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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沙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x 页
炊沙先生文集卷之四
杂著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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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年冬。郑汝立谋反伏诛。初汝立以弘文馆修撰。退居全罗道金沟县。为人好议论立名字。聚徒教授。学徒奔波。间与无赖者游从。有所谓朴延龄膂力绝人。有僧戒衍者谲诡多智。相与赞助称誉云进赐有德宇气量。非人臣相。又做出谶书云木子将废奠邑立。以动汝立。汝立闻而自负。以为天命若然。吾亦何辞。于是密谋益甚。传播妖言。诳惑愚民。以为国统将绝。圣人起于湖南间。胥动讹言。事将不测。于时李轴,韩应寅,朴忠侃等适为邻近守令。得闻于李绥。举而为證。上变于 朝。发军掩捕而杀之。舁尸至京师。跪斩于市。拿致其支党。三省交坐。时郑澈为委官。推鞫罗织。多及于无辜。白惟让,李泼,李洁皆一时名流。崔永庆,郑介清等亦山林高逸。并入横罹。其馀流窜死亡者亦不知几许。韩应寅,李轴,朴忠侃等皆顶玉封君。富贵赫然。
丙申秋。李梦鹤谋反伏诛。时倭贼尚据海边。梦鹤乘民心骚动。啸聚徒党。叛陷鸿山县虏其倅。传檄洪州等地。 朝廷震骇。发兵讨之。贼皆夏畦白徒。行师无纪律。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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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吉云节入耽罗。见州牧残虐其民。积失人心。乃诱州民。欲与谋杀牧伯。据州以叛。人多从之。后事机将破露。云节知事不济。乃反密告州牧。掩捕州民。槛送于京。多被诛杀。 朝廷以为云节既自首谋。知事不济。虽告变实非本心。其罪不可贷也。乃诛云节而释其妻子族党焉。盖云节乃庆尚道善山人。道内士子以为云节虽谋乱于耽罗。实为本道之耻。为通文会于仁同。陈疏达于 朝。撤其庐舍。摈其妻子。使不得齿于齐民。云节故正言诲之子。丽末忠臣注书再之后。坠灭家世风节。痛矣。
庚子夏。 宣祖王妃朴氏薨。壬寅夏。聘吏曹正郎金悌男女为继妃。生公主。又于丙午夏生大君。奇爱之。时光海君已为世子。乃副宫金氏出也。乱离初。因民心未有所属。虽定世子。颁 教中外。未及奏闻 中朝行册封之礼。及诞大君。 宣祖意犹未决。柳永庆为首相。一不启请册封事。丁未 宣祖久违豫。 朝野危疑。言者颇众。其年冬。有一宰臣居都下散地者。意永庆有摇动国本之意。密令一士子来嘱于前大司宪郑仁弘。仁弘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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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春。凤山郡守申慄上变。告金直哉谋逆。拿致其子百缄及婿皇甫新,金涤等皆伏诛。直哉者。癸酉司马乙酉式文科及第。性素悖戾。得罪伦纪。不容于时。削去仕版者久。及是被拿。招辞云朝著不睦。分党相排轧。余为时所斥。求外方教授。亦不可得。以此不胜愤忿。将举义以清君侧之恶云。其实祸本皆出于厥子百缄盗铸官印。舞文弄法。卖官鬻狱。于时适有凤山校生被军役者。百缄伪为兵曹关文移凤山。申慄察知印迹。鞫其持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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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临海狱起时。南人则请全恩。引尺布斗粟之谣以證之。北人则以为宗社为重。其罪不可容贷。所谓北人者。郑仁弘为首相而和之者李尔瞻也。南人则郑寒冈逑。是其言者皆南中名流也。小北之议。与南议略相似。以此大小北之间如水火。凡议论之稍涉宽容。导养君德者。必曰护逆党贼。噤口结舌而莫敢发。
