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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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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疏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第 129H 页
辞忠州牧使疏(戊申)
伏以臣素无善状。庸陋一荫官耳。自在 先朝。猥蒙分外之 恩。而曾蔑涓埃之报。居常踧踖。无地自容。惟我 主上殿下。新登宝位。砺精图治。以用人为急先之务。而不忘潜邸之旧。收用之命。并及于菅蒯之微。闻 命感激。继之以涕泣。顾以愚贱之臣。蒙此 殊恩。臣之荣幸则极矣。其于新政举措之宜。为何如也。不惟是也。臣自少受业于故臣成浑之门。浑乃 先朝逸民守琛之子也。隐求林泉。潜心性理之学。其行谊学识。足范一世。受知 先王。待以殊礼。际遇之隆。前古所罕。而不幸己丑之变。出于搢绅之间。浑时于退居之中。又承特召之 命。来京病卧。未久还山。其时相臣郑澈。乃浑之故旧。而方居钧轴。受 命按狱。厥后重被罪谴。则连坐之律。节节推上。乃及于浑。至于壬寅。其身已殁。而罪名横加。于时臣适忝窃郡符。目见亡师被诬。不敢自安于官。归伏私室。杜门敛迹。不敢萌仕进之心。七稔于玆矣。乾坤洪造。叨此擢拔。亡师之冤。未及昭雪。而臣之贱迹。先登朝籍。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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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惄然。不安于心者也。然 圣恩优渥。轸念亲老。授以大州。俾得反哺。 恩荣殊绝。糜粉难酬。况臣食贫穷阎。菽水难供。而老父生前。得此专城。古人一日养。不以三公换。臣之此职。岂非至幸。第念臣父。今年八十有六。日迫西山。衰惫已极。臣以独子。不可远离。人所知也。此去忠州二百八十馀里。虽不满 国典三百里之限。犹为三日之程。不惟归省之难频。疾病缓急。未易相通。人子闷迫之情。岂有穷乎。臣欲不赴则圣恩如许。欲赴则私情又如此。臣之事势。极为狼狈。穷而呼 天。实非得已。伏愿 圣明。察臣危恳。 亟赐罢递。以安愚分。不胜幸甚。臣猥将私悃。溷渎 天听。无任屏营陨越之至。
为亡师牛溪先生辨诬疏(在广州时)
伏以愚贱小臣。叨荷簪履旧 恩。擢授大州。实踰涯分。第缘臣父大耋垂死。不忍远离。冒披私恳于 天日之下。极知猥滥。伫俟谴罢。 圣恩含弘。不以为罪。特命移授畿邑。以便私养。天地生成之德。非臣糜粉所可仰报。顾念臣之荣幸。虽极于一身。而亡师故臣成浑。尚在罪籍。抱冤泉壤。则师生之间。祸福殊途。即当历陈成浑被诬曲折。以致生三事一之义。而哀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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遑遑之日。不敢仰渎。闷默就职。盖将有待。既而闻草野太学之疏相继而起。咸讼浑冤。虽不蒙允许之音。尚有姑退以待之 教。妄谓 离明已烛。涣汗其不久矣。昨者。闻海西儒生李善长等。诣 阙陈章。复讼浑冤。而 圣批乃有阿所好忘大义之 教。臣私心惊惑。不谓 圣上之疑浑至于此也。岂其为说未能明白。不足以感悟 天衷而然耶。臣诚痛恨。不敢韬舌以负明义。敢为 殿下冒万死而言之。伏惟 圣明试垂察焉。臣谨按顷年论者攻浑之说。一则曰党奸。二则曰遗君。而其他罪目。不一而足。臣请一一细剖。以白其被诬之实状焉。浑于 先王朝。荐被不世之遇。首尾数十年间。徵召除擢。殆无虚岁。而分甘蓬荜。不变素志。虽或有被徵至京之时。而一谢 恩命。终必引疾而退。然而 恩遇益隆。礼意愈盛。则实三代以后绝无仅有之际会也。不惟 先王眷顾之隆。一时士夫。苟非媢嫉之人。则不论彼此。无不向风尊慕。而一自癸未伸救李珥之后。大忤时论。疵议蜂起。一节深于一节。至于今日。乃以不近之说。横加于既死之后。岂不痛哉。虽然。浑之所以得党奸之罪者。无他焉。谓郑澈搆杀崔永庆。而谓浑与郑澈相亲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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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果搆杀永庆。而浑与之阴谋。则虽谓之党奸。可也。若浑之于澈。虽与之亲厚。本无立朝同事之义。况于永庆。有终始伸救之实。而昭不可掩。则谓之党奸者。臣不知其何所据也。臣请以永庆狱事明之。当逆狱之起也。逆贼之子玉男之招曰。有吉三峰者为魁。厥后逆党朴延龄之招曰。吉三峰乃崔三峰也。于是物色大索。不得其人。因有飞语传播都下。指永庆为三峰。浑时被徵至京。闻之大惊曰。安有永庆为逆之理。而有此无理之言乎。因浑之言。不复致疑于永庆者多矣。其时正言黄慎。亦浑之门生也。力止谏院之论者。亦以浑之言为重故也。明年庚寅。因全罗监司洪汝谆状启。永庆竟至逮狱。是时成浑已还乡。闻其被逮。贻书郑澈。盛称永庆清修孝友之行。使之力救。盖其时澈为委官故也。浑之子文浚。痛父被诬。阅家中故纸。得其家书。乃与人往复书札之偶脱于兵燹者。非但于永庆痛叹不已。至于连累士夫如郑彦信,柳梦井,尹起莘,曹大中之类。莫不惊惨而称冤。又有疏草。其略曰。臣窃见前史。治反逆亲党之人。用律未尝皆同。以不多及士大夫为贵。今之与逆贼深交者。苟非参谋逆。则削职闲住。足以省愆。按以流窜之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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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重乎。况平日相知。岂可尽罪之乎。郑彦信位登三事。任以股肱。而一朝下之牢狱。身亲三木。系颈絷手足。上下都市之间。堂陛不尊。臣窃耻之也云云。此是具疏将上。而适彦信等事。已为处决。故不果上者也。其佗书尺。可以为證者多。而独举此疏草者。疏虽未上。实献芹之遗意。而非若与人私书之比故也。臣闻澈于引对之日。以永庆孝友气节。为之陈达。且于匿名诗推问之时。亦为之救解焉。澈与永庆。素昧平生。而有此伸救者。岂非以浑移书请救之故耶。是以甲午年间。论郑澈之时。犹不直谓之搆杀。乃以阳为救解。阴实搆陷为言矣。至于壬寅。则又以此说。移用于浑。是一层之上。更加一层。吁亦甚矣。又以不能上章论救。为浑之咎。是亦期浑之重。而反不思事理者也。其时浑自山野。被 召入京。数月旅邸。未得一接 天颜。但力疾陈疏。以消朋党等语。反复陈论。以输其惓惓之诚。亦未蒙 采纳。终至于退归田间。则其馀永庆狱事。驰书委官。亦足以见其心曲矣。何敢不顾在我可言与否。而冒陈出位之章乎。当时大小在廷之臣。与永庆相知者。非不多矣。而未闻有出一言以救之者。郑澈委官既递之后。至如李泼八十之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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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之儿。亦毙杖下。其为冤痛。道路皆言。而其时推官。亦不能引法以救之。况如浑则既非按狱之官。又非在朝之人。而独以不能上章。为浑之罪焉。则不亦过乎。至如澈得搆杀永庆之罪。而浑不以为疑者。亦有其由。盖澈之少也。以孝悌清介。为侪流所推许。浑与之同里相善。情意甚厚。故澈于晚节。有酒色之失。为人所轻。而浑则以为酒色非大故。保全交道。及其己丑之变。出于搢绅之间。中外震骇。人心恼惧。澈于是时。以形迹嫌疑之人。遽膺治狱之任。而不能镇定浮议。且于推鞫之际。大失人心。自其从前素恶于澈者而观之。则其忿嫉者。亦其宜也。然变生之初。澈与浑书。以救士大夫之祸为言。与李泼仇隙。国人所知。而当初鞫问之日。力为救解。定配北道。因贼乱招。中道拿还。终不得免死。则见浑流涕。为之伤叹。郑彦信赐死命下之日。推鞫诸臣。相顾失色。噤不出一言。澈倡为回启。陈 祖宗朝除反逆外。未尝杀一大臣。仁厚之风。无异赵宋。今宜遵之。至于再启而减死。其得以此谓非其情而不信乎。由是言之。浑之不疑。亦无足怪也。以此谓浑党奸。岂其情乎。匡章通国皆称不孝。而孟子礼貌之。若不见其可绝之实。而徒以人言。遽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第 132H 页
至于相绝。则岂君子待故旧之道乎。至于壬辰不及迎谒扈从之故。则其时党祸大作。搢绅相继流窜。时议方以浑为澈党。浑以待罪田野之人。不敢自诣 阙下。及乎西幸之日。事出仓卒。故都下臣民家在僻巷者。亦全未及知。况浑家在京城百里外者哉。是日坡州官。苍黄颠倒。未及号召于远村。只率近里士民。草草进供而罢。浑之所居。则距州治三十里。 大驾已过临津之后。始得闻之。又闻撤去舟楫。不通津涉。驾后一路。已作乱兵。翌日。人皆避贼。乡里皆空。浑乃舁疾移入峡中。 大驾之留松都。实非浑之所知也。浑家僻在山中。人所共知。以平心者言之。不过曰事势之然者也。论者乃曰。乘舆咫尺过庐而不出。至于目之以遗君。呜呼。天下安有闻其君父播越过其庐。而避而不出者乎。求之情理。万万不近。此 圣明之所宜察也。然则浑之不及迎谒。出于事势之然也。如以义理言之。则人之出处去就何常。唯义之归而已。王蠋既退画邑。江万里既归饶州。则皆不赴难而死于其所。何必执羁靮而后为忠乎。或者曰。王蠋,万里。则死矣。某亦死乎。是亦不然。齐室既乱。燕围来迫。宋箓告讫。元兵又逼。则无可往矣。不死而何。壬辰之变。则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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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吾 君尚在。国脉犹存。又无燕将之迫。元兵之逼。则揆之以义。其可死乎。其不可死乎。使王蠋,万里易浑之时。则必不死矣。使浑易王蠋,万里之时。则亦必死矣。况朱子有言曰。两魏之分。见微之士。固已不在其位。不幸而立于其位。则左右近臣。从君于西。社稷大臣。守国于东。以此观之。则退去之臣与在位者。其分义似不能无别。恐不可以初不赴难为浑之罪也。浑自少痼疾。澌毁骨立。至于流离辛苦之际。添得痢疾。方寓朔宁民家。适于此时。 殿下受权署之 命。来住伊川。下书召之。浑虽病未能即日赴召。而先上劄。论帝王之学及陈便宜时务。居数日。疾势少间。即舁疾而行到朔宁西境。 殿下又下书。令浑主朔宁义兵。不得已中路而返。与金渍等。招集义旅。未几又有 召命。浑行到安峡境上。贼袭伊川。 殿下急移成川。浑以贼兵充斥。不得前进。会有命令与李廷馨协力募兵。遂入廷馨阵中。然则浑之前后不赴者。皆以 殿下有募兵之令故也。而言者以为宣召勤恳而终不来。不亦诬乎。至九月。又有 召命。浑乃始赴 召。