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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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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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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闻录
晴晖堂李承师友录曰。竹轩崔公。自少受业郑先生之门。最见奖许。风仪凝重。望之俨然。居乡醇厚。人无怨恶。
耻堂李益铨师友录曰。竹轩崔公。受业郑先生门。最见推许。又从先祖情谊亲厚。长先君十二岁。而先君待之以长。同游先生之门。信重不浅。及先生之丧也。凡所营终之事。皆以公为首而议处之。院宇刱。初为院长。殚尽诚力。终致成就。风度峻伟。有长者气像。处乡醇厚。咸得欢心。先君之葬也。公词以挽之。
金孤山应砺见闻录曰。先生与裴藤庵(尚龙)李石潭(润雨)李东湖(𥳕)张知分轩(以俞)泛舟游道东。翌日。上瑜迦寺止宿。因与谈论平日所尝问难老先生所答及礼说书疏章奏。反覆论辨。余跪而问老先生丁巳疏中一句语。(内主外应之语)石潭曰。此是备忘记中语。而为 圣妣伸辨。专在此一句。不得不提及。以为伸辨之本耳。凡看文字。先看一篇大意。得其要领。次看句读。寻其路脉。可以不以辞害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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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意如何。只欲以句读论文字。去头去尾。断章摘句。妄生疑晦。是岂道理乎。东湖曰。说得甚明快。先生曰。凡谏君之道。先要诱衷。开导其善端。常人之情。惮于闻过。况人主挟其威势。从人之诱。顺而易。受人之责。逆而难。自其逆而难处而入之。不如由其顺而易处而纳之。故曰纳约自牖。待其一分开悟。一分进言。十分开悟。十分进言。终虽极言无隐。竭论不讳。自有诚意相孚。必无威势相加。而君有从谏之德。臣有进谏之实。若但务直截犯争。以致激怒。虽要自己谏名。适足以益君之过而反害于事矣。谓之争臣之风则可。谓之君子之道。未也。藤庵曰。可谓深得先生本意耳。石潭曰。诚然诚然。先生又曰。圣贤千言万语。何尝有不合于义者乎。学者但当笃信师道。不笃信。无以遵道。虽于寻常文字。若有起疑处。只可就其中反复思绎。上下照管。久当自可有得。不宜以私意辄生疑晦。若使私意胜。则疑益滋而义益晦矣。惟是自家见得未到耳。程夫子曰。不当于无过处求有过。其于凡人言行。亦当如是。况于先圣先贤文字乎。东湖曰。年少学生辈。所当书绅。石潭曰。不惟年少辈书绅。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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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亦可敬佩。余起而拜曰。谨受教矣。敢不服膺。
先生日必晨起冠带。参谒家庙。正坐对案。与二子讲论终日。至夜深乃就寝。虽家人。未尝见其惰容。先生好礼。尝曰。礼者不可斯须去身。敬是为学之终始。而非礼无以持敬。非敬无以为礼。
先生不喜著述。尝曰。未暇于学问。何事于著述。凡为文字。只令理胜辞顺。不必要好。要好时。已有私意。
集礼说合为一卷。吉凶尊卑。类分条别。使便于日用省览。余尝就学论语。先生曰。而之乎字。亦皆有意。不亦之亦字。尤当着力看。
问。或以为伤人乎否问马。意益备。此说未知如何。曰。是凿矣。只看圣人贵人贱畜之意而已。何如是之惑。不问马。是在问人时。若于问人之后则亦不必不问马。意在其中也。
先生尝曰。余每侍先生于渊上。与诸贤讲磨。或六七日而归。或三四日而归曰。侍先生时。未必事事承教。日日有闻。虽于寻常言语动作之间。见其气像光辉。自然有默契于心者。如水之润物。不知润而自润。如香之薰人。不知薰而自薰。如此时。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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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明澄清。顿不走作。昏惰之气。无从而入。便觉自家气像未尝有不好了。
先生为川谷洞主屡年。欲辞递。老先生贻书曰。洞主有教授之责。寄托之重。岂可相负。如君不自任其事。吾道日孤。
老先生尝语裴藤庵曰。德久。德器甚厚而才艺差短。专于尊德性而疏于道问学。君专于道问学而疏于尊德性。可相资益。又曰。德久笃行。诸子莫及。
既正朴而立之罪。毁家出乡。诸贤期于尽毁无遗。先生曰。虽毁一瓦。便是毁家。即令止之。老先生闻之。曰其言甚善。何必已甚也。
先生尝独坐。余侍侧。先生曰。𨏈气质刚毅清秀。但才不如辚。辚气质慈详慎密。但勇不如𨏈。来头成就。未知其优劣。惟在笃志力行何如。朋友有责善之道。不责善则无以辅仁。相与之切切偲偲。无使怠胜敬也。
先生气像宽缓。言议慎重。与诸友相会论事。众皆纷聒。甲乙莫定。先生独默然参听。徐为一言。群情贴服。每有辨难处。皆曰必待水下丈言。可以决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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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后长者谓之悌。疾行先长者谓之不悌。此义甚好。圣贤之言。如是有味。虽若浅近而实深远。
游道东。归路上凤山。微雨初晴。山菊正开。满山锦绣。日气清朗。烱无氛埃。正好眺望。五丈老列坐山顶。衣冠萧洒。秀眉皓发。气宇清高。望之若仙侣下降。因与飞觞泛菊。徘徊啸咏。李石潭曰。此游甚乐。虽时非暮春。略有风雩意思。先生曰。恨不与浣翁同把茱萸。相照白发。不能无少一之叹。隔江相望。不胜怀想。遂下山罢归。
