤乎。夙夜战惧。罔知自措。伏乞特赐镌诲。以砭顽愚。不任切切。堂叔已客葬晋原。魂单骨孤。不忍为心。贱昏已定于泗川李虎变之家。期在今月二十六日矣。本欲仰禀于先生。以定可否。事势窘速。未得周旋。愧恨徒切。礼仪意欲行古。而李也不从。然亦不可尽循俗例。窃欲除亲迎一条。其馀则并遵礼文。而礼书汗漫。事又忙迫。未得考出。伏乞命胤友书示节目。俾不迷瞀。不胜幸甚幸甚。馀伏祝献岁发春。益膺德福。以慰远诚。
 追又仰禀。小子之名。初以长字者。乃先人所名也。中加庆字。莫知所由。今而思之。父没改名。于义未稳。且尝追念警欬招呼之音。耳若有存。不忍忘弃。今成嗣礼。益切怆感。玆欲告庙。复从旧名。一以遵先人所命。一以存不肖追思。于情于义。俱似安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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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乞亦加商量。教以事理之宜。不胜大愿。字则冠时所命。不欲改之。亦于义理何如。
上寒冈先生(庚寅)
新春。伏惟先生道体茂膺景福。遥贺遥贺。无任下诚。庆长侍母添齿。别无事故。但岁月不留。年已如毛。而学无寸进。将不免为寻常流俗人。以此惭悼悚慄。有时中夜涕泣而不能已。不知缘何可以图于后而善其终耶。伏乞特赐警诲。俾有所一分之进益。不胜幸甚幸甚。前者伏承下书。责诲切至。不任忻悦。昏事之不禀。敢不服罪。至于改名事。亦有所见。盖古人命名之义。别无所关。只是表之而已。是以所可避者。惟在于天地山川古今圣贤之名。而于他无所拣焉。非如后世之择字计画为也。以是观之。长字之名。亦无所妨。而况先人在焉。则当或有改。今不幸不及改焉。为子者因之而不可改也。思之欲其存也。承之欲其顺也。鄙意如是。故玆于嗣序之初。而有所更改焉。非欲其以是而求多于先生之所命也。伏乞恕其志意之所在。而宽其言辞之搪揬如何。三之日。天气尚寒。为伏祝起居珍啬。
上寒冈先生禀目(辛卯)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4H 页
贱庙奉祀。尚不改先人之名。或云冢妇在世。则是序未有继。不可经改。以愚度之。冢妇初献。势甚难行。而况人已为神。而名尚直书。于义为不宜。子祭而父名犹存。于心尤为未安。故玆欲于二月享时。改题奉祀。直书庆长名。此意何如何如。
  附寒冈答
 旁题尚未改。极为未安。须速因享前期告由而改之。或人之云。必不考家礼而言也。
小子改名事。每窃思之。先人所命。不须添减。而况长字与庆长字。语意不同。欲存本以从先志。且以字意之长短言之。则庆长字虽本于积善馀庆之意。然偏主意思乍有存者。似不若长字之简易近古。而有长远圆大之意。反复思惟。不如从旧之为愈。以是亦欲于改题时告而改之。此意何如何如。
  附寒冈答
 此事屡以鄙见言之矣。君意若如是。岂敢强执。须更详议于相知处。因享告而改之不妨。
先人言行裒集事。堂叔生时有意收拾。尝与不肖随闻随录而未成焉。今而不幸堂叔去世。诸叔父亦迁延未果。深恐若是。终无以有述。势当问诸佥叔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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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诸丈及乡党故老。从其所闻知。不肖自抄而出之。此意何如何如。
  附寒冈答
 来示甚善甚善。须毋忽勤为之。询问而详记之。至幸至幸。
至于立朝言为。则药圃郑相公虽有所寄。然甚为疏略。不足以发先人潜德之光。尚不快追述之志。亦欲于今行求得其详。而板援无处。莫知所措。亦何以图之然后。可以得其全耶。幸惟指教。
  附寒冈答
 
君言甚然。于京中详问而录来固当。第恐或难于率尔求访。惟君审思而处之。
上寒冈先生(辛卯)
冬寒。伏惟先生体度起居神相万福。遥切慰喜之至。长伏蒙下庇。侍老母别无事故。但岁月不留。奄然三十之年。而学不寸进。日退一日。是则凛然。今冬欲读礼记。已始其功。而穷乡晚学。又无朋友之讲习。疑阻山积。莫能剖析。抱遗经而长叹者。不独古人而已。就恐仰禀。长曾于读阅四书时。拈书疑处。以为问辨之端。迄于今。日月已久。而蔀障益多。诚不可苟然。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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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解释。其间有文字句读之碍处。或可以意会者。而亦不敢自质。谨书大学所疑于一册。先此奉禀。伏乞随其区端。表而教之。不胜幸甚。大学本传亦送上。疑处皆付黄纸。庶便于一披而即得其所。亦惟视至幸甚。先亲行状。每欲急成。而第孤露收拾。百不得一。在京时亦不能闻问。只有药圃相公所传数条而已。若是草率。恐无发明于先父之潜德。虽无所损益。而在不肖之心。又安忍为是哉。玆于近间。拟欲禀成此事。而还辄自止。愿待一二年。更加详悉然后始举也。此意何如何如。贱册天原发微及天图。如可易搜。搜付此友何如。此等书于初学似不切。然若非年少时看破。竟难为功。此所以每常惓惓而不能自已者也。心术所运。安敢自隐于先生耶。违拜已久。慕恋何敢忘。当此寒冱。胁症尚尔。未能生计于远行。徒切愧恨。北望叹息而已。玆伏祝道体顺时加养。以慰远诚。
上寒冈先生(癸丑)
