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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x 页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诗
  
元夕偶吟(庚寅在鹫山)
客里逢春信。愁情逐岁新。故乡千里远。谁问独居人。
吟旱
去年卒圭璧。靡遗周人子。今夏又涤涤。昊天威亦疾。不怨彼苍者。惟怨居匀轴。匀轴是何人。愆阳胡不若。明明 圣王在。只应苏圭荜。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5H 页
咏尘扇(乌竹为柄藤心束柄○辛卯)
湘竹思操尧女节。绿藤清共云孙洁。淇篁更挹卫侯风。挥破炎尘露碧空。
一干万枝。上圆下方。在人用舍。合于行庄。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挽词
  
挽寒冈郑先生(庚申)
妖氛闭兮春昼昏。雨雪瀌兮木冰稼。天无色兮愁云结。悲风吹兮人相讶。痛先生兮翛然逝。朝玉皇兮上赫戏。芙蓉裳兮缀忠信。芰荷衣兮褰仁义。香霏霏兮袭帝乡。天上惊兮相荣观。驾鸾凰兮鞭雷霆。历灵芝兮向陶山。陶老莞兮粲一笑。饮灏气兮共盘桓。天风吹兮神驭举。祥云集兮仙旗道。夷之邦兮不可留。指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5L 页
中州兮问大道。先南闽兮拜考亭。质博约兮释群疑。指河洛兮礼二子。讲性理兮究精微。前与后兮无二致。古犹今兮同一揆。既有闻兮死亦可。舍如斯兮达如斯。又何必兮怀故都。故都陋兮多危机。人间世兮有名利。莫我知兮其何之。岂于彼兮有所较。我浩然兮了无时。哀诸徒兮挽不及。哭吁天兮将安仿。念仪刑兮在羹墙。想警欬兮完下上。经一部兮有发挥。踵希元兮阐范轨。述五贤兮辑礼书。继晦翁兮遵遗志。此先生兮死不死。提我蒙兮千千祀。独小子兮二竖侵。违函丈兮将十年。病不扶兮殁不含。亦赴哭兮后诸贤。负教育兮白纷如。何面目兮拜九泉。天无涯兮地无边。欲抒情兮空摧咽。(一作徒伫延)
寒冈大老是吾师。道德文辞冠一时。敬义学成无不可。明诚功到事优为。退陶绝笔今方继。(一作宁难继)闽洛微言亦细推。楹梦遽婴多士恸。偏伤诱掖小儒思。
挽朴德凝(惺○丙午)
久恨沉鳞羽。惊呼隔死生。工夫专且力。论议正而平。雪里寒梅发。峰头霁月明。精神倘复见。南望泪河倾。
挽朴叔彬(而章○壬戌)
有美君子人。洒洒众趍中。质温如良玉。加之琢磨功。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6H 页
治心恒慥慥。行己详而恭。拔身科目中。鹄立鸡鹜丛。耿近日月光。一任公且忠。谠言终批鳞。夕贬沧海东。腰金超亚卿。昭代实优容。又遭难进势。寂寞看青松。病遆卧桑乡。藜藿饥肠充。寒窗对古书。奥义颇研穷。破屋墙壁倒。数间同卢仝。柴门关不开。无人问孤踪。直须眼孔大。脚跟不挠风。七十六年间。不辍渊冰工。乘化朝玉皇。应无愧怍衷。老我哭寝门。哀泪盈眬矇。托契四十年。非如把臂庸。穷达由命异。情义因心通。幽明忽此隔。悲恨填心胸。白云九万里。丰容倘再逢。今日朴参判。明日茅溪翁。投笔因大噱。风雪迷前峰。
挽全原泉景弼(八顾○壬子)
推孝焉为政。敦仁自适怡。亲邻元任恤。师友早归依。虽享宣尼寿。奈无伯道儿。(末句缺)
挽全源溪景追(八及)
天之为我莫能知。何者穷而何者达。天之为我莫能知。何者通而何者塞。孜孜矻矻对明窗。读尽中庸与大学。勤苦一生成何事。布褐白首卧草屋。七十二年大梦罢。黄卷藜床馀旧宅。病寒未能亲执绋。九原他年无面月。倻岳岧峣雪月明。东望徘徊沾老臆。
