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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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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书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09H 页
与金希元(长生○戊申)
洛阳一别。于今几年。区区倾向之念。憧憧往来于心。而犹未能走一力通一信。以候道体之如何。不敏之罪。自知难逃。比甚冽寒。讲候起居奚似。想惟贞胜旋吉矣。德胤。块坐穷山。仅仅度日。老渐加矣。神渐昏矣。旧学渐芜。振发无计。不知到头。终为何㨾等物。而枉过了人世间光阴耶。徒自悲叹而已。获闻高明。自休官以来。尤静专于问学。推其所得之馀。乐得英材而教之。各充其量。此诚今古之罕有。而湖甸之绝无者。闻来使人耸慕增气。非不知忘趼四五舍之程。以承皋比上绪论。而老病如许。徒有志而未果。此与每下者之贸贸。何能较其锱铢哉。虽或有向道之志。时时闯发。而胸中之闇暗太甚。电光之明。随闪随灭。旁无胜引。相先相后于一堂。以资丽泽之益。呜呼。其终止于此而已乎。奈何奈何。未知左右可以一言而振起疏慵。以为回头住脚之地耶。不胜恳祈之至。且近欲与一二朋侪。讲究家礼一部。而此无吐释。虽欲强为。无异郢书而燕说。文字句读。尚不能通。况析其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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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则之精细乎。伏闻尊兄。尤致精于此书。点抹解释。昭若昏烛云。此固鄙志之所愿得玩者也。限数旬见借。如何。前日所闻。悬吐启蒙册。已鸱还耶。并须惠付。千万至望。借还痴说。乃是骚家之清谈。非可施之于道义相信之间也。更须勿疑。幸幸甚甚。今去赵上舍德立。奋然有志于此事。委晋德门。诚可嘉尚。想与进之而振发也。未涯拜奉。只祝为道加重。以副远大之望。
与金希元(己酉七月)
赵生还后。切欲续修鄙悃。而地远事冗。迄至稽慢。不胜怅郁。见今静履安否。若何。晨星之望。与日俱积。德胤迩来。运甚不好。自去腊念后。至今年五月之终。家间疹魔大炽。子婿妇辈。俱至难救之域。经过数月。然后乃得苏复。其中忧悯之情。难容辅颊舌。以故虽有命驾之志。其如事势之火泽何。祗自书空耳。似闻皋比。欲移于湖南。然否。何所缘而乃尔耶。想是彼善于此故也。相去四五舍之间。尚不能一番肩随。若过此以往。则末由之叹。可胜可胜。尤增悬仰。所示问目。童观之所常疑。而欲质于高明者。久矣。今反借视于盲。无乃失宜之甚耶。如入大雾。漠不知所指。岂敢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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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书。以尘清鉴哉。然而第思之。直陈所见。以待破蔀之教。是诚益我。故敢以肤末之见。汗恧以呈。伏愿未莹处。明辨而批诲之。十分是祝。且近思问目中。义理肯綮处。固难容易容喙。但多有误字乙字。必是传写之际。未能勘校之正也。所未知者。乙夜四声八病等说。详于韵书。而俱以未详书之何耶。抑别有深义于其间耶。望须考定何如。前来贵册。今焉回纳。大槩如此。质疑辨答。固学者之常茶饭。而使旁观者知之。则不无嗤闹之端。亦不可不虑者也。伏愿左右。薄言照领后。即置酱瓿之间。勿为彼辈之閒指目。恳祈恳祈。并惟尊照。馀冀秘珍益茂。以副遐企。
答金希元问目
 乾文言下本义。此篇。申彖传象传之意。以尽乾坤二卦之蕴。馀卦之说。因可例推云。此说可疑。他卦无文言。亦以此例推之。则作何意看。可合于朱子之意乎。
恐别无他义。犹因此而识彼之谓。其意若曰他卦虽无文言。亦以此例推之。则犹可以发挥旁通。而能尽其蕴耳。推之一字。其意甚明。不须滞泥看也。未知如何。如非其义。望须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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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卦。太师克相遇。三代时。太师乃三公之官。春秋时。为乐师之官也。此同人卦。太师乃将兵之官乎。抑以大师旅克之乎。
太师之大。本文小注及传义。皆无音泰。抑后说似胜。
 临序卦云。韩康伯。何人字也。
康伯之名。考之第一卷先儒类。则伯。是本名。而加一康字。为字也。
 乾元亨利贞。以文王意付吐。则当曰元亨(为古)。利贞(为尼罗)。以四德分之。则以元(鼻)。亨(鼻)。利(鼻)。贞(为尼罗)。向年校正作吐时。牵于坤卦利牝马之贞。而不得付元亨(为古)利贞(为尼罗)之吐。还以元(鼻)(鼻)(鼻)(鼻)之吐。郑时晦其时主张其意。吾其时有大病。且不能熟读。故不能以辨释。到今观之。以文王之意付吐。则坤卦。亦以利牝马之贞。句绝。为是。
恐当如是看。
 乾用九下本义。春秋传曰。乾之坤曰。见群龙无首。吉。此意。即刚而能柔乎。纯坤卦辞。牝马之贞。先迷后得。东北丧朋之意。此意。即柔而能刚乎。
疑如是活看。无妨。
 文言九二下本义。闲邪存诚。无斁亦保之意。退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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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厌斁。犹言忌惮。常人之情。若有人点检所为。则于其心。必有所忌惮。而保其所守。圣人则非有所忌惮。而亦克自保也。退溪之言甚好。可谓有补乎。
无斁。亦保之说。退陶先生解疑。虽似分明。而于鄙意犹未快豁。有补与否。难以容喙。愿闻自得明辨之说。
 先迷后得下程传曰。利万物。主于坤。生成。皆地之功也。愚意生乃天之功也。成乃地之功也。程子之意未安。
如此配合字。他处。亦有分言之中。或有混称之者。是乃轻轻地。不必强通之也。况坤无独成之理。则并言生。有何害乎。
 牝马地类下本义曰。所行如是。则其占如下文所云也。下文所云者。指何说也。
下文所云。非先迷失道。后顺得常。以下云云耶。外此则难言也。
 需九三象本义曰。外谓外卦。敬慎不败。分明占外之占。占外之占。未详。
小注朱夫子答或人之问。说尽无馀。何容以赘。