十月入成川。浑于是时。蒙 殿下恩数之异夐绝寻常。则浑之感激。为如何哉。然其不敢久留。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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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辞违而西入者。盖其心以为先至分朝。又不即奔问 大朝起居。于义未安。故乃以此意。陈达于 榻前。请入 大朝。而 殿下许之。翌日。獐峙变报至。于是 殿下移向安州。浑亦随到安州。 殿下莫定所向。乃出宁边等四邑。令大小从官圈点。从多始定龙冈之计。浑则曾已拜辞于成川。故不敢复烦朝辞。而自此先入。然则浑之请入 大朝。实在成川变报未至之前。此则 殿下所洞照者也。而言者乃曰。浑以龙冈为近贼。而径向义州。不亦诬乎。然则所谓遗君。不但大不近情。不知其时事迹。而妄论诬诋。至于如此。诚不足多辨也。浑平生。进退不苟。未尝有无 召命而自至者也。设令己丑之变。 召命不再。则浑必不敢出矣。成川之驻。 召命不至。则浑亦不敢赴矣。既赴 殿下之召。则请入 大朝。奔问起居。乃是情势之不容已者也。论者乃谓。己丑则托以赴急。不待召命而径入城中。壬辰则穷迫无依。然后乃诣 行在。其言之无理。至此而极矣。其时论浑者。又曰。交结戚畹。藉其权势。以为发身之地。所谓戚畹。指沈义谦也。义谦自为诸生时。往来名贤之门。尝访浑之父守琛于坡山。浑因与相知。如李滉诸贤。亦且容接。则义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第 133L 页
谦相知。何足为妨。浑以贤父之子。守道林泉。声望自重。举朝交荐。待以优贤之礼。此果藉义谦而发身者乎。浑之平生足迹。未尝妄到城市。而其被 召到京。乃在义谦失势已久之后。则所谓缔结戚畹。不知何所据而云云也。论者又曰。逆贼之得一时重名。皆由于浑之卵育吹嘘。而独免夫交结逆贼之罪。此则当时之耳目难掩。而敢为此等之说。以诬 天听。他尚何言哉。当初逆贼弃官还乡。以读书为名。闻李珥,成浑之为一时儒宗。来访问学。珥,浑病其气粗。而取其弃官读书。尝以此称许士友间。此则珥,浑好学。故逆贼以问学欺之。此所谓可欺以其方者也。当李珥未死之前。至比于未熟底孔子。及珥已死之后。逆贼以修撰入京。则时论大变。攻李珥者得利。故逆贼乃变誉珥之舌。巧作攻珥之语。至于 筵中。极其丑诋。并浑攻之。不遗馀力。 先王洞烛其情。乃下邢恕之教。知人之哲。斥邪之严至矣。闾巷间苟有人心者。亦莫不痛恶其状。而当时攻珥之辈。徒知附己之可喜。不知趍利反复背其师友之可恶。至于肝肺败露之后。犹护其恶。交口称誉。可胜痛哉。昔邢恕事二程为师。既而叛之。至发斩作万段。臣亦不救之言。蔡确,黄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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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徒。喜其附己。崇奖荐达。则其时吹嘘卵育之罪。未知二程当之乎。确等当之乎。如此一国所共知者。尚欲眩是非诬 圣明。则遗君党奸之说。亦何足怪乎。论者又曰。浑托迹山林。聚合门徒。称为师弟。日与浮薄之辈。论议时政。是非人物云。呜呼。此是宋朝余哲。搆陷朱子。己卯衮,贞。网打诸贤之说也。 圣明之世。岂知斯言之复出乎。此乃徒知诬陷成浑。而不知自陷于终古诬贤之辙。则其他诬妄之言。亦不足与较矣。噫。浑本林下之士也。其父守琛。出于赵光祖之门。高风懿德。为一世所推重。隐居坡山。屡徵不起。学者称为听松先生。浑之学。大槩得于家庭。以孝悌忠信。反躬切己为本。杜门探赜。以博其趣。见识日进。操守益坚。其平生言论行迹。出处大致。足为一代之完人。而铄金之谤。一至于此。后世公论。将以今之论者。为何如哉。臣不胜痛惜焉。昔唐大宗信白明达之言。欲罪祖孝孙。魏徵曰。祖孝孙学问立身。何如白明达。陛下平生礼遇孝孙。复何如白明达。今过听一言。便谓孝孙可疑。明达可信。臣恐群臣众庶。有以窥陛下。太宗意乃解。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也。古人有言曰。三代以下。犹恐不好名。是以苟有儒者之名。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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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人品不能无高下。学术不能无浅深。而圣帝明王。莫不以待儒之道待之者。诚以国家元气在是故也。若如浑者。领袖士林。名非虚得。而导迪后生。有补于国家之治教。亦云多矣。自浑被斥之后。讲学一事。为世所禁。世道日趍于不可言之地。人皆以儒为坑为坎。彷佯恣睢而不可救也。然则贤者之被诬。诚非一门人之所可忧也。大抵资非上圣。学非大成。则气质之病。言行之疵。在所难免。今之论浑者。若就其论议上而曰。某论有病。就其行事上而曰。某事有失。则此固君子责备之说。臣何敢有所论辨乎。今乃不然。而搆虚捏无。必陷之罪然后已。此臣之所以痛心者也。噫。世衰道微。谗谀鸱张。无根之说。作俑于交乱之徒。而瓯臾未止。白玉生点。则彼素不知浑而只信流言。遂以为然者。亦何足深咎哉。昔孔文仲攻程子。张浚劾李纲。古之君子。尚未免淫惑于谗邪。况此叔季之世乎。幸赖 先王睿知有临。照烛靡遗。不欲以不近之罪。加之于人。乃于定罪之日。 特命削去搆杀永庆卵育逆贼等语。则浑之受知于 先王。不可谓不深矣。以此观之。以 先王无偏无党之心。诚闻浑冤枉之实状如右所陈。则安知 天日之照。终不及于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第 135H 页
覆盆乎。去岁因 先王遇灾求言。臣乃草疏讼冤。缮写将呈。而适会 先王寝疾。不敢渎冒于违豫之辰。徊徨前却。荏苒时月。金縢之书未启。而鼎湖之弓遽捐。遂令 先朝旷世君臣之盛际。不能无终始之遗憾。此臣之所以仰天推心而泣血者也。况今 嗣服之初。前日被罪之人。无论大小。皆蒙荡涤之恩。而浑独抱冤穷泉。昭雪无期。臣何敢畏没身之诛。不以浑之心迹。仰渎于 冕旒之下乎。臣于浑则师弟也。于殿下则君臣也。师生之分虽重。君臣之义至严。阿其所好。饰辞而欺君父。臣不为也。亦非臣之所闻于师者也。伏愿 殿下。公听并观。以求事理之所在。仍下臣疏。询问大臣。若有一毫欺罔之说。显加诛戮。以励其馀。则臣甘心受诛。无所怨悔。臣无任战慄屏营之至。
陈时务十条封事(庚戌在朔宁时)
伏以臣才驽识劣。樗散无堪。 洪私猥被。报效无阶。尸位窃廪。日俟罢谴。顷于 国家。因庆覃恩之日。加资亲受之 命。并及于微末之臣。瞻聆骇异。物论藉藉。皆以为官爵之滥。莫甚于此。夫以滓秽之贱。侥冒分外 天宠。使清朝命德之举。不出于公议。而出于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第 135L 页
恩私。臣罪益大。自知难容。臣非不欲极陈哀恳。以祈还收之 命。而一时蒙 恩。非独臣身。如以独许改正为难。则臣之控辞虽切。 天听难回。只成文具。且于其时册使已迫。站事方急。一日旷职。便致阙败。公议至重。私情莫容。低徊数日。势同触藩。终不免冒昧受 命。腼面随行。若固有之。贪荣冒耻。无以自立于清明之世矣。窃伏惟念。臣以一介微贱。蒙被 天眷。至于此极。虽粉身万万。不足以仰报 圣恩。瞻 天向 日。感泪沾襟而已。臣年已近六十。精神筋力。渐觉衰迈。前程不远。得事 殿下之日无几。非不欲竭尽心力。以供职事。而性愚才劣。不能量度时宜。往年广州之日。施措颠错。大拂众情。至今怨谤未已。人之才分有限。今欲洗手奉职。以尽愚忠。愦愦之状。前后何殊。反覆思惟。终不知所以自效之道。则惟思一罄狂瞽之说。以达 宸扆。虽朝夕入地。瞑目无恨。故忘其贱陋无取。疏为十条。敢冒万死而自进焉。伏愿 圣明试垂察焉。一曰审国势。惟我 主上殿下。毓德春宫。令闻昭彰。臣民咸戴。愿为之死。暨乎 践祚之初。宵旰忧勤。励精图治。去邪登贤。刬除民瘼。朝野相庆。四方风动。可谓千载一时。 宗社无疆之休矣。然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第 136H 页
而临御以来。于今三年。玆所谓有成之时。而治效未著。国势之岌岌。犹夫前日。臣尝仰屋窃叹。继之以扼腕。无乃 殿下欲治之志渐不如初而然耶。抑以为今日之事。犹可以牵补度日。不至于危亡而然耶。天下之理。不进则退。国家之势。不治则乱。不审 殿下以今国势为何如时耶。汉臣京房问于元帝曰。陛下视今为治欤乱欤。元帝曰。亦极乱耳。尚何道。以今思之。元帝之时。国势之危。不至如今日。而元帝以昏庸之主。亦能自知其国之乱。况以 殿下之明圣。而岂不知危乱之形。甚于汉时哉。然而上下宴安。优游暇豫。有若守成无事之日者何哉。臣诚愚昧。不知其说也。先儒周子有言曰。天下。势而已。势轻重也。极重不可反。识其重而亟反之。可也。盖天下之势。重未极而反之。则犹可及也。至于重极。则其势不可及也。今之国势。虽曰危急。亦未至于极重而不可反。则恶可不尽反之之道。以为迓续天命之计乎。伏愿 殿下。超然远览。渊然深识。察国势轻重之机。念 祖宗付托之重。赫然振奋。先立大志。不以天位为乐。而以 宗社阽危为忧。君臣耸惧。大戒于国。痛自绳束。兢兢业业。无一毫安肆之心。则一国臣民。风行草偃。鼓舞振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第 136L 页
作。举囿于吾志之中。危可安而乱可治矣。岂不美哉。伏愿 圣明。留意焉。二曰法先王。臣闻为方圆而不以规矩。则无以成其器。治天下而不法先王。则无以成其治。故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惟我国家 圣神继作。立法创制。合天理。宜人情。金科玉条。粲然备具。后之 嗣王。苟能遵守不坠。则虽百世行之。可也。而变乱于燕山之朝者。釐革未尽。废坠于丧乱之后者。修举无人。泯泯昏昏。日趍于乱亡之域。岂不痛哉。历观古史。立国既久。历世既多。则未有不寝废旧章。以至于衰者。然既衰之后。必有英武之君。作于其时。修举废坠。以恢先业。若殷之太戊,高宗。惧灾修政。而殷道复兴。周之宣王。侧身修道。而光启中兴。汉之宣光。修行祖宗故事。汉业再昌。此皆积衰之后。能复修举先王之法而治者也。不惟子孙为然。武王之克商。乐毅之平齐也。亦修殷齐之旧政。而其民大悦。夫政反惟旧。保民而王。虽以敌国而行之。尚且易易。况以继世之子孙。能复先王之美政者哉。今日 殿下亦当积衰之后。正宜修复旧政。以继 先王之治。而所废坠者。无非祖宗良法。所遵守者。亦无非后来谬规。是以守之愈固而衰乱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第 137H 页