余与士行兄弟读书于法水庵。先生自咸阳介坪至居昌熊阳。将踰马岭。行声至。缁徒皆担舆出待。应砺与士行兄弟往候于红流洞。有一僧年可五十馀。松衲缁衣。眉目朗秀。肌骨滢如冰玉。叉手拜前。问汝住何寺。方往何处。曰。住在南山庵。闻崔先生行过。居在山中。尝未见大人。窃欲仰瞻其德容威仪。故此来候见。其辞气容止。已有入定意思。信非凡释。遂与之打话移时。其号月潭。其名慧静。其年五十三。其俗姓俞也。先生行至。下舆少憩于水上盘陀。师进谒。先生见容貌秀异。与语之甚款。师大有欣悦之色。日将暮。向法水止宿。师随至。钟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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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诸僧皆退。夜静灯明。师独侍坐。先生甚异之。叩其所存。经学甚优。又于儒家书。无不博涉。非聪明绝类。必笃信过人。先生曰。如来氏引去好人。深可惜也。师曰。愿闻君子之道。先生正容良久。徐言曰。父子君臣。人之大伦。不可废也。师忽瞿然色沮。不能即对。乃曰。孔孟相传之道。知其如是也。因说朱,陆问答甚详。是时学者。得见朱书亦不易。先生益异之曰。汝有学识。朱陆之辨。以为何如。曰。陆说非。曰。知陆非则亦可知释非。曰。非也。曰。知其非而为之。何也。曰。虽知其非。既入其道。且自陆而言则朱亦非。自释而言则儒亦非也。先生笑曰。知孔孟之道是而不为。知释氏之学非而为之。不知则犹可与之言。知而又为之辞。难与言者也。师又瞿然色沮。起而谢曰。敬受教矣。翌日。先生遂下山。与士行兄弟陪至山下而辞还。师亦拜辞。深有怅惘之色。因入店舍少歇曰。往在方丈山中。拜南冥曹先生。甚严肃。今拜崔先生。望之俨然可畏。及其谈笑。和易温如春风。气像令人爱敬不舍。真盛德大人也。寒冈郑先生门徒。如先生者几人。曰。世称五贤。先生其一也。曰。寒冈先生。我东之夫子也。不见可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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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先生也。遂向南山而去。其后闻与其徒十数人皆还俗。结社讲学于湖中。称俞处士。声名颇籍籍。未知毕竟如何。以异教之人。一见先生。遂尽弃其学而归焉。德化之感人。捷如影响。可知本源既深厚。其光辉之及于人者。亦不轻浅而有气力。其应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先生性宽厚。虽奴隶。未尝疾言呵责。谆谆教诱。咸得其欢心。夫人柳氏颇严肃。有小婢窃藏中布帛而出。适为先生见知。婢慌惘不知所措。先生徐曰。汝休恐㥘速去。勿使家人知。汝陷大罪。必遭重刑。吾实为汝矜悯。但今可幸免。后勿复如是。婢感泣而去。卒为忠善。至死不忍欺隐。
丙乱。闻胡骑陷城。命二子送高灵倡义所曰。吾老无能为。汝等勿以我为念。同心戮力。报君酬亲。忠孝可尽。因吟一绝以示意。未几。闻城下之报。与二子及余。设席于山顶。北向痛哭。愤泪泉迸。衣襟尽湿。叹曰。吾不死见今日。岂不痛哉。岂不痛哉。自此杜门谢世以终。
先生当食。闻人死。无论贵贱亲疏。必舍肉。不尽食而撤。不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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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寝时不浑脱曰。虽暮夜无见。亦恐太亵。寝时亦不可不敬。梦寐烦扰时可验得也。
与人言。或有言人之过者。必曰吾所未闻。言人之善者。辄曰吾亦闻知。非以闻为不闻。以不闻为闻也。其恶人之过而乐人之善如是也。
先生母夫人。自宫家出。家契甚饶厚。器用玩好。金帛亦多。先生不喜奢丽。身不近锦帛。手不持玩好。饮食淡泊。尝曰。咬菜做事。肉食无谋。诚格语也。奴婢皆各授其职。日有课程。不敢解弛。但见甚劳苦。使之休歇曰。何可竭人之力。未尝呵责。谆谆善诱。乐于趍事。上下欢悦。一日无愁苦之色。一人无嗟怨之声。见贫穷周恤。虽疏贱者。亦不遗曰。吾有馀。可以及之。何可太分别也。饥寒暖饱。彼亦与我同也。
先生二子同榜登庠。先生喜曰。吾家甚不繁衍。又无显达。但我朝至吾身十世。以科宦联代。莫非祖先积累之泽。汝辈才学疏浅。恐无以继业。今幸兄弟联璧。于分足矣。须更勿役心外慕。专意问学可也。
书四勿箴,敬斋箴于座壁。使学生辈朝夕庄诵。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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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在此。
常曰。敬有畏之之意。此语甚切近。学者宜深味之。仁义礼智是性。只是浑然一理。浑然之中。灿然有分别。及其发也。随物各应。无有不足者。人之有仁义礼智四者。如乾坤之元亨利贞。四时之春夏秋冬。智有两面道理。故贞与冬亦然。
刘屏山曰。每事自反。如日服清凉散。少时不知此味。及以身体验之。果然。
驻足于万马之间甚难。自以为不足难。及其临事。渐觉难。非知道明信道笃。不能也。
天之福善祸淫。其理甚明。人与天一理。人必好善恶恶。天亦好善恶恶。善者福之。恶者祸之。非天与之福而人自福。非天与之祸而人自祸。理之所顺。故曰天与之。
余与士行兄弟。终日侍坐。或有困疲之色则辄命之退休曰。闲居宴息亦是敬。非以宴息为敬。宴息时。敬在其中矣。但使血气宽安。毋敢以怠胜敬也。读书要看大意。勿拘于文字句读。妄生疑晦。私意渐惑。只看大意甚详。则虽于文字句读间。差有小失。不甚大害也。但当平心理会。勿用私智穿凿。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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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不明辨也。