在中路。人传先生后为拜疏事。已在喧播中。又闻士人之言。李友汝懋请止于拜疏之后。赶走以追云。此事于下见所关甚重。敢此伻禀。当初疏章之中止。则自子弟处之。容或为不得已之一道。然在先生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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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则既定之后。任其中止。已似有不尽分处。况至于再为拜疏。而地主已捧。巡相已启闻。而听人追请而止之。则窃恐其大有害于义理。不知疏中新添语意。有何可疑条件。而李友之请。亦有何所见而然耶。未知曲折。极自惶惑。区区下意。以为凡大小事。可为便为。可止便止。在初头未发之时。诚不可不熟思而深虑之。至于既发之后则坦乎其不可疑。岂可频复频止。徒使事㨾有所不快。取讥侮益甚焉而止乎。(郑某以疏付子弟。观势为呈否。故其子弟不呈云。此言出自近地。今若更止。后当有奇谈矣。)仍窃念先生今日之事。实出于爱君忧国之至诚。有不忍自已焉。是乃为万世伦常而发。至于祸福成败。固已置之度外矣。设若成败可言。则目今事势。虽与夏秋不同。固不可必保其万无他虑。又安用决意于再发乎。且在京时。窃闻先生前日之疏。已传于时辈之耳。全文未出。添减任意。(李判官茂伯之子。自京新下来云。必有所闻。)则拈虚为实。唤无成有。大可虑者存焉。其与直截上达而明白自当者。又复如何哉。伏愿先生更有以审处。心情如此。不敢不尽。未得躬禀。无任悚恨之至。
上寒冈先生(乙卯)
久无往来人。伏不审数月来。先生起居调摄何如。医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6H 页
药收效亦何如。南望忧闷。徒增郁结。长尚不死。而累次重病之馀。自觉元气欠损。渐不如前。忧虑自不浅。因朝报知朴姓人又肆嫌毒。至于陈疏。必欲甘心搆祸于先生。垂死中惊駴摧陨。不得不为世道发一太息也。此时变怪。无所不至。所可恃者。只天心而已。天不应使吾道泯绝。岂容怪鬼辈终始恣行。以此聊复自慰。若有所凭恃耳。伏想先生于病患中。又遭此意外之变。自居之道。虽在不言中。而调理之际。虑或有妨。私情所关。又不可一二仰陈。近当委伻奉书。以候多少。下怀都在其时尽了。郑都事中路迤行。至必在后。姑付以候书数言。不复覼缕。切伏祝迩间益加珍摄。以收痊安之效。
上西厓柳先生
岁杪天寒。伏惟台体候神相。承欢多庆。遥切慰贺之至。长侍母别无疾故。第昏颓日甚。莫能承业。环顾悚慄。靡日不剧。慕仰十年。一未得趍走门庭之下。以为请教之地。有愿莫遂。徒切耿耿。今年天幸再承德音。趍拜之际。虽因烦猥未敢从容。而退来充然自得。若有所满足。此非盛德光辉耸动观瞻。乌能感小子之心至于如此。载欣载慕。迄不弭忘。玆不敢自掩下诚。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6L 页
忘干冒之罪而付达候状。伏乞台恕。不胜大愿。馀伏祝为国为道。益加珍密。迓新茂膺景福。以慰瞻昂之忱。
上药圃郑先生(庚寅)
久未得修候起居。下怀常切愧惧。玆者天寒。伏惟尊体动止神相景福。遥贺不已。长伏蒙馀庇。侍老母幸免疾恙。只以昏颓日甚。莫能承业。环顾悚慄。靡日不剧。每伏念先世分义之厚。直欲一趍承颜。以为薰沐请教之地。而不敏之甚。兼以贱远。岁月迁延。有愿莫遂。惟切仰慕。未尝一日而敢忘也。就烦仰禀。先亲之没。几二十年于玆。而竁铭之作。尚未有所属。今欲先求行状。以为求铭之据。而平生事迹。十存一二。孤露馀生。收拾无路。至于立朝言为。则无得闻之路。常独悯泣而不知所为。顷谒郑寒冈丈。以为当时事实。惟台监可以细知。且于甲申秋贶书之日。亦尝有搜寄付送之语。今若陈恳。想必赐许。于是焉而小子之心。小有所欣然。谓先人之事。庶可因此而有传。即欲委趍以禀而未得也。今敢窃有请焉。伏乞念先亲之素。而矜不肖之情事。特命下人详备书出。俾有所考见而发明。则幽明之间。其幸曷可胜喻耶。控以私事。极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7H 页
知干冒。而与先亲交道最善。而终始如一。死生不忘。诚未有如台监。于此而小子若不攀号悯迫。则先亲事实。更奈何有考。而先亲泉壤之望。亦未必不在于台监。玆敢自忘。决有是请。幸垂仁鉴。恕而宽之。尤不胜大愿。馀伏祝为国加卫。以慰瞻仰。
与张旅轩(乙酉)
吴某谨再拜奉书于张君德晦足下。夫日月附于天者。气之类也。人物载于地者。质之近也。是以虚者亲乎上。实者亲乎下。句者求乎曲。伸者爱乎直。云从乎龙而风从乎虎。水流于湿而火就于燥。其声也或应之。其感也或动之。触焉而会。通焉而合。无方焉而妙运。嘿契而有神焉。天下之理。盖有如是者。伏惟足下资宽弘之质。具可载之量。包大君子之志。犹且文之以礼乐之节。发之以文章之观。洪乎其如有广也。浑乎其将昧乎约也。毅乎庶几其拨乎流俗也。夫如是则虽愚不肖如庆长。而远在千里之外者。固不得不与足下神交而意合。亦其理然也。宜乎愚之长怀于左右。慕想驰念。而足下亦或不能为之不然也。抑其中犹有所难者。盖闻毫釐差焉而千里之相越。晷刻失次而天时之数相错。固不可苟为相附。为自同计。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7L 页