挽李和彦(希雍○癸丑)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6L 页
迢迢戊辰岁。与君初相识。四十六年间。知君莫我熟。古貌任真率。古心惟悃愊。语古宁矫饰。礼古无边幅。义古乡邻推。行古友朋服。云雨多变态。古人独自若。古人忽作古。长夜何时辟。霜风凋碧树。丈夫泪沾臆。
挽郑都事直夫(樟○甲寅)
托契师门到白须。陈亢闻礼又闻诗。天因福善生聪颖。我取昏冥自陨隳。泗上争观无椁葬。寒泉坌慰望人悲。病夫遥向山中哭。恨入幽明涕满衣。
挽尹汝述(景男○甲寅)
少而壮而。同游同学。知志慕兮噫。之礼之啬。其欢其戚。两白头兮噫。一死一生。奄忽今朝。天曷故兮噫。老友茅溪顺甫情。不能成文兮噫。
挽朴君秀(文柍○癸亥)
禀得圭璋淑气专。抠衣闻道自初年。幽兰久掩林泉下。潜德时升日月边。穷达任天吾岂与。行藏在我操弥坚。每钦世分元来厚。题挽今朝涕泗涟。
挽卞朔州明叔(浑○丙寅)
却敌弁岩杀气撗。犹閒渭朔足毛生。丈夫声绩今何处。白岭千秋雪月明。
挽李山立(屹○丁卯)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7H 页
清时不市只深藏。今日方知用意长。城下胡兵和议沸。羡君凝卧夜台凉。
挽尹而受(应锡)
鸟嘤春树来相访。雨雪雱时遽报悲。一部质疑期共勉。中程日暮怨何为。
挽慎汝栗(克宽)
闻道春山葬汝栗。老夫和泪写哀词。从今一诀成千古。君在重泉知不知。
挽李汝善(得庆)
芳草街头同赏玩。黄花溪畔共朋樽。从今村社佳辰会。四座应悲少一人。
挽邢恭叔(礼甲)
始闻君讣已伤摧。今日求辞更怆哀。愿厚懿姿亲党悦。谨温良性友朋推。人间未答宗兄望。地下难忘弱子怀。衰病莫能临穴诀。何堪老泪自盈腮。
挽李亨伯(应时)
四十六年事。真如石火忙。鸰原风正急。萱室月堪伤。怨妇肠犹断。哀儿口尚黄。老怀谁与吐。涕泪洒山阳。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赋
  
四子言志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7L 页
仲尼閒居。四子者侍。片语春温。一堂心醉。露肺腑兮圣师前。伟当日之言志。几年承诲于杏坛。沾教育于无隐。咸达材于提撕。各成德于栝檃。然学者孰明于自知。虑或有千里之游心。诱以一日之毋以。使自尽其委曲。试以知尔之何以。俾自考其优劣。和蔼蔼于满堂。各诉心于诚服。美由也之刚果。启雅愿于率尔。摄千乘于大国。承师歉之困弊。勇可存于三年。义可道于知方。纵见哂于不让。抑优为之材长。猗冉子之退逊。开素期于一呼。六七十之小国。五六十之偏区。施政事而治赋。可足民而无饥。虽礼乐之待人。亦材艺之攸为。况公西之志礼。发夙怀于次对。当宗庙之笾豆。与会同之环佩。束余带而拱立。相进退之群后。谦君子于愿学。可做大于诸侯。尽欲施于事为。咸度材而称志。圣人分内末耳。宁大本之在此。顾圣心兮不屑为。哀与我者谁是。独斐然之点狂。异诸子之所撰。鸣天机于宝瑟。忽离席而宛转。谓春暮之和煦。服单袷之我衣。冠五六之侪辈。童六七之幼𥠧。澡余体于沂波。风余襟于舞雩。吟得所之性情。偕我友而归乎。契欲尽理明之旷怀。符对时育物之高情。来圣叹之深许。超众鸡之一鹏。视规规于事为。焉气像之此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8H 页