吾尝在道上。奴一日三食而犹复告饥。凡人饮食。虽随量大小。而不应如是数饥。此必其心专在于食故耳。学者之求道。如彼之求食则亦必常如饥耳。
应砺每见先生当祭祀。入其月则绝出入。前三日。日三沐浴。不饮酒茹荤。使一室上下男女。皆服新浣衣。供具切勿使多言纷嚣。各自极致诚敬。奴婢亦化之。既自成规。邻里之民。皆当其祭日。或有不谨。相谓曰。若崔先生闻知。汝将柰何。
先生尝为川谷书院洞主。闻近村申贵为名人。有老母甚不孝。一日招致其人。赐席坐之。语以孝悌之道。人无父母。无以有其身。吾之身即父母之身。父母之身即吾之身。是故。人之爱吾身。所以爱父母之身。不爱父母之身。所以不爱其身也。人岂有不爱其身之人哉。此是为人之道。修此道者。顺而福。违此道者。逆而祸。古之圣人。制为礼法刑政以治。不孝之罪。罪莫大焉。吾闻汝有老母善事之。特召见之。欲加勉之。因以馈酒食。其人不胜惭愧惶恐。至涕泣不食曰。知罪知罪。先生曰。吾未尝闻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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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罪。果有罪而知其罪。亦大幸也。汝必思老母而不食。子之于父母。当如是。是为孝也。又赐之纸。裹送其食食其母。其人自是改心从化。卒为孝子。闻于乡里。噫。凡为先生长者。莫不以善教人。而但人之信从难矣。非在己之德有可以感人深者。岂能如是哉。
寒冈先生卜居社仓。先生甚喜其居相近。实主其役。凡人力财力。莫不殚诚以助。
桧渊书院经始谋划。先生实主之。及奉安后。洞主之望。归于先生。辞不获已。凡其规模设施。皆先生所与同门诸贤议定也。初享时。会客千馀。皆与洞主为礼。及进酒。行杯终日。至夜深酬酢如一。少无倦疲之色。虽其起居拜揖。进退升降。左右接应。暂时无停歇。处于纷纷扰扰之间。见其威仪整肃。气像闲雅。常绰绰然有裕。众皆嗟叹敬服矣。
先生尝往东冈金先生所。余亦陪从之。先生终日侍东冈先生。论难如影响。东冈先生亦敬重之。语及寒冈先生则先生必起而离席以对。及还。东冈先生。出门送之于路。其见重如是。
应砺初受学时。才甚鲁下。先生教之不倦。至文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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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晓处。必引物以喻。不用烦说。一言便觉心窦通豁。如暗室烛照。与士行兄弟同案而学。少无亲疏。未见一毫私意。吾得知为人之方。先生之恩也。事一之义。何可忘也。先生性度宽重。接人以和。人无不爱慕诚服。于朋友之间则严敬偲切。皆敬惮之。
余与士行兄弟。日夜侍先生。先生正衣冠危坐。未尝见其倦疲之色。至夜深。命之退。退然后就寝。晨起至门外。命之入。先生已冠带。余从学三十馀年。未见其不冠带时。寒冈老先生贻书。书至。必起而受。敬置案上。读毕。必复起而坐。
一日。有善相人者至。余问于先生曰。此𧗱亦有理可信乎。先生曰。有理矣。但不必以此为信。吉凶休咎。在心不在形。存于中者正则形于外者亦正。正者吉。存于中者不正则形于外者亦不正。不正者凶。此岂无理乎。惟学可以变化其气质。学者所以存心。心为一身之主。心正则百体皆随而正。凶者可变而为吉。咎者可化而为休。粹乎其面。盎乎其背。目端手恭。色温气肃。此皆相之贵也。故曰吉凶休咎在心。君子当信其行。不当信其𧗱也。
先生曰。天之福善祸淫。其理甚明。今有一人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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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悦之。为不善。人皆恶之。其悦之。岂非所以为福也。其恶之。岂非所以为祸乎。天心与人心。一理无间。而天之祸福隐。人之悦恶显。以其显。可以验其隐矣。
又曰。尝闻先师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故孩提之时。无不知爱其亲。是良知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是良能也。以此扩充之则人何不为君子哉。然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失其良知良能。故或有不孝不悌者。哀哉。君子之道。不外乎孝悌。孝悌之外。更无他道理。汝等钦哉勉哉。
凡为人之道。不过孝一字。为学之方。不过敬一字。以此推之。天下有馀。以此求之。方寸自足。前言犹有未尽。故更提起孝敬二字以示学者。
又曰。朱子感兴诗。是续春秋。当玩味读之。退陶先生出处。与考亭相符。前后一揆。老先生隐居武屹。又与武夷白鹿洞相同。
尝陪先生在伽倻山房读书。见持庵老师率其学徒十馀讲经。见其经文甚好。与吾儒家养性治心之说相类。数日玩赏沉潜。先生曰。汝所见者何书。对曰佛经也。其所言颇类经传矣。先生曰。是以。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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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理而大乱真。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者。此也。唯恐读吾所读未尽。奚暇读他书也。是汝所见未到。而不知其似是而非。读大学一书。融会通透则自当知其非矣。余中年又过山房。使沙弥觅经文来。复见之则有观心说。与吾儒家省察之工相类。而彼欲以心观心。心岂有二哉。此所谓差毫谬千。明知其非矣。余虽无见得之有过于前日者。而先生之教。久乃果验矣。
先生曰。凡人万事万言。皆从怒后错了。是心和平时。言与事何曾乖悖。和气顺。怒气逆。逆则难于顺理。学者于此必着力猛省。惩忿如摧山。然后可免违理害德矣。