而不究其内之违从。则名虽为同而实则相异者。当必为今日之忧也。斯不敢嘿嘿。以吐出平生所志所学。同与不同。惟足下听而知之也。顾惟愚陋。不幸小孤。旁无严父。出无辅益师友之助。幼而无所学。及十三四岁。业于师。习章句而通门户。十五六岁。乃游学于外祖。审义理识文章权衡。而于后之二三年然后。始知人者天地之禀精而万物之秀者也。参乎上下而可以赞化育然后。始可得为人。则于是乎惕然自惧。慷慨奋发于一心之功。追古人之事业。而又自度吾才则于天地中间。人生能事。纲纪条目。或可以小通。而至于天文地理医经算数科外荒杂之艺。亦无难之心焉。宁不学。学且不恨于才矣。盖将欲以行中而处时。约内而博外。其起也将以敷皇极大中至正之道。明君而觉民。其废也亦将以折衷乎群书。辨释乎儒道。书之于册。以范于后世。如斯而已。不审如此者。果与足下有所合欤。有不合欤。愿请闻一言以审其同异焉。足下其将教之以所怀。以卒相庆长耶。虽然愚有所预度而必知有所合焉。前获见辱书。辞密而意勤。反复郑重。一读之自以为欣。再读之如有觌其颜面。三四读之则快然知情义之吻孚。而自不觉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8H 页
藏之以为宝。夫异地易可忘而传辞不能悉。远怀难以相合而感之者。或有不深焉。足下之境。去此非一步之间也。非寻常之隔也。有高山大川之限。终一日而后通焉。则地非相同也。而足下之书。辞无不详。愚尝曰日接朋友书多矣。情有所亲者矣。志有所合者矣。义有所孚者矣。然亦未如今日之耸然以喜。跃然以感者矣。吾思夫足下之辞如彼之悉。愚之感又如此之深。然后知其不常矣。或者愚之志业。与足下其有所合。而足下自不知辞之悉。愚亦自不知感之深者欤。曩者见足下于桧渊。烦挠遑卒。只相数三见而别焉。诚如足下之书所云。而望之者犹有所约焉。日夜举颡张眼以待隙请行。而既以请命于先生。则以子弟出入为不宜。又恐风寒之为身疾。牢不许可。由是而既不得遂约。又欲即为书。专价以通此故。而丧之家多事。又不可托人以寄。由是而又不能修情。前不能践言。后不能传辞。而今又将向于山阴。转成隔远之别。足下其将知吾之此恨耶。然有一于此。足以自释者。请为足下道之。以毕其说而解恨焉。夫业同者远而契益厚。志异者迩而情益疏。愚之志业。自不得与足下相同。则前之所读者。赘矣不足道也。如谓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8L 页
同也云则愚与足下之迹。虽或相远。而其所谓合者。自有所合。而契之者益当厚矣。亦何必对面指容而后云有所合也。抑古之人尚有隔宇宙而相慕者。千里而相友者。今愚与足下。亦当不让于古人也。谅足下其察愚之意也。诚出于内。文不自裁。非足下之明。焉得以曲照哉。某恐惧再拜。
与郑桐溪(壬子)
别后嗣音无路。寤寐相思。曷维其忘。向拜书以付官便照未。弟去月念后。再入言地。自顾分义。有不可复为冒忝者。即因避嫌自劾。幸得所愿。递付军职尔。
答崔秀才(癸未)
山城晚秋。怀不自胜。忽得堕墨。情义恳孚。言辞感激。恍然如面对而心话。且又仰审陪行神相。旋迈受福。闭门读书。求古人之所学。区区欣喜之私。复如何哉。但南北局之。重对未易。是则恨也。然愚尝闻古之豪杰之士。离而不悲。合而不欣。虽千里之远。宇宙之隔。而不悁恨。虽一榻之近。迹足之间。而不怩喜。容容乎自然之为而不以悲喜也。今吾与吾君子相别。非千里之远也。非宇宙之隔。而非终不相见也。又何不能勉于自然之为。而乃屑屑于离合之间乎。抑又业同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9H 页
者。千里而相照。志异者一室而不交。今吾与吾君子。志业不相同则已也。既谓同也则亦何论离合远近乎。其身虽别。其志则合。其居虽远。其业则同。气之所求。声之所应。自不得不然者。则所忧者惟不同尔。同则离别不足忧也。远居不足忧也。谅吾子亦察其愚意耶。更愿勿以寻常过眼。而益相立志居业。直以古人之学问修身者为本。而直之以敬。方之以义。广其心。弘大其量。沉潜涵泳。日加而月积。以庶几于知之行之。则亦当回千里而为一室。相与沕会暗结于方寸之中矣。豪杰士之不悲喜。固不暇言也。谅吾子之察吾之意也。菊之月。阳气消剥。所冀为学为身。勤勉珍啬。
与林德显(应聘○丙戌)
向者相见。亦近日之幸。因匆甚。又侍于长者。不得相发其心曲。既退而思。是诚为恨也。与足下论书斋祠宇事。堂叔已剖释无馀。如区区者。又安得有异论哉。然亦自有所见。不敢自匿。请为足下道焉。前论云书院则不宜而乡祠则可。此不当也。愚则以为乡祠虽或可。而时则不必可也何也。吾乡人心顽野。风俗浇薄。无可比伦者。已有日矣。足下主于此乡。长于此乡。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39L 页
其不知此乡之事乎。彼于常式定法。亘古不易。分明如日月者。或有不随律令。各自违悖者。况此前所未有之事。则其于自肆也。何所畏惧哉。虽即因一时之定议。有所造成。而未出二三年。各自心咎。纷然相背。而莫之顾护。则愚窃恐事势之甚难也。于斯时也。虽以铮铮甚善如足下者。亦只束手无策而已。更如之何哉。夫吾乡之所以欲建祠宇者。以其尊贤尚德也。以尊贤尚德为举。而不久而反为慢侮污辱之具。是岂吾乡人之心哉。愚之意是用为惧。盖日夜思之。莫如姑停其事。为甚宜也。抑此书塾者。风教之本。而士习之所由兴者也。区区之所以欲与诸朋友共戮力于此者。盖亦有望于此也。且夫极乱者必治。极衰者必兴。又安知吾乡之风教与士习。不因此而兴也。他日礼义隆兴。文风济济。后生可畏。安知不有闻其风慕其德而唱为景贤之举也。然亦非今日之所当计度也。抑又有所虑焉。祠宇书斋。具是一乡之大事而所共力者也。今者书斋已告于官。约之于诸友。其势既不可以中沮。而祠宇之举。又不欲小延。则一乡之议论不一。功力相分。而事不谐矣。非惟事之不谐。东西之说。同异之论。亦不可谓无其几矣。足下其不见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40H 页