愈甚。伏愿 殿下。尽祛弊习。一以 祖宗之法。断然行之。则其于兴衰拨乱。岂必出于殷周之下哉。惟 圣明之留意焉。三曰固邦本。臣闻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人君发政施仁。使民乐其业。则其国必安。厉民自养。民不安生。则其国必危。欲使民安而国治。则又必以崇俭节用为要。故孔子论治国之道曰。节用而爱人。节用与爱人。似不相涉。而其所以云然者。盖以国家财用。皆出于民。若不量入为出。用度无节。则横暴之敛。必及于民矣。我国家自 成庙以前。治成制定。上下乂安。民不加赋。而府库盈溢。以其爱民而用之有节故也。及燕山荒淫。不遵 先宪。供奉无限。公私俱竭。今日贡物进上。多是燕山时加定也。行之既久。遂成规例。以此贡物进上色目甚多。而牟利之徒。则因缘守令。逐物防纳。各司主人。则又徵人情。倍于本色。一物之纳。耗费十倍。而监司守令。更相督迫。唯务自宽己责。何暇更恤民隐。此民力所以大困之由也。至于今日。则兵乱之馀。死亡殆尽。田野尽荒。物产不兴。而进贡不减常规。经费每患阙乏。凡有支用。必皆责办于民。民力既尽。国将何赖。以此形势。朝夕难保。若付之无可奈何。而坐以待亡则已矣。如欲死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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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则勿以丰亨豫大为心。必遵奉 祖宗成宪。燕山以后加定进供之物。一切废罢。 宫中所需凡百器用可减者。亦皆减损。务从俭约。然后赋于民者有限。而民力庶可舒矣。公子荆之居其室也。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孔子善之。盖人情累于外物。则其欲无节。公子荆则皆曰苟而已。曾无尽美之心。其欲易足而有节故也。唐太宗东巡入洛。宫司苑监。或以供奉不精。或以不为献食。多及罪辜。魏徵谏曰。隋主每命在下。多作献食。好为供奉。竞为无限。遂至灭亡。此陛下目所亲见。陛下若以为足。今日不啻足矣。以为不足。虽万此亦不足矣。太宗大惊曰。非公。朕安得闻此言。而今而后。庶无此事。徵之随事进谏。可见其爱君之诚。而太宗之乐闻能改。亦非后世之所及也。臣闻之故老。 成庙寝疾。大臣入问。则 卧内所覆䌷衾将弊。 成庙之俭德如此。故能损上益下。民安物阜。为我朝之盛际。伏愿 殿下不必远求。必以 成庙为法。则 宗社幸甚。惟 圣明之留意焉。四曰振朝纲。臣闻国之有纪纲。犹人之有脉也。人虽肥。脉病者必死。国虽强。纪纲乱者必亡。此古今不易之定理也。是故。善治之君。必以振纪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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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先之务者。良以此也。虽然。纪纲之振。不在于大声色而威临之。在于君心公明。举措得宜。而赏罚信必而已。近年以来。公道泯灭。刑赏不分。举措乖理。贤者未必在上。不肖者未必在下。无功者虚受。有罪者幸免。怠于职事。而以干誉被超擢者有之。尽心奉公而以守正见贬黜者有之。赃法不可不严。而守令之犯赃者。或不被其罪。军律不可不肃。而边将之失律者。或不服其刑。赏罚如此。人何劝徵(徵惩)。不惟是也。自朝廷角立以来。党论横挐。四分五裂。各立私党。入主出奴。不问其人之贤否。惟视议论之同异。而为之黜陟。以此朝廷之上。贤邪杂糅。士夫之间。廉耻道丧。惟知植党之为务。不复以名节自砺。仕路之混浊。货赂之公行。无足怪也。今以赏罚颠错之尤甚者言之。则故臣成浑乃一世名儒。而退居林下之人也。壬辰 西幸之事。出于仓卒。朝臣之居在僻巷者。亦多不及知之。况浑家之僻在山中。人孰不知。其不及知者。势所然也。以癃疾在野之未及知。而不能出候。则谓之遗君而罪之。以宰相台侍方在朝列。而或不为扈从。或中路逃去者。则交相荐引。历扬清班。退处之人。与在位者。其义不同。不知而不出者。与知而不从者。情亦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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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而在浑则律之以重罪。在彼则加之以重爵。此何理乎。亦无非党论之使然也。可胜痛哉。国人之所共知。是非之难掩。明若日星。而犹且如是。而况闾里小民。以无公道。而非理抱冤者。何可胜言。呜呼。赏罚者。人主之所以砺世磨钝之具也。而其颠错如此。则纪纲何由而振。纪纲不振。则其国安得以不乱乎。自数年以来。以浑之冤。陈疏请雪者。不独微臣出于师弟之私情。至于大学儒生。四方多士。连章累牍。相继而起。则公论可知。是非可定。而 殿下每以事在 先朝为教。事在先朝而嗣王改之者。自古非一。今不必远引前古。只以 先朝之事言之。己卯诸贤。乙巳士类之被罪者。亦无非事在 先朝。至于书名三府。誓告神祗。而 先王既烛其冤枉。则勉从公论。更加褒赠。神人胥悦。士气得伸。何尝以此为累于 先王。尤足以见帝王堂搆之盛美也。伏愿 殿下。体 先王好生之仁。遵 先王已行之迹。询诸大臣。亟雪其冤。仍 敕大小臣僚。痛革旧习。敢有植党营私。坏乱朝纲者。必罪无赦。如齐烹破胡。唐逐伾文。则赏罚公明。朝纲大振。舆情咸仰。士林同庆矣。伏愿 殿下留意焉。五曰收人才。臣闻先儒之言。天生一世人。自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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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事。今时人物眇然。固有乏才之叹。然才不借于异代。则亦在人主识拔之如何耳。求之尽其道。任之得其宜。使一世之人。随其才局大小。各尽其用。则何患人才之不足乎。第惟知人则哲。惟帝其难。臣下之忠邪。最所难辨。大佞似忠。大奸似智。顺旨者如爱君。直道者如矫激。苟或辨之不明。以君子为小人。以小人为君子。则群邪竞进。众贤解体矣。况今士论多歧。用人尤难。公道一向不行。仕路一向混浊。而无他善救之策。则臣愚以为宜使大臣与政曹之官及两司长官。会于一处。勿论彼此。以一世人才。通融选择。其合于台侍者。合于铨衡者。其他度支,司马,礼官,刑狱,监司,守令,阃帅,边将,内外,大小之官。皆以人器相称者。分类书籍。一件入 启。以此除职。如其果合。则久其任以责成效。有才行可用。而不得被选者。大臣政曹会勘如前。待都目大政之时。 启达别籍以入。至于门荫初仕之人。则虽似微末。他日又将责以治民。不可不慎。依平时荐举之规。又设保举之法。以被荐之人。书籍入 启。以此除职。名不在此籍者。不得拟望。所荐者非人。则必治误举之罪。如此则大臣有用人之权。铨曹无专擅之习。党论少熄。奔竞侥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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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可塞矣。若选择不公。贤邪倒置。如今日之杂乱。则欺天罔 上。罪在 宗社。将焉用彼相哉。其贤而有德者。显有功劳者。则固当超荐(荐迁)其职。以示褒赏之典。然亦必询诸大臣与台谏。知其为公论所与。然后用之。则是所谓国人用之也。如其不然。超擢不出于公朝。而出于独断。则所用虽贤。人不谓之公。况未必贤乎。伏愿 圣明留意焉。六曰接臣邻。臣闻君道如天。臣道如地。地天交泰而品物成。君臣相济而万事理。故曰。君臣之际。万化之原也。岂不然哉。三代之时。君明臣哲。都俞吁咈于一堂之上。以成天下之务。故治隆俗美。享国久长。自秦汉以后。尊君抑臣。治道渐降。不复闻三代之盛而然。君臣相接。不甚严绝。朝臣之通籍禁中者。皆得直造君所。出入无间。至如汉武帝不冠。见汲黯而避帷中。唐太宗臂鹞。见魏徵而匿怀中。不冠臂鹞之时。犹且直入。则其接见之无限制。可知矣。汉武,唐宗。皆一世英杰之主也。法宫之中。非不严肃。而臣僚相接。礼貌之简易如此。其不徒尚严威修饰边幅。亦可见矣。是则中朝异代事也。至于我朝。世宗 成宗。皆待群臣如家人。待儒臣如亲友。当时际遇之隆。至今故老相传以为美谈。然则君臣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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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为严绝。情意不通。是乃衰世之弊习。非盛世之美事也。今日 殿下之于群臣。情意之交孚。未若 祖宗朝盛时。而深居九重。引接又罕。群臣不得以时进见。则朝夕所与亲近者。不过宦官宫妾而已。 殿下圣德纯茂。虽无待于补导。然气习易污。道心难保。则何可自谓德成道熟。而遂废启沃之功乎。况一日万几。动系治乱。则宁可自任聪明。不与人讲论乎。伏望殿下。亲近儒学。数召大臣。不必待进讲之日。 燕闲便坐。亦可源源召对。从容询访。商确治道。政事得失。生民休戚。俾陈无遗。因察其贤邪才鄙而举措之。则聪明日开。治效日著。而以宁之美。可复见于今日矣。伏愿 殿下。留意焉。七曰开言路。臣闻为人君者。不贵于睿智之出群。而贵于能择群言而用之。是以大舜好问察迩。而孔圣以为智。汉高能屈群策。而朱子以为英。夫大舜之睿圣。汉高之雄略。固出于众人之上。而乃以万乘之尊。甘心受屈于群下。至于舍己而从之者。以其不见物我之有间。而惟喜其言之助我故也。呜呼。非天下之大智大英。其孰能与于此乎。昔孟尝君之在齐也。其客冯驩擅焚贷钱之券。孟尝君初怒而后悦。公孙戊(戊当作戌)受登徒之赂。谏受象床。孟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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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其赂而犹从之。且书门板曰。有能扬文之名。止文之过。而私得宝于外者疾入谏。自常情言之。则贷券之焚。其事虽是。而未免专辄之失。象床之谏。其言虽直。而实挟诈谖之心。孟尝君乃能容而受之。用其言而不责其他。以来后之谏者。其虑远矣。噫。孟尝君齐国之一公孙耳。所食邑不过一县地耳。犹能改过不吝。得士民之欢心。故能名闻天下。中立为诸侯。况以万乘之君。能受尽言者乎。唐太宗鉴隋之亡。力反其所为。智足以知成败之机。量足以容逆耳之言。从谏如流。以成贞观之治。是时皇甫德恭(恭当作参)上书。太宗以为讪谤。怒将罪之。魏徵谏之。则曰初欲责此人。若责之则谁敢言之。赐绢二十匹。不惟不罪。又从而赏之。岂不韪欤。 殿下即位以来。未满三载。而以言获谴者非止一二。其言虽或谬妄。然以孟尝,太宗之事观之。则无乃有妨于听言之道乎。夫人君挟雷霆之威。处亿兆之上。荣辱祸福。出于其手。顺旨则富贵可保。逆鳞则危祸立至。谁敢犯颜谏诤。以取危祸哉。𧦧𧦧之颜色。拒人于千里之外。虽赏之使言。犹或有不敢尽言者。况折之以峻辞。随之以谴责。使人不敢复言。则举朝群臣。皆将循默浮沈。争为容悦。