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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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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详解卷六
             宋 夏僎 撰
夏书
禹贡
 大禹谟禹贡本皆夏书左傅引禹谟敷纳以言地平
 天成等语皆谓之夏书则禹谟本夏书明矣今独禹
 贡冠夏书之首而禹谟乃为虞书者孔子定书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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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之谓禹谟之书所载有舜禹禅位之事故谓之虞
 书欲见三圣相授守一道之意前尧典虞书解之详
 矣若夫禹贡之书虽曰治水之后任土作贡在舜授
 受之时然禹之所以有天下实本乎此故孔子所以
 因其旧而特冠于夏书之首所以见禹之有天下本
 于有是功也禹贡之书首别九州之疆界次言治水
 之所经历又其次言田赋之高下土贡之有无终言
 朝觐贡赋所以达帝都之道其事非一独以贡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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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以是书之作乃禹治水之功既成之后条陈其九
 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以为贡赋一定之法用
 以告成功于上使上之人按此以为取民之常例是
 其书之所载事虽不一实以任土作贡为主故特以
 贡名焉然禹贡之书有赋有贡不以赋名篇而特以
 贡名篇者或谓禹贡之所谓赋者出于田所谓贡者
 乃其土地之所有赋则一州得以专而用之贡则所
 以贡于天子此书之作正以贡法告于天子故以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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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篇然按孟子言夏后氏五十而贡则贡者虽土地
 之所产亦夏后氏田赋之总名犹啇助周彻之称故
 禹贡虽有贡赋之异亦可总以贡名篇也此说最长
禹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
 此作序者总叙禹贡一篇之大概也以禹贡考之据
 济距河别其为兖据海距岱别其为青至海及淮别
 其为徐据淮距海别其为扬据荆及衡别其为荆至
 荆距河别其为豫华阳黑水别其为梁黑水西河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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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为雍此所谓禹别九州也自导岍及岐至于敷浅
 原所谓随山也自导弱水至又东北入于河所谓浚
 川也按下文言随山刋木奠高山大川而益稷亦言
 随山刋木继以予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则此
 所谓随山浚川者岂非随山刋除其木先去障蔽而
 后深通其川乎但序书者欲以数语包括一篇之意
 故略刋木而不言尔冀州田中中赋上上兖州田中
 下赋下下青州田上下赋中上田赋之外又有厥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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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枲盐絺之类无非任土地之所宜而制为等差此
 所谓任土作贡也禹贡一篇大概不过乎此故序书
 者以此数言色之按左氏言共工氏伯九州则尧舜
 之前天下已为九此言禹别者盖洪水之时经界圯
 坏禹又别之使复旧制耳
禹贡禹敷土随山刋木奠高山大川
 林少颖谓书序皆言作某篇禹贡不言作者唐孔氏
 谓𤼵首言禹句未言贡足以显矣故不言作然考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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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亦有此类而更言作某篇者则孔说为不可用盖
 书文尚简不尚繁此篇上既言任土作贡故下文不
 复言作禹贡亦犹仲虺之诰上既言仲虺作诰下不
 言作仲虺之诰微子上既言微子作诰下亦不言作
 微子也此说得之若夫此禹贡二字乃作书者揭其
 本篇之题于首诸篇之体皆然也书序既言禹别九
 州随山浚川此又言禹敷土随山刋木奠高山大川
 言重复如是者盖前乃序书之人序禹贡一篇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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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槩此乃作书者欲备载禹经理九州之事故以此数
 语为𤼵首之辞也敷如孔子举舜而敷治之敷同记
 曰鲧障洪水洪范曰鲧堙洪水是鲧之治水大抵持
 五行相胜之说谓土能胜水故其施力惟务以土堙
 之障之殊不知洪水之势浩浩滔天奔突漂悍苟欲
 以土胜之与水争势于堤防之间用力虽多而成功
 则寡禹之治水刋山浚川无事堙障顺其滔滔之势
 而利𨗳之故作书者于禹贡之首所以言禹敷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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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𤼵明禹治水所以能成万世永赖之功者本乎敷土
 而散之顺其自然而已既言禹敷土又言随山刋木
 奠高山大川者盖作书者谓禹之敷土也先随行山
 林斩木通道木患既平乃定九州之高山大川表其
 分域如济河惟兖州专以大川为界荆衡惟荆州专以
 高山为界华阳黑水惟梁州兼以高山大川为界所
 谓奠高山大川也孔氏谓高山五岳大川四渎定其
 差秩祀礼所视此说不然夫定其差秩祀礼所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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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司之常事也而乃言于刋木之下冀州之上非序
