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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x 页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答问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64H 页
答李善立(问目缺○癸丑)
志文之求。亦不可不亲进也。当因哀录而加损于其间以还焉。亦须亲进先生前以求。而兼禀丧葬之礼可也。亲丧人子自尽处。凡卜山浮椁等事。亦不可借人为之。况为父母求百世不灭之志文。而不为之亲进乎。况文章德望之重如老先生。而不为之亲进乎。以我观之。求志文第一件事。卜山第二件事。其他葬需。乃第三件事。不知于哀以为何如也。眼眵不能修状。
未葬前。虽茶果之荐。不可行于家庙礼也。不得已出入则服丧服以行。不可用丧笠。丧笠乃国俗也。不可行也。
朝奠。未出魂帛时。设盥栉不拜者。以古者人子于父母。卧则不拜故也。撤盥栉出魂帛设酒馔。则祝焚香斟酒再拜哭。而主人以下从之。
凡丧礼可疑处。别为逐件作问目。取质于知礼之先生长者可也。
玄纁。用玄六纁四可也。一端丈八尺。考礼文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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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善立(问目缺○李公时遭外祖母丧)
以外孙而奉外家之祀。朱先生答汪尚书之言。固已严矣。春秋晋史亦见其非理之甚。则非徒不当奉祀。决不可称之于主面之题。况可旁题乎。然神主之书。在所必为。而享祀之礼。亦不可废。则无文可考。无礼可据。先贤已难处矣。事当于前。不得不从宜制之。姑从慈侍书曰显妣某封某氏神主。而至于旁题则似亦不可书也。盖妇人无奉祀之义。而既以长妇奉夫家之祭。尤不可书奉祀于父母之主也。
从妇人书之神主。出于不得已。其视从外孙书。似得其情矣。虽书考妣而享祀之祝。代以外孙。亦何碍乎。祝辞昭告二字。不须改也。开墓但告辞则既不书年月日子。又何书外孙某乎。一如迁柩及祖遣之礼耳。
玄纁之赠。题主之祭。代行可也。但礼有妇人从行之节。而时俗不行可叹。
题主虞卒哭。既慈侍行之。则祝辞从家礼书之可也。服除葬后参祭之时。巾带不可用白。亦不可用华美。大槩母在疚悲惨怛之中。子岂可一如常时乎。
至于虞祭之行。初献既非孙行。则祝辞之书。又何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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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祔祭则必以吕门奉祖考祖妣之主者。乃可行也。则姑置之。以俟后议如何。此数件则然。而至于节祀时享则在庙在墓祝辞之书。虽以外祖考妣外孙书之。似非失也。何者。墓祭庙祭。一时之礼。非若书之于神主比也。况不可不祭。而祭不可不告。则虽外孙之不当奉祀。又岂可行无告之祭乎。忌日则祝辞从宜制用可也。永慕等语。似不可用也。
祔葬开墓时。亦当制辞以告。而至于庙主则不必告也。
服未除之前。朝夕朔望。在所当参。虽已除服。葬前则不可不参。虽在葬后。既无奉祀主祭者。岂可专委行童而不为之捡哉。大槩礼从古制。事从我情。至于情与礼相碍处。从情礼所重。此古人所以有寸木岑楼钩金舆羽之喻也。试思之。
三年内不行祭祀。以孝子身在斩衰故也。然则外孙之于外祖。岂以外祖妣之三年丧未毕。而不为享祀乎。
精神魂魄。无不感通之言。非指外孙之于外祖。可奉祀而言也。以一身而论则天地间神气。皆自一原中来。全体流行。固无死生彼此之别。所当祭而祭之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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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无不格之理。然全体之中。有当祭与不当祭者。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之类是也。岂可云无不感通。而大夫祭山川。诸侯祭天地乎。又岂可谓无不感通。而金哥祭李哥。朴哥祭宋哥乎。一原浑然之中。生生万殊。血气又从而万殊。则外亲虽切而血气既殊。不可不谓之非类也。虽曰非类。而情则可亲。无祀之亲。不可视若凡人。自当从情讨礼。以无失于礼。又无失于情可也。鬼神魂魄之说。老夫从事于讲究。欲与有志于此学者讨论而未得。公问适及。深欲破尽。而非笔舌所既。只增怅恨耳。
答或人(问目缺)
挽章。门中文士之亲切者为之。亦何害之有。
椁材。欲用全板则如龟山等处绝无。若用付板则如智力等山。岂无可用。然不必用全板。若用全板。必用多白边不赤之木矣。故用板者亦取并板。盖用并则去白而取赤。得不难而椁亦美也。必欲用全。非求之于海山则必不得矣。虽得之。必不美矣。
大舆。得小方床用之为上。如不得焉。造用常舆可也。然不得小方床。岂无后憾。更加裁量。
定山不可不早。然必无得好山之理。欲得好山。则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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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时月。葬不及期。以求利益于己而不自觉其自陷于不礼不敬之罪。如一种俗辈之归矣。不可不念也。大槩丧葬之礼。务去浮华悦人之文。须存必诚必信之实。此人子事亲以礼之实也。
答尹思任(问日缺)
葬亡室只存东畔之说。未知何据。然后答复曰祭以西为上。则葬时当如此方是云云。似当以后说为重。而今人皆以考西妣东通行。吾先生葬先君。亦从考西妣东之礼。门人之葬先生也。亦如是礼。贱子之葬先君。亦虚东畔。故先生志吾先君文曰穿考墓之东畔而葬其妣云云。亦何疑于二说之从违耶。