咸阳之事耶。此亦不可速谋者也。凡此二事。皆愚之所虑者。而其时之所然。其几之所以。足下亦不可以不知也。作事者必究其终。谋议者必谨其始。以足下之明。何为不察乎此。而反随众人之波。和其说而鼓之。纷然攻击而排割之急急。迫而欲成之。其规模狭隘。其意思不平。其气象粗㬥悖戾。愚恐前之所虑者。将不待后日。直自今日之足下而始萌也。愿足下更思之。明以察之。智以谋之。询诸乡丈。使前之不失尊贤之道。后之必防乖戾之几。时而图之。顺以成之。以定千万岁牢固根基幸甚。
答郑上舍(舟臣○戊子)
辱赐书欣悉。侍奉康吉多慰。某侍老母粗保。但疟势未减可闷。承喻以言论平粹。好恶明正许之。不敢当。夫不偏之谓平。不杂之谓粹。几无不烛之谓明。理无不顺之谓正。斯四者惟成德君子可以当之。若愚者安得以合于是称哉。虽是足下爱而推之。起而进之之意。然不敢当。抑尝闻古人之言曰子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矣。且曰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小懈。仆之有味于斯言者。则可谓云尔。实不敢有隐于吾足下。而亦非能有所行也。愿足下终赐之教。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40L 页
使不失此志。且宜各自勉力。恢弘规模。直以圣贤事为己任。是则于成己成物之道。不胜幸甚。未谋握手。徒增慨慨。四之日。天气尚寒。祝珍毖自爱。
上河觉斋(己丑)
仲秋天气渐肃。伏未审尊体起居若何。南望瞻慕。食息难忘。堂叔丧赖左右笃诚恤护。以至今日。窃尝感欷。不知所喻。前因堂仲叔伏闻尊丈以为佥丈赙襚。合还内宅云。于愚意深似未安。朋友相爱以义。相信以情。当初彼之所以赙之者。礼也情也。来而不及者。势适然也。量其势而还之者。事之权也。还而不受者。在情有所不忍也。情之所至。义亦随焉。伤其物不可。况伤其情哉。愚意莫若拓置椁中。以拟挽赠之义。如是处置。亦无所害。虽非正礼。似合随时。伏愿更加商量。俾不失宜。幸甚幸甚。某侍老母粗依前日。初欲于今旬间下去省殡。因拜候左右。以俗节扫墓。未得遂计。恨叹而已。馀当不久承诲。姑此禀白。
与金而信(景谨○辛卯)
近久阻音。伏惟闭门读书。学况佳胜。令人歆慰不已。但闻因事见辱于方伯云然耶。远闻之虽未得其详。然疑讶疑讶。古人云君子常失于厚。固足以见左右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41H 页
之仁矣。然军旅之问。孔子不答于灵公。被发缨冠而救。孟子谓之惑。圣贤之智。非不周于行军。圣贤之仁。非不急于济物。然且若此者。以其所分之各异而所任之不同也。吾恐左右之分。在于读书。而筑城之利害则非也。左右之任。在于修己。而民户之忻戚则非也。分之踰任之越则乱矣。左右其亦未之思也。幸而方伯柔懦。且不识义理。故左右得免耳。苟能以是讯之。左右其何辞以拒。君子出言思初。惧辱身也。临事虑终。惧辱亲也。交际致严。惧辱道也。焉有不顾前后。不念是非。直情而径行。以自陷于出位越职之罪者哉。此盖左右于平日精神心术之运用。徒知其善道之可向。而不知切身之要务。徒知其汎爱之为是。而不知守己之正道。故于事物相接之际。客气太胜。如飘风骤雨之颠倒。而不知其自止。亦不知其至于如是耳。愚尝谓左右虚疏者。正谓此等处耳。言之重复。长亦自知其烦多。而犹不敢已已。至于如此者。盖朋友有相责之道。且见近世事朋伴云云者。只许其相知相爱相悦而已。更不求其议论之异同。心志之向背。以之锱铢寸睽。一室之近而千里之远。犹且不觉其然。自以为金兰之友。生死之交焉。卒至行见于事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41L 页
为之际。道分于善恶之歧。然后始乃愕然而怪。厌然而猜。以为前日所见之谬。交道之不善。分义之不终。职此由也。长有见于此。故每于朋友之非。必痛言而切责之。虽得讦人之名。而有不敢辞也。然亦非虚己之至。察言之明。受责之勇如左右者。不能云云之至此也。爱而知恶。憎而知善。吾于左右之交也。庶有所见焉。却恐自家用心不明。精义未到。方在堂下浑同之中。不足以责朋友之失。朋友听之。亦不足倾耳也。以此还自懔懔耳。长年已多矣。前来岁月。又如已过岁月。则深恐终无以树立。已改课业读书。而先六经次百史次子集。为审义理识古今文字计。计已定矣。冬初已始礼记。而此处无讲论之友。疑阻如山。一未剖破。穷乡晚学之难。盖有如是者。可叹可叹。左右倘不相弃。当往栗寺。共与看下。此意何如何如。长于朋友。非不爱也。独于左右。惓惓以勉学者。盖以左右之质甚美。特阙焉者。学而已。如金之在泥。玉之在山。苟能鍊之磨之。其炳然之采。栗然之色。不一日而著于外矣。此所以每窃期望而不能自已者也。更乞速谋一会。俾有所相益。不胜幸甚幸甚。河太易得第。喜若在己。权致远家贫亲老。亦可贺也。太易醇然质实。无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42H 页
作为之心。但小振发变通气像。长于朋友中。爱之有加。渠亦必能爱我如是耶。别幅拙句。和示幸甚。且勿示人。恐人以为大而无当也。努力自爱。勤谨勿懈。惟是伏祷。
答金而信(甲午)
病杜山窝。恋想方深。忽承手滋。欣浣何如。但审迩来严冱。体履愆和。不知缘何而致之耶。奉虑奉虑。无奈丧患之馀。过于悲咽。不暇将护心神否。抑忧国忧民之念。有以动君子之中。其目之所触。耳之所接。不得不感伤而召灾耶。幸须勿以命之不幸者。又不幸其性。勿以时之不偶者。又不偶其志。安静颐养。葆全天和。是实朋友之望也。长来此洞府缭邃。竹树悄茜。临溪背壑。顿觉意思专静。将欲缚得数间茅屋。奉老读书。以为数年居养之地。第无一朋友自远方来者。是可愧也。簪合山中。是亦乱离中一佳事。速谋之。吾之愿也。
答郑敬之(允穆○甲午)