尝曰。学者当以切问近思为要。康节之手探月窟。足蹑天根。不如温公之深衣大带张拱徐趍。今人当服今时衣一句。语虽甚好。亦带得病痛。着一当字。已有意于从俗。不能无私。今人安得不服古时衣。惟随其所用为可矣。
君子之于人。多恕而小责。小人之于人。多责而小恕。此可见公私之分耳。
遗事[玄孙进士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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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姓崔氏。讳恒庆。字德久。号竹轩。罗代之始。有六部大人佐之。沙梁之崔畇。一也。后世著籍于永川。以高丽燃山府院君讳汉为始祖。燃山即今之永川也。其后有讳元道。当恭让世。见丽运将讫。隐遁不仕。号泉谷。 太祖定国后。三以礼聘。又不起。其处李遁村父子。卒免辛旽之祸者。实人所难及。世且比之孙北海复壁藏赵邠卿事。是生讳壹。知郡事。出为左尹讳洽后。始卜居于星州。生讳兴孝。文科直提学。以文学名。其笔法多见于海东名笔帖中。数世至高灵县监讳希浩。迁居京师。与寒暄堂金先生。为娅婿相友善。于公为高祖。曾祖讳裕参奉。祖讳师哲。以遗逸荐。授司宪府掌令。考讳净成均进士。娶 宗室延昌君鹤寿之女。以我 恭宪王十五年庚申三月二十四日。生公于高阳之元塘里第。公幼容貌秀朗。器度宏远。比五六岁。已知属文。又能书大字。先进士公见而奇之曰。世或以我为善书。而此儿笔力。殆过我矣。九岁。从大夫人往延昌家。见其服饰舆马之盛美。辄不乐于心。请归于大夫人曰。此非儒士家子弟所宜久留之处也。延昌闻而大加叹赏曰。吾实有愧于此儿。此儿
竹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31L 页
他日。必为君子人。而昌崔氏之门乎。乙亥。进士公为省先墓南下。其年九月。捐世于星之田舍。时公年才十六。千里闻讣。号痛几绝。即奉太夫人苍黄奔赴。寒冈郑先生有姻戚之分。意哀之。来哭顾恤甚至。公虽在弱年。送终葬祭。式礼罔愆。居丧凡节。必一一禀质于郑先生而行之。服既阕。将欲还京。郑先生以丘墓所在止之。公拜受教。仍执贽请业焉。出入亲炙。得闻君子立身行己之要。笃信师说。不得不措。先生甚器重之。太夫人性严。不以慈爱弛其教。厚资游学之具。俾不怠其所业。人以为慈母实严父云。公性至孝。侍太夫人。下气婉容。未尝有疾言遽色。一以养志为心。朝夕不离膝下。作婴儿状。大夫人甚安之。下至婢使之贱。虽有过失。未尝轻加箠责曰。尔亦人子也。僮指亦皆惶惧。若无所容。温凊之暇。辄危坐对案。耽讨经籍。有疑难处则讲质于师门。以究旨意之攸归。其笃志向学之诚。同门诸人。皆以为莫之及也。万历壬辰。倭寇猝发。公以所居颇僻。初不闻知。哑轩宋公远器。即公同门友也。驰来告贼状甚急。公遂奉太夫人挈家眷。急上数里许古山城。下视旧居则贼势沵漫。烟
竹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32H 页
焰已涨天。倘非宋公。几不免锋镝之祸。真所谓死生莫逆之交也。转入伽倻山。结庐奉老。时当干戈扰攘。仍之以饥馑。僵尸日相属于途。公能劳筋苦骨。服贾负米。甘旨之供。便身之物。未尝乏绝。人皆曰孝子之行也。时鹤峰金文忠公。承招谕之命。飞檄列郡。辞语激烈。公得其文。奉读未半。涕泗交颐。大夫人怪问之曰。所见者何书而感慨若是也。公跪告以檄文辞意。大夫人亦流涕而言曰。国家之急。既如彼。金公之檄。又如此。此非臣子窜伏之日也。未知于汝心将欲何为也。公起而对曰。国事至此。忠愤所激。非无捐躯赴敌之愿。而顾念慈闱衰迈。又无他兄弟。小子一身。其何忍绝裾也。大夫人曰。汝之今日所处。自当如是矣。公于是北望挥涕。感吟二律诗以抒怀。诗曰。荐食长蛇是岛夷。青丘一域入疮痍。 乘舆播越三军泣。 宗社蒙尘万姓悲。饮血勤王诸将相。捐躯报国几男儿。吾生虚负菁莪化。北望龙湾但涕洟。又曰。南州义旅揔儒冠。时正吾人出处难。沙塞云迷仙仗远。萱闱日迫暮辉残。艰危家国愁千绪。忠孝君亲道一般。荒谷谁传招谕檄。腰间空泣剑光寒。其他发于呤(一作吟)咏者
竹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32L 页
多类此。辛丑丁内艰。啜粥饮水。哀毁逾度。哭泣居丧。一遵礼制。其葬与祭也。远近来观者。莫不悦服。服阕。中乙巳司马。盖公自少杜门求志。绝意科举。而大夫人无恙时。尝欲一举。故至是僶俛赴解。然非其志也。于是就鳌岩之上。结屋数椽。以为藏修之所。窗外植绿竹满园。爱其贞节。日夕把玩。呤(一作吟)哦其间。因以竹扁其轩。居閒养静。日有自得之趣。至于势利纷华。泊如也。公年德俱卲。闻望日隆。每有士林间大议论大是非。必待公剖判而定。郑先生亦曰。当与水下丈相议。盖以鳌岩在桧渊下流也。郑先生尝有句管川谷院事。既谢之。以早成堂屋。聚士讲学之意。属之于公。公之二子。俱有文行。先生校礼书。辄贻书要公携来。其见重师门盖如此矣。公尝以为古今礼说极浩烦。临事讲行之际。有难详究。于是裒聚诸家论礼文字。汇分类别。作为一书。以便考阅。又就郑先生祭仪。手自作图。以为子孙遵行之规曰。凡人家祭享之节。欲丰则易至于烦。务俭则易至于薄。必有一定之式。然后不丰不俭而可无烦渎薄略之失矣。庚戌。郑先生为乡人朴而立所诬。祸将不测。门下诸贤。将陈疏伸辨。
竹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33H 页