癸丑春。有京居富商行货于东莱倭馆。贸得银三百两者。行到鸟岭。白昼遇贼。追蹑杀之。商者奴适以遗矢落后。商者临死。大呼曰贼杀我矣。汝来并死无益。盍逸去以图报我耶。奴即闻而避之。贼追不及。遂得免焉。乃抵闻庆。告之县宰。即给官人之解事健步者数人从之。迹贼于骊州。知其家然后告于京捕盗大将。发吏卒往袭其家。闾阎栉比。门户静深。小苑潇洒。几席精洁。朱案黄卷。岸巾而坐。吏卒见之。疑不敢入。商奴云若不吾信。闻其时同行贼奴方刍于某谷中。可往先捕之。以得其实。吏卒如其戒。往捕贼奴。反接穷治。奴一一服招。遂拿其奴。因围其家。捕贼魁则乃故政丞朴淳妾子应犀其名者也。拿于禁狱。渠自首云余等实非利银子为盗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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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台谏等以为金悌男出于贼口。不可偃然在职。乃削悌男职。因逮禁狱。与贼对辨。悌男对贼供云臣本以一布衣。赖 国家厚恩。女配先王。尊为 国母。身为 国舅。位隆府院君。诸子又皆显荣。恩宠极矣。更何有所希冀。出此赤族之计。皇天后土。实所鉴临。光海即以其言问于贼魁徐羊甲。羊甲瞋目瞠视悌男。若欲言而还止。光海意贼惮于面诉。乃移悌男他所而更问之。则云俺等初欲谋逆而难其名。为到悌男家。陈以举义推戴大君之意。则悌男峻辞拒之云汝等何为发此狂悖之言。搆吾门族灭之祸耶。俺等不敢更发言。退而谋诸其家奴辈则云问诸巫卜。皆言今世子寿促。 国家自有兄亡弟及之典。安知他日大位不传于大君也耶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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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蕴以佥正在京。见李尔瞻云令公以八岁童子为何知。而敢加逆名。欲成其狱耶。此是令公初意耶。得无有主论相济者耶。尔瞻云吾自为社稷宗庙大计。何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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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自兴一日抵其妻家。适尔瞻起如厕。见案上有书状未及封者。自兴取视之。书云朴自兴虽于余为甥。心则楚越。不去此人。吾党之事去矣。须并去此父子然后朝论归一。自兴见而还置故处。退坐而待。俄见尔瞻还入。起拜毕。徐谓尔瞻云近来物情汹惧。人人自危。而自兴则自谓有大监之势。庶可保全性命。大监今若此。无复望矣。此何等事耶。尔瞻不能答。仰屋而已。
时东宫嫔。乃朴自兴女也。东宫亦屡言尔瞻所为太过。又或言于光海。尔瞻恐有转动之机而其党失势。乃求合于承宗不得。遂做出嫔所生时。实未为十分吉矣。承宗恐不入于选。召卜者迁就日月时以从吉而诬上。罪当万死。昌言于朝。将欲废嫔。而因并承宗,自兴去之。赖废储泣请于光海得不废云。