 讼六三下程传曰。承乘皆刚。与居讼之时也。与字。未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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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乘皆刚(是旀)。与居讼之时也云云。如何。
 初九素履往无咎。履卦程传。履(隐)。不处者(五)。行之义(罗)。以此作吐乎。
(鼻)(是罗)。义(罗)(是尼)。如何。
 履六三。眇能视。跛能履。程传曰。如盲眇之视。其见不明。跛躄之履。其行不远云云。经云。能视能履。传曰。其见不明。其行不远。无乃牴牾乎。
经与传。虽似牴牾。而细观之。则眇之所能视者。其见不明。跛之所能履者。其行不远云云。恐其义相须。而不相害也。
 
泰上六象曰。城复于隍。其命乱也。乱字之义。程朱之说不同乎。
传义之乱字。恐不可一例观之也。
 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程传曰。甲者。事之首。庚者。变更之首。制作改教之类则云甲。举其首也。发号施令之事云庚。庚犹更也。此甲与更之说。他书未见。公于他经传得见乎。
他无所考。
 大凡卦变。自某而来之说。程,朱两说不同。未能适从。详见图说乎。启蒙亦未见之。现于何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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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来历。
 贲六二程传曰。卦之为贲。虽由两爻之变。所谓两爻。指何而言乎。
所谓两爻者。恐指六二上九而言也。
 复初九程传曰。祗陆德明音支。玉篇,五经文字,群经音辨。三书之名耶。且三书并陆氏所作耶。
玉篇五经文字。群经音辨。似是三书之名。而以为并陆作。则恐未必然也。
 无妄六二。不耕而穫。不菑而畬。程传未稳。潜室陈氏之说。见于小注。其言甚是。但陈氏分作三条。则未详。
鄙意。亦然。
 六三行人之得。邑人之失。得失。程传,本义两说。程传似优。程传曰。设如有得。其失随至。如或系之牛。如字未详。
如或之如。恐(다)之意。如此处。非是肯綮。毋密以穷。何如。
 孟子浩然章注。古者冠缩缝。今也横缝。缩横缝之制。未详。
未能博古。焉知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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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两是字。并指浩然之气也。无浩然之气。则形体馁也。双峰饶氏,新安陈氏,云峰胡氏三说。并不合孟子本意也。
固是。然三说中新安之说似新。恐非饶胡之比也。于意如何。
 四端章。苟不充之。则不足以事父母。注。事之至近。而不能矣。前者。以事字作事物之事者看。今教学者。欲以事父母之事。如何。
事物之事泛。事亲之事切。深叹独得之见。而但于鄙意。以至近二字。当父母字。似不稳正。曷若统称事物之至近。而兼包事亲之事哉。当更审之。
  右若干条。一一酬答。非是有所见而然。特以不耻之问。若是谆勤。则安敢隐辞不言。而犯法门之大禁乎。故于逐段之下。明白易知处。断之以必然。疑信相半者。持两端而不敢决焉。至如出于他书。未知来历者。则亦不敢强为之说。以俟回教之缕析。伏惟曲察求益之诚。开破吝蒙之见。恳祈恳祈。
与金希元(癸亥)
比常念尊驾已返于旧栖。故顷因从侄之归。聊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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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于连山。而昨见宋福汝书。时尚留滞京輂。方任司业云。是何易进而难退也。想是受国厚恩。不忍决去故也。遥恋遥恋。德胤年病相因。种种日甚。今年霾郁。倍于常年。重伤暑毒。全废食饮。遂成痼疾。委笃沉困。千里炎程。虽欲强行。决难运起。玆以虽闻水曹之除。未能遂 肃拜。懔惕罔措而已。尊兄何以知此中情状。末由趍叙。尤增耿耿。馀冀益深懋业。以副遐想。
与金希元(癸亥)
自返衡门。素业所造。比前如何。脩门卯申。殊非暮境之安。脱此樊笼。其为快适。不待揲蓍。而知极备之涝。近古所罕。霾郁中气况节宣依旧未。不胜悠恋。生朽木枯藤。日渐摧剥。又为四百四之病主。苦哉枉生之久于世也。是以尚未遂 肃拜之仪。心甚靡宁。只自慞惶而已。且念二老之住世。前程几何。每欲会于某处。以吐心赤。而徒为口舌上所腾。郁陶郁陶。今闻宋福汝烹鲜于清之近境。如我颓塌。若强起命驾。可以就已。伏愿左右直枉于彼。以定披云之约。则庶可舒纠矣。未知果合于尊计否。所以如此云云者。非我妄尊而欲先屈尊驾。自知我之筋力不及于左右。而左右则任意往来于宋同人家故也。伏惟贳谅。俾副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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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答郑梦与(赐湖○戊申十二月)
菊月重三书。虽未即复。常置丌几上。日日回读。深叹相公可则志。非末俗易高类也。又承腊九书。当归之意。溢于言外。苟不深知其味。肯至是耶。如我散人。山林是净缘。本不足尚。以左右金玉相。不能漠然于此者。岂非有素高人。而功名不足以累其心者。叹服叹服。逍遥之悭秘。想待其人而出。闻其胜槩。座下生凉。清思倍出。但无缘获奉从者之后。以同此赏。则虽烦卧游之想。奈何。第念振古以来。江山如此。不归山者滔滔焉。未知明公。志能竟成。而有不俟之介耶。无乃逍遥换作犹豫而援而止之而止耶。呵呵又呵。且念生与吾人。俱过半百。去希年仅十馀岁。若晚矣。晚矣则虽遂归卧之愿。有何兴味于其间哉。此必思之已熟。而有所处也。惠谷一斛。亦足矣。岂曰少补之哉。新历祗领谢极。未涯会面。临纸怀怅。百不复一。
与郑梦与(己酉六月)