葬后饭羹。今古人皆象生时。则亦何左右之未别耶。朱子答陆子寿书曰先王制礼。本缘人情。始死全用事生之礼。既卒哭祔庙然后神之。然犹未忍尽变。故主复于寝而复以事生之礼事之。至三年而迁于庙然后全以神事之也云云。观此则不必问人而疑意冰释矣。如何如何。杖倚于室外。杖倚于阶下。因地形而言耳。杖所以扶病。而病不至于扶。则朝夕祭晨昏拜时。杖不入于室可知矣。礼又曰童子不杖。何以不杖。不能病也。当室则杖。尊其为主也云云。制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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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同如此。幸须参以哀意以行。如何如何。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杂著
  
金松庵事迹
松庵金公沔。高灵人也。变初闻列阃奔溃。贼向京城。即欲奔护车驾。郑仁弘与诸士子。欲起义兵以讨贼。松庵亦以为可。乃聚高灵兵于一村。而沿江贼兵猝至。引兵冲之。有红衣棋面之贼。大呼奋剑而来。松庵立马注矢。令武士宋以张先射之。应弦而倒。于是诸军继之。贼遂沮退。松庵亦中铁丸于所著笠子矣。高灵小县。度不能御贼。遂驰入居昌。居昌士子已聚山尺若干人矣。行到即令抄发则四五日间。得二千馀人。本县之北。乃知礼星州之境。星礼已作贼窟。冲入之变。必在朝夕。抄军四百馀名。使守庄岩,木通,牛岘三处。而引军出阵于高灵。未几闻贼船自下而来。引兵击之。遂获全船二只。船中所藏甚多内帑珍宝。而有一金纸障子。乃 光庙御讳也。送之于招谕使。知礼之贼将逾牛岘。李亨以伏兵别将战死。告急于松庵。松庵以为居昌乃晋州以上十数邑头脑也。不保居昌则自馀十数邑。亦难保矣。遂定将以守高灵。而自提居昌之兵。以御牛岘之贼。自是贼不得逾。而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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觇欲入。殆无虚日矣。巡察启为正郎。俄为陜川郡守。招谕以贼势大炽。不可迁动启之。朝廷不许。赴任八月。以金海府使徐礼元为中卫将。以荠浦万户黄应男副之。袭击知礼据屯之贼。以裴楔不用命。虽不能全捷。而贼众夜遁。开宁贼阵久屈伏盖其畏也。又与郑仁弘相约攻星山之贼。相与围之。而又以裴楔先溃于开宁来援之贼。不克战。而金山之贼。又将有倒逾牛岘之状。遂还牛岘弁岩阵焉。设伏于碓岭弓庄等处。严兵以待之。自是贼无日不侵。鹤峰以招谕迁为巡察。令咸阳,安阴,山阴之兵。皆属之以防之。一日晋军与贼相战。见败奔北。贼入知礼之沙郎岩。松庵挥剑跃马而前。谓金时敏曰国家待公以高秩者。要为今日用也。有死而已。不可退。金应声曰诺。遂回马冲之。连射贼二人。武士亦大呼射之。贼遂退去。金山之贼与开宁之贼。相继攻冲。自九月以至十二月。将不设席。士不解甲。以战以守。而贼若不来则又令将士或夜惊于贼阵。或设疑于近阵。或诱引以战。或设伏以摧。凡大战十馀度。摧却三十馀度。九月升为阖道义兵都大将。金山之贼退入开宁之屯。松庵以大将之命自上至。故诸阵规模益加严整。以定约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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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朝廷又以为右兵使。防守于金山贺老里。与开贼战守如初。二月开贼与善山之贼遁去。追逐尾击。所获颇多。三月以宿病之发。遂不复起。自起兵以来。妻妾流寓安阴村舍。而一不相顾。以至疾病亦不相通。人以为难。其学行世系则自有国乘。今亦不及。而当于募兵也。高灵则以金应成为有司。居昌之文纬,尹景男。玄风之朴惺。高灵之朴廷璠。星州之李承。咸阳之朴选。安阴之成彭年。诸士子之往来规模者。今不能记也。其为将也。严约束整器械。养士马广哨探。结以仁恩。军令峻整。号令明肃。人莫能干以私。
郭忘忧堂事迹
郭再祐宜宁人也。变初阃兵退败。邑镇窜亡。闻金巡察晬曹兵使大坤之退遁。而贼锋直指京都。乃招募射士。捐家财以给之。欲讨冲斥之贼。陜川郡守田见龙诬以逆名。中止不起。招谕使金诚一贻书谕之。即翻然而起。招兵治械。剋期办集。自号天降将军。红衣羽笠。跃马突阵。往来倏忽。贼以为神。遮绝洛江之贼。贼不得犯境。宜民赖以为安。以其巡察金晬之不斩退兵之曹大坤。且其自退于密阳之战。移檄发言欲讨之。鹤峰,松庵皆贻书责之遂止焉。自起兵以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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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本家。以讨贼许身。所获之贼。剖其肝而食之。虽百战无不剋。沿江贼船。以此不得相通。且不得冲陷数郡者。郭之功也。人皆以将才许之。以功升堂上职。典星晋二牧。竟为左道兵使。以言事失当。谪居珍岛。未久特宥之。复授职牒。又以为善山府使。辞不赴焉。
李雪壑事迹
李大期草溪士人也。黄江李先生希颜之外孙也。变初闻招谕使劝起义兵。释衰即戎。招集本邑之人。以御洛江往来之贼。多至获捷。以此贼不得侵入郡境。以为察访。且有引汲之才。荐为义兴县监。又为宁德县监。而皆辞不赴焉。
全濯溪事迹
全致远亦草溪人也。少受学于黄江之门。贼之来也。年已老矣。而犹奋义慷慨。与其子雨共起乡兵。与李大期表里攻贼。贼不得入境。为察访。其子雨亦以察访罢还焉。
李义士事迹