时郑仁弘为右议政。上劄请废母后及正刑大君。为说累数千言。大槩谓治逆狱不严。请先治七大臣受密 教之罪。盖一网打尽之计也。书再上而一节深于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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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大君既免为庶人。言者犹未已。以为不可居大内。而 慈殿昼夜抱拥。未得其隙。一日伺其困睡。光海令力士夺而出之。令置近阙闾家。都事意其将遂杀之。燃突甚酷如红炉。乃入置锁钥。大君不堪其酷。脱衣置窗下。足履其上。手攀窗楣。跂足待朝。仅得不死。朝廷以按律争之月馀。槛送江华府。围篱安置。而朝廷犹以按律争之者数年。
初大君围篱于江华。令文武堂上一人相遆守之。而皆不忍施毒。以保全岁月。其后府使奇协闻其欲食饼饴。乃令造饼入送。事闻于朝。光海大怒。以为扶护逆贼。削职出送。乃以武堂上郑沆特授府使。沆到任即奏云大君所在处狭隘。而设食于内。虑有烟火延爇之弊。请自外炊饭入送。光海许之。自后乃绝围中烟火。自外炊饭。因以石灰水淅米。又以其水作汤水进之。稚儿久饥。不得不食。而未数日肠胄(一作胃)腐烂而死。既死以闻于朝。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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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死后。郑蕴上疏请罪郑沆。辞甚激切。至有假手粗悍武夫等语。政院以为辞语太逼。令蕴改之而不肯从。疏入光海大怒。下蕴于禁狱将杀之。右相及原任大臣皆救之。请贳其死。光海犹不释然。逮系弥年。左相郑仁弘上疏言蕴之罪。若为大君死节者然。其罪当万死无赦。蕴实仁弘门下生也。蕴之老母送言于仁弘。请免其死。仁弘拒之不许。而阴使人抵书于尔瞻。使不至死。盖仁弘外为谀辞。以顺光海之意。自固其宠。内略施惠于门生而已。自是三司交章请杀蕴。争之二年。光海犹惮公议不之许。其后庆尚道儒生通文道内。将欲陈疏救蕴。陪疏人仅二十馀。到汉江头。趑趄不敢入城。先使人探知朝议。则皆以为徒增其祸。无益于蕴。蕴之子谕陪疏人请止之。乃自江头空还。后竟贷蕴之死。安置大静。大静乃济州属县也。后湖南士人宋兴周等上疏救蕴。光海以为逆蕴之党。三司起而交章请置极刑焚其疏。光海以为舍蕴而论兴周。不知大小先后之序。三司于是承望光海意。且请焚郑蕴疏。争之数月。乃令焚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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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右道居昌人邢孝甲,陜川人郑洁等欲逢迎光海意。上疏请杀郑蕴。极笔诋斥。光海大加褒奖。以为知讨逆尊君之义。孝甲等并有烝报之名。不容于乡中。欲附时论。以为拔身之计也。及还乡。乡中削出。不得接迹。孝甲实郑蕴异姓兄弟也。幼从蕴之父受学。而蕴之母栉梳抚养。极有恩义。及闻孝甲为疏陷蕴。大加伤叹曰人言邢进士请罪吾儿。吾则不信也。进士受吾抚养亦不细。岂有如此人情也。闻者莫不伤其言而愤孝甲云。
自废杀大君之后。光海用事之臣。皆以为 大妃亦不当在大内。乃出 大妃于庆运宫。撤去左右侍从。秪留一二婢子。锢锁其外。严兵守之。禁外人出入。置分司以閒散文官为之。名曰分承旨,分参议,分正郎,分佐郎。给其俸禄。轮番守直。若示尊敬侍卫者。然其实使之伺察内间动止。兼察外间声息而已。入直之臣无所施为。寂寥在直。以度昼夜。丁巳年间。有入直文臣赋一绝云沉沉牡钥锁西宫。思子台空起夕风。仙驭宾天攀不得。孤臣泪尽穆陵东。有以此闻于光海。光海震怒。推治作诗之人。互相推移。多所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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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云白大珩为分承旨侍直西宫。当辛酉岁除。欲因傩礼。先戒傩卒拦入西宫。