比极溽暑。伏惟令候起居冲胜。前来珍翰。粘诸壁而常玩。以为苟无飘然之想。则必不如是之委曲也。叹赏深极。思欲修复。而贵使虽过贵庄。了不闻知。殊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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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辱。若不知此间情势。则必至怪讶矣。德胤今年运气。极艰极苦。自春徂夏。子婿妇辈。迭相病革。动经旬月。几至朝露而幸免。其间忧悯之状如何。今则皆向喜境。未知自此以后保无患耶。且念人间事。得其旋吉者盖寡。以吾一身言之。随分衡门之下。了无自外之扰。可以悠然消遣。而揶揄以剧之。魔恙又祟之。长在困蹇而不快活。若下于此一等者。其何以经过耶。时自咄咄耳。所可幸者。溪山之景。风月之清。鄙拙一味所乐。而乃今饷此于玉华之境。无乃天所以玉汝之意。或寓于其间耶。未可知也。然而或笑其入山之深。或讥其捷径之媒。无一人可共此乐。而游于斯。泳于斯。则抑无乃所知者天。而所不知者人耶。尤可哂也。第未委明公挂冠之期。其在何年何月耶。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屡承谆复之书。固知其已至于知好之地者无疑。而恐于乐字上境界。似欠了进步。愿言早脱樊笼。快适其志。优游自得于园林穷胜赏之日。则仆虽聩聩。愿忝后尘。请以天放所得之味。较其多少于一场也。不知于盛意。以为如何。傥能遂此。如此缕缕。不至閒说话。诚可幸也。自馀一笔难既。都付默会。只祈庚酷。顺履清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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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郑梦与(己酉十二月)
律穷将新。又负星亭之期。渺渺兮想像如玉。一日胜一日。岂意于札。遽及于此乎。靠谛解职。牢关沉晦。依旧慰满三日。老仆精耗气衰。比前皆减八九分。而有加者荣卫之證。烟霞之癖。祗自心知。谁与告语。就中来示。有超局外。不受指目云云。是则似矣。而实不然也。尊兄只在人局中之一。而智明仁熟。想不着虚手。傍观者莫不以第一手段为指。而固无间然。我则异于是。而亦不能无局。环玉溪山水窟一舍之间为一局。其中小小局。万景为一局。玉华为一局。壶山及鳌潭。亦各为局。在玉华而忘鳌潭。则鳌潭之风号之。先万景而后壶山。则壶山之月引之。如或不能周旋。壑诮峰讥。云集于顾眄之间。以余褊浅之局量。岂能左之右之。宜之有之乎。然则此局虽曰闲。而实非局主者所可担当。无乃我之局。有甚于左右之局耶。呵呵又呵。谨初之狼狈。实是自取。谁怨谁尤。若使诸葛处之。则必无先入其窟之理也。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酋之蠢动。只缘兆眹之一脉耳。岂有孽芽于其间哉。积雪礼熟。自古有验。明年之大有。坐以待之。民皆击壤于含鼓之中。则如彼些少之阴沴。瞥为见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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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虽有之万无忧也。新历一部。拜受感万。
答郑梦与(庚戌五月)
前日书来。久未报。近复得讯。深感故人恋恋依至。而自愧疏慵阔于事情也。于此合而答之。以陈悃愊之一二焉。所谓釐正乡籍事。非是自我等先发。雷同于乡丈。佥君别无表表主张。而众欨之谤。毕竟丛于吾两人。无乃老拙。适会增玆之阨耶。不然。彼哓哓者。亦未免尚口乃穷之患。无可奈何。所可慰者。参偶然而改偶然。终归于无实操纵。则虽或为不知者之挟乙。而其中识事理通帐目者。皆贳其不为已甚之举。则抑无乃乡人之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之类耶。是故。吾等一未尝开口分疏。虽闻恶声之至。若不知者然。或付之一笑。以俟其自止而已。若使古之止谤者处之。未知将何道理。能至十分地头耶。徒增怃然。且山静水活。玉华之所胜。仁智者之所当自得。而但恨主人翁无如此气像意思。徒见其滔滔然巍巍然者。而莽莽荡荡。泛泛悠悠。则其如道体何。其如所乐何。然时时蜡屣于紫霞峰头。吟弄于风月潭边。则一团清高趣。不无些儿闯发。而其谁知之。其谁与之。盖恨不得与吾兄于胥也。示及造物憎忌。百恙丛薄者。理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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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矣。何尝见云外之鹤。铩翮于樊笼。而不为病者乎。以高明清修之节。不无远引之志。而白首红尘。强颜曳裾。心肾日与膏火而同煎。深恐种种诸病。此为之根也。虽有傍观之医。屡示治疗之方。而未能服信。徒自媕婀。然则虽异于讳疾。其为忌医。则一律也。奈何奈何。然犹未至于膏肓。若先服醒心散。继之以当归汤。则快活于清凉境界中。必无激恼里證之或发也。未知于兄意何如。言之至此。不觉拍手。清风一把。足当故人来。珍感快郁。并惟令鉴。自馀纸尽。谨空不具。
答李养久(时发○戊申九月)
秋夕便传。缘势未答。迨恨迨恨。霜寒不审巡候何如。老年悲秋之感。例多于少壮。而况今怀人之思兼之乎。尤增郁悒也。德胤。幸保旧操。未有新得。祗见聩聩。何容喙喙。但初秋间。掉脱尘冗。往栖落影山寺。仅月馀日。仍寻欢喜磐石。约与金庚黄戚辈。游赏后颖高栖。则溪山清绝之胜。虽谓山东第一可也。留宿数日。徘徊不忍去。若于此时。与主人翁共对此境界。则想添一格景象。而逖矣西土。奈如之何。然以看竹之高趣言之。固无妨于吾等之清游。而薄领丛中。若得闻之。惭愧华山云之句。恐其重发于高明也。病拙自见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16H 页
贵庄以来。尤厌世氛。略仿▦▦故事。谋卜于玉华旷▦。其为明快洒落。固未敢望于仙庄。在此上流。水道之的源。分明回抱清露。在外之杂气不入。宜乎晚节之所盘旋。故明春。欲营数间精舍。而连值凶歉。啼饥之患太甚。罔知攸措。左右其可以能赏此意。特助诛茅之清债乎。鄙志之成不成。山契之参不参。专在于明公之助不助如何耳。若缓此数年。则老生之死生。未可知矣。而亲戚之周急。殊异崇安之奉檄。故敢沥区区。
答李养久(庚戌三月)
匆遽中。铭神寄谢。感怀尤多。老汉多病。年来鬻一铁獭。久矣。虽切往慰之情。奈如之何。一息尚存。事不如情。憾愧殊极。所示许多曲折。皆是变礼之难处者。虽烂熟天理之人。不可轻易容喙。矧尔局生。安敢妄犯汰哉之诮哉。但以来谕。三反五折。则酌古准今。不远不悖。情与理并行。仪与则兼全。虽使古之由出者处之。不过如此而止。昭陵之见。徵已先之。又安敢赘一辞哉。就将奠文。以表衔哀之情。领荐如何。此外缕缕。将待后颖之款。
答李养久(庚戌十一月)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16L 页