虽有危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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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迫在朝夕。亦必袖手旁观而莫敢言矣。是岂国家之利哉。伊尹之训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伏愿 圣明留意焉。八曰杜私门。臣闻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故人君奉三无私。以行于天下。则光明正大。溥博周遍。无一物不被其泽者。故贤君之治世也。一举一错。莫不裁之以公理。爵一人而必曰天命也。刑一人而必曰天讨也。盖以体天理物而无所私也。后世人君。以天位为一己之私。而惟私意之是循。于是私其亲戚。私其左右。以为私人。以其所私者。为内而亲之。以其所不得私者。为外而疏之。内外既分。亲疏相悬。内而亲者常重。外而疏者常轻。以至耳目不寄于公朝。而寄于私人。宫府二体。臧否不同。则发号施令。群听疑异。黜陟刑赏。众志不服。凡所以害义乱政之端。蠹国病民之弊。皆出于此。而宫禁由是而不严。内言出外。外言入内。内外混杂。邪佞交驰。则何事之不有乎。伏惟 殿下仁孝恭俭。清明在躬。其于任公道杜私门。宜若无所难者。而宫禁不严之说。亦行于世。臣窃忧之。夫宫禁之不严。常由于因缘攀附。希望恩泽者多也。以 殿下之明圣。正位居体。四方瞻望。奈何牵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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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私。自失其公明正大之体。使公义挠败乎。自国纲颓废之后。公道不行。私情为主。政刑紊乱。国不为国。则振肃纲维。诞敷新化之责。惟在于 殿下。今若效诸臣之所为。乃曰彼以人臣。尚且行其所私。我以人君。威福自我。何可不得为吾心之所欲乎。臣下之不忠者。又曰上亦如此。何以责臣下乎。上下交相行私。其国焉有不乱者乎。苟出于私意。则其事虽公。人固不服。况事与心。俱出于私者乎。自 殿下即位以来。爵赏之滥。闾巷窃言久矣。至如臣者。行蔑才匮。为世弃物。只以簪履之旧。首命收用。至于置诸大夫之列。是岂公论之所与乎。台评重发。论执屡日。而犹不许改正。此亦私 恩所施。而公论不伸之一事也。事虽微细。害义则大。况官爵。非细事乎。伏愿 殿下。体天地日月之无私。杜绝私门。一言之入。一令之出。莫不由于外庭。 宫中肃然。内外斩斩。无一毫私邪。干于其间。则人心悦服。而天意可回矣。伏愿 圣明。留意焉。九曰。砺风化。臣闻教化者。国家之元气。而治乱之枢纽也。是以唐虞三代之治天下也。立五教以导其民。设八刑以弼其教。二者之用。如车两轮。如鸟两翼。不可偏废也。降及后世。英雄之主。识时之佐。亦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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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重斯轨。静一流俗者。诚知教化之兴废。国家治忽之所由也。我朝立国以来。敦尚风教。治化大行。礼俗之美。侔拟中华。盖 世宗朝培养成就之力。居多焉。世称东方尧舜。岂无以哉。中叶以后。国运多蹇。屡经变故。士林之祸。相踵而作。斩伐销铄之馀。世教陵迟。不可复振。幸赖先正臣李滉倡道东南。大拯颓波。而成浑,李珥起而和之。士风为之一变。人皆知向善去恶。砥砺行谊。而 朝廷无主张风教之人。未见丕变之美。自珥浑见斥于党论之后。士气摧沮。风俗大坏。惟知趍利。不顾名节。有识之忧叹久矣。自经丧乱以来。纲纪大崩。礼法荡然。彝伦斁败。无复人理。遗君后亲。寖以成俗。人亦恬不知怪。无异蛮虏之乡。而 朝廷又无深识远虑。身任世道之责者。匡救纠迪。以至狂澜横溃之势。世道至此。诚可寒心。臣于 先王初载。年尚少也。时闻故老谈及 祖宗全盛时风俗之美。慨然慕之。恨不得生于其时。然而其时 先王。方向儒术。士民兴行。今距 先王初年。又及四纪矣。人心俗习。日趍薄恶。回想当时风俗。又不啻霄壤之相悬。邈若上古时世。人言世道如水益下。岂不信然。呜呼。是孰使之然哉。秉化源者。宁可置之相忘。而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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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救乎。谓宜 教谕中外。大振警之。使民之有行谊学识者。搜扬而表章之。其有坏乱伦纪。得罪名教者。按律蔽决。以尽彰瘅之道。精择中外师儒之官。专任责成以导迪之。使人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为。恶之可羞而必去。则一国之人。皆将各自矜奋。更相劝砺。不待刑赏一一加于其身。而莫不精白一心。以承休德。人心安得而不淑。国势安得以不昌乎。伏愿 圣明留意焉。十曰饬武备。臣本迂儒。无所知识。至于军旅之事。则尤不当与论。虽然。鲁女忧国。亦各有思。则如臣者尚有容喙之地。故敢以愚妄之说。冒陈如左。姑以选将一事言之。则不问其来历。又不问才略之有无。惟以交结之厚薄。为之推择。故今之为将者。类多庸夫。不知兵谋师律之为何事。非无一世人才而然也。所以取之者。如是故也。是以到任之后。不以简阅训习为务。惟以裒敛剥割苞苴结托为事。万一有事。则只思走计而已。以此辈为将。其可望以临难御敌。捍卫邦家乎。汉臣晁错有言曰。君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也。今日国危如此。而选将之道。有唐时之债帅。岂不痛哉。臣愚以为武士中稍有才略者。选择如上所陈。或试于镇堡之将。或试于牧民之官。持身廉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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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心国事。能得军民心。显有声绩者。使监兵使启闻褒奖。不次擢用。如有侵虐军民。贪赃无状者。摘发重治。并与其荐引者而罪之。以其屡试屡效。表表为众论所与。军民所服者。为兵水使。则人器不至相远。而其中亦必有可任以大事者矣。以训鍊之事言之。则经乱以后。别设训鍊都监。将至二十年。所聚之军。逋逃乌合无根者居半。而操鍊之事。又同儿戏。徒费饩廪。其实难用。都监如此。外方可知。升平无事之日。尚不可如此。况今南北有虞。朝夕可虑。岂宴安偷惰之时乎。臣愚以为都监堂上。必得宰臣知边事有将望者。为之委任责成。不效则治其怠慢之罪。显有功效。士卒精鍊。临敌足用。则堂上以下。重示褒赏。又令八道镇管。各择伶俐可学阵法者。炮杀枪三手各一人。送于都监鍊习。而所属各官。次次教训。监司兵使巡到列邑。试其才艺阵法。以考勤慢。论其赏罚。尤甚不用意者。则启闻重治。如此则犹胜于今日之弛废矣。虽然。将良卒鍊。而军食不给。则亦不可以师。故曰军无粮食则亡。不幸脱有事变。而军不继食。则是不战而自败之道也。臣意以为令户曹及八道监司。尽心规画。以储峙军饷为急务。各道列邑所产。凡可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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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之物。则监司随其残盛。量宜定数。使之贸谷。别置营纳之物。亦除出羡馀。并为作米。零星收合。积少成多。则数万之谷。不难办矣。惟患人不尽心耳。然此等营为。专委监司。随便善处。不扰民而为之可也。若别遣使臣如前日之为。则与监司守令。随事厮挨。徒有烦扰之弊而已。监司岁备军粮。使有定数。每年岁末启闻其数。户曹别籍置簿。未满定数者。如守令越等之规。必有其罚。则其孰不尽心措备乎。兵食虽足。而军无纪律。散乱无统。则虽有精兵百万。粟支十年。亦何益哉。昔五代之君。非不有兵有食。而军无纪律。故不降则走。相继灭亡。至于周世宗高平之战。一斩樊爱能,何徽。以明军律。则战胜攻取。所向无前。非其军之昔怯而今勇也。用律与不用律也。壬辰以来。诸将之奔败者。例以白衣从军。许令立功自效。战者死地也。而军律之不严如此。其谁肯冒白刃前进以取死乎。古人有勒兵而斩其君之宫嫔者。勒兵非战也。尚用军律如此。况于临敌之日乎。然徒有军律。而不重军赏。则士心不劝。故既有军律以惩之。又必有军赏以劝之。此士之所以推锋争死而不悔者也。当三韩鼎峙之日。新罗最小。而军赏最厚。战亡将士之家。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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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备至。前古所无故。新罗之俗。以进死为荣。以退生为辱。卒能变弱为强。统合三韩。此前事之可以为法者也。今日战死之人妻子。或不免冻馁。倘能按新罗之故事。大施恤典。则人心感动。士气自倍矣。至于边鄙之事。则三边皆无可恃之固。而 朝廷之所顾忧。专在于北方。而此亦有未尽者。列镇分戍。土兵不足故。每年内地之军。抄送添防。南兵戍北。不耐风土。谙委贼情。又不如乡兵。古人所谓徵兵满万。不如召募数千。良以此也。臣愚以为咸镜一道之民。勿论公私贱。尽籍为兵。使之防胡。则虽不为国。各自为家。无不为力战之士。其与浮寄远戍之兵。悬绝明矣。壬辰之变。本国兵力不足。请兵于 皇朝。皇朝亦能发天下兵以救之。则奈何不可用吾民以自救乎。臣闻本道之人。尝有以此陈疏者。李时发为监司时。亦以此为请。而其时柳永庆防启不许云。人情多不欲以公私贱为兵者。徒以有私利故也。万一金汤失险。封豕荐食。则虽有奴婢万数。尚得为吾利乎。舍小利而就大计。亦今日筹边之一策也。西边之疏虞。有甚于北方。南边之解弛。又甚于西方云。臣未知其故也。以老酋倭寇之可虑。为不如忽胡而然耶。闾延茂昌。为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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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久矣。老酋部落。渐逼界河。而江边居民。几尽流散。七郡镇堡。形势孤绝。入防之军。又甚单弱。贼若南渡。将何以守御乎。不惟江边为然。西关列邑。人烟萧瑟。无异经乱之地。以龙川一郡言之。则 祖宗全盛之时。城中居民户至于数千。今则只五十馀户云。以此一邑。可知其馀。两界者。西北藩垣。而其不可恃如此。诚可寒心。南方经祸最酷。至今数百里蓬蒿接天。所在皆然。而舟师之龃龉无形日甚。此则无他。将不择人。侵渔军卒。只事权要。不复以防备为意故也。臣愚以为每年发遣御史于两界及两南。