李亨咸安人也。中武科。以清慎著名。壬辰之变。为巡察使军官。密阳人告之曰鹳院贼入之责。主公不得辞。巡察曰汝果哨探贼势乎。答曰小人死不敢辞。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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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之。未及密而为贼所围。使不通饮食三昼夜。绝食匍匐而还。比其返也。则巡察已出境矣。乃属于招谕使。招谕使为牛岘伏兵将。贼自知礼将逾牛岘。亨亲率山尺下马而战。亨年已老矣。山尺请骑马而退。亨曰吾若避走。何以劝人。贼四逼之。亨连发三矢而见害。鹤峰闻之于朝廷。 赠以上卿。尝语人曰我常耻万户推管军士囊橐之物。故终身不为耳。一以清介自处。非义之物。一芥不取。见僚属之贪竞者。则鄙斥之不暇而绝之。呜呼。清于持己。勇于死事。虽古之名将。亦不加此矣。
张义士事迹
张应麟。居昌人也。仡仡有勇力。能骑射。以清介称于乡里。壬辰之变。为金大将义兵军官。知礼之贼。将逾牛岘。应獜与战于头谷驿前。发无不殪。贼众四至。援军尽溃。应獜只有矢一。贼自前拟剑。自后潜入。应獜知不得脱。遂射前贼。因为见害。其弟应狮死于丁酉之战。
崔孝子事迹
崔泼居昌人也。少以醇谨闻于乡里。祖母老且病。奉养备至。服勤不怠。诸子诸孙。皆以为莫能及也。季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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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寝疾。泼迎之于家。亲极药饵。日夜不懈。已积岁馀。盖其天性然也。平居事父母。定省甘旨之供。亦无违阙。有不安底节。则夜不脱衣。行不曳履。侍汤奉养。极其心力。丁酉之变。其父年几八十。久患痢疾。气息奄奄。泼负其父。入于伽川深谷中一村舍。贼猝至。有一苍头告之曰贼来可去。泼曰父在于此。我不能去。散遣家属。独留侍父。俄而贼至。泼指父求哀。贼不听。将欲刃于其父。泼大哭抱父而不解。父子同碎于一刃。不断而焚之。贼退家人求其尸于灰烬。则泼之两手犹抱父尸。握固如生。闻者莫不酸鼻。为人虽若不能晓畅。而辞气慈详。温温恭逊。虽暴客悍人知其有孝顺之德矣。呜呼。如此至孝之人。岂易得哉。乡人述其行状。告于本倅与方伯。使之转报于朝廷者。凡前后两举。而尚阙旌褒之典。吁可惜矣。
黄石山城事迹
黄石山城在安阴县之西北二十馀里。山中有古墓。谚称黄政丞墓也。又有古刹而名之曰黄庵。年代悬邈。又无文迹。有墓有石山寺也。其为山也。盖自德裕山之一支。西南耸为一峰。峰之一支。又西拖而汇。乃山城之西。溪壑深邃。岩峦峻削。峰之一支。又自东而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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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山城之北门也。层峦危岭。鸟道堇通。西岩之间。夷坦若门。峰之东北支者。若惊若怒。戈削千丈。东分为二支。一支则磅礡。一支则蜿蜒十数里而为安阴乡校之后峰。一支南下缦纡崛为小峰。与西拖而汇者相值。所谓城之南门也。一支之南下者又分为二。与南门之峰相对。可以炮而不可射也。东南二支之间有谷。中有状如伏马者。直指城底。而有古堞因山设险。周回可十数里许。而黄墓古刹皆在城中。自东门至西。不甚相远。可以相见可以相闻。自北门下视南门。高下悬阻。望之渺渺。面不得卞。声不可闻也。岁丙申秋。巡察李相公元翼承朝廷之命。决定山城之可守者。以为御贼之策。县人郑惟英以黄石山城告焉。李相公亲自周览而谋其险阻。县令郭䞭又告其可守之形。相公命咸阳居昌之民同筑而守之。以金海府使白士霖为将。以安阴,咸阳,居昌之民属焉。丁酉之春。三邑之民。自三月而起役。七月而才讫。或因古垒或设新基。于时贼之声息甚急。董事者只以未及期限为惧。筑之者亦无长远之虑。但以苟免刑罚为计。或聚拳石而为壁。或藉草束而为基。风雨交至。不犯自撤。相公又令三邑之民。先驱其老弱于城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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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者抵罪。又以鹤峰之令。各定有司。号令甚严。及海师既溃。愈严愈急。携负扶持。襁属道路。然而令益威而民益疑。身已入而心已去。大小自疑。皆怀携贰。居昌县监韩泂以入城催督事。适来居昌。有吏慎兴元者自水营来告曰下道山城已破矣。泂曰然则待令可也。还去山城。播兴元之说于道路。于是山城将入之人与在道去家之民。一时溃散。又有贼来之言同声相应。人民窜亡。盈满山谷。不可收拾。自是已入之民。争谋逃出。莫能止戢。有识者已知城之难守也。白士霖以出战将在宜宁。闻贼势甚急而还。与安阴县监郭䞭固守城。或约枭示不入之民。申严清野之令。而城中所存者无几矣。八月十四日。贼自陜川冲犯。居昌县监韩泂。已入妻子于城内。而身在居昌。路塞不得入城。咸阳郡守赵宗道未竣城役而已遆其职。然既与郭䞭约与同事。其官虽罢而约不可负。况臣子之义。岂有在官在家之异乎。挈家而入。其子不欲之。宗道严呵责之。遂入城焉。十六日。贼自咸阳将向云峰。闻三邑之人。坚守山城。回锋犯之。先自咸阳逾大荒岭而入。士民之入城者。相继遁去。贼张皇旗帜。炮声振天。先登南门之对峰。觇知城中形势。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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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士霖守东门。郭䞭守南门。盖城之西北险固。无足虑者。而东南为可虞之处。故白士霖,郭䞭为之守者也。
山际洞立院创规