雪山洒落景象。嗒对未几。遽促出峡之驾。想应迟回眷顾。系恋于中也。然已知此境界。今虽有出入。他日(日衍字)日永贞。不言而信。窃为溪山贺。老拙。亦于玉界有净缘。薄言诛茅。日望高明之一顾增光。而两度经度。适与之违。无乃此山此水。有素于寒士。而无分于大人之贲趾耶。可怪可恨。就辱示大小祥之进退节目。家礼与仪传。互相异同。宜乎爱礼之心。不耻于询荛也。然管仲知礼。孰不知礼。以余之浅蒙。其敢曰吾能言之。而欲折衷于其间耶。然而盛意。不可虚负。僭以谬妄而揣之。则两书。皆经紫阳之手。而一则礼之正也。一则礼之本于情者也。与其不能一一合于正。曷若本于情者。亦有所不能已也。此乃与其易也。宁戚之遗意也。况今前一月之小祥。既已无及。则初期之大祥。决不为也。然则除禫服于十五月。大祥于再期。禫祭于二十七月。恐有所据。而可以行之也。然或有一说。此乃子为母大祥及禫之事。夫不在此限。十五月之禫。则夫独当之。而子亦不在此限也。此议如何。果如此说。则其于子为父屈。情义何居之言。可以有所指。而未能的见先儒缕析之说。吾岂敢喙喙哉。要在左右之准绳称停之耳。且大东韵玉。可以为考事之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17H 页
一助。感受感受。启蒙新件。有诺而无所授。姑待后日之便尔。衍补全帙。依命还痴。酒果奠以表微情。
答申叔正(湜○己酉八月)
别恨秋怀。均是激恼人。难禁九回之肠。珍翰勤缛。来自西原。披阅床上。宛若对如玉。更讨幽款。足当采虻。慰荷慰荷。况此川字帖给。何其出人意表之若是耶。一以耸士林。一以感乡党。如我私悃之激。在所不言。溪山鱼鸟。亦踊跃矣。但世末俗浇。难保其一如所指。然吾党二三人。有志于此者。其揆一也。雄唱雌和。傥或有成。他日閤下展省之馀。穷寻寂寞之滨。增我草堂之色。而讲道有定。听弦诵之洋洋。共参乡社。示恂恂之盛意。则吾州庶几之风。皆自今日閤下之赐也。不其幸乎。不其美乎。馀冀益懋崇广。赞襄太平。俾保山野之命。至恳至恳。
答申都事(之悌○庚戌八月)
秋高天朗。归驲翩翩。遥想浩然胸襟。少无所滞。但未知有何不慊于心。而洛东莼鲈。遽激秋风之思耶。自退之计。虽曰得矣。而抑未知使之去者。果合于当理耶。山间无所闻知。殊足激恼人也。脂辖定是何日何子。径由亦于何境何路耶。若豫知的向。则当候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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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而适缘身住玉山万叠之中。马抹石花数舍之外。周旋办行之际。决知其燕鸿之违矣。瞻望不及。悔恨如何。尤可恨者。近来幸卜终老之地。以为游泳之计。有若尊契。虽在数百里之外。情欲相邀共赏。而况逢湖甸之临乎。私自喜幸。以为天必为我谋。而若或祐之者。思于秋山烂锦之时。拟与从者。成此一番胜赏。而岂意鸿仪未久。凤举斯速耶。自承告别以来。寒花泣露而欹岸。秋虫楚吟而倚壁。物皆且然。况以未见君子之心。如之何不惙惙耶。然此则近妇。姑置不言。切愿高明自此去后。尤致精于心地上工夫。以充然所得之馀。时及于疏慵摘埴之汉何如。凡人之不专此边意思者。功利之念。有以害之也。若如吾兄行藏。安于所遇。少无所挠。则以正大光明之见。何学之不得。何功之不遂乎。此所以惓惓于左右者也。更愿吾兄其复之。已陈刍狗。固知不为有无。而临别赆物。未知出于何计。姑以此数言自勖。兼亦为左右献也。
答尹幼一(乙卯十二月)
下车初。即致委问。出于常情之表。今又贬损道德。辞旨勤缛。有若后生之于前辈。再三伏读。汗出沾背。罔知所以。然古人之执礼致恭者。必待先生长者。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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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当其可。故人不为怪而受之者。亦无异辞。殊未闻鲁莽蔑劣者。反受不敢当之盛称。怪讶惶悚。荐至难状。民之资质。庸下钝根。守株之见。尚不能举一隅。况有躬行心得之实乎。学问无头绪。记诵词章之习。尚不能如人。况有渊源自得之工乎。且又不能确乎其志。妄出世路。乾没五六年。触处生瘿。已试不验。狼狈而还。窃计聚精会神于山林寂寞之滨。读书养志。以求古人之剩馥馀尘。而心与事矛盾。老与病侵寻。自丙午以后。式至于今。无非等閒悠悠之岁月。只是养得成痴呆罔两汉。日销月铄。进寸退尺。拟诸平人。每下一等。则凡有知识者。莫不以敖惰处之。而岂意大人之洪量。误听梁楚之浪说。枉示不敢当之盛称乎。如我罔主之民。虽以此被讥于世人。固不足以重轻。无乃以余之故。移乙于左右。以为笑囮之资耶。言念至此。心胆堕地。民非不知如此缕覼。未免狂僭之罪。而不直则必不知愚民之心事。故敢此区区冒控。伏愿贳谅何如。
答尹幼一
一别清仪。溪月几朏。春来台上。尤不忘去年同游之乐。曾是不意。惠音遽落。感浣殊深。逢场不虐之戏。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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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切切责事。而书中多有自诟之悔。无乃己所独知处。尤加警省。以做近来隐工夫耶。如此下手。求之古人。亦不易得。叹服叹服。老民颓然一荒屋。依俙是旧㨾。而主人翁日至昏亡。傍无唤惺以觉之者。奈何。伏闻韦编之读。孜孜不辍。想必力强思精。不待梦吞画而得其理者。虽欲闻妙契之绪馀。其如日暮道远何。悒悒不能已。馀冀珍毖万福。以副遐悃。
答郑下叔(斗源)
今观手札。缕缕数百言。而大要不过有二。前段闻老生不寐之事。推而欲进于心地上用工处。后段黾勉为亲之屈。毕竟归重于成就文章事。泛然观之。如其然如其然。而细究其以。似不着题。不能默默。聊抒所怀。惟足下领略焉。夫义理无穷。岁月有限。以有限之岁月。究无穷之义理。非一息不懈。岂能闯其窟。非主一惺惺。岂能专其力乎。是以。古之圣贤。坐以待朝。中夜就寝者。以其道义上用工专故也。我则异于是。青阳已失。白首纷如。道义之门。如隔弱水。心迹之间。便为胡越。当其朝昼之时。赤室天君。驰骛飞扬于躯壳之外而莫知其乡。及其向晦宴息之时。敛而求之。则千思万计。如麻又生。胶胶扰扰。未能截断。由是。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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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睫。魂与魄不交者有之。此则有心者之病。岂造道益深之所为乎。凡人荣卫充盛者。精力必坚强。气之所至。志亦从焉。故三静关之老。一串珠之禅。或百日不睡。或连夜向壁者。以其躯壳上用力深故也。