蹂躏弑之。布置已定。事觉不得逞其谋。而外间喧传以为已售凶计。当时用事之臣朴承宗,李尔瞻,柳希奋。希奋文昌府院君,尔瞻广昌府院君,承宗密昌府院君。时谓之三昌。文昌乃光海夫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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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朴姓人。性极悖戾。不孝不睦。州人贱弃。士子等成罪削黜。使不得接迹于乡中。反怀忿怨。籍记其所怨者姓名。成为一册。若军簿都目。将欲密告以叛逆。牧伯崔沂闻之。恐其辞蔓有不测之变。先机捉囚。申报监司。监司亦厌逆狱繁兴。依所报令严鞫杀之。渠党反诬告牧伯崔沂。将欲谋逆。而恐其密告。捕杀以灭口。朝廷颇不信。李尔瞻韩缵男等搆成其狱。论以谋逆。族灭崔沂。并窜监司尹调元。其所籍记士子。定配远方。海州亦降牧为县。
星州居李昌禄粗解文字。性慷慨。见光海戕杀大君。废黜 母后。愤忿彝伦斁灭。将欲陈疏救正。言不忌讳。多所直斥。搆草以示人。其人适与昌禄有杯酒间小隙。且游仁弘之门者。乃以其疏辞告于仁弘。仁弘闻而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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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妃出处西宫。犹为阳尊。不敢阙进上水剌等事。而其实从中减去。代之以恶草具。 大妃亦畏其置毒。辄却不御。即皆覆诸地。私令侍姬具进以御饥。苟保性命而已。其新除职官员及新应榜生进及登第之人。初亦不废谢恩。丁巳以后光海猜疑益深。待之益薄。新除谢恩者。或为或不为。及司马榜出。令其合榜上疏请废 大妃然后许给牌谢恩。生进等将呈疏。而姓名书录之际。欲书以生进则时未受牌。欲写以幼学则已为出榜。就质尔瞻。尔瞻教以选士书之。疏将上。或耻废母之名。径自下来者亦多焉。且朝官六品以上收议可否以启。主论者外率皆模糊持两端。其间或露圭角。明言不可之意。则动辄远窜围篱。削黜无遗。鳌城李恒福,判府事奇自献。以此亦皆远窜。
辛酉夏。馆学儒疏论尔瞻。欲以大逆断其罪。光海虽不听施亦不怒。姑为和解之辞。再疏三疏。终无怒辞。优批答之。而于尔瞻宠眷亦不衰。岭南儒生继起封疏。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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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筠初与李弘老等同谋。推戴大君。无心事光海。及光海定位临御。筠反谄事光海。与尔瞻等同恶相济。大为光海所信重。然弘老已正典刑。其所与交私书札多有證据之迹。恐他日为光海所觉。密谋废立。奇政丞自献诇得其情。奇秀发又得其间所为事迹。而光海深信不疑。无隙可乘。后为人所密告。拿鞫处斩。事将蔓延。而筠实大北之人。事出于其党。互相掩蔽。诛止其身。同谋之人虽显有形迹者。亦止于流窜。
先是湖南武堂上安卫者以私嫌诬告其道内士子等将聚徒为逆。拿囚无数。按验一无所据。皆勿问放送。而卫以反坐被囚。朝议请杀卫以惩私怨密告之弊。两司争之。累月不允。卫竟得全其首领。
时兵曹以国家多事。出身武士多散处闲远。皆召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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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云金悌男多依宫掖势。营立产业。广占第宅。又为大君大建亭榭于江头。不自谨慎如此。其取祸败亦宜。余以为不然。光海之疑既深矣。凡悌男所为。无不密令伺察。至于生日会客。亦遣承传潜录而入。当时虽使不立产业。恬静自守。必以谦恭引誉得士心为言。为悌男于此时。不亦难哉。其所营产业广第宅者。未必非自污之计。而犹不得免。况以谦恭俭约。来人之称誉哉。