文敬公寒暄金先生,文献公睡轩郑先生。两先生并生一世。相与讲会之地。在我境内鳌戴山下。故老相传。至今在人心口。而不得立一祠。岂非吾乡之大可羞者耶。世愈久而尚贤之诚愈切。巷巷曲曲。人心愤郁。是虽秉彝之所发。而亦岂非待时而然哉。玆定创立任事之人。诚愿诸贤。不日同起。兴工竣役。洗前羞而倡后学。不胜幸甚。
 大槩工役之作。基址之定。财谷之聚。不可不佥议而后集。来二十七日。乡中父老凡有志而怀愤者。皆会于山际两先生所会之地。以定如何。若不于始事相议以处。而后有私议。以挠大事。则是人绝不可同事。亦愿佥丈裁焉。
日录中誊出
才有欲顺适底意思。即是利。
要静。便是先获。便是助长。便是正。
才着个要静底意思。便是添了多少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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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须就事上做工夫。(克己顺理)
心在这里则万理森然于其中。古人谓敬德之聚正如此。
须于本领上着工夫。
敬是治田而灌溉之工。克己是去其恶草。
当如射者只看红心。若看红心。又觑四边。必不中。
静时不思动。动时不思静。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跋
  
延平答问质疑跋
德溪吴先生。尝讲延平答问。而以其所疑。质之于退溪李先生。李先生为之逐件而批之。揔五十馀言。盖程夫子以后道学之大者。惟朱夫子一人。而初不免为禅教所染。几误其学。得延平李先生始就正焉。则其一时函丈答问之书。岂不有关于后学哉。我吴先生尝读朱子书。读了负笈而趍陶山。纳拜礼毕。以书中疑义质问焉。因留匝月。讲究底蕴。李先生甚器之。自是退后。又得延平答问而读之。是欲因朱学之大而溯其渊源。不得不求于延平也。时则在京从仕日也。与缙绅间有志于学问者。日相讲论。其深旨肯綮处。直以小册随讲随录。备述其意。而驰书求正焉。至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1L 页
于口读之细。句断之疑。亦皆书之而不惮烦焉。退溪先生亦为之谆复而不置。今见其不惟手迹宛如当时。启发愤悱。诚意恳至。若面命而提耳。呜呼盛哉。惜其朱书之质则以面而不以书。今无所考。是岂非后学之不幸欤。然程夫子传授宗统之旨。朱夫子青蓝寒水之得。因此答问质疑而博考全书。或溯其源或沿其流。则其亦庶几矣。志此学者。盍相与勉之。时 天启辛酉冬至。门人茅溪居士文纬谨识。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祭文
  
桧渊书院奉安文
先生之生。绝学有属。先生之殁。坠绪无托。身存道存。身亡道亡。陶山一脉。又此茫茫。恸矣辍响。八载星霜。请命于朝。虽配川谷。门生游从。愈慕愈切。惟玆桧渊。先生攸息。半世岩栖。作一真境。江水云矶。心目所赏。人亡地存。孰不兴想。过者掩抑。行者徘徊。况我诸子。目必心摧。搆此攸芋。以寓永怀。南百梅园。东望云台。先生在天。日月与光。见弃诸子。是羹是墙。今焉涓吉。奉妥精英。泂酌肥牲。目今思成。俯韵遗蒙。惠我光明。
西溪书院常享文
处家而孝友著行。立朝而正直树节。敬义之学。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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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授。进修之实。可师可式。玆于中丁。明荐诚禋。
祭德溪吴先生文(甲戌)
呜呼先生。间世之士也。心温而气和。德备而行谊。截立乎中流。有古人气像。僩僩其毅。勿勿其仁。所见者正。所守者确。出可以砥柱邦国。处可以标的后学。彼苍者天。胡不慭遗。使我为痛。若是其极也。生之函丈。承训虽不多时。闻风起懦。且有日矣。宁不欲沥血一告。以尽心曲也。慈祥谦抑。先生之禀天分数也。笃学好善。先生之修己田地也。执亲之丧。饘粥柴毁。春秋虔祀。必礼必敬。先生其孝矣乎。握笔铨部。守志不挠。进退贤愚。必正必直。先生其忠矣乎。人蹈水火。我将济之。士有切问。我将告之。接乡党亲朋则訚訚乎笑语。正事理是非则侃侃乎论议。十年 帷幄。曾致匪躬之大节。三载桑乡。方归浩然而家食。危坐乎一室。憙憙而嘐嘐。沉潜乎蔗境。识路而疾驱。将意辟屋于溪之北山之阳。于焉婆娑。绝世牵愿。胡焉未就。遽至于斯。呜呼痛哉。陶山辍响。方丈亦空。悠悠十载。引千匀一发之微绪。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而殉先生今又坠地。天耶命耶。夫何降丧之如是其酷耶。惟纬小生。非徒辱居源派。素与家父。有相许之分。当拥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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趍拜。而闻义不早。从善无勇。徒自仰高山费跛渴而已。幸于今年夏。始入芝宇而敷衽春风。则诚虽愧于初筮告。不倦于再三。约我以敬。勉我以义。谆谆一月。始觉有端。谓依仰其维岳。庶不坠其所闻。恨知归之苦晚。期卒岁以从游。岂意半经羲易。还含没齿之痛乎。西溪烟雨。带藏修之遗怨。盈庭黄口。哭冠笄之无主。蹙蹙四方。人怀涂炭之忧。伥伥擿埴。士有安仰之恸。嗟先生分内事业。惟计之半而奄忽为古人。仁寿之理福善之天。一何茫茫。古屋无人。经传空馀。摩挲几筵。音容依依。呜呼痛哉。念我东陲。天既眷佑。笃生君子。不一不二。而比年以来。胡为不吊。木稼妖作。殄瘁相继。格王之非。谁其人欤。救民之溺。谁其责欤。泰山其颓。梁木其颠。俛仰长怀。吾党谁宗。何幸爱仁之理。尚有不泯。使复有干蛊之才于身后。则吾固知先生之心。应不憾于冥冥九原之中。若余之踽踽遑遑于滔滔千丈之浑。而将与之同流。则纵欲脚踏实地。庶不负地下之先师。而见道不明。无相之𥌒。失脚之上。伏哭柩前。泪落如泉。情溢辞塞。文不能抒。聊𣂏一酌。唯冀不亡者之长存。庶鉴鉴微忱。