推公为首。行至湖西。适病疽不得上。然使而立诬贤之状。先生被诬之冤。得以昭然暴尽于一世者。公实有力焉。庚申。寒冈先生易箦于泗水之上。公率两男躬执殡敛。若丧父而无服。心丧三年。先生平日与公往还书牍。一一收聚。置于案上。时时敬玩。以寓羹墙之慕。壬戌。远近多士。议立先生本院于桧渊。咸推公为洞主。公与藤庵裴公尚龙。殚诚竭力。经营六载。功告讫。今其庙宇讲堂及庖厨。皆公所规画也。奉安之日。章甫会者。多至五六百人。行缛礼后。公坐首席执杯爵。每人而酬酢。举止安閒。终无倦色。会中诸人。皆以为今日获睹盛仪。已是莫大之幸。而洞主公无量之德。亦平生所未见也。桧渊之事既毕。复与同门诸公。营立神道碑。以表先生之墓。修整文集。以著先生之道。可见其终始为师门眷眷之诚意也。丙子冬。胡骑猖獗。 大驾入南汉。国势之危急。无异龙蛇。而公已年七十七矣。闻变愀然曰。曾值岛夷之乱。老母在堂而不得自由。至于今日。又老不能有为。臣子之职。果安在哉。即日。命二子皆赴高灵义兵所。及闻有城下之耻。不胜忧愤。呤(一作吟)诗以见志。诗曰。秋深霜鬓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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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恶腥尘愤虏酋。若使吾龄当少壮。可从帷幄运兵筹。又曰。 神庙鸿恩字小偏。龙蛇再造我朝鲜。伊川被发嗟今日。江汉祖宗异昔年。学士魂消豺虎窟。书生泪入犬羊天。帝秦深耻终难洗。蹈海高风孰鲁连。其伤时忧国之诚。前后盖一致矣。万历戊寅五月十九日。考终于柞川精舍。享年七十九。初葬于州东伊凤山。后八年乙酉。移葬于州东伐知坊新士濑辛坐之原。配丰山柳氏。参奉景浚之女也。始郑先生为公择贤配。与西厓柳文忠公相议定婚。即文忠公再从妹也。夫人生长礼家。有淑德懿行。奉先事姑。克尽妇道。先公三十二年。丁未十一月初二日卒。其年十二月日。葬于州南省法山坊梨岘子坐之原。后以曾孙玮贵。 赠通训大夫济用监正。配 赠淑人。公殁后九十馀年。至 今上六年庚戌。一乡人士。以公德行不可终泯。即其平日讲学之所。立庙以祀之。号曰云岩。因其地名也。其后十七年辛酉。以甲午新设防禁。同入于毁撤中。公有一女二男。女适士人卢𦛋。即玉溪先生之孙也。男长𨏈。次辚。昏朝时。公使二子废举。 仁庙改玉后。兄弟同中癸酉司马。𨏈有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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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震衡。 赠嘉善大夫汉城左尹。次震华。次震泰 赠嘉善大夫户曹参判。次震中 赠嘉善大夫户曹参判。辚有二子。长震望宣教郎。次震雄。震衡继子琦。震华有四子。长圭。次琦出继。次琇。次赠(一作璔)。震泰继子玮。武科春川都护府使。震中有三子。长玮出继。特蒙别 恩。追赠生父。次璐通德郎。次琥武科砺山都护府使。震望有三子。长琛。次珹。次瑗。震雄有二子。长琫。次珌无后。琦有三子。长后大进士。次后隆。次后吉出继。圭继子后吉。琇继子后昌。璔有三子。长后昌出继。次垕生员。次后贤生员。玮有二子。长后永通德郎。次后益通德郎。璐有二子。长后硕通德郎。次后成通德郎。琥有二子。长后泰武科河东都护府使。次后寔通德郎。琛继子后百。珹有三子。长后百出继。次后千。次后万出继。瑗继子后万。琫有二子。长后俊。次后杰。其馀内外子孙数百馀人。呜呼。公以温良沉毅之资。忠厚诚确之行。入则有太夫人义方之训。出则有大君子道迪之方。故童年流落。孤寄南土。而能慨然自拔于流俗之中。味众人之所不味。培根达枝。不差路径。专以践履为事。而不止于讲说而已。则公之得于天者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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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矣。而其于学。可谓知所用力矣。独其毕命林下。世无知者。终不得沾一命。此志士幽人之所共慨叹者也。公之嘉言谊行。可书而传于后世者。宜不止此。而丙子之乱。文稿书籍。藏在海印寺。适失火。尽入于灰烬中。不肖孙后大。生于代远之后。虽欲记述一二。而其如无从考信何。虽然。尝闻公早登大贤之门。亲承旨诀。退而与当时名贤如旅轩张先生,石潭李公,畏斋李公,哑轩宋公,东湖李公,乐斋徐公,投庵蔡公,慕堂孙公,朽浅黄公,养拙斋郑公,白川李公,浣亭李公,藤庵裴公。相许为道义交。源源往来。相与讲磨。一时师友之盛。儒林学士。至今传诵之。又有藤庵公祭公之文。司谏李公道长哭公诗。及建院时士林呈文。奉安时祭文。皆可参之。以徵其遗风馀韵。乃敢略叙梗槩。以为请铭之阶。世之立言君子。幸取而裁择焉。不肖玄孙进士后大。谨稿。
墓碣铭(并序)[星湖李瀷]
寒冈郑先生子李子之嫡传。当时门人弟子。最号多贤。如竹轩处士崔公讳恒庆字德久。亦高等也。其先。辰韩沙梁部大人之后。有封燃山府院君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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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山即今永川。遂贯永川。至郡事壹。移居星州。四传至县监希浩。又移汉京。历参奉裕,校尉师哲。至进士净。娶宗班延昌君鹤寿之女。以我 恭宪王十五年庚申生公。乙亥进士。公客殁于星庄。公奉母夫人奔哭。仍庐居。既服阕。将还京。辞郑先生于桧渊。先生谓君星人。邱墓在焉。何必京。公敬诺。遂贽受业。学益力日进。先生器重之。乙巳升国子进士。自是不复举子业。专心为己。筑亭于鳌岩。凡有斯文事。郑先生曰。宜与水下长老议。盖鳌岩在桧渊下流也。及昏朝丁巳。郑先生为乡人所诬。祸将不测。诸门人谋陈疏极辨。推公为首冠。行未达。疽背而止。庚申郑先生易箦。公伸心丧三年。至壬戌。士林集议建先生俎豆之所于桧渊。又属公为院长。其规画皆出于公。戊寅。考终于柞川精舍。享年七十有九。后以曾孙玮贵。追 赠通训大夫济用监正。二子曰𨏈曰辚。有才行。联璧进士。郑先生尝校雠礼说。以书速公。云必与二子俱者是也。内外曾玄孙百有馀人云。公姿性醇深。化导有法。为岭外之望。处己接人。咸有式礼。其言行逸于兵燹。惟裴藤庵尚龙祭文若李司谏道长挽诗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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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旆旆奖叹。至有诚心卫道。觌德心醉之语。斯数君子。其言殆可信矣乎。公殁后九十有馀年而名论不衰。乡人立祠云岩祀之。后十二年辛酉。 朝家虑书院之多弊疵。自 肃庙甲午以后私建者。命皆毁。凡撤二百馀所。云岩之祠亦毁。孺人丰山柳氏。参奉景浚之女。乃西厓先生从祖姊妹云。今其五世孙进士瑞。千里来托幽冈之铭。谨按其状为之序。铭曰。