杀内官闵希骞。希骞 先朝信任内官。 先王大渐时。下手教于东宫云视兄弟如予在时。丁宁以大君为托。纶言恳恻。乃付希骞送于政院。及羊甲等狱起。光海托言希骞伪为 先王手教下政院。盖希骞手迹。略似 先王故也。遂下希骞于狱。希骞供云臣于 先王大渐时。入直大内。尚宫某出 先王手教付之臣。跪问此手教当下于政院否。更俟自上允下然后归政院授之。今某尚宫犹在。而 先王末命在耳如昨。老臣岂有伪撰之理乎。光海闻之。急令加刑。希骞临死叹曰臣愚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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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言官郑造,尹讱等。以为 慈殿亦不可以国母待之。倡为废处别宫之论。众议异同。未及决定。而东学生郑庆起上疏。大槩请罪郑造尹讱。以正伦纪云云。且通文馆学。同攻造等。可想伦纪之不全泯灭。而 先王教育多士之化。其独在于庆起耶。奇哉奇哉。献纳柳活反攻庆起。极笔诋斥。以为造等之意。不过欲使两宫各处而已。以庆起为钳讨逆之口。胁君父之计。凡所以危动光海。献谄售凶。戕贼天伦。劫制论事之人。无所不至。令人见之。不觉泚颡而竖发也。
兵使郭再祐以大君冲幼。不预外事。非若逆珒之比。陈疏请原。不全以天理民彝为言。但以大君年幼。姑且原之。又且语侵前日全恩之论。以为于逆珒则请全私恩。而到悌男死后。论者专属于大君。争之不已。光海乃免为庶人。削其封称官爵。掌令郑造首发废 大妃之论。密议于执义金止男。止男闻之愕然曰如此莫重举措。
炊沙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84L 页

大君既免为庶人。安置江华府。崔晛辞避言官。忤意削去仕籍。大臣则鳌城府院君李恒福方。以左相在政府。
炊沙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85H 页

盖贼徒郑浃招辞云金悌男实预其谋。约以事成则富贵共之。乘光海幸陵之日。白于 慈殿。发侍卫禁兵。先除东宫之后。及于乘舆。伟卿所谓外应之说谓此也。先是 慈殿疾祟久不瘳。引女巫而祈祷焉。伟卿所谓巫蛊之事。亦谓此也。然悌男一家则上下奴仆连累。讯鞫而死者六十馀名。而终无所服。秪以贼徒之招成狱焉。
炊沙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85L 页

辛亥春。别试 殿对。任叔英不遵举子程式。极言时政之失。考官朴彝叙欲黜之。上试官及台谏不从云吾侪自不能直言以事君。又禁举子尽言可乎。竟置于第。彝叙含之。榜出即进柳希奋家言其故。以闻于上。光海震怒。欲削其科。两司交章论列云既以直言取士。反以直言黜之可乎。连劄累疏。至七月始蒙许唱榜。其后丙辰秋别。邢孝甲殿策数语触讳。光海震怒黜之。其实孝甲之策。不至如任之直言。而竟至被削。得非前日任策积怒于光海而然耶。叔英聪明强记。一览辄记。无书不读。文章华丽。冠绝一代。名闻中原。而登第后知时事不可为。无意于仕进。才升博士。又以立异废母之论削黜。居龙仁。龙仁县监李某一日具酒馔就其所居慰焉。饮后叔英为龙倅再拜致谢。龙倅不敢当。乃问其故。任曰我以罪废见摈于世。而君能不相遐弃。饷以变色之馔。我何敢不为君拜谢哉。因又痛哭失声。龙倅又怪问焉。叔英曰君得非西之名士李廷立子耶。何忍坠其家风。吮
炊沙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86H 页

诗人权韠自少不事科举。放情诗酒。触事遇物。辄形于诗律。壬子春。凤山郡守申慄既搆成金直哉逆狱。超升堂上。又欲益重其功。诱胁郡居柳彭锡称名人令自首。逆党因蔓延于黄赫等。拿囚籍没家藏。赫婿赵守伦书中适有权韠讥时事诗句。其词曰宫柳青青莺乱飞。满城冠盖媚春辉云云。盖光海妃即柳氏。时柳希奋多植党朋事。韠之诗意实指此事。而光海以语逼中殿大怒。拿鞫连下二次而死。诗人轻犯忌讳。自取沧浪。可为言志者之戒。