祭寒冈先生文(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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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身亡而道不亡。迹熄而名不熄。模范乎人伦。砥柱乎颓波。浩然长存者。非先生而谁。先生禀天地精粹之气。赋纯刚笃实之资。自在龆龀。已有志于学。而以圣贤为可必做。而取善无常师也。可师则师之。敬而事之。可友则友之。爱而礼之。至于一善片行。莫不好而择之。审而取之。而至其不善则矜而怜之也。好学之诚既笃。愤悱之意亦切。故其悃愊之发诸言貌者。有不可掩矣。发轫于德溪之提撕。以正其趍向。振拔于南冥之扶策。奋起其脚跟。启发于退溪之开道。窥闯其阃奥。翱翔乎大方之家。得见仓廪之富。堂室之好。而父母妻子之乐无涯也。归而读晦翁之全书。止宿于语孟学庸。溯濂洛之群言。探蹑乎无极太极。礼书之精微仪度。史学之曲畅旁通。无不会通讲究。闭门端坐。俨若神明。浮云之名利。倘来之外物。自不干其心思也。尝脔乎经传之膏腴。啖蔗乎义理之精英。从容涵泳。优游厌饫。沉潜醲郁。光明洒落。鸢鱼飞跃于勿忘助之天渊。柂楫不惊于浑道理之江湖。则书与心为一。古与今不殊也。是其所造者正而不欲以一善成名。所就者大而不欲以小道成己。以大中至正。为箭箭所受之红心。故冠昏之仪。丧祭之节。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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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遵先贤所定之规。不矫激以为高。不循俗以自卑也。行孚于乡党而乡党推之。德著于朋友而朋友信之。兰不掩香。玉不藏辉。鹤书空谷。三辞难遁。则牛刀之试。仁明之政。孰不仰其恩威也。喉舌乎王家。惟允乎出纳。揽辔乎关东。严明乎考核。则人莫敢干其私也。长柏府于当宁。抗危辞而陈力。圣恩宽容。许其退而不之罪。则岂非老臣之忠赤。感动于天日之下哉。知其悉出于爱君之一心而无他疑也。自是而林居野处。犹不忘庙堂之忧。恋君丹衷。𢢽𢢽切切。西望沥血。封章叫閤者。在所不禁。则彼门生诸子之交谏者。亦焉能知哉。呜呼。先生之志忠也义也。忠义之外。无他志也。先生之意。君耳国耳。君国之外。无他意也。百千万论说纷挐。非所恤也。百千万祸辱叵测。非所虑也。无非裁之以理。揆之以义。惟以尽吾心而不欺也。至于群咻日滋。众谤争起。至有搆捏飞语。以眩惑一时之耳目。而先生漠然不以为意。有如独鹤孤飞于蚊蚋之外。何尝有一辞一色之撼动乎襟怀之坦夷也。盖先生之量。可以包一世之人。而一世之人不能容先生之弘量。先生之识。可以烛一世之人。而一世之人无能知先生之远识。道足以奠安民物而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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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考终于桑梓之下。德足以鼓舞群生而自不得展布于经幄之中。其所有者皆众人之所难勉而未尝自以为足。所遇者皆众人之所难处而未尝自以为不足。自我擿埴冥行之学而言之。则有似乎不过听天所命而已。而先生之妙诣明智则实亦无非以义自安而舍斯达斯也。世焉足以知之。臧仓叔孙固不足言也。好而慕之者。亦不过涵育醉饱于习习春风之中而已。则荐绅之士游从之辈。亦孰能承其志业而传深衣也。纬实无似。弱冠受知。往来咨禀。将五十年于此矣。诱掖提警之恩。固非寻常函丈之比。而风尘颠倒之馀。横罹奇祸。深藏闭伏。在所不已。则先生之移住江左也。吾不能一候杖屦。先生之遘疾沐浴也。又不能扶奉小车者。虽因所遭之使然。而无非见义无勇。不自知其昏惰之归也。尤可恸者。往年屡承书帖。每以久不相见为恨。而自惟先生虽有风湿之祟。摄养有道。将理得宜。神明所扶。必不至如是之遽尔。岂料夫天不寿仁。鬼不福善。使我嗷嗷啾啾而涕泗交颐也。虽然先生之处乎世者。止七十八年。而不死者不知其几百年矣。遇乎人者。虽或有不顺不乐者。而乐乎己顺乎天者。又不可以数计而具陈。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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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造化同运并行。骑风驭气。鞭日月而叱星辰。樽沧海而肴泰华。陟降于古圣贤之间矣。何必迟回于古都哉。吾之所以报先生者。惟在尊其所闻勉其所行。不负教育之恩。而他日泉下。庶无愧于奉承也。
祭吴翼承文(戊午)
呜呼。风霆流行而龙虎变化。人杰之生。固异常而殊类。既有才而有守。又有学而有智。世妩媚而取宠。公则指松柏以为正。人栀蜡以耀明。公则怀玉雪而自靖。屈节而就科目。非为身荣。抗言而犯雷霆。岂为沽名。大川无航。可绋可纚。万微未烛。我蓍我龟。丹心耿耿。无非为国之情。直节磊磊。端为不欺之诚。岂知含沙之兽。射影于冥冥。千里荒涯。作孤囚于三霜。一斗忠胆。九天茫茫。三闾之兰蕙将萎。长沙之野鸟入室。艮裂黄流。已矣谁恤。一侄一甥。收骨还乡。荒凉古宅。明月满梁。呜呼。德溪先师。道尊学博。泽而不川。人莫不惜。惟公继蛊。克肖克似。方期行所学而业益广。肯于家而不坠。长程之轫初发。輗軏忽其摧折。东溟之月才升。阴雾为之晦蚀。镜湖有水。呜咽日夜。至东海而不测。会稽有山。光射牛斗。气干天而难泄。融而为云为雨。结而为乔为岳。洪波巨浪。寒泻天门。涤凶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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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人间。长芒闪耀。横截云衢。荡妖氛于尘寰。呜呼。公之于我。少壮十岁。早许道义。不苟交际。视我犹兄。我宁不弟。有论议之参差。要厥归之烂熳。洞心肝之相照。期共贞于岁寒。书尺翩其绸缪。情意溢其万千。题一句于新历。替面目于终年。忽承凶于不意。惊一场之大呼。身亦縻于罪网。又老病之交猜。旅榇之返。我不能抚哭。万岁之藏。我不能临穴。抚膺长痛。天苍地黑。一杯代酹。万古其诀。