拟。噫道体之散万。固无往而非理。况治人而施政。亦君子之一事。然日间之常行。有自然之活泼。从容洒落于所遇。是圣人不息之天德。宜夫子之与点。警逐末之三子。见已到于大意。做尧舜兮亦易。然徒目而欠足。又岂若由求之践实。志虽取于一时。道不传于后日。曰余洙泗后千载。夙求志于圣学。由之勇兮求之艺。赤之让兮点之高。勿颜四兮曾三。追圣贤而翔翱。每嘐然曰古人。顾初志而脚踏。倘承颜于梦寐。庶吾与之再发。
少成若天性
夙抠衣于师门。律一己于绳墨。循初教而斯迈。日寝熟而罔觉。岂古训之我欺。信少成之若性。原首出之最灵。赋自然之天命。浑万理于方寸。一纯善而无恶。缘驳浊之或殊。性不得以不凿。肆圣教之自豫。俾修道于髫髻。当知思之未主。方纯一之无杂。志不迁于声色。诱不入于耳目。水不分于东西。路不歧于南北。既道之以天则。又掖之以成法。驯规矩使莫违。驱范围令不出。渐染毋诳之示。诚已习于心腹。薰陶法语之训。正又熟于腔腠。直已惯于头容。心德与之不疚。恭已成于手容。思虑与之专一。肃视听兮毋回。敛衣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8L 页
带兮必饬。勤播水而洒扫。谨应对而唯诺。心不他于言为。邪亦闲于坐立。蹈天理之模楷。做圣贤之坯墣。修日间之人事。造形而之上理。嗟日月其几何。习已长而化成。无杯棬之戕贼。有仁义之乐生。无捍格之辛苦。有十分之资质。理不勉而可中。道不思而可得。心不失于赤子。道已全于大人。庶从容于天然。几自得于道真。宁查滓之有起。浑万善之伶俐。宁物累之或交。依厥初之本子。气何待于矫揉。道左右焉逢原。质何烦于省察。理酬酢焉斯存。德日积而上达。义日精而入神。与生知而不异。又何分于漓淳。猗有造之小子。俨天成之大德。是圣人之贵豫。教已立于燥发。性自固于帅初。不坏了而已复。木不害于初长。泉不挠于始达。既根深而源厚。宜叶茂而流远。直温宽栗之教息。叹滔滔之不返。洒扫应对之学绝。哀本然之已失。高明亦误于虚无。况昏下之足说。宿儒亦眛于趍向。矧童幼之足责。嗟不恶之人性。作在山之激水。倘复见乎率之。诵圣训而永喟。抱紫阳之遗编。期反覆乎终始。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疏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9H 页
代岭儒伸理崔守愚疏(辛卯岭中多士。请先生制疏。闻自 上已伸之。不达。)
臣等俱以无状。生逢盛世。沐浴清化。咸戴覆载之仁。同怀犬马之恋。顷缘不轨之凶。出自搢绅之间。潜肆异谋。敢累至治。幸赖 殿下之明 宗社之灵。巨魁天诛。奸党云扫。一邦臣民。畴不仰 殿下之圣武。出于寻常万万也哉。然而 殿下用重典于乱贼。在所不已。而行胸臆者。或假以逞报怨之术。伺衅而动。借隙而起。诪张罗织。簧鼓百端。至使良善之人。受诬而枉死。则不知 殿下行何政刑而可以服人心而施王法乎。 殿下明四方之视。达四方之聪。言无间于远迩。惟正之取。计无择于贤愚。惟是之用。则臣等虽疏远。敢不效一得之愚而裨补涓埃哉。臣等窃见故崔永庆。所谓善人也。而受诬于三峰之说。见囚于禁狱之中。情未得伸。身乃溘然。永庆一死。亦可惜矣。 国家天宪。岂不大可惜哉。永庆本以簪裾后裔。世居城中。孝友之德。耿介之行。著于家而见于外。半世居洛。闭户守静。不求闻达于 圣世。而一二大臣。知而荐之于朝。则永庆自以无实得名为耻。归来乡邑。养志丘园。无意世咮。一以废疾之人自处。此则永庆之终始皎皎者。而至其学识。则臣等不知其浅深。而观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39L 页