金时让为全罗道京试官。东堂出四皓灭刘论。举子等以语涉时事请改。乃复以唐太宗许直书玄武门事为题试士。出榜而事闻于朝。时议以为寓意讥谤。甚于逆贼。启请拿鞫。士子居魁者亦并拿推。而其题实潭阳府使尹孝全所出也。光海潜邸时。曾为师傅。故光海特令勿推。时让亦将见原。而以时让非时辈。故乃以前为忠清道京试官时。出臣视君如仇雠论。今又以上试官同参出题为言。流配绝塞。时壬子七月也。
大妃废黜西宫之议。诤者甚多。窜谪削废殆尽。时郑仁
炊沙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86L 页

鳌城府院君李恒福性倜傥好滑稽多直节。为 宣祖朝重臣。久秉匀轴。光海初亦一入相。自废 大妃之论起后。一功放言。不预朝政。丁巳收议时。乃尽言不讳。光海大怒远窜。被谪时有诗云云日萧萧昼晦微。北风吹裂远征衣。辽东城郭应依旧。秪恐令威去不归。逾年竟卒于谪所。光海特许还葬。满朝皆为挽歌以送葬。光海密令内官誊写诸诗以进。会葬宾僚皆错愕莫晓其所为。其中李敏求,成以敏诗。光海颇嘉叹云李诗长沙泪满逐臣衣。大汉朝廷足是非。事有至难公独办。国无元老我何依。江河忽报龙初逝。城郭谁知鹤已归。百世精灵应不昧。履声遥向穆陵飞。成诗鳌柱擎天天妥帖。鳌亡柱折柰天何。北风吹送囚山雨。雨不多于我泪多。看来两诗皆含讥讽。而李诗尤露棱角。多触忌讳。光海不
炊沙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87H 页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性清谨平直。自 先王时为朝野所倚重。光海初亦与鳌城同入相。处事平正。人以比司马光。及时事一变。众论难遏。完平以伦纪为重。敢死力言。光海大怒。逢迎者蜂起。力请窜殛。而光海以 先朝重臣。人望所属。佯若不许者然。渠辈揣知其意。连章累牍。而完平无可举之过。以小廉曲谨。持身敕行。为公过失大题目。指以为图后日之福。呜呼。行身恭谨。果为人臣之过恶欤。已过耳顺之年。不求福于目前。而图福于后日。所图者何福。而后日为何日欤。古有疏薄其妻者。妻美无疵。乃云怒渠白脚也。其是之谓欤。完平之清谨。宜其见摈于今之世也。
戊午秋。奴酋犯 上国辽东界。 上国徵兵于我国。我国初以倭奴屡侵。兵残力弱为辞。屡请而不能得。乃以姜弘立为都元帅。金景瑞为副元帅赴援。将发元帅等陛辞。光海授密旨。令到彼观势。势若不可为。则可与阴结和好。无徒杀战士失虏欢。都元帅等及到彼。中原兵将见虏营阵之疏。不知其诱引。陷于术中。深入其都外。虏兵压至。中原兵不能支。刘綎自焚死。我国右营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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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海晚年。国家机务。专委宫嫔。日以游宴为事。宫嫔等轮设宴会。务极侈靡。互相陈请云某嫔不揆其贫穷。为主上极力营办。以供一场之欢。其情可怜。请厚加赏赐。以偿其费。光海醉笑。依其所请。以州牧郡县或监兵使等职。随情厚薄以给帖焉。渠等即令所亲奔走铨曹。图拟所求州郡之望。因以自内周旋受点。无不如其志者。是以内外官职。皆有定价。如市井兴贩。不论人才当否。惟以银之多寡为准。故其未及除授也。人已知某也纳银几两。当得某官。某也为某嫔亲属。某州某牧必得之。皆如所云。时徭役酷烦。人不聊生。而内需司奴婢秪有身贡。加以复户。争相投属。士大夫逆奴叛主者。靡然趍附。为主者或上言诉冤。则光海不许申理。反以为罪。又出委差。以徵从前役价。所谓金尚宫者。自 先朝所信幸者。以其侄女夫郑梦弼为内需别坐。专管其事。使之图出启下公事。无数分授无赖豪猾。名为委差。散遣入道。渠等在在成群。劫掠各官守令。勒发军卒。突入逆奴叛婢之主家。驱打执捉。拿囚本官。责出年年役价。少不如意则移囚他邑。