祭曹善伯文(丙寅)
呜呼。公之亡也。余未能执手以诀。及其葬也。又未能临穴以恸。荏苒光阴。奄及祥事。幽明之负甚矣。吾不复见公于地下乎。自壬申始识之年。以至公考终之岁。凡五十有三载矣。间或有宦游之故。不得相从如少壮时追逐之好。而然其音信之相续。情意之交密。则其视古人两无愧矣。癸亥罢归之路。遂诣高斋。与之共宿。见其沉绵呻痛之馀。精神尚完。意气犹壮。自谓积庆积福。天必慭遗。期以菊秋。稳作数日之会。以踵昔年簪盍之乐。不料一年沉痛。遂丧我友。恸哭寝门。则天可谅乎。福善寿仁之理。果如是哉。我亦衰病交祟。能几何久存于世也。今日丧毕而不能叙尽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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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酹我情酌而代手替奠。我心如燬。公其知未。
祭李和彦文(癸丑)
呜呼。公之亡也。我既录其行而哭之矣。今其葬也。又乌得以无言也耶。公之孝顺。出于天赋。而其真诚恻怛。实𪆽白乌黑之性然也。非有矫揉修饰之致。是其积之于中而发之外。自我知己者见之。莫不悦服而观善。至于先生长者。莫不许其进而引之。方将高蹴大造。以成就志业。而茫茫老天。遽不我借。此其哭公者一也。许以金兰。泻以肺腑。恩义并臻。弟兄相好。白首丘园。婆娑共毕。是其晚岁契约。而今其亡矣。则后死一身。踽踽无伴。此其哭公者二也。庭树秋老。黄叶满阶。长号失声。心肠欲裂。一酌以辞。万古心情。
祭尹汝述文(乙卯)
嗟今夕是何夕兮。汍余涕之盈颐。日月倏其荏苒。君之丧兮已期。邈音容之窅冥。春草生兮抔土。昔我考之在疚。煢只影于山坞。时丁卯之杪秋。君负笈而来学。年未拚于一纪。崭出群之头角。共磨戛而切偲。愧君玉而我石。逮丧毕而返居。期卒业而后已。自戊辰而乙亥。无一日之离贰。资洒泽于谈经。作蓬麻于论史。工随质而异造。志从义而同归。彼萧寺与林舍。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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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载之栖迟。及中岁之各处。亦出入之相随。提义旅于壬辰。佐松庵之戎幕。求仕进于鹓班。饱辛酸于京洛。咸交修其不建。谓不损则必益。无参差之异序。有始卒之同归。余性狷而多滞。任一世之诮咻。甘闭伏而食贫。每为我而嗟切。在癸丑之冬末。返旌旆于故宅。驰一书而相邀。顾世道而悲恻。乐情义之陶陶。宛竹马之交谑。各分手而一别。付再会于造物。五十年之弟兄。吁相诀于此夕。始讶闻于微疾。遽承凶于不久。拊余心而大哭。天夺我之良友。抚旅榇于途侧。何不笑而不语。叩情素其已矣。仰苍旻而恸癙。懿夫君之秉心。一悃愊而平易。要不欺乎本面。不惕威而趍利。彼黄石之月晕。暨金吾之天狱。亦不贰而不回。见守确而操一。虽谤议之腾沸。顾余衷而无怍。既本源之若是。宜为政之有则。学制锦于割鸡。凛冰蘖之振俗。嗟世路之喜圆。孰信我之如水。无瓯中之止丸。有吹毛之求疵。幸知我之有友。揭公道于信笔。踽余迹于岁暮。独伥伥其无适。琴已尘而弦断。俯翻覆而何之。老与病而相期。此人间兮讵几。知相别之不多。应不别者伊迩。酹一杯于代手。情万曲于老腹。叙畴曩而东望。付儿子而沥血。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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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均生员龟山卞公墓志
公讳璧字献之。系出密阳。政丞讳原之后。左承旨讳仲良之五代孙也。曾祖讳乙明。 赠户曹参议。祖讳孝生。考讳申甫。忠顺卫。妣东莱郑氏。万户嗣宗之女也。生于 成庙成化十九年癸卯。卒于嘉靖七年戊子十二月二十三日。葬于居昌县旺生戌坐原。 中庙正德二年丁卯中生员。己卯以孝廉荐之。累徵不起。安贫好学。遁世无闷。非其义则一毫不取。有所当为。虽水火不避也。娶南平文氏佥正克贞之女。佔毕斋金宗直之友婿也。有三子女。子曰友诚参奉。女适朴森,适康迪。再娶延安李氏秀昆之女。生六子女。子曰友諴 赠参议。曰友谦主簿。女适李凤,适慎諴,适金彦钟,适邢凌。友诚无嫡嗣。友諴生五子。曰希琇,曰希瑞御侮将军,曰希𤦹,曰希璜,曰希琬主簿。希琇生四子女。子曰洽,曰浑府使,曰清佥正。女适李春龄。希瑞生六子女。子曰溢武科,曰济。女适李德秀,适李克恺,适李舜年,适金致大。希𤦹生三子。曰浩武科,曰湛,曰瀷训鍊主簿。希璜生八子女。子曰泓,曰渌,曰泠。女适裴艗,适宋光宗,适吕震生,适金跃丽,适李世哲。希琬生二子女。子曰浚孝行旌闾。女适李赫。友谦生四子女。子曰希瑛,曰希琮。女适李华,适慎守。希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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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子女。子曰濂,曰澄。女适李春寿,适崔梦龟。希琮生四子女。子曰溭。女适鱼云翰,适李庭琎,适郑以頀。此后多不能尽记。呜呼。吾闻位不称德者有后。宜其有后也。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行录
  
寒冈先生言行录
先生自学字时。已知尊文字。至于片字之落地。亦不践踏。