其论古今兴亡之迹。评人物是非之归。裁以大义而取其大节。每读史记。至于东汉之败二宋之乱。未尝不掩卷恸哭。自非忠君爱国之诚。好善嫉邪之至者。其何能至是耶云云者。或以不仕为言。呜呼。自我 圣朝而言之。则求退难进之君子。几何人哉。干名循禄之鄙夫。亦几何人哉。难进者仅有而循禄者滔滔。则言者不此之取。而反以为怪何哉。以 殿下圣明之世。而岂宜有此等论说耶。永庆一生心行。大抵如此。曾谓以如是之人。而行盗贼之事乎。臣等请悉其受诬之因焉。晋州人郑大成。以劫杀其兄。见黜于乡校。而不容于永庆。怨永庆之斥己。又有判官洪廷瑞以涖官不廉。为永庆鄙恶。尝造其庐。拒而不纳。怨永庆之排己。及其逆变之作也。见三峰之有说。喜罹鸿之有网。大成奔走于湖人之倾侧者。使之飞语于搢绅。廷瑞捏造于缙绅之有势者。使之传播于台官。呜呼。其党之在朝者不小而窟穴乎狐兔。群邪之在外者非一而爪牙乎鹰犬。萋斐贝锦。诪张幻变。则永庆之免。不亦难乎。当永庆之鞫也。推究言根。则大成自知情状之难逃于 殿下之明。而曰不知。廷瑞亦知情状之难逃于 殿下之明。而曰闻之于郑洪造。洪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0H 页
造州民也。谓其可劫而归之也。洪造亦人耳。何忍亦出无状之诬哉。为委官者。当昭揭大成廷瑞之情状。明其诬捏欺陷之心迹。上告于 殿下。下布于朝堂。明反坐之罪。正诬告之恶可也。而大成则不问而放之。廷瑞则只刑一次而放之。呜呼。 殿下尝叙永庆而升之六品之职矣。又用永庆而列之耳目之官矣。是 殿下待永庆许之以山林处士。则以处士而有大逆之名。所当穷极讨实。其信然也则断以大逆。非徒正罪一世。抑将大书史册。为后世盗名者之戒。其不信也则究其传引之徒。正其诬陷之罪。非徒罪及发言。亦当罚及传引之俦。为一世缙绅间诬陷善人者之戒可也。而委官曾不以此裁禀于 殿下。殿下亦不以此发问于委官。人心之不悦服于 殿下之政刑者此也。 殿下以英明冠古之资。荷 祖宗生民之寄。赏善罚恶之无私。如日月之照临。无一毫云翳之掩霭者二十五年于此矣。而独此永庆之狱。受弄于憸邪无赖之徒。卒使良善之人。瞹瞹而不得伸理者。岂不可惜哉。臣等因此一事。又有无穷之危惧矣。公卿 殿下股肱之任也。耳目之寄也。非不知永庆之受诬于群小。而颐指于权奸之气焰。坐见王法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0L 页
之不得平平。而既不辨之于朝堂。又不入告于 殿下。徒知有权奸而不知有王法。含糊苟容。持宠保位。驯此成习。虽有巨慝大猾弄执权纲。变乱黑白。终贻莫大之祸。而无有言者。则其如 宗庙社稷何哉。臣等之所痛惜者此也。昔李固,杜乔以交通朱鲔受诬。而汉朝不辨。终以之乱亡焉。自古君子之罹冤。岂不有关于国家之治乱哉。臣等山野布衣。非不知出位之有罪。守静之可乐。但好善而疾恶。天下之同情。赏善而罚恶。王法之大端。好恶逆置。赏罚倒施。而 殿下股肱耳目之臣。既无有言之者。则臣等宁犯出位之罪。而不忍负 殿下。又欲使后世知一世公论之未尝泯灭也。况今日草莽。虽似疏远。明日释褐。莫非王臣。岂可见吾 君刑政之失。而不以奔告。若秦人之视越哉。伏愿 殿下更推诬永庆之言根。明示刑典。使倾轧之辈。不得接迹于世。而狐鼠之徒。永绝于朝著之间。不胜幸甚。
代人应旨疏(乙丑十二月)
伏以臣三木馀生。十年投荒。遭逢 圣武。因祸获福。超秩升叙。得跻专城之任。夙夜兢惕。感泪常挥。思效芹曝之忱。仰裨日月之光。第以职守有分。出位有戒。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1H 页