暗行民间。廉察守令及诸将贪廉之状。其廉谨善治者。则褒启论赏。如有奸赃犯科者。勿论自取与人。按以重律。则贪暴少戢。而军民涂炭之患。不至如今日矣。伏愿 圣明留意焉。臣窃观古之人君能转危为安变乱为治者。必有非常之举。然后能有以耸动一世。祈天永命。而得免于乱亡矣。如楚庄齐威之始乱而终治。勾践燕昭之惩败而图功。当时事迹。备载于史。是皆非常之举。耸动一世者也。盖不如是。则其国必终于乱亡故也。齐景公因晏婴之言。亦能感悟。至于大戒于国。出舍于郊。兴发而补不足。作乐而相悦。则亦可谓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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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举。而其所行者。只是小惠而已。故刑政日紊。民心不服。而齐卒为田氏所篡。可胜惜哉。由是观之。人君不幸值危乱之世。则当以四君为法。必有以耸动一世。大服民心。然后可以兴衰拨乱。而再造邦家矣。苟为不然。而只欲循涂守辙。苟冀目前之无事而已。则正恐其所谓涂辙者。委靡不振。终不足以无事。而一朝胥溺之患。决不可救矣。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伏惟 圣明留神猛省而亟图之。 宗社幸甚。凡臣所陈。固皆今日之急务。然其本则在于 殿下之一心。 殿下之心正。则朝廷四方。莫敢不一于正。而治道毕矣。易曰。正其本。万事理。孟子曰。一正君而国定矣。岂不信哉。是以古先圣王。莫不以正心为治国之本。其相传心法。则大舜所谓惟精惟一。孔子所谓克己复礼。是也。苟能从事于此。一念之微。一息之顷。亦皆精察。使天理常存。人欲退听。方寸之间。湛然虚明。无一毫私邪之翳。则此心之用。亦无过不及之差。而为天下万事之本矣。如其不然。而所以精一之者。未尽其功。己不能克而礼有所不复。则昏昧杂乱。不足以为一身之主。况能酬酢万变。以治天下国家也哉。此后世之所以治日常少。乱日常多者也。然道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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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人见易偏。差毫谬千。圣狂攸分。非可以粗浅之见卤莽灭裂而得之者。故必先讲学以明其心术。使是非邪正。判然于胸中。然后持守益固而不失也。夫所谓讲学亦非一端。或读书讲论。以明义理之趣。或商确古今。以求得失之由。以至治心修身正家安民之术。靡不讲求。而又必亲近贤臣。前后导迪。左右维持。常若临深履薄。如对神明。则此心常正。而物亦无不正矣。此是老儒陈谈。固无新奇之说。然而圣贤所论心法。要亦不出于此。惟在亲切下功。深造而自得之耳。臣少从师友。非不粗闻其说。而只缘资质凡陋。不能自力。白首贸贸。兀然为庸人。夫有诸己而后求诸人。于敌以下尚然。况于君父之前乎。今臣乃敢以己之所不能。而祈望于 圣明如此者。诚见今日国势存亡之机。以 殿下一心操舍而决焉。故窃不胜杞人之忧而昧死言之。噫。匹夫不学。其害止于一身。帝王而不学。则其祸必及于国家。许衡之言曰。仁慈礼让。孝悌忠信。而亡国败家者。皆是也。真可谓切至之论。伏愿 圣明深留圣意而财幸焉。臣凡庸固陋。学昧通方。时务得失。固非如臣愚劣所敢妄论。然微贱之臣。从前受 殿下优渥之恩。绝出于微班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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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 龙光下被。浃骨沦肌。臣虽蠢然无知。何敢自同外臣。衷情感激。实无异人子之于私亲。此非外假而强为由中。犬马之诚。有不能自已者也。目见时事艰虞危乱之象。尺童皆知。而无人仰达于 殿下之前者。臣诚忧懑。不知所出。且念小臣自国初以来。世受国恩。生长辇毂之下。人虽微末。亦有与国同休戚之义焉。则尤不可以疏逖小臣自诿。不一吐露肝膈于 冕旒之下。故不揆愚贱。冒进出位之言。僭越之罪。无所逃焉。文拙辞荒。不能尽意。瞻望云天。益用感慨。臣不胜战慄屏营之至。
请还收叙命疏(癸丑)
伏以臣重被罪名。苟逭刑章。残骸馀𩲸。待尽沟壑。不自意复睹 天日矣。 圣量包荒。屈法伸恩。弹墨未乾。 特命还授职牒。今因旱灾。又 命收叙。闻 命惊惶。伏地感泣。然臣之情势。有不敢自安于心者。不得不陈于 冕旒之下。伏愿 圣明。垂察焉。臣本庸愚。为世弃物。幸荷 圣上不忘簪履之旧。拂拭收用。至于侥冒勋名。爵跻二品。非分滥叨。未有臣比。臣虽至顽。其所以感激 殊恩。思效涓埃于所 天者。岂出于诸臣之下哉。顾以性愚才劣。不能调适人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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辄厮厓。公私俱病。常恐终负 圣恩。死不瞑目矣。往年以逆贼朴致毅事。台谏论 启。一则曰慢令纵贼。二则曰故令逃躲。至谓监司再三传令。而乃曰是何逆贼。公然不施者。至于数三日。仍致逃躲。果如此说。则罪同逆贼。非身为党与。必不至此。其与臣之平日心事何如哉。夫谋叛大逆。罪通于天。人皆可诛。况如臣者受 殿下天地罔极之 恩。糜粉难酬。而乃反容奸纵贼。忘 君负国。至于此极。则虽万万诛戮。不足以赎其罪矣。岂可只削官爵而止哉。其时事状曲折。则朴应犀初以杀人大党现捉。而大将韩希吉。为捕其党朴致毅。遣其军官。密通于臣。臣见其密关。即定都将刑吏。率军人偕其所送军官。掩搜其家。则致毅已逃矣。捉其奴推问。则昨日出去。不知何向云。希吉更遣军官。不由本州。直到贼家。又不获。只捉其母与妻还京。此时贼若在家。则何故再为搜捕。又何故只捉其母妻而来乎。此为其前已逃之明证也。过数日。朴应犀始告逆变。是乃四月二十五日也。 朝廷亦知致毅之已逃。故不遣都事。只令监司措捕。二十六日。假都事成汝宗。以逆党柳孝先捕捉事。方到本州时。监司传令始至。乃措捕致毅事也。适两贼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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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近。故臣与都事一时驰往。两贼皆不得捕。而孝先则往在春川云。故都事只捉其母入京。致毅则一里尽空。阒无人迹。具此事状。二十七日。驰报监司。此等文书。俱在营门及本官矣。致毅之逃。已在于告变之前。韩希吉之所知也。二十六日。见传令不留一刻。成汝宗之所知也。无证之事。犹可以情理推度。况此明证非止一二乎。然则台谏所谓是何逆贼。掩置不捕。故令逃躲之说。不知何所据而云也。因监司状 启。有此论 启云。而状 启中。亦无此说。尤可怪也。纵逆不捕。天下人情之所不近。非病风丧心之人。岂为是哉。臣之冤状。虽有如此。暴白无路。徒怀隐痛矣。适有拿鞫之 命。敢以事状。仰陈于供招之中。得蒙 垂察。曲全性命。以至今日。臣之感荷 天恩则极矣。第念台谏 启辞。皆出朝报。遍传中外。则其不知臣之实情者。必皆曰。慢令纵贼如此。忘 君负国如此。以臣为无人理底人矣。前日之全释。犹必谓之国法由臣而不行。况今朴贼未捕之前。收叙之 命遽下。使得还登仕籍。则其于 圣上守常宪严讨逆之义。何如哉。今日臣之分义。则必国人皆知臣之情事。谓臣实无纵贼之事。谓臣实无负 君之罪。然后可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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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覆载之间。今何敢贪 天之宠。不畏公议。强颜承命。出入 君门乎。伏愿 圣明俯察愚恳。还收臣职牒。废置闲住。使与老父。相守以死。则 圣恩罔极。公义亦行。不胜幸甚。臣无任战慄屏营之至。
因台官指斥辞勋封疏(丁巳居忧时)
伏以微贱小臣。从前曲被 恩私。无与伦比。至于上年父死之日。 恤典备至。赙赐问慰。出于常规之外者。非止一二。臣是何人。蒙荷 殊恩。至于此极。虽粉身万万。不足以报塞涓埃。瞻 天向 日。感泪徒积。草土残喘。朝夕待尽。虽有切身之患。此岂仰首号诉干渎宸威之时乎。第念事有关于 国家刑赏。而缘臣一人乖乱颠倒。为 盛朝之疵。而臣之廉耻。亦至丧尽。为士夫之羞。则虽死之日。犹不可含嘿入地。况一息尚存者乎。臣之忝登勋籍。侥冒实甚。不惟当时巷议藉藉。讥诮之言。至今愈甚。臣常愧忸。对人赧汗者久矣。侧闻顷者。台谏因希勋上章者。论及前日策勋之滥。而曰在家忧国者。亦参正勋。若固有之而莫之耻。虽不举名。此实指臣而言者也。昧义无耻之罪。臣实甘心。公论之发。今亦晚矣。臣于戊申春。窃见 宫城戒严。景象危迫。不胜区区忧虑之心。只与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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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为屋下之说。因此叨勋。实非梦寐之所及。其间曲折事状。具在当初辞勋之疏。其疏必存。尚可考也。臣之于勋录。千万不近之状。 圣鉴固已洞烛矣。其时必欲连章。期蒙 允许。而顾念他臣上章辞勋者。皆未得请。终归文具。臣虽累累自列。若视同循例饰让。则徒有渎扰之罪。不若坐待公论于早晚。故再疏将上。闷嘿削藁。包羞忍耻。冒受封爵。于今六年之久。而如负穿窬之罪。愧悔积中。未尝自安。神明鉴临。臣不敢饰辞。今玆台谏之言。实出于朝野公论。则臣虽在草土垂死之中。何可不及今日。自首伪冒之罪。而永为无耻之人乎。夫赏罚。人主之所以砺世磨钝之具也。赏不当其功。则是赏僭也。无功而受赏。则是犯分也。当初虽失此义。及今改之。则犹可免后世之讥矣。知其不可。而以为已定之事。不为变改。则是衰世遂非之事。岂所望于 圣明之时者乎。尝闻 国朝历代参勋之臣。因公论镌削于年久之后者。不一其人。未为无例也。呜呼。古之善为国者。必以慎赏罚砺廉耻为先务者。岂无以也。赏罚无章。则其国必乱。廉耻道丧。则风俗必坏。不必事事无章。人人无耻。然后其害乃至于此也。一刑赏之失宜。足以致人心之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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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士夫之无耻。足以污一世之风俗。今若不削臣之勋参。而臣亦冒耻仍据。则 国之不国。必自今日始也。伏愿 圣明曲察微衷。下臣此疏于有司诸臣。并与前日之疏。参考其事状。明其罔功之实。削去臣名于勋籍之中。则不但微臣得免犯分之罪。 国家刑赏。亦不至于乖乱矣。不胜幸甚。臣无任战慄屏营之至。