先生自妙龄。笃志励行。以圣贤自期。受学于师。晷刻不自放过。文理日通。辞义日达。德溪令诸生作七夕辨。先生即呼裴德秀而书之。口号不停。言皆正大。德溪大加称叹曰非徒文辞出群。器识亦已超人。他日所就。必非凡辈所及。
先生早丧先君子。与伯氏参赞公奉母夫人以居。伯氏亦好义乐善之士也。入行孝悌。出事问学。质之于师。资之于兄。文行渐进。侪辈叹服。
癸亥春。先生往拜退溪先生。质以所疑。李先生语以圣门为学次第之方。于是始觉前日所向之未有所定。而向里鞭策。规模日广。事业日弘。
先生闻南冥先生之高蹈遐举。怀刺谒之。南冥听其言论。知其志操。大加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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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曰学必讲诸古而明。道必行之己而得。徒有闻见之富而不能有诸己者。说梦衣被之类。亦奚以为。须要于幽独得肆之地。心术隐微之时。不敢有一毫放过。始可谓学。
先生之学。尤为致力于人所不见之地。而英华之发。闇然而日章。故静而持养之方。宴息之节。动而声气之发。步趍之举。莫不遵古人已行之法。而皆有规范。不差毫釐。
先生于濂洛关闽之书。无不该通。而于朱子语类大全讲明之工益深切。真西山心经尤所尊信。故晚年编集发挥。以授后学。有志于学者。不可不考究。
先生资禀超群。颖悟绝伦。志学以来。勤劬刻苦。于书无所不读。于行无所不力。于事无所不习。于礼无所不究。至于天文地理医方。亦皆讲而通之。冠昏之仪。丧祭之制。莫不精求而讲明。以为天地间道理。非吾儒以为事业。更谁担当。
我东礼文虽行。习俗难变。缙绅巨族旧染之污。不能卒革。或有庐墓三年。断指刲股。而不知以礼事亲。先生则情文极备。尺寸莫不以礼。
先生孝友之性。出于天赋。及至在疚。袭敛之节。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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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奠。一依朱子家礼。未葬而疾笃。将至不起。仆卧蒿苫。不省者累日。一门亲丈一乡知旧。遑遑闷惜。咸劝以礼终孝。幸而不至灭性。及至襄事。考图命匠。始造方床。制度极其精巧。至今以礼葬亲者。莫不遵守其制。
先生闻德溪之疾。即为往赴。亲执药饵。极其诚意。而终至不起。痛悼悲慕之情。今于祭文挽辞。足见其一二矣。以至葬祭皆亲莅而行之。其孤长时未成立。先生取而教之。竟有所就。
戊午春。先生闻废 慈殿杀大君之报。呜咽掩抑。终日不乐。因谓学者曰甚矣小人之祸也。做出内主外应之说。造设形迹。搆捏情状。终至于不忍言之地。甚矣小人之祸也。国舅又何罪焉。天理亡矣。人伦绝矣。举国君臣。胥陷于天下万古无穷之讥。尚可谓国有人乎。所以北人之诋诬先生。无所不至。而先生曾不少沮。惟为其所当为者而已。
朴而立三四辈之事。自有嗾成者。非其本意也。先生亦不之怪恶。又无憎疾之辞。德量弘大。不以一物动其心。
自壬申始得拜先生于南冥先生会葬之时。再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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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溪吴先生之门。时卢玉溪适到焉。先生坐于子弟之行。而玉溪应接甚恭。
窃覸先生读书时。读第一句心在第一句。读第二句心在第二句。读未毕。虽有急速。未尝遽起。读既毕。辄整卷危坐。沉吟良久而后。酬应他事。
问未尝不读书。而读了后便全然忘却奈何。先生曰持敬工夫何处不宜。而读书时尤觉有味。君试行之。煞有别。
先生尝读史书。某敢以尹和靖事告之。先生笑曰程先生之意。别有在也。若一切以是为戒。则何以通古今治乱之故。别人物臧否之迹。只看吾读之如何。若是为玩丧之资则甚不可也。
先生每于答问论事之时。则和缓中自有严厉。人莫不心醉诚服。有事则问。有疑则质。孝悌之教。忠信之训。自乡而邻邑。自近而远方。循循雅饬。皆称曰寒冈先生。
先生于人。待之以诚而接之以礼。少无弛慢忽略之色。及至搢绅爵位者则恭谨之容。迎接之礼。少无懈意。终日相对。无有所亏。
人有进生鱼者。先生曰子有老亲。盍以此归养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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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怃然而退。余进曰彼以厚意来。何故必辞。先生曰君子于辞受之际。先观其人可也。何敢一毫放过也。后闻其人有不孝之行云。
先生之为守宰也。严以莅之。明以察之。恕而容之。宽而居之。放民畏而爱之。至今所过。莫不有去后之思。而昌山则立生祠。同福,咸安。亦皆有报绩积效。遗泽尚在人口矣。
凡居处服御外物奉身之类。一以质俭朴素完固洁净为道。华丽侈大之物。未尝一近于身。
忠义卫李公行录