阳回一管。伏惟侍履添庆。县人还。伏奉九月中所复书。满纸缕缕。皆是引进启发之言。珍玩感诵。无以为喻。仆始见左右于辛卯秋。迩来四年。想像其声音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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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未尝一日而敢忘。非直为世分然也。盖以左右敏雅易直之资。恭谨逊悌之德。有以感我之心。悦我之情。使我有从容亲炙之愿而不能自已焉耳。不然仆虽驽下。亦岂佞于人者哉。风尘适起。道路又夐。此情此愿。久未能偿。今承所教。仆之所望于左右者。左右已得之。仆亦何所间然而不为之自尽耶。仆小孤无师。徒癖古人书。以为今之人可以为古之人。古之事可以行于今。只患无志。不患其不到。只患不学。不患其力不足。且念人之于业。不为则已。为则当要其大者。不大则已。大则当求其至者。三十年来。所言所愿。不过如此。而才疏力弱。浮沈于耳目之所习。困顿颠仆。迄未能有所树立中夜念之。窃自愧且自悼焉。伏愿左右卒辅以善道。振作此志。使今日启发之言。有其徵焉。左右亦宜自奋以当故人之望。毋使前日之所以感悦者。无其终焉。幸甚幸甚。乱离来颓废久矣。感左右之志趣论说。出于流辈。敢陈下怀如右。亦欲使左右知左右之所以望于仆者。仆已望之于左右也。闻左右病眩。悯若在己。乞须完养。以速痊安。一之日天气甚寒。更祈视膳加爱。
答友人别纸(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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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书顷在甲戌春夏。秋初丧中。一再度下眼。而浮轻躁妄浅陋粗率。岂能服行精微曲尽之礼哉。然不忘一味。每开一卷。不读而欲读。难治而思治。恍如周穆王下人间望瑶台也。惟其急于时好。未暇及之。则宜有志者以为耻也。然先六经后百家者。亦未免科举之用。则事异而心同也。且兄智有馀。吾智不足。吾尝自比于宫之奇。方兄于百里奚也。然兄于科举上。反似宫之奇。则吾之欲汲汲。兄之欲待时者。同是功名路上醉梦人也。岂可以彼而笑此乎。然前日李汝赉亦以此望我。此实吾之心有在。而友之智明矣。
答权远甫(甲辰)
前日书。适在外未奉。今又承书。前书中所患。已得快去。殊极欣幸。比来霾熇俱剧。暑湿所伤。固所不免。望须顺时静养。仆顷与君秀。往慰克承。因为诸友所挽。留连五六日。今午始返尔。阻饥之苦。固有之矣。然犹幸土主哀而粜之继朝夕。如冬春。不敢告之也。惟是岁月已晚。愚昧日甚。恐不得卒有所立以死。常以此自悯耳。孤居岑寂。日无他事。坐卧讽诵。聊复自娱。粮虽告窘。万不敢以此而易彼也。药料送去。而品不佳。是可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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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朴判官汝升(甲辰)
前月末。因闵君得哀侍七月二十九日所寄书。仰审迩间。几筵诸况无他。慈堂支保。哀侍起居亦似前日。相爱间慰幸。又何以加于此乎。初秋以事往咸阳。仍访灆溪书院。院距庐所不甚远。可一日至也。而适有私故相牵。未能发鞭。且以为秋后当一委进为有日也。不然岂敢半途而旋废乎。承喻问难之事。皆是丧礼之要。必有一定不易之大法。为人子者。固当熟讲而精辨之。哀侍之问及此。慎终之道。追远之诚。可谓两得之矣。但借听于聋。固无所益。而长于天丧。曾未能自尽情礼。每思之若无以自容于天地间。其何以对哀侍之问。而议丧礼之变乎。虽以属爱之深。不敢无一言以对。而自视欿然。无以为辞。葬后节祀荐新之祭。家礼固已论之矣。至于忌祭墓祭。虽无所论。然以情礼揆之。似亦不可全废。若有支宗之子孙。则摄而行之例也。若无焉则虽外孙。恐亦不可不权行矣。礼记曰支子不祭则外孙之祭。甚为违礼。然主人既不能祭。而又无他姓孙。则其可坐而废祭乎。废祭之未安。孰与外孙权行之未安乎。而况我国之俗。墓忌两祭。直孙与外孙多有轮行者。居常用权。而临变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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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其有近乎。墨衰之制。未之闻也。然以左传墨衰之文考之。而参以文义。则恐是衰服而浅黑为色者也耶。葬后墨衰。乃是宋时习俗之谬。而曾闻大明亦有此俗。丧礼之失。一至此乎。深衣幅巾之制。家礼详之。而深衣之制。尤详于礼记。今世君子亦有为之者。乃古人居常所服。恰如今日直领之用也。葬后朔望三献之礼。家礼无明證。诚为可疑。但葬后祭而不奠。俗例三献。其不以此也哉。愿更问于知礼君子也。大槩礼学失讲。文籍无徵。丧礼之详。固不可得以闻矣。但以情礼揆之。而得乎人心之所安。则三年之内。家庙之祭。如有可摄者。摄之可也。苟如哀教孑孑单独。四无可摄之人。则以直领黪巾行事。或以深衣幅巾。一如朱子之训。恐为得之。故长于先妣之丧。墓忌两祭。自曾祖以上则支宗之子孙备而行之。自祖以下则本家备物而令外孙权行。如此者果未知无害于义乎。其有近于礼乎。其无乃大失于礼而不自知乎。感下问之勤。敢悉所禀。垂览之馀。幸乞商量复赐之教也。馀在十月间一趋奉慰。姑此仰报。
答文顺甫(纬○茅溪○甲辰)