我则异于是。多少血气。近年来尤至摧残。譬如枯木之洞中。死灰之不𤒈。悠悠荡荡。如醉如醒。无思无虑。不知不觉间。耿耿辗转。或至夜分者有之。此则无心者之病。岂窥道有得之所致乎。然则足下之于老生。徒闻不寐之事。而未得其不寐之实也。至于足下之自为计者。悯鞠我之桑榆。叹立扬之迟延。至如口体之奉。尚未能如仪。则宜乎爱日之诚出于不得已。而思欲强颜于一命者也。然尝闻尹和靖之母。谓先生曰。吾知汝以善养。不愿汝以禄养。天下古今之禄养者何限。然而不取彼而取诸此者。诚以为人子供职之道。不但在于禄仕而已。薰香班,马。并驱双鸟。惊人之语。脍炙于词林。奇伟之文。辉映于艺苑。则其所谓文章者。宜乎有才气之所尚也。然夫子之文章。不在是也。昔者。东莱吕伯恭。有馀力于史学。而朱夫子尚忧其末流之弊。若使老先生。得闻足下之所欲就。则其肯劝奖播扬之而无异辞乎。然则足下之为身谋。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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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第二等。而似未得其第一者也。以余观之。上下两段议论。分作四段。而出入纬画。未必一一中适于此边门路。则无乃为俗儒风声气习所波荡。而仕宦一念。又从以横却肚里耶。非老生之所测识也。大槩足下才豪气锐。易于言语。观人则未得其的实之情状。自己则未定其平生之归向。临书奉答之际。放笔快意。不知以理为胜。任其所之而已。易所谓中心疑者其辞枝。无乃近于此耶。不然。吾之所见。滞于一隅。不能尽乎人言。而滋其惑者也。伏愿足下。将此两端。或于朝昼心静之时。夜气清明之际。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深胗老生受病之处。而投之以瞑眩药石。加察自己所向之方。益进其鞭辟之功。庶几有得乎为己为人之学。则今此老生之言。不为孟浪之归矣。伏惟足下以为如何。生非不知随声附和。以为然诺之态。而义重切偲。非燕游一朝之好。故反覆直指。以为相长之资。更惟足下贳谅。如其不可。回诱迷涂之惑幸甚。
答郑下叔
一别多年。心常傃慕。今承复书。备悉诸况佳胜。慰豁良多。病旧。比年所得。无寸无铢。而只添白发千茎雪而已。来书曰。仍申生。得闻老生爱弹玄琴慢大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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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以为此曲。意甚慢散。实是郑卫乱世之声云云。噫。予不解音律。固难容易说破。然于吾意。则恐不然也。夫琴调有四。一平调。二乐时。三曰界面。四曰羽调。而参四时赞万化者也。其平调慢大叶者。诸曲之祖。而从容閒远。自然平淡。故若使入三昧者弹之。则油油乎若春云之浮空。浩浩乎若薰风之拂野。又如千岁骊龙。吟于濑下。半空笙鹤。唳于松间。则所谓荡涤其邪秽。消融其查滓。而恍在于唐虞三代之天矣。此与乱世亡国之音。绝不相似。而今乃比而同之。非吾之所敢知也。又曰。与民乐者。是吾东大圣人之所作。此曲极妙。今虽崩废。诚有志君子好之。则其复之也。何难云云。吁。此语诚然矣。治平三十馀年。民心和悦。作乐崇德。与民同之。则鼓之舞之。以尽神者。其不在此乎。固当人人所共学。然以与民之义推之。则专主发散在外。而可用于朝贺燕享。不可常弹于斯须不去之身也。愚意以为先以慢叶为主。而心正手顺。手与心齐。然后兼治此曲。则恐不悖于作者之本意也。如何如何。又曰。癸未以后。慢调大行。仍致世乱者。亦恐未然也。近年所尚。非慢大叶。乃是别㨾调。似慢而不慢。慢中有淫。似和而不和。和中有伤。低仰回互。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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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风之态。今之北殿斜调是也。识者。以玉树后庭为比。而不知者。欣欣然惟日不足。今之乐。犹古之乐乎。若是者。虽曰恶郑声之乱正音。可也。夫既然矣。而抑又有说焉。常惮别曲。而不习慢调。则所谓黄钟一动。万物皆春。所谓洛阳三月。邵子乘车。百花丛里。信辔徐徐者。其形其势。摇之弄之于何调何腔。而又如大音声正希。月满空堂下手迟之句。以为剩语。而不足观耶。愿君将此数语。勿大拍头而更思之。噫。乐云乐云。吾之琴云乎哉。心神乖剌。中正和平之音。无从而出。故手生声涩。四邻之所共避。其如乐何。但念自丙午休官以来。林居之志。愈固愈坚。朝夕不聊中。时将心经,周易等书。闲漫读之。一日至乐记章。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忽然自语曰。夫何乐之妙用。使人感发。至于此极也。思欲究其所以。而莫得指南。邻有一人。偶以梁谱赠之。取而观之。平调,羽调之散形。并间合字之排置。似皆髣髴乎易卦。故俯而察。仰而思。一一点检之。其自下而上。自上而下。自左而右。自右而左。无不合于阴阳之往来。远相应近相比。乘也缓也急也。亦有合于卦爻之发挥。故妄以为举一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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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矣。苟能专心治之。可无学而能也。于是。深入玉溪山中。爰伐石上桐。斲作雌雄琴。依谱而试习之。虽其五音之清浊燥湿。未能中适乎节奏。而其于学乐之方。思过半矣。自此而不辍焉。因作琴铭。(见铭)此乃无事中之有事者也。是以。往来于玉华西溪。未尝一日去身。以为禁邪心之一助。不其幸耶。春晴寿乐。淑气氲氤。碧桃坛上。灵风和畅。玩易斋下。溪响玲珑。点破研朱。时取一张而抚之。则乐则生。生则乌可已之验。孟轲氏。岂欺予哉。自作绝句以吟(见诗)。此则玩易斋之所事也。灵溪水落。秋兴方酣。千仞岗头。丹霞半捲。岁寒亭上。松涛始涨。按卦拨弦。宫音纡远而幽深。则琴忘我。我忘琴。天壤之间。复有何乐。有加于此哉。因诵卢醉翁一绝曰。读罢山斋秋月明。一张琴与话中情。晦翁虽道无心久。却怕人知是不平。此则真逸轩之所事也。如是则老生之所弹。虽与陶渊明之无弦得趣。洪逸童之有弦无谱者。实非一律。而若比于桑间濮上之音。则未也。更愿吾君。勿为胶柱而辨其同异焉。