或拿致于京。囚之私室。折辱徵敛。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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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废主闻乱。遑惘杂于宫人中。出避廛肆间。有一胥吏知之者。引入其家而匿之。因请脱所御锦衣。脱其所穿贱衣而衣之。又请解其所携玺符而藏之。因锢锁其外。遂持玺符献于 新王。密告以废主所在。即令军士往围其第。迫胁驱出。载往囚之。寡助之至。为一独夫市童随而辱之云。许多银两。置诸何处。行装若是草草耶。守直军卒亦言必称卿。云卿从前收敛民间膏血。造成许多宫阙。欲何为耶。废主不能答。但云此岂皆余所知。乃尔瞻及性智等所为耳。
废世子去谪所时。索纸题一绝。有曰世间翻覆似狂澜。何必忧愁心自闲。二十六年归一梦。好须归去白云间。盖时年二十六也。平日有时规谏。光海颇恚云不幸我秪有渠一子。使我如有两男。吾知所以处之矣。人之不良。乃至此乎。
圣上初即位。受群臣朝贺。时尹知敬拱立班行中不拜。 上怪之。令下问。则知敬对云法宫深严。火光遥远。小臣不得仰睹 天颜。危疑不敢拜。 上乃令洞开殿门。高张灯烛。令近前拜之。知敬拜贺。因前奏火焰将迫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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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冬。鳌城君李恒福以立异废 大妃论。为光海所谴远窜。时金瑬追送于中路。鳌城平日素许瑬多义气。及此又嘉其远来相送。可托大事。乃授以 宣祖顾命时所密付画虎及宝剑。盖 宣祖晚年。聚诸王子及王孙于前。令各进所学诗文书画。以观能否。 当宁方弱龄。乃于广幅雪花纸。画一大虎以进。笔画遒劲。凛凛如有生气。 宣祖披览。啧啧称奇。乃于其纸尾。略叙其不凡。可以拯济昏乱之意。并以宝剑封之。招鳌城密授。鳌城还家。密开见之。惶恐坚封。秘不泄。及是见光海所为多无状。身将去国。阴以此付之。瑬自是亦自心许。始有反正之意。
当时诸王子君中。仁城君仁贤明睿。为臣民属望。瑬欲试其器量如何。一日佯醉。酗驱其宫奴。宫奴入诉仁城君。君听其诉。即令捉致于庭。诘其所以。瑬对云为酒所使。实无他意。仁城唯唯笑而遣之。瑬又驱 当宁宫奴。宫奴又入诉 当宁。当宁听而不闻。久之瑬自入谢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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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金自点沈器远有见识多智虑。见朝廷日紊。民生困穷。阴怀反正之志。外与郑梦弼相善。佯为胶漆之交。梦弼以金尚宫侄女婿。居中用事。方见幸于废朝。因贷其银五百馀两。纳诸金尚宫。尚宫大喜。久之梦弼索还银债。自点厚以酒肉谢之。更成文券。以千馀两为约。当一时酬报。梦弼喜而许之。如是者再三。梦弼纸上银数则日增。而自点实无铢两之费。金尚宫亦以此信之不疑。凡宫中诸事。无不预告于自点。自点以此宫中之事。悉皆预知。而往来交欢甚密。欲告废主而官之。自点牢辞不肯受。反正前一日。人有告变者。金尚宫以谗间流言为对。一边通于自点。废主信之不复疑。及其事迫。大臣又以为言。则光海犹不令调兵设备。为捍御策。秪令召集邮传人马。为避乱之计。当时反正之功。自点居多云。
废主既杀国舅金悌男。又窜其夫人于济州。济州牧待之极薄。逐日受仕付日役受之。居民视如庶人。呼以大妃母。有事则呼之使唤。如役雇工然。有一官妓待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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