拟再上(此时已有请废 大妃之举。不果上。)
伏以臣草土衰朽。死亡无日。而畏义忘衰。越礼封章。毕陈微悃。以俟 俞音。而诚未格 天。不得蒙允。臣诚愚昧。不知所出。忧惶闷迫。如负大罪。不得不冒万死。再叫 天阍。伏愿 圣明。哀怜而垂察焉。臣闻耻者。人所同有。羞恶之心。而义之发也。人而无此心。则不得为人。国而无此道。则不得为国。故曰礼义廉耻。是为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古之明君。莫不崇重此道。宁不备官。不畜无耻之臣者。岂非以此也。是以世治。则士皆以名节自砺。国必以廉耻励俗。未有廉耻不立而国不昏乱者也。臣之侥冒勋籍。溢于国言。至谓之无耻。而犹且仍冒。不为镌改。则无耻之失。不独归于臣身。其于国家二百年。四维敦化之道。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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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无功而盗窃勋籍者乎。臣将朝夕入地。终若负此而死。则地下亦不免为无耻之鬼。倘或缕命不尽。他日更入脩门。则大小臣僚。无不笑臣无耻之状。胥吏下卒。无不指臣为无耻之人。臣将持此面目。施于何所乎。夫以官高为贵。禄厚为荣者。以人贵之也。以人荣之也。如臣之无耻。官益高而人益贱之。禄益厚而人益鄙之。此何足乐而饕餮无厌乎。箪食豆羹。得之则生。不得则死。呼蹴而与之。则乞人不食者。诚以饿死为轻。羞恶之心为重故也。今臣无死生危迫之急。而事之可羞。则有甚于呼蹴之食。此臣之所以屡号而不已者也。臣自筮仕以来。将至四十年矣。家贫亲老。虽以禄养为急。从前未尝以私欲贪恋者。恐陷于无耻之地。以污清朝士夫之风。何图垂死之年。意外叨勋。得此无耻之名。上负 君亲。下违素志。生不得见容于世。死不得瞑目于地下乎。宁欲远遁魑魅之域。与草木同腐。不为人之所笑骂。而 圣恩如天。犹婴儿之不忍离慈父。陨涕彷徨。不知所措。伏望 圣慈更加垂怜。亟命镌削。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之至。
丧毕。申辞勋封。仍乞退归疏。(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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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草土馀喘。不即死灭。苟存形骸。复见天日。无非仁覆之天曲垂生成。而今者爵命复下。伏奉 教旨。感泪沾襟。闻 命之初。即宜趍谢而逋慢至今。臣罪实深。臣本一荫官耳。从前仕宦。只为亲老家贫。禄养之计。岂有去就之可论乎。至于今日。则臣之事势。实难冒进。不敢不略陈。惟 圣明之垂察焉。臣之罔功冒勋。国人之所知。纵无訾议。臣实腼忸。而往年台谏。因论滥勋之事。并指臣谓无耻。臣于其时。虽在草土。惶愧之心。不能自遏。敢将哀恳。冒昧上章。盖以前世初参勋籍。因公论还削者。固多有之。而持服陈疏。如宋臣张栻。我朝卢守慎者。亦非一二故也。政院援据谢枋得辞胡元聘召之语。以草土之衔入 君门。为臣之大罪。其他诟责。满纸狼藉。至今思之。亦觉瞿然。此皆臣之自取。何敢尤人。仍自惟念。臣以至愚极陋。最居人下。而欺天罔人。分外叨勋。爵至二品。骤躐又甚。其为猥滥。孰如臣者。臣闻踰分之灾。甚于刀锯。台谏之章。政院之 启。止于诟骂者。亦云幸矣。尝观士夫间被论斥者。虽无实犯之罪。亦不敢偃然出仕。况如臣当初不能固辞之罪。诚若人言。而臣亦自知难逭。今若贪天之宠。饕餮无厌。腼颜攘诟。再入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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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污辱清朝之罪。益无所容。不但前日之无耻而已。且臣犬马之齿。今垂七十。在疚三载。疾病缠骨。孤露馀生。溘尽无日。揆以筋力。亦难就列。今臣所处。只有一焉。屏伏田里。编于民伍。永为弃物。毕命蓬荜。则庶赎前愆。少谢人言。臣之至愿。此外无他。况古人有年虽未至。而以老病致仕者。斑斑可考。倘蒙 圣慈哀怜微物。特循公论。亟赐镌削。仍许放退。俾安愚分而死。则实天地父母之恩。臣虽粉骨。何足以报塞万一乎。顷者坤极失宁。弥留日久。中外之臣。罔不遑遑。而如臣踪迹。如负大罪。既不敢进谢 恩命。又不得奔走于问安之列。不可徒自闷嘿无言。故具疏已久。而药厅未罢之时。不可以私恳渎扰 宸禁。徊徨月馀。终难自已。不得不冒死仰达。臣无任陨越屏营之至。
辞同副承旨疏(癸亥。 仁祖改玉后。)
伏以臣本门荫一庸夫耳。初不足以备驱使之末。而自在 宣宗(宣祖庙号已定。则宗字恐误。或庙字耶。(末张二宗字同。)
)朝猥冒非分。徒为人所指目。实无善状。累典州郡。到处颠沛。自知无所可堪。退守愚分。为毕命蓬荜之计矣。不意顷者特蒙 圣恩。以臣为刑曹参议。此时非不欲控辞乞免。而 龙兴之始。不敢以私恳渎扰 宸严。僶勉就列。才数日矣。今又移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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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政院非刑官之比。职居喉舌。出纳 王命。清班机要。岂庸贱荫官之所可承当者乎。以臣才分。千万不近。况今臣年七十有一。非徒已过致仕之年。病常在身。精神筋力。十分衰迈。前忘后失。为老谬垂死之人。古今安有如臣衰病而可堪此任者乎。臣非敢饰让为文具。伏愿 圣慈俯谅微悰。 亟命镌改。俾蝼蚁微臣。得遂分愿。公私幸甚。
辞左副承旨疏
伏以微贱小臣。侥冒非分。前后吁呼。罄竭危衷。而微诚不孚。 天听未回。夙夜忧惶。措躬无所。臣之滥叨。非惟于臣一身有赤芾不称之刺。在朝家举措服民之道。乖谬甚矣。然今亦不敢复援此为言。只以狗马力尽。不任驱使之实状。冒万死披陈焉。伏惟 圣慈。俯垂矜怜而财幸焉。臣之老洫濒死。人所共知。往岁大病之后。益复澌惙。精神凋丧。只存躯壳。前忘后失。百为颠错。老人以食为命。而臣之所患。自春以来。益有甚焉。一日所食。不过数合。犹且呕吐不化。日渐萎薾。以此症势。决无支撑不死之理。而只缘闲居调养。眠食任便之故。一缕残喘。保活至今。幸无朝夕之急耳。自供此职之后。鸡鸣而起。入夜而寐。劳不得时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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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不得时餐。元气大败。委顿莫兴。方欲再疏乞骸之际。适会同僚之有故。一院半空。舁疾趍朝。忍死随班耳。今玆 圣神当宁。贤能在位。宵旰殷忧。思兴至治。当此之时。其孰不愿立于朝。以竭其忠。况如贱臣之叨荷 殊恩。昵近 耿光。更以何心。便生辞退之计乎。第以臣年垂死。病又如此。今若贪荣冒宠。不知退去。甘决性命。万一踣死于班行之间。则微臣蝼蚁之命。固无足惜。其于 圣朝体臣之道。何如也。伏惟 天地父母。哀而怜之。特 命镌臣职名。俾遂分愿。待尽桑榆。则 洪恩普被。微物知免。臣不胜战慄屏营之至。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启辞
  
光海朝登对时启辞(己酉。朔宁郡守拜辞时。)
上曰。不见久矣。老亲亦平安乎。对曰。得蒙 上恩。保全性命矣。 上曰。予以不辟。临御艰虞之日。罔知攸措。如有所怀。其悉陈之。对曰。微末小臣。从前滥蒙 天恩。极踰涯分。常怀感激之心。至于上年。则 特命除授近邑。使便私养。 圣恩罔极。而识暗才劣。不能治邑。且有疾病。未久退归。罪当万死。而今又除授本职。贱臣蒙 恩至此。实为惶恐。今以外臣。得蒙 引
晚退轩先生遗稿卷之一 第 151L 页
接。是亦分外之事。而至于 下问国事。使之尽言。尤非贱臣所敢当也。小臣专无学识。况于国家大事。岂有所见。而仰答 圣问乎。惟念 殿下育德春宫。积有年纪。群情之系望久矣。即位之初。特下恤民之教。远近莫不欢悦。以为至治可见矣。 殿下嗣服。已过一年。而未有异政。前日 传教之事。归于纸上空言。终无实惠以及于民。岂非可恨乎。 上曰。远近欢悦者。指何事。而无实惠者。亦以何故也。对曰。民之困于赋役久矣。上年 下命蠲减上供之物。其孰不相庆乎。厥后未闻蠲减之事。此实臣下不能奉行之罪也。而人情则缺望于 殿下矣。 上之所命。下不奉行。而自 上又不下问。如斯而止。则民安得蒙实惠乎。方今国家事事无形。非有大段举措。决难收拾。究厥所由。则赏罚无章。纪纲不立之故也。然国事之至此。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但经乱以后。世道大变。紊乱益甚。如狂澜之不可堤防。若此不已。终至于何等境界乎。必须 殿下奋发大有为之志。以振举纲维为务。以苏复生民为心。凡可以病民之事。一切废罢。祭享及不可无之物外。尽为蠲减。事事从俭。有若创业之时。然后人心翕然。可以祈天永命矣。 殿下虽极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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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以人君而享一国之养。岂不胜于士大夫乎。岂不胜于在东宫时乎。臣少时读书山寺。见僧之求度厄祈命者。尽弃平生积苦所畜之物。一物不复存于其身。名曰脱尽。僧之为生。无父母妻子。与草木何异。然欲祈其命。则于物无所爱惜如此。况为人君。上受宗社生民之托。欲致亿万年无疆之休。而反不如僧之祈命。则何如哉。 殿下苟欲为此。则必务去私。然后可也。私固难去。然不能去私。为其所累。则虽匹夫。亦无以自立。况人君处亿兆之上者乎。故为治必先致力于本源者。盖以此也。本源正。则万事无不正。本源不正。则万事无由正。故曰。一正君而国定矣。君不正而国治者。未之有也。正君之要。又在于纳谏诤。人君之处心处事。如日月之悬于天。其光明晦食。使人皆得而见之。则凡有过失。左右诸臣。皆可得以纠正。君安得不正乎。然君必欲自正其身。然后人言可入也。苟不能然。人臣以义合者也。其孰有尽其忠者乎。是故。人君之有过。非所患。惟不能纳谏。乃大患也。伏愿殿下广开言路。使人人皆得尽言。则 宗社幸甚。今时士大夫循默成风。无一人直言者。是惟知有其身。不知有国家也。 殿下策厉群臣。虚心从谏。则虽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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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之人。亦皆勉慕为蹇谔之臣。故曰才不借于异代。在人君导率之如何耳。