繄天攸笃。必因其材。有厥师资。得依为归。瑚四琏六。乃成美器。殁犹垂后。𥌒宗宜祀。
墓道碑铭(并序)[大山李象靖]
公讳恒庆。字德久。姓崔氏。新罗沙梁部大人之后。高丽时有讳汉。食采于燃山。遂为永川人。后世至讳元道。见丽道衰。拜小谏不就。我 太祖三以礼聘。又不起。子讳壹知郡事。出为左尹讳洽之后。是生讳兴孝。官直提学。以文章笔法名于世。高祖讳希浩。始迁于汉京。曾祖讳裕参奉。祖讳师哲。荐授司宪府掌令。考讳净国子进士。妣 宗室延昌君鹤寿之女。公容䫉秀朗。器度宏远。未十岁。已属文书大字。见声利纷华。辄不乐也。 穆陵乙亥。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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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客卒于星山。公以孑然孤童。千里奔赴。哭泣哀毁如成人。遇疑节。必禀于寒冈郑先生。服既阕。游先生之门。得闻为己之学。笃信力行。先生甚器之。壬辰岛夷发难。公奉母夫人转入伽倻。服贾负米以供甘旨之养。人皆曰孝子之行也。辛丑。大夫人卒。守礼罔愆。服除。遵遗意中乙巳司马。遂绝意外慕。就鳌岩之上。结屋数椽。囱外植万竹。扁轩以自号。处静潜玩。日有自得之趣。郑先生著礼书。辄贻书要与同校勘。每有儒林大议论。必曰当与水下丈议。盖鳌岩在桧渊下流也。庚申先生卒。公率二子。躬亲殡敛。若丧父而无服。多士议庙享先生于桧渊。推公为洞主。殚诚竭力。六载而成。立墓碑修文集。终始一心。至老而不倦。礼所谓事师服勤至死者。殆公之谓欤。戊寅五月十九日卒。享年七十有九。葬于州东伊凤山。后八年。迁于伐知坊新士濑负辛之原。后以曾孙玮贵。 赠通训大夫济用监正。公有德不试。未占一命。而爱君忧国之诚。得于天性。壬辰。见鹤峰文忠公招谕檄。感慨流涕。直欲捐躯赴敌。而顾亲老未忍绝裾。吟诗以抒志。丙子冬。狄人东侵。 銮舆播越。公闻变愀然曰。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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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又无以效臣子之义。命二子赴高灵义兵所。既而闻城下之盟。有感愤之作。公尝病礼书浩穰。未易领其要。遂裒集诸家。汇分为一书。以便考阅。又取郑先生祭仪为图。使丰俭适宜。著为一家之制。公有遗文略干卷。佚于兵燹。无得以考其造诣之妙。而其见许于师门。推重于辈友。遗风剩馥。既久而未沫。盖尝设俎豆以享而旋即见尼于邦令。固斯文之不幸。然公议之在人心者。亦可以见其不泯矣。公配丰山柳氏。参奉景浚之女。有淑德懿行。先公三十二年卒。 赠淑人。有二男一女。男𨏈,辚。俱中司马。女适士人卢𦛋。𨏈四子。长震衡。 赠汉城左尹。次震华。次震泰,震中。俱 赠户曹参判。辚二子。震望,震雄。震衡嗣子琦。震华四子。圭,琦出后。琇,璔。震泰嗣子玮武科府使。震中三子。玮出后。璐,琥武科府使。震望三子琛,珹,瑗。震雄二子琫,珌。琦之长子曰后大进士。玄孙以下甚众。垕,后贤生员。后泰岋武科府使。崦武科郎官。瑞生员。岩武科今县令。益重生员。致重,器重。道重进士。范重武科今县监。铭曰。
有觉寒翁。讲道渊泗。公在其门。实自童稚。笃信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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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步趋夫子。师有议事。必在招要。师有著书。必与勘校。俎豆畏垒。公实主张。庙貌翼翼。我羹我墙。公有寿考。德与俱卲。一代遗隐。多士矜表。有竹猗猗。贲于丘园。岁寒之操。寓我扁轩。新士之濑。其上有麓。有封四尺。过者必式。
鳌岩世德祠上梁文[冶城宋履锡]
新安是邹鲁之乡。古称多仁贤之士。鳌岩亦杖屦之地。今又建君子之祠。可徵世德之光。允协社祭之仪。恭惟竹轩先生崔公。贞纯其禀。粹美之姿。吞八九于胸中。汪汪叔度之千顷。绝歼芥于胸里。蔼蔼和靖之一团。孝亲之诚。夙著弱岁。尊贤之志。已见大方。遂登文穆之门。仍为依归之所。时雨布化。折旋渊泗之间。丽泽相资。琢磨訚侃之列。析事理之同异。帖服座中侪流。议斯文之干营。推诩水下长老。温峤之裾未绝。孰知余心。子澄之藁尽焚。专为己学。筑室于岩台之上。留精于坟典之中。种竹莳梅。妆一区之风物。访花随柳。谢世间之芬华。哭山梁之遽颓。诚深筑墙之日。寓羹墙之馀慕。力殚刱院之辰。凡其尊师卫道之功。寔为吾党后学之表。虽嘉言美迹见佚于灰烬之馀。而徽范遗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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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于乡邦之里。顷岁云岩揭虔之所。虽见尼于 朝禁之严。至今星乡舆论之归。将有待于日后之发。亦粤鹳峰崔公。梅窝崔公。闻礼闻诗。名父名子。翠竹碧梧。鸾停而鹄峙。依然北平之门庭。紫荆常棣。埙唱而篪随。叶于诗人之雅咏。早登师门。有曰清秀未易得。可想姿质之脩姱。晚校礼书。亦云必与二子俱。足见丈席之倚重。璧水联榜。实在癸亥 改纪之初。山窝杜门。盖自丙子讲和之后。一家三贤之聚。其亦应天象耶。百世众议之公。大可见人心也。非惟子孙之诚切。斯固士林之询谋。爰就昔年栖息之墟。遂为继世俎豆之所。尊以正位。从以配食。宛睹鲤庭之趍。顾詹武屹。粤詹桧渊。若奉鳣堂之诲。翚飞鸟革。聿见轮奂之美哉。鬯灌香升。允宜陟降之在是。阐将晦之遗躅。溪山改观。伸久郁之舆情。衿佩坌集。斯亦神道攸妥。岂但人谋佥同。今当虹举之辰。敢陈燕贺之语。