不得封沥血披肝之章者久矣。伏见 圣教洋洋。求言如渴。𢢽𢢽恻恻。无非发于纯亦之诚心。则虽豚鱼之冥。尚有中孚之吉。况臣之素所畜积而未发者乎。伏见 传旨。有明不能烛邪。武不能去恶。仁不能绥民。大哉 王言。一哉 王心。仁明武三者。圣帝明王相传之心法也。 殿下之言及此。岂非东方万姓之福也。臣请演 殿下之教而为之献焉。夫明者尧舜禹之所谓惟精也。武者尧舜禹之所谓惟一也。仁者尧舜禹之所谓允执厥中也。 殿下之言及此则 殿下之心学。其于尧舜禹。可知其庶几矣。然 殿下虽知不明不武不仁之不能以辨奸去邪绥民。而不加其精一允执之诚心。则是犹饥人但知腹枵而不知食。病者惟苦疾痛而不饵药。夫岂我 殿下英明勇武之学乎。臣请以 殿下之行政于朝廷者质之。仁城君珙。 殿下之至亲。而无事可指。无衅可言。只为一时朝廷之议所动。不免放逐。则臣恐 殿下之明。或有所蔽。 殿下之武。或有所挠。而 殿下之仁。尚不能保一家之天属。况九重之外四海之内苍苍之万姓乎。 殿下于光海之昏暴。鉴戒者必深。警痛者必切。而不免为一时之议所挠夺。则 殿下之仁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1L 页
明武虽谓之不能烛不能去不能绥可也。朴知诫推奉之议。迄犹不止。继统之君。无推奉私亲之义。据礼据史。班班可考。而特以逢迎 殿下之所欲尊奉而冀其中耳。 殿下读万古经史。亦有二本之帝王乎。臣恐 殿下之明。不能不蔽。而 殿下之武。不能不挠也。光海之推奉私亲。其为不可者。人孰不知。而无一人敢言者。诚以欲尊其亲。人子之至情。而礼法之说。视同籧篨故也。此 殿下之所亲见也。伏愿 殿下明究古礼之意。商确汉宋之史。辨之明守之一。则爱亲尊亲之仁。亦在于此矣。勋戚之臣。奉 殿下冒万死使 宗社得以再安。则可谓有不世出之功者矣。然古之帝王于报功酬劳。必思终始保全之道而处之。故所以护养功臣。恩义兼尽。而如汉无策。唐处之而未尽。宋得上策。杯酒释权。罢归私第。虽若小恩。而视菹醢屠戮家无噍类者何如哉。待以崇秩。绥以厚禄。未为不优答也。而盖人情易溺。富贵鸩毒。其在常人。祸败固至。而勋旧戚里。其祸必甚。由其有恃而骄逸易生也。今日勋戚之臣。各拥私兵。有若丽季都房之为。而或广占田庄于沿海。或夺取邱陇于士民。骄逸之态已溢矣。驯此不已。其亡必至。 殿下忍令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2H 页
此属惨至于覆亡之地而不之救乎。内外大权。非勋则戚。所谓勋戚。孰肯克己循理节俭终始者乎。伏愿殿下用微臣曲突之策。罢是辈权要之任。以全君臣之义可也。不然则 殿下之仁明武。臣所未知也。张晚当适贼拦入之时。将身以避。逗遛不御。使狂突之贼如入无人之地。以至 大驾播越。 宗社不守。究其情迹。甚于适贼。而反受首勋之赏。非徒有识者笑之。其时从戎之卒。莫不恨之。 殿下亦不之省。而只从朝廷之议。当时设若贼不失策而婴城固守。天不助顺而风雾不逆。则晚于是时。其能援枹奋击于西南门外乎。不能扼斥于(缺)之津而缓缓护来。有若继援者。 殿下不此之察。而谩从渠类之议。置之首功。臣恐后之议者。笑 殿下之不明不武也。主辱臣死。自是分内事。晚忍令 殿下苍黄颠沛于南迁之际乎。使晚虽无援适之心。而已非为国死绥之忠将矣。张巡之守睢阳也。非不知城陷之无日。而其言曰睢阳失守则是无江淮。无江淮则天下之财赋无由而进。中兴之策无由以办云。而终至于罗雀掘鼠杀爱妾以食士。虽不免城陷身杀。而唐室之中兴赖之。当是时也。晚能知城不能守。而 宗社亦安于今日乎。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2L 页