且人君之化。如草上之风。欲有所为。则何事不可为乎。臣为广州时。欲均民役。略为更张。则怨谤四起。其后宣惠厅作米之事出焉。其规模节目。与臣所为大略相同。而以臣为之则怨之。以宣惠厅为之则誉之。以此益知为上者行政之易也。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亦从之。上之所好则民必从之者如此。不惟行政之易可知。人君之好恶不可不慎。亦可知也。 上曰。赏罚无章者。何谓也。纪纲不立者。亦何谓也。明白陈之可也。对曰。赏罚无章。如无辜者受刑。有罪者幸免之类。是也。不独刑罚为然也。赏亦然矣。此所以民不畏刑。士不畏法。百度紊乱。国不为国。纪纲何由而立乎。故信赏必罚。公道行然后纪纲可立也。若内外异政。公道不行。则虽欲立纪纲。其道无由。诸葛亮出师表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此所以立纪纲。为国之体。其不当如是乎。用舍刑赏。一听于公论。无私意干于其间。则非独立纪纲。礼义廉耻。亦由是而出矣。辨别贤邪。君子道长。则有志之士。其孰不愿立于朝乎。顷见朝报中 传教之辞。则以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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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仕之人。为有厌避之心。 殿下即位以来。未有失德以何故厌避乎。但今朝廷贤邪。不分不靖甚矣。非但此辈稍有知识者。其孰有乐仕之心乎。 上曰。此外可言之事。其悉陈之。对曰。仓卒入对。精神茫昧。他事则不能省得。向所陈治本源。开言路。立纪纲。此三者。乃为治之要也。诚能致力于此。则其他节目。不患不理矣。臣于广开言路之说。反复陈达者。言路之于人君。如人之血脉。血脉不通。则人必死。言路杜绝。则君日孤。而国必亡矣。顷者。金致远者。以正言为 启辞。臣不知致远为何如人也。然官以谏为名。其言虽妄。自 上容而置之。则人皆仰 圣德之至矣。而乃下严教。以示不悦之色。外间瞻聆。皆以为未安。其所亏损者。岂不大乎。 上曰。金致远之事。如是言之矣。致远必欲暴扬予过。其心不亦叵测乎。人谓居父母之丧者曰。汝居室不谨。则其有安于心者乎。且下问之时。其言回互。尤可恶也。对曰。 上教当矣。但不知殿下之心者。必曰致远虽妄。 圣上亦无容受之量。其于使人尽言之道。不亦有妨乎。人君与匹夫不同。匹夫则虽不虚受。其害止于一身。人君而不能容人之言。则其害及于邦家。故明君之于人言。虽或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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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必优容而不罪者。恐后来者以为厌谏而不肯尽言也。 上曰。予非拒谏也。恶其无谏官风采也。对曰。臣则固知之矣。四方闻者。岂尽知 殿下之心不在厌谏乎。 上曰。所言皆当体念。潜邸时师傅。皆补外出去。畿甸虽近。今又出去。予用缺然。须尽心治邑。以副予望。对曰。君臣与父子何异。 殿下以此 下教。不胜感激。臣之报 恩。惟在尽其职事。而臣素无才识。从前郡邑。一无治效。每负罪而退矣。今日 圣教如此。益用惶恐。遂退出。
反正初 筵中启辞第一(癸亥在政院时)
讲大学衍义。惟几惟康章。以承旨 启曰。圣贤之教。无非切要之言。然观此两章之语。则尤切于人君之体行矣。所谓静而后能动。定而后能安者。人心必静然后其动不差。能合于理。必定然后所处者安。而能不挠矣。若不能静不能定。则扰扰杂乱。心无所定。应事接物。何能得其中哉。几者。念虑初动至微之处。于此不察。一有失焉。则流而为恶不难矣。康者安逸之谓。于此不戒。日▣(四疑以)偷惰。则不复为善矣。此圣人之所以为戒也。然人君必得辅弼之良。然后左右挟持。绳愆纠谬。使不至于为不善。故反覆陈戒如此。其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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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矣。欲得辅弼之善。必辨别邪正。能知其善而用之。知其不善而去之矣。 上曰。人君能自正。则自然得正人用之矣。申应矩曰。 上教当矣。然何可自恃其正。不分别臣下之邪正乎。若不分别。使贤邪杂进。岂其可乎。古之贤君。非不自正。又必亲贤臣。远小人者。岂无以也。 上曰。此言是也。申应矩曰。自古人君之病。莫大于人莫己若也。好问则裕。自用则小。此诚至言也。 圣上之所当体念也。讲毕。申应矩进前 启曰。小臣。荫官中最居人下。虽庶官。不可堪任之人也。况此职乎。 国家大小事。何尝有不由政院而行者乎。虽文官。非清选之人。则不可授也。 祖宗朝。或有以南行为此官者。其人率皆人材。安有如臣庸劣而为此官者乎。后之人。以举措之善否。知其时之治乱。盖举措得宜。而未有不治者。举措失宜。而亦未有能治者也。今臣此职。不称甚矣。为人之所讥笑必矣。此臣之所大惧。而况臣今年七十一岁。衰耗已甚。上年大病。几死幸苏。至今病根犹在。只以居处任便安养。故得保躯命。以此筋力。何能供此职乎。 上曰。年龄已多云。似难强力供夙夜之任。既已除授。仍为之可也。申应矩曰。铨曹拟望。自 上何知其不合。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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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上疏不得蒙 允。不得已冒昧承受。非欲供职。欲一亲达闷迫情事耳。臣以荫官为此职。 恩荣莫大。感激何量。然何可只以一身之荣为幸。不念为国政之疵累乎。礼曹参判李安讷进 启曰。同副承旨有重望之人。而参录伪勋而受奴婢。足为清流之累矣。臣意以为参伪勋。参庭请之人。皆不可为清班。臣则不欲与之比肩矣。申应矩曰。此言是矣。何必出于台谏。然后为公论乎。此实公论也。臣之不可仍授此职益明矣。 上曰。庭请之人。岂皆其本心。牵于事势。不得已为之者多矣。何可尽弃。况伪勋之人。与此大不同。或有偶然参录而不免者。既为参勋。则奴婢之受与否。尤不当论也。李安讷曰。沈大复。纲常极恶之人也。而郑澈以己丑治狱事得罪。故今人惩于此。而缓于此狱。岂不痛心乎。申应矩曰。小臣则不能详知。治此狱者。岂惩于郑澈事而缓之乎。似非其情也。近日台谏以此纷纭。观李贵之辞。则只台谏风闻而已。无他订据。推官等以此为难处云矣。大槩沈大复有不孝之罪则明矣。不然则岂人言若是乎。李廷龟曰。惩于郑澈事云者。大不近情。岂有此理乎。郑澈虽得罪于己丑事。今此大复之狱。有何关涉而云然乎。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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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外之言也。郑澈之得罪己丑事。已出于言端。敢达其冤痛矣。郑澈之为人。论以小人则大不相近。其时狱事。亦非郑澈之所独为。李泼老母弱子之死。其时委官非郑澈也。郑澈则其前已递委官。而今以此为郑澈之罪。不亦冤乎。申应矩曰。郑澈之为人。与其时之事。臣实详知。其人有病痛。其处事亦有可论处。故臣常以此短之。推尊郑澈之人。则皆以臣为非矣。短处虽短之。若以非其所犯之事而罪之。则不亦冤乎。臣请详陈己丑狱事之首末。郑汝立博览群书。颇得名于一时。多率邻近学徒。以师道自处。东人等欲为声势。延纳为己党。厥后谋逆事觉。东人之惊惧当如何。况郑澈以一生被斥之人。入为推官。东人益惧。皆自以为不得免死。而郑澈按狱。别无以平日私怨中害者。排斥郑澈。莫如李泼兄弟。与贼相亲。亦莫如李泼兄弟。而李泼兄弟。最先被推。郑澈力救。得免刑讯。只远窜矣。贼党纳招者。皆举李泼之名。故以屡出逆口。还为捉来。一日受刑二次而死。郑澈自鞫厅直来成浑所寓处曰。李泼兄弟今日受重刑必死矣。堕泪曰。其兄弟。临死不乱。处事从容。果皆佳士矣。若自为搆杀。则岂其伤叹若是乎。自古治逆。安有不杀与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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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切者一人之时乎。若以与贼交切而死。则虽一人死。李泼不得免矣。郑澈虽欲救之。何可得也。以此言之。则李泼之死。非澈之所搆杀。明矣。 上曰。此事予亦闻之屡矣。申应矩曰。崔永庆之事。则逆贼之子玉男之招曰。有吉三峰者为魁。居于其父之上。厥后逆党朴延龄之招曰。非吉三峰也。乃崔三峰也。又有朴文长者曰。崔三峰。居于智异山下。因此人疑永庆为三峰。传播都下。是时。臣为任实县监。受由上来。见郑澈则曰。昨日因王子君之 启达。即命下书八道监司。使捕崔三峰云。臣闻此下去矣。未久。济源察访。适过臣邑。言及崔三峰事。则察访曰。顷者过参礼驿。有一儒生。同登驿楼。吾言曰。崔三峰。何许人也。而若是其不得捕乎。其儒生曰。崔三峰固在矣。更问在何处。何名人乎。乃曰。晋州居崔永庆也。吾闻此惊骇。即驰报于监司。则监司一边状 启。一边移文于岭南方伯。使之捕捉云云。其时监司。则洪汝谆。察访。则武人赵应麒也。崔永庆被逮上京。厥后见朝报。则永庆初鞫见放。而台谏论 启。更囚而死。臣与永庆。素有厚分。未知其故。伤叹而已。辛卯年。罢官上来。则郑澈被论。出宇(一作寓)于龙山。臣往见。语及永庆事。澈曰。柳而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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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救永庆咎我矣。而见。成龙字也。臣曰。此事不独柳相云然。俺亦以为不救矣。澈曰。永庆初被囚时。自 上下问曰。永庆之事。何如。其为人亦如何。吾对曰。狱事则推问后可知矣。大槩其人有孝友之行。平生尚气节云矣。鞫问之日。自 上以其文书中所有四韵一首。下于鞫厅曰。此诗之意。为先推问可也。吾言于在座诸堂上曰。永庆本不能诗。此诗则癸未年间。以无名诗传播者也。非永庆诗无疑。以此回 启如何。诸官皆以为当。即入 启。则 上曰。此必永庆诗。姑勿问。未久得释。吾之救永庆。何过于此。厥后台谏之请更鞫。非我之所知也。以不可更鞫之意。言于两司长官。而皆不从吾言。奈何。以此见之。则永庆之死。非由于郑澈亦明矣。此两人。皆非郑澈之所搆杀。则人之归罪郑澈者。臣不知其何事也。人之以大无状小人目之者。亦未知何意也。此不过私意。非公论也。李廷龟曰。此言亦非也。郑澈之孝友清白。忠诚节义。无彼此皆知之矣。岂有以大无状目之者乎。申应矩曰。臣在外侧闻。自 上亦知郑澈之非小人。而至于复职一事。犹不快从云。无乃犹有所疑而然耶。