公讳希雍字和彦。嘉靖癸丑。生于外乡居昌梁项里。性仁慈敦厚。乐善好义。事父母顺而敬。遇亲戚睦而笃。儿时尝遭捶楚于亲庭。恭受无愠色。人奇之。年十五丁外艰。悲恸哭泣。见者莫不陨泪。歠粥不以匙。米精不食。器白不食。大夫人念其柴毁。以至虞哭而使食疏食。时无所受学。仅能识字。而不妄出入。以至终丧。丧祭之礼。苟有所闻。必籍而行之。邻里咸异之。既免丧。出与士大夫能文学者游。必先以日用常行之事质之。见人之善。亦必慕而敬之。一时侪辈。或笑其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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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省。未尝少怠。其有不安。忧形于色。未尝离侧。大夫人或欲有与于人。必优致其物。以悦其意。癸巳冬。大夫人以疠疾寝病。衣不解带。昼夜不怠。药饵粥饮。必先尝而后进。及丁忧。邻亲以疠故不能护丧。自能记其平日所闻学。沐袭饭敛之礼。一遵古制。无有遗憾。既殡人皆劝小避保身以终孝。而尚不动念。已而因染其疾。绝而复苏者屡矣。而悲号哭踊。无异常人。自初终至终制。一依家礼。足不出庐外。口不及家事。哀毁并至。情文备尽。当时遭值乱离。虽士大夫好礼之家。鲜不受变。而终始执礼。至今乡里称之。每日晨起。省谒家庙。出入必告。朔望必荐酌而参谒。时物必荐庙而后尝。庙内必亲自净扫。常令齐洁。一切祭用器皿。尽心精备。少有粗窳。即改之无所欠阙。四时大祭。严饬内外家众。极其精洁。小不如意。终日不乐。凡羽毛鳞介壳核之类。将可以供祭祀者。必皆躬亲收藏以待用。凡遇忌辰。无不尽诚。而至于考妣则哀痛如初终时。至于 国恤。必素食数月。其遇 国忌。亦必行素。虽病中不废。待兄娣极其恭爱。其于昏嫁。亦必问其所无而赒之。至于臧获。无不任其所愿而许之。李参奉弘亮。娣夫也。癸巳因乱来寓。以疠疾终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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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丧极其情礼。李氏娣又殁于家。祔葬于先陇之下。四时亦必亲祭。至于接朋友。一以诚信相与。一艺一行。莫不乐取而定交。见其善行则悦服而向慕。不啻在己。闻其善言则佩记而乐道。若自口出。衣服牛马。共之而无憾。其遇情朋。吐出心膈。亹亹不已。终朝达夕。任诚无怠。故文学虽不及于诸贤。所得于观感者多矣。每于春暖秋凉。与朋友游佳山水。意之所到。谈笑竟日。飘飘然有出尘之想。朴而不华。质而无文。时人俗子。莫有测其襟期者矣。教子常以谨勤忠孝。待人常以宽和悃愊。任真无伪。靡有畦畛。饥寒祸厄。必加恻念而救恤之。闻所知之丧。必为之行素。至于虫鸟之乐育。花木之发荣。莫不爱护而遂其生焉。乡人以其行谊举于官。使之转闻者三矣。常患风湿。寝疾数年。而药不见效。已知不救。而发诸言辞之间者。不以死生遽为之动念。疾革。朋友亲戚来诊。则怡然閒语。无异平时。数刻许而终。万历癸丑四月十三日也。
  追录
居家不治产业。常自恬然。不以得失为欣戚。其视不义之富贵。深为人贱恶之。凡亲旧之丧。未久而或有宴乐于其近处。则必为之禁止而不参也。过路若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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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朋先墓。则必为之下马。而至于旌闾。亦必式焉。不以亲疏不以暮夜或废也。
李士恬先人行录
李君士恬一日过余茅斋。其色悽然而言曰。仆获罪于天。少而孤。既无兄弟。老而独。又无嗣息。先亲之墓。在五患不除之地。欲移卜于樵火可禁之处。积十数年营度。而上年之冬。始遂愿焉。顾以老身既无嗣续。则我死后田者耕牧者火。谁得以御之。若竖一片石。得百世垂名之贤数字之题则可庶几耳。顷者奉以告寒冈先生而请焉。先生拒之甚力。仆不觉涕泗交流而告之烦复。先生感匪莪伊蒿之恸。恤蔂梩泚颡之情。许以略叙内外世系。但先亲志行则先生亦所不知。子其录之。将以奉质也。余应之曰甚矣。子之不思也。吾与子五十年交游。曾见仆有著述者乎。述人之行。世自有其人。归而求之可也。李君泫然曰仆之先亲。与子之先人。为一时乡里之交。且子之年。稍长于我。则先亲在世之日。子亦知其大槩矣。子而辞焉。则先生之笔。决不可得。而仆将赍志入地矣。子其念之。应之曰昔在己巳年间。我先人尝得胸腹之痛。气息奄奄。百药不效。一家遑遑。不知所措。其时尊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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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星山。因来问疾。见吾辈苍黄之状。教以松叶法。试之果有效。当时仆年才十六岁矣。他未有知。但见仪容温裕。辞气详和。望之知其为恳笃长者也。明年庚午春。先人又以疾针灸于阳川书舍。仆在侧侍疾。其时则尊先人朝夕来临。见其气宇和厚。言行谨愿。虽不业儒而亦略解文字。终日接人。未尝有忤拂之言。使令僮仆。亦未有峭厉之声。至于乡里庆吊。无不款曲。盖谨厚慈祥。其天性然也。初未有子。晚而得君。爱玩无已。而仅免髫龀。即迎师以教。搆斋以处。一字之授。一行之读。无不捡察。至有废惰则严诃禁之。爱而知教。其异乎舐犊之世人矣。以螟蛉之子而居蜾蠃之室。产业颇饶。而不事营利。故仅能奉祭祀接宾客。扶持门户而已。平生所知亲戚朋友。无不籍记姓名。仆尝一见其籍而问焉。则曰以备他日遗忘。且令吾儿知其父之所往来尔。此可见其用虑之厚矣。亦可见其教子之详矣。仆之所见闻于其时者。只是而已。事迹如是疏略。而可以此求文于先生乎。况子之求先生文者。将欲取信于来世。而用此疏略之见。子虽欲用。而先生必不用矣。然有一说焉。仆之言虽未详尽。而非有侈张夸誉之事。无非一时实见。而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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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形容耳。今就数件而撮举梗槩。则不出谨厚二字。乡里中谨厚长者。求之末俗。实未易得。他日百年后荒草野田之中。狐狸交迹。榛莽蔽地。数尺短碣。有题曰谨厚长者。而先生之笔。又从而宛然如昨日。则世岂有凌长蔑贤之人。又岂有无父母之人乎。樵火耕犁。吾知免矣。李君汪然出涕。因录其问答之言而去。岁癸丑二月五日。江城文纬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