又能知 殿下虽有播越之辱。而能有今日乎。晚既不知为将死事之大义。又焉知国家社稷灵长之数乎。设使皇天降命之数。若烛照数计。而臣子为君父任三军之责者。岂若越人视秦人之肥瘠。随贼缓步。无事护迎乎。此后西北役作。任将帅之责者。孰肯捐生赴义。以救 殿下之急乎。一张晚不罪。而百张晚继之。 殿下之国事。不亦危乎。此 殿下当明而不明。当武而不武。臣窃恨焉。李尚吉因任一事。一循毛将之请。而不究其由。如得其由。昭然无疑。或就谋而伐谋则任之亦可。不然则朝廷除拜。何可以异国之将所令为哉。此一监司之除授。已为彼将之轻重矣。如不得其由。则孰若不从其请。而隐然有王孙拒楚问之为乎。大槩使毛将有是请。尚吉岂得无罪。使尚吉接彼以礼。持己以严。无使人生慢易可狎之心。则彼岂能请而因之乎。彼之请尚吉。不过欲助己耳。未知欲助己者。正耶不正耶。臣未可知也。环视朝廷之使西。惟尚吉可以助己。故请之矣。无军粮则可请。无战马则可请。至于监司除拜则自有朝廷除拜。彼乌得以请之。请之乃所以试朝廷而轻重之也。臣恐 殿下之明。于是乎亦有所蔽。而 殿下之武。于是乎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3H 页
亦有所挠矣。伏愿 殿下更加思焉。若夫经界有正然后财赋之出有常式。赋无常式则征敛无艺而怨讟胥起矣。行伍有籍然后军兵之兴有恒规。军失恒规则兵无定志而散乱不摄矣。国家自壬辰变后。至于今日。田不量军不籍。军国之需。临事取办。几至四十年。因循苟度。国用何得不艰。军丁何得不缩。国无遗地而户部常忧无用。民多游手而兵部每叹无军。天之所生地之所养。自足其用。而人谋不臧。有土而财不知聚。有人而兵不知兴。无怪乎国事之日去也。臣以为此国无人之所致。大臣悠悠而度日。小臣斤斤而自谋。经画田畴。籍人丁壮。特一强明者之事。而光海朝事不足言也。 殿下龙飞三岁。尚不知足食足兵之为急。其可谓国有人乎。臣于今年见守令自为打量之令。即为经画。则视昔日出赋之数。所得多至几结之倍。非徒结数倍出。户役均齐。民力稍纾矣。宋臣朱熹尝行经界之政。而民初怨之。一时从游门下者皆请止之。熹曰大禹治洪水。周公驱猛兽。岂无一劳民之弊。特暂劳而永佚之矣。行之数岁而民甚便之。今之量田。最目前之急务。而朝廷不即举行。民之怨訾。将何所止底哉。军籍亦犹是也。秦时有闾左
茅溪先生文集卷之一 第 343L 页
闾右。闾右富民所居。闾左贫民所居。军兴但发闾右而闾左晏然。至于始皇而并兴闾左矣。今日 国家之发军。则皆贫无所赖。而身无衣骑无马。流离贱隶之辈。而游手游食之徒。皆目不知一字。追逐雉兔之类则军政一事。且不及秦矣。流离贱隶无尺寸田土者。从军而礼衣饶食。日事游玩者。自少至老。专不知兵。国家何得无无军之叹乎。伏愿 殿下断自 宸衷。速行二政。则 国用自纾而军伍自足矣。此亦明武之一事。伏愿 殿下三思焉。亲民之官。莫守令若也。则除拜之际。其可不慎重乎。臣以为必使三品以上荐之。而严举主之法。辞去之日。 殿下或令进而观其人试其言。则荐者必谨而铨官亦必重其选矣。辞去之后。亦当无时发使。察其治否。如齐威视即墨之事。而并举主严加赏罚。则不得轻荐而择之谨矣。择既谨焉则褒贬之政。又在于监司。监司得其人则守令之匪人。必不能接迹矣。监司褒贬而台谏又从以所闻弹之。或出于无形不根之言。盖由传之者欲售其挟憾报怨之私。而听之者只信其传。不究其情。一笔句之。天听无凭。以至一岁之中。二三易置。送旧迎新。费不可胜。况盗财物吏胥之辈。弹冠而竞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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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之憔悴。