自兄入洛。音响昧昧。殆若相失。然居常思念。未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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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忘于怀也。便来得吾兄七月四日寄书。备审从仕以来。起居如昔。乐于所从。能自黾勉。感悦殆无以自胜。比来朋友辈。或有以兄之去就问于长者。然吾知吾兄之意灼然明甚。岂有他哉。岂有他哉。君子之出处。固不可以一槩论也。古之人。或有抱关而甘之者。大官而迈迈者。其所为者。在我而已。彼外物者。何足论哉。要在自尽其心。自洁其志焉耳。如此等事。固不足为吾兄开口。而略及于此者。盖为嚣嚣者。不知君子之所为心。徒易其口者。发而恨之耳。非敢更议其明甚者也。世路日巇。行亦将无所补。相时而动。审己而行。更为兄祷焉。
答文顺甫(癸丑)
千里相思。何敢顷刻忘耶。书来苏慰。无以自胜。酷暑清卧林亭。引爽自适。尤令人歆想不已。仆当初谢恩后即引嫌自劾。递付军职。馀数月矣。顷自刑曹郎官又除正言。窃自念三司百僚。方请诛㼁。㼁年今八岁也。掌令郑造等又倡为废 慈殿之议。其势将有所不忍言之事。区区微末之诚。姑不得直达于君父之前。而匿情随波。又非初心之所期待。故又自劾递。前后言地。俱未得一日行公矣。柏府之入。是虚传也。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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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累次入望。想以此致人浪语也。千里风传之谬。例如此。可笑可笑。仆百尔所思。不如归卧故壑。其次则作县庶几自靖。而二者俱未有所遂。此间情事。兄知之悉矣。万万惟起居顺时加晦。
 前见兄所示。凡今日曲折。全不相知。不得不追及焉。仆于二月谢恩之日。因避嫌启辞。略陈内外时政之弊。缘此触讳甚多。人多有恶之者。乃于数日。更自引避。递付军职。方为退归之计。而居无何。逆变忽起。已不得自便矣。涉春徂夏。凡累拟言职无除。聊以此自慰矣。不幸六月旬间。又入谏院。其时适当百官伏閤。方请按律于王子㼁。㼁年八岁也。一二台官。又方议及于 慈殿。其台官郑造,尹认也。其议盖有所从来也。仍窃念此时事机。既不得以区区肝膈之所存者。直达于君父之前。而匿情随波则又非初心之所忍为。宁不若姑引避不参。为不得已第二义也。用是因事立异自劾。且附意见于其下矣。圣旨甚严且悉。而时辈极其愠疾。两司一时俱发。引避以不参众论。提起李恒福之事。以为规避之计云云。为启辞中措语。势将不免于不测之地矣。玉堂处置之际。只以议论不同。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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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职为辞。甚得脱免。递入实录厅。而时辈益怒。专以立异于庭请为题目。辞说狼藉。极其凶怪。而南中二三人。尤复仄目矣。即当决去。而实录之带。则犹夫前。虽欲自引。其道无由。盖自逆变以来。在廷百官。俱不许呈告呈辞。上疏自罢。苟外于此。罪网随之。不得已屡呈病状于厅中。以久病不仕入启递职。以为婉转退去之计矣。
与文顺甫(癸丑)
岁暮不审起居何似。悬悬一念。未尝敢忘。长曳疾还家。百骸伤痛。困仆不能自支。恐遂为大病之渐。极虑极虑。向伏见寒冈先生书。 圣批尚未下。方日俟踧踖云矣。长以正月初。当发向昌山。留看成甥葬事。因转向芦谷省先生。为请草先亲行状。还期似不先于二月。兄之来院。若不在近间。则为面不易。是可虑也。幸须商量。此人回时带来。为留院度岁计则幸也。
答文顺甫(甲寅)
阻阔已久。情何可胜。玆承手书连续而至。备审夏秋来。诸况粗依。慰豁无以为喻。鄙人仅支。他不须云。儒生疏事。兄言果然矣。吾亦非不知其然。而不能自耐其不自已之心。古人有知其事之必如是。处之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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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者。盖亦如是焉耳。吾又安得以自避乎。祸患之来在乎天。自处之道在于我。顾其心自快。无一毫意附著于其间则止矣。斯岂非修我待天自反而缩者乎。吾兄每以水上油处于世。其不为相干。固可钦叹。而亦未敢从也。通纪在德村家。仆在江舍。未能披还。前书忘之。今始奉送。
与文顺甫(乙卯)
呜呼痛哉。乌石叔父遽至不淑耶。自来此后。已经四月。而家乡书未得屡见。去月念三。得门中书。始知叔父不幸。痛矣痛矣。吾之行也。叔父追到江舍。悲苦倍甚。握手不能别。且曰吾年老矣。安能再见。吾昨得病。不能远送。长深怪其辞意悽咽。颜色顿异。拜别后念结于中。十步九回头。不能为怀。当时亲旧送余者。非不多矣。独于吾叔。见其异焉。呜呼。其竟以此疾而不起耶。家门不幸。姓亲本小。乱后凋零。比他益甚。先亲行列。只有此叔存焉。今亦已丧矣无矣。千里悲陨。无以自定。伏想吾兄亲爱痛苦。其何以为心耶。穷丧敛殡。何以措之。葬具办出何路。葬日定在何间。念到于此。亦不能忘。便回乞须一一示及。长仅不死。而妻母亦于五月弃代。此间情事。兄必想之。此地稻与木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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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稀。只有稷粟恒用。百果皆不产。惟桃李杏来禽间间有之。邑俗本不事文字。自古及今无生进。土地狭迫。无通望处。人民萧条。田野瘠薄。山声野嗥。伍往群来。豺虎交迹。獐豕并肩去。京师闻见越绝。耳目所及。无他可意者。惟长江大山。攒青缭白。掩映笼护而已。择此地所宜居者。非谪人不可。仆既处得其所矣。且幸地主相爱特深。得以保度日月。此外悠悠。都在不言中矣。院事想吾兄曲处之。吾无虑焉。闻兄春间一往乌石。想往来必留书院谋事矣。深幸深幸。寒冈先生时住泗水。而起居平安耶。朴君秀丧子后。其能平保。不至于损伤心气。亦能致力院事。不隳终始耶。并详示。自馀书不可尽。临纸更祈万万加爱。