书之末曰。东海头枫岳下。旧有归休之志。而不敢决也。开月十三日。卜以发程。相其可居地。数年后。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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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隐云云。吁。子诚不凡人也。可谓地上仙也。若非崔学士之后身。定是述郎徒也。无乃着工于李道纯中和篇。而得其验耶。不然。千周万遍伯阳书。自悟其作料孔穴耳。追忆三十年前。见君赠我一绝。有曰。自爱幽居江上家。曜仙元是癖烟霞。衰年肺气须清爽。顶礼朝阳吸露华。于此槩想其清高气像。而今又见此书。似有入金华叱石之意。如我则弊漏瓮之一醢鸡耳。岂不发虫鹄之叹而歆企之乎。虽非夷思之所及。然不能默默。聊且陈之。君好仙。请以仙先喻。而后及出处之道焉。偶记道家说曰。为仙之道。不忠不孝则不得。诚哉是言也。苟尽忠孝。则不愧不怍。而心平气和矣。心平气和矣。则天地之和应。而圣胎全矣。虽欲不仙。其可得乎。苟不尽忠孝。则五贼相背。三关闭阏。朝元而玉皇诘责之。访道而松精麾斥之。则虽欲为仙。其可得乎。然则忠孝二字。果是第一丹头也。凡人尚然。而况公之一身。自别于凡人乎。应举觅官。已委质于王家矣。委质王家。则蹇蹇匪躬之责。不得不任。独行踽踽。无他兄弟干父之蛊矣。无他干蛊。则事亡如事存之诚。不得不专。于此二者。便都扫了。唯恐入山之不深。则果忘之讥。固不暇论。遗亲后君之罪。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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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逃矣。虽欲强往金刚山。山之灵。反不如孔北山之灵耶。为公今日之道。勿太高于自处。勿太过于主张。勿为太早计。勿求外药法。专治心丹。一以尽己善事为主。末路风尘。身世相违。则沉晦周旋。只尽在我而已。风树馀悲。死而后已。则松楸香火。祭尽其诚而已。如此许多年行道之身。未免其衰。而人间不可久托。则捲刘晏之鸡犬。寻安详之旧游。高翔乎三十六洞天。优游于七十二福地。焉往而不得其乐哉。如此则其隐也其见也。随时各当。而岂不快且活哉。亦惟高明。熟虑之。深思之。
且书中数三条末端。例以心易推测结之。我不敢知君所谓心易者。如邵尧夫之以心起数作卦取爻者耶。如系辞之以此洗心神武不杀者耶。繇前之说。则主数而该理。由后之说。则主理而兼数。未有主理而不精于义者。亦未有主数而不流于术者。二者之间。不可以毫发参差也。玆者。又书送君之四条。欲使我推卜河洛真数云。是诚不知我者。我之于易。只穷文义之末。而其象其数。则未之暇焉。岂能推测其万一乎。若待麻衣复出。而请学于金华石室中后。君若再叩。则愿安承教也。亦惟高明姑舍数。而专于理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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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则不占有孚。而命不足道也。何必问于人哉。噫。老生之言。浮泛不要。句读之间。文理不成。于我所见。尚不满一哂。况堪挂于高明之眼乎。然而若干其言。缕缕不已者。深感发予之意。而亦以为交相请之资也。伏愿左右心领不出。勿为蚩冷符之讥者。幸甚。九秋凉肃。嘉菊播芬。临轩对坐。益增如玉之念。只冀珍保。以待早晚之青眼耳。只此不具。
答郑下叔
从弟还。得擎辱报。言之未尽者。思欲釐正之。理之未得者。思欲发挥之。筮告之意。专在于发蒙。若非实见得。其何至此。叹服叹服。第闻学易未遂之叹。在左右未必然。而终归之于命。则无乃自画之甚耶。如有卒学之志。即此一念动处。思过半矣。不必追咎于已往之岁月也。如我无实之易。徒得其名。而于义于时于用。一无可合之道。则反不如无初之为有得。可叹可噱。所示贵命。岂不欲推送。昔有颜鲁子。以纳甲推卜。紫阳先生。命而以震之九四为正当。陈同甫复以事理推配。与之暗合。则古之人。亦有此事矣。其何说之辞。但老生晚年成癖。只是一懒字而已。虽自己吉凶事。全不挂怀。沮阁不行。况在于他人乎。玆以未副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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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瑟缩不安。龙虎铅汞。婴儿姹女等说。偶于三静中披阅丹书。而千言万语。莫适所从。只字半句。未得其要。故抽出数件目。欲试左右之见。而今观来说。虽未能透见得际天蟠地。毫分釐析处。大槩若蝇钻窗。寻出生死路头。而嚼蜡之得其验矣。若使魏伯阳复出。密示之契。恐不在徐从事。而在于枫岳山人。呵呵又呵。然此乃古今真赝之说。郢书燕说。虽或参错。固不关于明辨。至如春风堂秋月轩之名。则鄙意不无所在。而以字多音慢为病。至欲削其春秋二字云。鄙意所需。本专在于此二字。而左右所疑。亦偏在于此二字。敢不析其同异。以求归一之论乎。揭双清之美号。瞩一目于四时。则全体具备之景象。揔在其中者。孰不曰意圆而语不滞乎。然此乃阴阳之地位。非中人以下之所能觑。得见君子者斯可矣。故吾于宋。得明道先生和风气像。以之为标题。又得延平先生秋月气像。以之为模范。扁诸壁间。出入观省。则其所以设此名者无他。取其自下达上之义耳。是以。风有东西南北之殊。而挠之散之。悠然生意之不可遏者。春也。薰蒸周编。囿万物于保合太和之中。则所谓在天曰元。在人曰仁者。其不在于春乎。月有春夏秋冬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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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皎兮皓兮。一点阴翳之罔或干者。秋也。虚明爽朗。万像昭融于玉景之中。则所谓在天曰利。在人曰义者。其不在于秋乎。然则二字之名。非惟不可去。固不得不加也。不违仁之影子。是集义之丹头。常目在之。融贯会通。则四方八面。玲珑洒落。风月襟怀。不可以言语形容。岂必削去二字。然后得其全哉。左右以是为疑。无乃弗思之甚耶。至于末段。以东坡雪堂为喻。我不敢知东坡之意。取其白雪之白耶。取其严凝惨刻之气耶。以打破这敬字之说观之。严凝惨刻之气胜。而终至无忌惮之域。岂非一雪字为之祟耶。如此不伦之扁。固在于削去。而投畀炎火可也。何足挂齿牙间哉。仰惟高明反复思之。又以万景台。不如造化台云云者。岂非函万景于造化二字。而无馀欠之谓也。然天下之理。有自一至万者。有自万至一者。上下远近。纵横反复。无往不可。因其旧号而静观万殊。以为观物察己之地。则安知会万为一之苗脉。自台上目击中做出耶。况古人于此地近处。皆以数目为名。如千景台,百花岗,一松,二乐之类。不一而足。则吾不欲轻易改之。而贻釰峰真人之窃笑也。言志一卷。句律清新。似不免晚唐以下之体。而四言云墀记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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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秦,汉以下。亦不多得。深叹含英咀华之极其盛也。然模写物象。深得铅汞之味。而似欠了此边意思。若使具眼见之。无乃衮钺之随其后耶。更惟高明。勿以吾言为陈腐。而更进一步。深造自得于忠无邪之域。何如。如其不可。反复回诱之。吾将涤去五辛查滓。而拜昌焉。伏惟令照。书不尽言。止此谨空。