儿郎伟抛梁东。凤山瑞旭何氛容。此心正似初升皦。肃奉明禋入祖宫。儿郎伟抛梁南。望里云罗透夕岚。考盘遗址今犹在。祠号初从这里挦。儿郎伟抛梁西。直溯清溪路不迷。寒梅百树古园里。精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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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知来往兮。儿郎伟抛梁北。七岭松楸看黛色。此地幽栖意可知。永言孝思思维则。儿郎伟抛梁上。天宇澄清气晃朗。太史请看此夜色。德星罗列相拱向。儿郎伟抛梁下。户外长川流日夜。波连洛水活天机。此理分明观逝者。伏愿上梁之后。栋宇不改。涧壑增辉。春秋蘋藻。遵美礼而罔愆。左右图书。仰盛仪而如侍。临牲酒而觌德心醉。瞻庙䫉而闻风薄敦。窃愿小子之作兴。永期千秋之矜式。
奉安文
恭惟文穆之宫。其墙几仞。诸子鼓箧。云蒸雨润。先生于时。其入最蚤。贞纯粹美。师门攸好。折旋渊泗。琢磨訚侃。卓卓如张。汪汪如宪。斯文干营。必称水下。理义之辨。倾服一座。一哭山梁。寓慕羹墙。诚殚刱院。仪表乡邦。岂无其本。知德之元。子澄焚藁。莱服愈斑。筑室岩台。莳梅种竹。左右图书。其乐无斁。先生之殁。祭社宜今。顷岁云岩。虽尼 朝禁。遗风在人。终不可谖。亦粤鹳峰府君。梅窝府君。闻诗闻礼。元方季方。鸾停鹄峙。北平之庭。埙唱篪和。斯迈斯征。清秀可爱。吾师所称。礼书雠校。云与二子。鳣堂继登。鲤庭增彩。壁水联芳。时际清明。杜门山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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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知 崇祯。不显其世。厥猷炳炳。士论佥同。世祠宜并。爰就旧庄。作庙有闲。山接武屹。水自桧渊。于焉揭虔。山水增光。差以吉朝。敬荐馨香。正位既安。旁侍以伦。青衿坌至。厥成永观。洋洋如在。陟降于斯。启我后人。受福无艾。
  常享祝文
尊贤讲道。德器蚤成。遗风流泽。诏我周行。
讲堂上梁文[完山李守确]
行而为法于人。尚存当时之轨范。殁而可祭于社。弥切后学之钦崇。玆见新庙之忽成。可想馀风之攸激。惟我竹轩崔先生。钟得真纯之气。禀著粹美之姿。硕量汪汪。胸中千顷河海。和容蔼蔼。座上一团春风。爱亲出于至诚。生事礼死葬礼。好学根于天性。造次斯颠沛斯。早登寒老之门。幸得依归有所。先闻晦翁之道。所以造诣实深。抠衣泗滨。几蒙时雨之化。侍帐渊上。能履实地之工。徵逐一时仁贤。讲磨千古义理。斯文为己任。乃是前哲之诚心。院事属子勤。可见先师之倚重。临乱洒涕。孰知忠臣之爱君。讨贼违心。实缘孝子之为母。言其道则君子。语夫学焉醇儒。深得林宗之风。不言人臧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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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同和靖之志。终谢世荣华。一曲名区。爰筑梅竹之坞。十二胜地。爱访花柳之川。倻之水一带清。俯察渊底之鱼跃。栗之岩万丈峙。仰观天边之鸢飞。行庄只在卷舒之中。事业不出日用之外。简牍裒案上。聊寓尊师之诚。图式编帙中。克立敬先之本。不但一代之矜式。抑亦百世之宗师。吁嗟今也则亡。呜呼已矣焉仿。裴公之绿野无主。埋没四壁图书。谢氏之青山已空。冷落一区烟月。孰无羹墙之慕。最深杖屦之乡。声响如存。所宜邑子之思切。芬芳未歇。更加吾党之钦嗟。人心愈久而不衰。寔由好德之性。公论有时而乃定。遂举揭虔之仪。爰咨永世妥灵之基。莫如千秋巩固之地。鳌山之足。岂徒精舍之墟。柞川之阳。是亦菟裘之所。士荐享于此。实想像亲切之至情。灵陟降在玆。即平昔优游之遗躅。水腾旧色。映带乎后前。山明古颜。拱把于左右。北岭之松楸密迩。彷佛乎眉云之思。东郊之霞鹜齐飞。依俙然咏月之兴。于焉建祠而致敬。职由尊道而尚贤。人谋所同。龟筮协吉。神道攸妥。士林蔚鸣。匠倕殚巧而效能。如有工役之神助。生徒释经而敦事。玆看栋宇之翚飞。几年轨躅难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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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庙貌俨肃。光射中天之赫日。何屋漏之容幽。声纳震宇之轰雷。宁野魅之或隙。江山如待。顿觉洞壑改观。堂斋既宏。能令里落增色。行迹虽灰于昔日。至今弥章。才德未究于前时。到此愈著。明灵永有昭享。想见如在乎洋洋。诸生寔获藏修。尚期蔚兴焉济济。实为吾道之美事。允协舆人之本图。若不立屋脊于儒家。曷能扶道脉于斯世。玆陈六伟。助举双虹。
儿郎伟抛梁东。凤山朝旭上天中。陶翁义烈光争并。末照可攀磨碧穹。儿郎伟抛梁西。苍崖近拱桧山低。寒梅百树播遗馥。臭味个中前后齐。儿郎伟抛梁南。伽溪流水碧于蓝。发源知自武之屹。却使馀派成海涵。儿郎伟抛梁北。星山崒嵂参天极。吾人为学若登玆。步到绝顶方圣域。儿郎伟抛梁上。高明自是理无妄。非因下学达无阶。着力及时无废旷。儿郎伟抛梁下。坦然大道四通者。当行正路可由斯。莫向旁蹊步苟且。伏愿上梁之后。阳明腾而阴浊消。鬼物呵而神怪遁。文运大启。士笃尊德尚贤之诚。儒风寔昌。俗振饬行修业之美。有春秋香火之能继。无牲酒礼仪之或愆。有为儒绅。奚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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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懦于今日。若是俎豆。将以报功于他辰。终古吾邦。在今遗庙。
升号时奉安文[前参奉西原郑炜]
恭惟先生。天禀之美。孝友家法。忠义骨髓。庄重笃厚。粤自童年。资粹而清。行方而专。就正有道。猗我桧川。桧川郁郁。绛帐高悬。夫子在座。诸贤进退。公侍其间。最被奇爱。随事随问。化如时雨。师门议事。每蒙邀聚。师门讲书。每与勘校。杏坛言志。程门成效。梦惊奠楹。端木独居。立庙寓慕。羹于墙于。岂无他贤。推公为首。实由望重。靡但耆寿。瞻彼云岩。几年啜食。见尼 朝禁。士林嗟惜。祠以世德。子孙私奉。士无依归。忘德是恐。近有公议。舆诵周遍。改题神位。升号为院。公有两胤。克承其家。伯曰鹳峰。季曰梅窝。从师闻道。为父名子。同堂配食。情礼俱美。爰涓吉辰。克修明禋。青衿济济。诚意始伸。山川改色。草木生辉。洋洋如在。庶几无违。