答文顺甫
玉生回。得去月二十九日惠复书。备审夏秋来。起居无他。稍自慰幸。迩来四五月。又不得闻问。念惟岁暮寒凶雪虐。杜门藏蛰。何以自保。千里瞻想。无任郁郁。乌石叔父之丧。每思之无以为心。岂料江舍一别。奄为千古心情耶。远未知葬日在何间。虽知之。亦无由发使致情。事势到此。尚何言哉。徒哭望天涯而已。院役未知于今几许结末。闻君秀欲移咸阳。从此尤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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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之人。极可虑也。兄亦所居稍远。然所望不在他人。兄亦必不待人言矣。寒冈先生所患。今则何如。煎虑罔涯罔涯。长入此土来。再经剧病。又瘗乳下儿。半年间忧患有不可纪极。所未绝者。只一线命耳。老荆惊伤之馀。又遭母丧。块守空庐。遑遑莫保。斯亦情所不忍不动处。然总付之无可奈何焉耳。承书末责勉之示。耸然不已。此地深僻。罕有外事。披书静对。自觉意味亲切。此又安知非馀生有后分地耶。但无缘奉承馀论。与之刮磨。渺渺两怀。都付诸寸纸与片梦。有时得幸。梦亦安可给。纸亦安可穷耶。未涯重祈万万自玉。以慰远诚。
与文顺甫(丁巳)
音响相阻。云已一年。抬头云末。怀不自禁。前年夏仲。得吾兄四月二十六日所惠复书。奉玩不能释手。因知兄起居无他。且与君秀入书院。遨游云水地。南去北来。任意休息。令人渺然驰想不自已也。长尚支缀线命。豆粥糁炊。亦自不废。始知到处莫非君恩。南中消息。近复何如。寒冈先生病患。闻差减将有平复之渐。路传虽不可尽信。其喜跃何可言耶。未审春来。證势何如云也。详示幸甚幸甚。院事近益无形。想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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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欲致力。政坐事势抵捂。盖亦无可奈何。顷见吴侄书。欲于今春奉安。彼不知其间许多曲折。所以言也。古有宁无成三字。岂可见人色许而便谓此亦已足耶。至于君秀书中。自院备物之议。似为不可。况此非可继之道乎。贱意以为不如姑少有待焉尔。已将此意。禀于先生前。此于兄意亦何如。幸教以义理之中是望。祭文本件。见失于兵火中。所存者乃第三堂叔所书。而二十馀度亦未及书。此为遗恨。而挽章则尹海平为监司时借去失传。今其所存。未一于三。而皆出于掇拾之馀。尤可痛也。待奉安前一二月。当委伻奉致于先生前伏计耳。令胤几许长进。念亦不能忘。新历奉呈。而历面有苍赫蹄手题。留眼幸甚。馀非书尽。尽在何时。且祈晦养加卫。
答朴君秀(文柍○庚子)
昨承问字。即为答辞于书尾。出而讯之。来便已去矣。良恨良恨。仆杜门跧伏。一味岑寂。人无有求于仆者。仆亦不愿于从人。虽邻里乡党。亦皆谢绝已久。而犹不能相忘于足下。一念悬悬。晨夕良苦。每念足下志尚可爱。可以相发。而颜不得数见。怀不得数开。咫尺之地。远若千里。斯亦造物者戏之。使不得以遂其愿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48H 页
耶。未可知也。未可知也。比尝潜居。究切时俗之弊。朋辈间非无质美志学之人。而日月所造。不见其大有异于前日者。此无他。俗务之所缠。气习之所缚。未能剔去而刮绝之。因循故常。出没浮沈。自以为今日如是。明日则不如是也。今年姑尔。明年则必不尔也。今日已过。而明日又为今日。今年已过而明年又为今年。计不过今与明之间。而年已谢矣。业已失矣。岂不大可哀哉。仆三十年来。正坐此病。今虽悔之。时已晚矣。足下则年甚富力甚强。必无是事。然为之不勇。至于到仆之年。而惟仆之悔则将亦不免于可哀。岂不重可叹哉。天之生人。必有所期。时乎不再。事不由人。足下足下。念哉念哉。爱足下之爱仆切期仆深。聊以仆之所验者。语足下而勉焉。
与朴君秀(癸丑)
别来。念惟起居何似。悬想之情。无以自胜。仆道途仅免他故。初一日入城肃拜。即为启辞。略陈时弊及朝端阙失。因付避嫌于其下。递付军职。闭门保闲耳。其启草及终始记录一通送去。欲吾左右知吾事势当如何也。过眼后勿视他人。即令澥侄坚藏。以待吾还而付之。为幸为幸。此草无副。如或遗失。则后考无凭。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48L 页
幸须谅察。起草不预。马上思索。自惟未能尽发所怀尽言所见。到今思之愧恨。书院役事。几许为之耶。文顺甫前忙未致书。如得相见。幸以此书相示。
与朴君秀(丙辰)