与蔡善馀
前仍尹姓人。得承精翰。迨感迨感。目今想惟清胜。老旧。如前痴呆。无加减耳。就中有诗僧。持周易来。欲闻绪馀。其志可嘉。因留之此间。有童子辈数三。鸠材结屋于鳌潭之东。千景之南。以为训蒙之所。亦偶然而已。非强为也。然无乃造物。使吾辈。相从于寂寞之滨。以为相长之兆耶。若然则非但童蒙之幸。于吾老丈等。亦多幸也。来初旬后望前。驰来稳讨阻怀。兼访文会之基。如何如何。其时若有故。则择其可来之日。先示之。吾将杀鸡炊黍而待。
与蔡善馀
日来做工。比前如何。专于为己。一味无他不。或未免应举。而兼为十日业耶。二者必居一。遥增倾向。顷者。来书未敢率易奉报。留置几案。时一披阅。不觉起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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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于涵养本原处。以不沈静。有忙迫为虑。此诚学者之通患。何独为然。然虽有此。而知者鲜矣。今既知得病痛。则于反本还原。思过半矣。自此鞭约收来。则何患体认之未得乎。然而其曰那㨾事物曰真面目者。似涉于有一物有形象指点处。岂若净净洁洁地。无一毫之私。具本体之真。而惟此一敬以主之也。且无极太极之说。其义则然。其释则似未尽。无字太字。何不辨别解之耶。果如胖合字。而不可析之耶。抑有可上可下。活络通贯而释之耶。圣贤一言是一义。一字是一理。万无闲泛下得。而况于大头脑处。岂轻轻说过。愿言高明。明辨而示之。至于大易斯至等说。前后所释。白直不闇糊。可想沿思之不浮也。其中易一图图一易之说。看得亦好。敢不领略。此又有别见。所谓易。未可指言阴阳柔刚仁义死生。而斯至之斯。亦未可以三道字。衬贴看之耶。或有悬吐者曰。易也(那)。斯(厓)云云。亦备一说耶。如此肯綮之义。以鹘突卒乍之见。再三渎告。罔知惶惑。然反复问难之际。可助三隅之反。更愿吾人熟复而批诲焉。大字至字之辨。见于坤卦之程传。后当考呈。又以问目。别纸仰质。伏惟痛察裁示。幸幸甚甚。馀祈毖珍万福。不具。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5H 页
与蔡善馀
所贵乎朋友之相长者。以其所得于心者。发之于外。有馀则可以及人。不足则或有取资之路。而今君则不然。瞥讲分席之后。漠不闻问。其无乃槐黄之节。好猎之心。有祟而未暇耶。不然。悠泛日用之间。少无持循。而付之于相忘之域也。可叹。自玆以往。愿言点检身心。内自思虑萌眹之间。以至事物酬酢之处。莫不一一省察。以试黑白之多寡。而一以自警其身。又推之以振发颓塌之旧。则其幸可言。此前日先讲心经之本意也。更须加察。倍万倍万。馀冀自珍晦养。以副远期。不宣。
慰寒冈门人(代有定儒生作○庚申二月)
传闻先生讣音。斯文之恸。曷其有极。自离函丈。佥况若何。小生等即欲趍吊。而传言未得其详。玆以专伻仰禀。不审得何證而至此耶。旧疴沉痼。竟至不救耶。抑别有疾而至斯耶。续纩的在何月何日子。易箦之时。处于何地。或云寒冈。或云泗阳。未知孰是。葬期已定否。其在何时。而地何名。山何号耶。知旧门生致祭时。书之以官爵耶。书其寒冈之素称耶。若必以官爵。则远方之人。未知晚年之所职。奈何。平生德业终始。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5L 页
未可略叙而并及之耶。生等幸同一世。好贤诚薄。未能抠衣于平素。而及至今日。欲问左右。然后知之。腼面可言。然地远势难。则古之人。亦或有如此者。伏惟佥尊。谅贳指示。幸甚。
答卞虞卿(时益○壬戌五月)
入玉以来。时时念言于左右者不一。而未能专伻致札。以抒所怀。徒增悠恋。岂意满纸情字。先自石花而传致乎。披阅再三。深用慰释。况审鞭辟近里。不辍这边工夫。又有以能问不能问之意乎。深叹自牧之卑。而还愧借听于聋。罔知所答。然问而辨之。相长之道。其敢有隐于左右。而不粗陈乎。来书曰。近读大学书。全未理会于修治云云。吁。读书而志不在理会。则固无可得之路。自知其未而思欲得之。则岂非导问学之好消息乎。世之儒者。孰不读此书。而竟至释卷茫然者。以修己治人之道。付之于筌蹄故也。若知其病根。而念念存存。悦而又绎。则岂有书自书我自我之患乎。必以程门尹和靖。半年看法。直为今日之事。沉深玩索。真切体验之。则天德王道之功用。自尔纯熟矣。虽不日接乎函丈。岂无深造自得之道乎。窃愿足下。须将敬之一字。终始专心于此书。而融会贯通之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6H 页
可也。又曰。先读四书。后及于易学云云。吁。今古圣贤指引之法。无以易此。固不容赘。但老生之于往年。或与二三子。略讲乾坤卦者。有意存焉。吾东之易学。不传久矣。务科业者。口耳程传。而昧昧于义理。习卜筮者。拘泥象数。而漠然于本义。故理与数歧。体与用违。虽于吉凶悔吝之涂。迷不知所之。况能适乎仁义中正之归欤。余怆若是。欲以校厅所闻之馀论。指示可畏辈。以为他日绝韦之一助。非是因此躐等。终身诵之之谓。乃近思录首编太极图之意也。今设两端之问。欲闻折衷之论。以足下之英明。其于圣贤课法。信之已笃。吾何敢妄为教外别传。以骇人之观听哉。魏郑公之言曰。若昭陵则臣固已见之矣。佛者之言曰。诸人知处。良遂揔知。正此之谓也。更愿足下。循守乎古人之指南。而勿以他意。参错于其间。可也。又曰。处门下久矣。未有提起警发之教云云。吁。此所谓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者也。岂意以我之责于君者。反责我之未能乎。夫我之于学。虽曰有志。若涉大水。其无津涯。如谷腾雾。反以自晦而已。请教于人。尚且不暇。又安敢启发愤悱。若先辈之于后生哉。感应之说。固其然矣。以今日之事言之。君之感应我者凡几何。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6L 页