多由于此矣。既严举主之罪。则择已谨矣。又慎监司之选。则褒贬亦明矣。台评之驳。不过以耳闻。则必不若监司之亲见也。御史之行。又不若监司之的也。御史微服流行。亦以所闻而启之。奸细之民。因行胸臆。而御史不能炯察。既以自误。又以瞒上。台官之评。御史之启。皆不若监司之殿最得其实也。近来守令变易。多不得实。而清慎者有以不治去。贪污者有以善治启。诚恐 殿下有愧于战国之一齐王也。伏愿 殿下加明武之功。而使无倒置之恨焉。朝廷党论。始于东西。中于西南。终于大小北而极焉。当其始也。有识者已寒心矣。壬癸之乱。非秀吉。乃党人也。光海昏暴。非光海。乃党人也。终至于三纲沦绝而 先王遗嗣。屠戮无馀。凶逆满朝。而正论拂士无一接迹。民怨于下而不闻。天变于上而不察。此皆党人之所为。不知 殿下亦尝有见于此而思所以去之之道乎。 殿下试观今日之朝廷。亦有昔时之党乎。 殿下若谓之无则已。如谓之有则 殿下将何道而去之乎。不去其钩党之流。终必至于亡 殿下之国而后已。 殿下可不思所以治之者乎。北狄之侵突。得一猛将可以御之。朝廷之党。非 殿下之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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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得以治之哉。臣窃见持舟偏重。而 殿下坐吕梁禹门之上。身已孤矣。橹亦失矣。不亦危乎。同舟者熟睡于鸦轧声中。而不觉釰峰嵯峨于水中。层岩叠立于波面。风浪一起。臣恐一舟之人。共碎于万丈惊涛也。伏愿 殿下洞察离明。夬断乾刚。则 宗社之庆在是。生氏之福在是矣。夫人之所以为人者理也。理即天也。万古一理。万物一理。则非特天人一理。天地间形色动植。无非与我同一理也。理既相同则无间。相感之道。不其然乎。故先儒之说曰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天地与人。一理无间。于此可知矣。虽匹夫匹妇。苟有其诚则感应之效。必捷于桴鼓影响。况人君代天理物者乎。以是言之。今之日月星辰之变。草木鸟兽之妖。虽谓之由 殿下而使之然可也。 殿下盍反之于己曰政令失其当而然欤。刑赏失其中而然欤。朝廷之用舍倒置欤。宫禁之出入烦冗欤。党与成于下欤。凶壬据于朝欤。君子在野而小人在要欤。反之而又重反之。有则改之。无则勉之。如是而变不消灾不去。臣请伏妄言之诛。而二帝之典谟可废。孔孟之训戒可去。程朱之传注可以为覆瓿矣。消灾弭变之道。不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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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古之帝王。莫不得人而昌。舟非维楫则不能行。车无輗軏则不可行。未有人君无臣而独治者也。尧不忧四凶而忧得舜。舜不忧洪水而忧得禹。是故得舜而四凶去。得禹而洪水治。今日 殿下之忧。在于得人而已。苟能自治以诚敬精一之学。而又得人焉。则唐虞之治。可以立致。尚何天灾物怪之足忧。而弑逆之变。万姓之怨。忠邪之卞。政令之失。又何足言乎。 殿下诚以治己。诚以求人。则诚之所格。岂有不应者乎。商之霖雨。周之匪龙。必见于梦猎之际矣。蝼蚁小臣。伏在南鄙。上膺 圣旨。不觉感激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