不然则复职。非有节目难行之事。虽多事之时。有何不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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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李廷龟曰。此不过发一命令。岂有难为之节目乎。申应矩曰。此一事。人言不能归一。有深怀不平者云。郑澈之死。已过三十年。恩怨可以俱忘。而今以此事论议角立。则不亦未便乎。以顷日之事言之。则 宗社之亡。非朝则夕。举国生灵。如在沸汤之中。人不知死所矣。今则三纲既正。 宗社再安。扫灭群凶。登庸善良。此时岂可以一人之复职事。更起争端。使朝廷不和。以为乱阶乎。李廷龟曰。此不过私意也。申应矩曰。臣之今日得近 清光。亦以冒忝此职故也。老病如此。决不敢供职。一出 阙门之外。则更无入对之路。欲毕陈所怀而退。 殿下于 宗社垂亡之日。乃能拨乱而反正。此正天命维新之运也。然治化之难。则倍于创业。未知 圣算将何以为之乎。 上曰。何以为之。则可也。申应矩曰。为国须知急先之务。今日之事。莫先于立纪纲。必先立纪纲。然后百事可理。所谓纲举目张也。欲立纪纲。则必以信赏必罚为要。未有赏罚无章。而能立纪纲者也。然必委任一人。主张国事。使朝廷大小论议出于一。然后事有统领而纪纲立矣。若无主论之人。人人异论。如无家长之家。虽欲立纪纲。不可得矣。如此则虽小事。尚不可为。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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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大事乎。且当今救民之政。要在申明赃法。使贪官污吏。不得容于世。然后毒虐生民之患息矣。不然。则虽日下仁民之令。民不被其泽矣。齐威王烹阿大夫及尝誉者。而齐国大治。威王之政。岂止于此而能致治乎。然耸动一时。必用不测之赏。不测之刑。然后能为也。以我国之事言之。 成庙朝臣六代祖高灵府院君申叔舟。以四朝元老。 成庙倚重如乔岳。以其子净。为吏曹参判。冒出伴人之事现发。自 上下问之时。畏罪不能直对。 成庙以为欺罔。即令绞死。成庙常时待群臣如父子。而及其犯罪。其严断如此。故能成太平之治。如今积衰之时。尤所当法也。且凡事必与人讲论。然后言语详尽。义理明白。能知是非之所在而行之不差矣。玉堂及政院官员。则皆在近密之地。虽非 经筵进讲之时。待之如一家之人。不时召对。论文论事。开发其趣。则心智日明。而大有益于进德修业矣。
第二
五月二十七日昼讲。玉堂副提学郑经世,修撰李敬舆,知 经筵李贵,特进官郑光绩,承旨申应矩等入侍。讲论语巧笑倩兮美目盻兮章。郑经世曰。此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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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人有倩盼之美质。然后可加粉饰。犹人有好质。然后可施学问之功也。子夏得此意于言语之表。故孔子善之矣。李贵曰。莫如气质之美。气质不美。则变化为难。以今时之人言之。则尹三聘自少从师于师友李春英。亦学于成浑。而皆不能变其气质。终于为恶。不美之质。难以学力变也。郑经世曰。美质易得。至道难闻。何可以学力。为不及于资质乎。彼数人之事。何可以学论乎。申应矩曰。李贵此言。非儒者之言也。此言之弊。必至于弃学不为。其可乎。学则读书穷理之谓也。人不读书为学。则何事可知。何事可行乎。郑经世曰。必穷理而真知。然后可以能行。不学则何能为乎。申应矩曰。真知则固不易矣。虽未真知。必知然后可行。凡治己治人之道。具在方策。不读书。何以知其道乎。故欲修其身者。不得不学圣训。如治国者之不得不用法典也。以圣训为表。而矫揉其气质。必使至于其则。此学之所以为贵也。不待矫揉。而自能中理者。上智之资也。其下之人。则皆必资于学而为善。梓匠虽有才能过人者。舍规矩准绳。则不能为其事。人虽自以为智。不知圣人之训。则如梓匠之无规矩准绳也。何能为乎。三代以后。御世之君。辅弼之臣。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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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质之美者乎。其治效蔑蔑。乱亡相寻者。皆不能知学故也。 上曰。非谓学可弃也。谓质之难变。事势然也。申应矩曰。人能为学。则无不可变之质。但有难易迟速之不同耳。仍进前曰。臣之衰病。不堪供职之状。前日陈达尽矣。三度呈辞而加给由。以此惶恐。且承旨多阙。不得为政事。故不敢退在。黾勉趍诣。臣之闷迫情事。自 上亦已知之。惟望速递。使公私两便耳。昨日进参推鞫厅。则以 慈殿下书。收议廷臣云。臣问于右议政尹昉曰。 慈殿何以有下书事。而因有收议之举乎。尹昉曰。 慈殿封书。有遍示廷臣之语。故不得不尔矣。臣曰。 慈殿下书于三公。则三公虽不得不见。既见之后。即当封还。不当以此收议廷臣也。收议之后。本院以其所收之议封入。则自 上命还出给。使入于 大妃殿。同副承旨以此意通于臣。臣答曰。若然则为 启辞更入可也。依臣所言。为 启辞更入。则又还出给云。臣曰。虽十度还出给。终不可入于 大妃殿。适同副承旨因台谏避嫌出去。臣则在鞫厅。故其日不得更入。今日更入。则复还出给。臣不胜未安焉。 殿下即位之时。则固当以 大妃之命为之。即位之后。则 殿下非幼冲之主。当总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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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纲。 大妃何可并出命令乎。不惟于事理不当。干预政事之渐。为后弊不小。事之不足垂范于后世者。决不可为也。郑经世曰。此言极是。其处事亦甚正。自上体念可也。 殿下非幼冲之主。 慈殿不当如是。恐有后弊也。申应矩曰。前日欲陈所怀。而因日暮。只发端而退。今亦自 上出坐已久。 圣体必劳。不敢仰陈。 上曰。有欲言之事。则言之可也。曰。前以立纪纲为言。而未究其说矣。我国纪纲。所以颓废至此者无他。我国人心。一循私情。不顾公义故也。以此王法不行。公道绝熄。赏罚之紊乱。固其所也。国之所恃以为国者。纪纲而已。纪纲如此。何事可观。此非废朝时所始为也。其来已久。至于废朝。则其弊特甚焉耳。故终为无法之国。岂不寒心。顷日 宗社之几亡。非独尔瞻之所为。朴承宗,柳希奋。同是乱政之魁也。三人之罪。国人之所共雠。则反正之日。所当以三贼乱国之罪。揭示于民。同斩于市。上告 宗社。下谢国人。计不出此何也。不过尔瞻性毒。以戕杀士大夫为事。两人则与尔瞻相反。不与士大夫作雠故也。常人之情。于我无怨。则虽大逆之罪。亦不深嫉。若非 殿下之明断。则希奋必不死。承宗若不自死。则亦必不死。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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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初头。徇私蔑公之状如此。此后之事。岂不晓然可知乎。 上曰。贼害生民之罪。此两人为甚矣。申应矩曰。今者群凶尽除。一时人物。无不收用。得一名者。皆得登庸。而 圣上英武。锐意图治。可谓千载一时。以此虽欲为三代之治。亦无不可。而近观朝政。则委靡不振之形。犹夫前日。岂非以无主张之人故也。 上曰。用人一事。亦岂能尽用一时人乎。申应矩曰。人不知名者外。稍知名者。则几无遗落者矣。然不能使之各尽其才。则虽有用人之名。徒为声容而已。无用人之实。于为国何益乎。今此机会。前古所未有。于此不能致治。而悠悠泛泛。终归于乱亡。则臣之痛恨。有甚于废朝垂亡之日也。致治之要。在于吏曹与宪府。此两司尽职。则无不治矣。 上曰。吏曹则申钦为判书。宪府则吴允谦为大宪。岂能加此乎。申应矩曰。故宰相李后白为判书时。一循公道。关节不通。每为坐起于本司。小各司官员。抽牲招致。或讲大典。或问所掌之事。一以察其为人。一以听其所对。以为黜陟。故其时各司之官。无不悚惧。恪谨其职。百事俱举矣。其后判书李珥,李山海。皆见称于世。而比之李后白。则俱不及矣。今亦如李后白之所为则善矣。宪府执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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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而公论所在。 殿下任以耳目。一从其言。而台谏亦能主张公道。纠正百僚。使之一归于正。则何患国事之不立乎。然自 上常戒饬台谏曰。论事不实。有欺罔之事。则当不以台谏有所饶贷。则为台谏者。亦必各自知戒。各自谨慎矣。 成庙朝台谏论平壤判官犯赃事。当时有称其冤者。 成庙命查覈。则果归于诬。 成庙震怒。大司宪以下。并命下狱。以此其时群臣。无不爱戴 君上。而亦皆畏惧。不敢不谨。所以成庙朝治化之盛若彼矣。前参议睦长钦。非臣之所与交者。以墓山相近。故顷以扫坟出归。偶然相值。言及其被谴事。果如其言。则事涉冤抑。虽小民之事。不当如是。况以名官被罪暧昧。则无乃不可乎。李贵继陈其暧昧之状。申应矩曰。往者百姓之皆失其所。贪官污吏遍满内外故也。若不申明赃法。则不能矫此积弊矣。且暗行御史。频频发送。监司以下。并弹其不法。御史之行。出入无常。则必皆有戒心而不敢纵恣矣。御史例令预为治装此不可也。欲遣玉堂之官。勿为预教。入侍时亦命发遣。使人不及知可也。不必八道一时并送。抽牲一二道。轮回摘奸。所送之道。又送他御史更察之。则人人莫测。皆怀畏惧。不敢犯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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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御史必择送可也。不择御史。则反为无益矣。申应矩曰。且有所达之事。敢毕其说。 君臣虽主严。必上下之情通。然后能成其治。 宣宗大王在位四十馀年。严临群下。罕与酬酢。 经筵官所达之语。一切不答。以物情言之。则少者于长者之前有所言。而长者不答。犹为惶恐。况 君父至严至尊之地乎。进言之臣。预思所达之言。经营敬惧。仅得发口。其心则只为国。非为己也。而 宣宗简默。不肯酬答。进言者沮丧流汗而出者多。不独其人不敢更言。他人亦以为戒而不言。因此遂成循默之风四十年间。 祖宗朝以来士大夫之习大变。唯以谄佞为务。此实亡国之本也。言及 先朝之事。极为惶恐。而所关重大。故不得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