我之感应君者。亦凡几何。一感一应。交相发之道。不一而足。是亦难得之幸。孰先孰后。而分感应于其间哉。而况法门之下教者。则感者少而应之者多。学者则应者少。而感之者多。岂敢以所少者。专责于人。而不多其吾所以感发之道乎。言之至此。还自哂焉。大槩今观来谕。皆以切己之事。反覆条陈。请益之意。溢于言表。虽数十年辛苦自得者。尚难如此形容之。况未二三岁之久乎。以此推之。他日所就。固未可量。而老生迂拙之见。未至于要言不烦。故浮泛零碎。孤负提起警发之愿。良可愧也。然举一反三。在足下力行之如何耳。望须硬着脊梁。勿为五十步之止。幸甚幸甚。柳玉果明敏鲁。于讲读心经时。已知之矣。第念近年来。久縻海盐之役。恐有邯郸之患。所示若此。多贺多贺。深愿相与劝勉勤恳。终始不怠。如何如何。但闻先求易书。似非急务。姑停吞画之梦。而致力于大学近思等书。优游厌饫。然后卒以学之。恐无妨也。愿君须以老仆之言。传布亦恳。今去所答。非不知草率杂乱。而近以霾郁暍證太甚。心绪茫茫。仅记万一。馀惟闭门读书。简交游。慎谈说。以副遐恳。
答李师鲁(德洙○癸亥闰十一月)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7H 页
冻雨成雪。阴凝至冰。当此时。未审调况若何。思欲伻候而未能。岂意珍翰先及于此乎。肆闻谢 恩之行。将启明日。自此以后。汉之广矣。如隔弱水。不胜悠悠。老生归卧牛衣。得保性命。虽曰亦 君恩矣。而但比来。老病尤剧。负此勿为久留。速为往还之 上教。罪当万死。罔知攸措。想惟高明必度此间情事矣。此外缕缕。万不一一。只祈存心处事。鉴空衡平。以副故旧之颙望。
与韩孝仲(百谦○癸亥)
京乡悬绝。末由备洒扫于门墙。常增忡叹。不意丘口之来。伏审令履起居安胜。稍慰下悃。旧民。旧病新疴。种种益甚。今年霾郁。倍于常年。中伤暑毒。遂成痼疾。全废食饮。以致委笃沉困。千里炎程。虽欲强作发行。寸无筋力。可以运起。玆以未遂 肃拜。孤负臣子之义。祗自惶悚而已。
答仲弟克休(光胤○癸亥)
信生子来。奉告备悉。岁后。身病家患。叠出不绝。惊怪惊怪。然病则十分慎之。一依朱空同调息箴。则千二百岁可期矣。何必怨于天乎。乳母则年老。老者之逝。序也。奈何。反驹之死。塞翁详说。倚伏之数。不须虑也。
西溪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27L 页
屡空之患。虽以亚圣之颜。犹未免焉。君子之穷。固其所也。而况自古希圣贤工夫。莫不自穷约中做出来。愿君须体玉成之天。阨穷而不悯可也。且五十而慕父母。唯大孝能之。而渠年耳顺。一阙香火。泪下沾胸云。是乃为亲之诚。老而不衰也。叹服叹服。悲感悲感。兄衰弟老。各保性命。此令原之所幸。兄及弟矣。各分南北。此令原之不幸。所祈不幸之幸者。须及季秋晦日。单匹驰来。稳讨棣棠下如何。此外无他方便。望须无负无负。王父判官告身。上不过贵。下而不卑。正合佥意。择吉虔告。礼不可废。而但吾行诸孙及曾玄以下。落落参商。不能齐会。诚一欠也。且前诺东庵益斋先祖祭文。何不制送耶。若制送。则不拘冬至立春。例以环珓。占某月日。而行之为计。毋或忽焉。白彝斋绝句。得见甚幸。第恨兄之诗眼。迩来益昧。下字句义。有未莹处。咄咄。十肘之肘。生爵之生。二字义不明。情欲秋林四字之承接不衬着。须细释敲推。示破困蒙。幸甚。嘻。兄之老顿昏瞀。一至于此。数三字句间。尚未通透。况于理窟精微处乎。可怜可怜。馀思千万姑举大槩。
答卞表卿(时望○乙丑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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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生一家事。渐入于坎窞。似无阳复之期。今年运气之不好。孰有如我之阨哉。细君之證。大槩似歇。而食不接口。日渐骨立。子有之妻。脑脂遮眼。几至眵昏。又闻正安长女。病革膏肓。欲于未死前。要我永诀云。此中痛悯。无宁尚寐无吪而未得也。罔生之获罪于天。何如是之极耶。不敢知。不敢知。尔来所冀者。只在吾君之获保莅官。而又何纬繣之如是耶。君之事不过临机制变。随之时义所在。获旋吉于一翻转之间。岂若贞疾辈。犹未得其无妄之药哉。来谕切切。不能默默。聊且陈之。古人有言曰。出处去就。当自决于心。非可谋之于人。亦非人所能与谋。以君之刚明。岂不思之审而处之详乎。呈状至再至三。而浩然决归者。弃官者之例也。不为则已。为之。不过如斯而已。然而以愚揆之。君之当初筮仕者。非为身也。乃为亲也。既已为亲。则当专意于奉养。而吾身之劳逸荣辱。不暇念焉。是以。虽当丛冗酬酢之际。黾勉行之。小无拂戾之志。苟无所失于我。而不获乎上。则当思低一头退一步。一以尽己之忠。而职思其忧。终至于执事有恪。则安知前日之忿懥。反归于冰消雪释。而毕竟无上下之怨尤哉。然则所谓为亲屈者。固在其中。而或去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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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咸以正罔缺。而其无悔吝之萌矣。此所以前日例答之意。而不劝今日之洁归也。苟或不然。彼哉拂人之性。愈去愈甚。吾末如之何也已。则一琴一鹤。来投于故山之中。入孝出悌。以尽一家之政。而行有馀力。不废举业。则以君之才艺。取青紫如拾芥地。以遂孝终之志。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未知于斯二者。孰可孰否。孰非孰是。孰得孰失耶。愿君执其两端而用中。毋贻后日之追悔。幸甚幸甚。生近来。精神尤丧。加之以病。有如坐水火而一向焦溺。入昏雾而莫适所从。寻常文字。尚不能措语。况敢赞一辞于出处去就之义乎。千生万受。固知含胡之不足观。然以此推彼。默会于言意之表。可也。馀祈珍毖自爱。尽心公私。以副区区之望。
答有定院儒(戊辰十二月)
顷者。临别之辞。丁宁反复。似无聊且粗略之意。是知不寁之故。情出于爱人之馀。恳置诸床上。三复不敢忘也。但其中有立雪座上之语。虽师友函丈之间。不敢轻易为言。况如我随行一老友之间哉。未知何以得此于梁楚耶。在佥君。其辞支而为轻发。在老生。其辞惭而不敢当。若使旁观者传之。俱当得罪于辈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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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世所弃。愧惧之甚。罔知所答。请额事。吾虽躁冥。岂不知惕厉薰心。第惟累年经心。至再陈疏。诚未格天。如水沃石。非特一院之不幸。实由老生之不称故也。自今以后。若得可与为之人。以为之长。则安知随时之义。前后有殊。毕竟不俟日而成其事乎。自馀何既。不胜区区之情。敢此烦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