  常享祝文
从师闻道。庄重成德。遗风馀教。多所启迪。
遗墟碑阴记[金㙆]
伽川出修道伽倻两山间。南流数百馀里入于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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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屹满月潭在上流。自武屹而下。有曰桧渊。实寒冈郑先生栖息之所。自桧渊而下。有石峰壁立川上。即鳌岩也。竹轩先生崔公居焉。结茅数椽。植万竹囱外。因以竹扁其轩。日静处其中。以经史自娱。于世间声利纷华。泊如也。有二子。曰鹳峰某。曰梅窝某。并随公学郑先生。先生甚见重。每校礼书及论事可否。辄贻书要公而二子必与偕。于是有水下三贤之称焉。噫。寒冈先生。实承陶山音旨。屹然为世儒宗。士之出于门墙者。苟得一言之褒。亦可知其为君子人也。况推诩之重。契好之密。如三贤者乎。夫以三贤之贤。萃于一室。而上下川流。渊源相接。其渐染薰陶之益。从容问酬之乐。必有非他门弟子所可及者。而遗芬剩馥之衣被昭回于岩台草树之间者。亦使人想像钦慕于徘徊顾眄之际。况其为子孙者乎。是尝建院于鳌岩之阳。奉三贤以俎豆之。又谋竖石遗墟之傍。以表其闾。一日。甥君柱宅。以诸父兄之命。来请阴记于不佞。不佞尝一至鳌岩。拜公之庙而有生晚异代之感。今于玆役也。实所乐闻。而不暇以不文辞。然公之世远矣。重以兵燹。当日师友间往还书疏论辨文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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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殆尽。而鞠草荒墟。漠然但见山高而水清。则将何以向想公万一而属辞比事。以副贤孙之请哉。独有挽诔诸篇出于知己信笔者。幸存而不泯。而大山李先生所撰碣铭。又实录也。后之欲求公者。观于此。凡公事亲之孝。忧国之忠。尊师之义。为学之诚。与夫厚德重望。为师友所推重敬服者。亦可以窥其彷佛矣。玆敢略举梗槩。书之如右。而抑又有一说焉。夫奉先追远。固孝子慈孙之所宜用心。然与其致饰于遗墟。不若修述于遗业。使诸君倘因是而遹追三祖之绪业。以孝悌忠信为基本。以读书讲学为门路。使东西行过是墟者。指点咨嗟而不忍去曰。此三贤之所尝起居游息也。而某也某也。为三贤之令孙贤仍也。不但敬其祖而又能敬其孙。则岂不尤有光于前人而永有辞于来世乎。诸君盍相与勉之哉。
上之九年己巳月日。通政大夫承政院右副承旨兼经筵参赞官春秋馆修撰官。闻韶金㙆谨书。
遗墟碑铭(并小识)[李源祚]
先生讳恒庆。字德久。蚤游冈门。最被薰炙。如月川之于陶山。士林享鳌岩书院。有亭院傍。即平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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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所也。本孙将刻石而表其墟。请阴记于龟窝金公。而久未克竖。今年乙卯。始镌于石。佥以为阴记载遗墟事实。而于先生实迹。有未备者。恨未及更请于金公在世之日。属余识其后而系以铭。余藐然后生。不敢当是役。盖屡辞而不获。则据龟窝公追铭鹤峰先生碣后之例。忘僭而书于左。铭曰。
卓彼凤岩。其下沄沄。有鳌戴石。沿流溯源。莽苍相望。亭在其间。宛宛竹翁。左右师门。最初依归。贤母有言。较礼陪研。论学书绅。媲朱元定。爰暨沈渊。屡蒙奖诩。水下三贤。百梅如雪。绛帐高临。周旋服习。造诣日深。退省其私。壁书斋箴。遭乱奔窜。弗废旨甘。亲在观志。忠愤有吟。送子义阵。围城涕淫。一出搴莲。轩冕非心。屏迹昏朝。敛避奸焰。老犹炳烛。我书我琴。汇分丧祭。手不离签。义重事一。终始诚忱。揭祠锓梓。隧道之镵。载遵旧规。月朔青衿。鲁殿岿灵。卫箦成林。邦人矜式。百岁于今。陟彼岩阿。彷佛遗躅。玉流缭垣。苍岚满瞩。因墟而庙。亭在其侧。聚星依旧。颜乐如昨。行人指点。过者必式。矧尔云仍。景慕深极。斲辞系诗。永垂千亿。
  后学通政大夫司谏院大司谏。星山李源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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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撰。
附兰亭帖序(姓名不传)
夫世之言书法。必以兰亭茧纸为笔苑执耳。千载未闻有传神者。懿哉。崔竹轩于侧勒弩趯。得其新意。逸少复起。其将许换骨乎鼠须之精造也。当时写二本。赠娥林金硕士。而今不知其几易燧也。何幸仁孙获之于金氏之箧。妆之以青黄。帖之为一家青毡。抑未知王氏本之发于广陵也。其云仍爱玩而尊拓之。亦有如崔氏家之珍藏也欤。噫。临川之本。广其传于天下。竹轩之书。私其宝于一家。或曰。私于家。不若公于人。吾独以为不然。锓也是所共于世。真也是所独于家。凡人之爱惜先祖之墨妙者。贵真不贵锓。锓所毁也。真所全也。贤孙君陟甫。出而示余。余细玩意匠之经营。其黝黠点黯之间。玉环飞燕。各以肥瘦而呈态。有是哉。主一无适之诚。灌注于心画之上。而无一毫放过底意。程夫子所谓即此是学者非耶。窃想竹轩公早登寒老之家塾。闻敬字义也。其孙幼凝甫。诗以咏之。叔谦甫。志以记之。仲一甫。又跋之。请叙于余。余辞不获。敢不腆芜语。敬以张大之。以寓刘宾客忆贺监书。
竹轩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42L 页
而有恨不同时便服膺之句之意焉。
  兰亭帖韵
轩老吾乡德望尊。工程不独在斯文。银钩何日藏人箧。宝墨今朝返后孙。细看模来心画正。从知流出性天温。兰亭茧纸馀新意。千载得之笔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