沈友自丹城历山阴。经涉关海数千里到朔宁。又自朔宁迤路访我。乃新正初三日也。惊喜其千万意虑外。相对叙话。略得南中迩来消息。且又语及吾君。得闻其来路得面目以来。渠得君面而吾得渠面。虽曰照影之影。不犹愈于无影耶。苏倒十分。无以自胜。今复以书付渠以还。君于我复加得一纸。遥想与此友相对。添得几分怀抱耶。吾君事不料其相阨至此也。三疏中皆有姓名。收议中意亦不在他云。令人寒心寒心。然此岂欲但于左右乎。未晓馀意。尤可恟也。馀在前书中。此不更悉。大槩逊言谨行。好保千金。公之移咸。吾意深忧之。不若杜门不出他境。为可稍胜也。
与崔季升(晛)
自兄下去后。漠不得闻问。想迩来起居平安否。军兵重务。做得几件事。馀几件事未尽理会耶。瞻思之苦。翘想之至。一时俱到。无以自裁。长在言地月馀。仅因避嫌递职。顷又再次冒忝。罔知攸措。复引咎自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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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办闲。今已数日矣。居散无所优于仕。自顾此汉事不过做一行尸。堪可发一叹自惜。馀惟料理事务之暇。深自保重。更加节宣收养之功。以副朋济之望。
答崔季升(癸丑)
承书如对。足当半面。但闻体中不安。奉虑奉虑。长谢恩后即为避嫌。兼献芹曝之一言。有出仕非便之势。而姑未得递悯悯。方以城上所诣 阙。扰扰未究。姑待稳奉不远。馆处时未能定。单僮无暇。其遑遑之状。可笑可笑。今夕缘此恐未能进。伫俟明日尔。
与崔季升
别来不审夙夜动静何似。岁暮思想。未尝不往来于吾左右也。鄙人仅保一区云水地。他不须成说。洛下爻象近日甚似耶。传闻兄入玉堂。想论思风议。必不做寻常依㨾。傥有以示及梗槩否。不任翘望翘望。自馀切祈若时爱慎。
与卢任重(脊○甲寅)
别来秋已暮矣。薄寒中人令人思人。江舍凡况。并如前日。日为烟霞鱼鸟所结缚。自离不得。古所谓金屑虽贵。落眼成尘之语。正为此等事说出也。汉挐消息已回来耶。闻时议欲更加一著。以为结末云。此言然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49L 页
耶。随闻尽示。毋嫌支烦。郑洁疏在贵里云。须付此便切仰。
与卢任重(丁巳)
前年因君秀闻遭伉俪之丧。闻来惊悼。想尊侍上有慈夫人。下有幼儿满前。惨痛之馀。事育关念。更作何如怀耶。往来人绝。忧病因仍。于人事自然倦废。迄未能奉一书相慰。恨叹恨叹。罪地事以不死为幸。外又何言。岁前见海中来书曰书三四次。皆付任重使传其见否。想必在尊所。虽一番并数纸传。未为不可。自然忘言。临纸驰情。第觉魂飞。
答金孝伯(奉祖○乙卯)
迩来音问两阻。殆若相失。然非左右不我于怀也。乃仆所处远僻。势固尔耳。顾此悬想。憧憧往来。日以增月以深。虽欲自禁不可得也。忽有人传一封书。坼而见之。乃吾孝伯所寄。读之辞与情俱到。珍玩惊喜。不能释手。仍审倦游宦路。饱有酸味。此时人无不取便汇征。何独乃栖栖踽踽若是其自困耶。以世情言之。可谓拙谋。而垂死者之慰悦则尤不在浅鲜间。仆之有此行。固所自料人事。闭门静居。日与书册作伴。此又安知非馀生有后分地耶。孝仲闻退步不肯于京。
思湖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450H 页
其行止想亦在难兄弟间耶。孝锡事。忍言乎哉忍言乎哉。在南时与君秀谋所以躬往一哭。如或不能。犹可以一盏酒一纸文。奠诸几筵。以尽幽明之情。于今安可得耶。追思旧游。悲怆哽咽。无以自裁。其再期在十月。益不能为怀。其家属今在安东耶荣川耶。其子女几人几许长成耶。书回愿须及之。想吾左右望切便养。求外必力。早晚傥莅近地僻县。得通音信。不有愈于梦中相见也。日夜嘿祷。馀书不可尽。只祈珍重自爱。
与金孝伯
自左右下车后。每欲奉一书致情。顾无往来人未果也。恒用自歉。因家便获左右八月中所寄书。备尽衷款。若得真面目。笑语欢愧交并。益恨先施之未能也。迩来越秋经冬。往来又绝远。惟无形之地。发政如何。而䌽衣承欢则未亦有馀矣。为之念与贺俱。无任区区。长仅仅支缀。以迄于今。糁炊豆粥。亦自不废。此于罪人。已为多幸。馀外艰辛。何足更道。闻轩舄委过穷巷。俯存家累。感叹厚义。匪直私情。春间傥因事至彼。幸与君秀望我弊庐。因泛舟西溪。溯流而上。访书院登江亭。呼我云月。玩我禽鱼。徘徊想像之际。虽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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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甚远之叹。上下江山。皆吾旧时颜面。宁不为佳宾远来。发一色相饷耶。仆之所以待故人者。止于此而已焉尔。前秋孝仲自关西点马还也。仆书探锦囊中所收。渠以统军亭一绝示之曰尘棼荏苒头将白。关海苍茫剑独青。男子平生多濩落。秋风又上统军亭。此诗极有意趣。玩而复之。令人爽然。虽谓之孝仲平生诗案可也。仆因戏释之曰尘棼荏苒。蒙而晦也。头将白。困也晚也。关海苍茫。开通有亨意。剑独青。晚拭之有光。有将游刃之像焉。男子平生多濩落。与世异趋。偃蹇不肯俯也。秋风又上统军亭。秋之为气也。快矣遂矣。亭高地也。上于高地。履已尊矣。以此言之。虽其轩举之态。似不为尘世间所羁绊。而由困得路。晚而发拭之。蹴高位聘天衢。其兆已见矣。玩而解之。敢更书及。必欲使孝仲知今世信有知我者存焉。而将不恨其鸣不得其平。如见孝仲。其无以此言后焉。当必拍手绝倒矣。孝锡妻子其安保否。三年内竟不得致一辞。如今更安有伸情地耶。佥季前不别为书。辞亦无他赢。递看足矣。自馀忘言。只以怅忆二字。重书结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