 也则孔子之言为不然
冀州既载壶口治梁及岐既修太原至于岳阳覃怀厎
绩至于衡漳厥土惟白壤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
恒卫既从大陆既作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
 林少颖曰唐孔氏谓九州之次以地为先后盖水性
 下流当从下泄治水皆从下治冀州帝都于九州为
 近北故首从冀起而东南次兖从兖而东南次青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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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而南次徐从徐而南次扬从扬而西次荆从荆而
 北次豫从豫而北次梁从梁而北次雍雍地最高故
 后之自兖而下皆准地势从下向高从东向西青徐
 扬并为东偏雍高于豫豫高于青徐雍豫之水从青
 徐而入海梁高于荆荆高于剔梁荆之水从剔而入
 海兖在冀州之东南兖冀之水各自东北而入海苏
 氏谓尧之时河水为患最甚江次之淮又次之河水
 冀兖为多而徐其下流被患亦甚尧都于冀故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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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冀始林少颖谓此二说皆未尽善盖洪水之患泛
 滥于天下其始之也必相视其水之大势顺其地之
 高下渐以𨗳之其首尾本末大槩脉络相应今九州
 之后𨗳山𨗳川之次所谓𨗳岍及岐至又东北入于
 河者即其治水首尾本末之序也若夫此序九州但
 专记每州之经界与田赋贡篚之详其间所载山川
 乃下文载𨗳山𨗳川之次其文所不备者则又于逐
 州言之使后世先因逐州所载考其川渎所在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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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所载首尾本末之序彼此相𤼵则大禹治水之委
 蛇曲折乃聚一州之水于逐州之下使后有考据非
 谓先治一州之水使有所归而后更治一州也此说
 极然禹贡自兖州而下皆言经界独冀州不言者别
 帝都也虽不言经界以馀州准之则冀州经界实存
 乎其间盖冀州三面距河东河𤼵于积石东北流既
 入中国则折而南流雍州在其西谓河曰西河以雍
 之河在冀之西故雍州下云至于龙门西河是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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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华阴则折而东流豫州在其南谓河曰南河以豫
 之河在冀之南故周官尔雅曰河南曰豫州是也河
 至大伾则又折而北流兖州在其东谓河曰东河以
 兖之河在冀之东故用官职方氏曰河东曰兖州是
 也以三州考之冀之域盖在东河之西南河之北西
 河之东记曰自东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自恒山至
 于南河千里而遥职方氏曰河内曰冀州尔雅曰两
 河间曰冀州则冀州虽不言经界以他州准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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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见矣夫禹贡之书欲别其帝都故冀州不言经界
 异于馀州若夫职方氏奠九州之经界正东曰青州
 正南曰荆州正西曰雍州正北曰并州皆指帝都所
 向之方言之至于豫州王都之所在乃不能别异并
 与他州混同称为河南曰豫州初不能如禹贡别异
 之此则职方氏之失也此禹贡之书所以独出于千
 载之上而非后世地理家之所及也先儒皆以冀州
 既载为一句汉孔子之说则谓尧之所都先施贡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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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役载于书唐孔氏广其说遂谓计其多寡赋贡配役
 载于书籍然后徵而用之以治水据经但有既载二
 字诸儒乃有赋役载于书籍之意兼兖以下八州州
 名之下皆为绝句惟冀州之下有此既载二字而下
 文壶口二字又无所属孔氏遂谓壶口之下言治欲
 上下皆治此说尤陋当从苏氏以既载壶口为一句
 诗曰俶载南亩谓始有事于南亩也此亦是始有事
 于壶口然后治梁及岐也故曰既载壶口治梁及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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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少颖谓禹贡山川地理历三代春秋至于今且数
 千年间地名变易各有不同又其川渎下流多有圮
 坏无复钩考唐孔氏据汉孔氏所载而附益以班固
 地理志其意谓秦焚诗书图籍皆在高祖入关萧何
 尽收之孔氏去汉初七八十年身为武帝博士必具
 见图籍所载山川必是验实今亦依正义所载而旁
 采诸儒之说以附益之不敢自必其然也孔氏谓壶
 口在冀州岐梁在雍州按地理志壶口在河东北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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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东南梁山在左冯翊夏阳县西北岐山在右扶风
 美阳县西北盖壶口在河之内故知其属冀州梁岐
 在河之外故知其属雍州也然言冀州之水而及雍
 之梁岐者吕不韦曰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
 之上大溢横流禹疏通之谓之孟门地理志曰壶口
 在北屈东南郦道元曰孟门在北屈西南则壶口孟
 门之东山也龙门在梁山北则梁山龙门之南山也
 以此言之则其先河出孟门之上横流别出其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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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壶口其南之梁山其西之岐山皆垫于水禹于壶口
 之西辟孟门而始事于壶口于梁州之北辟龙门而
 终事于梁山而馀功又及于岐山焉壶口岐梁一役
 也其施功皆同时不可分言于二州此冀州所以言
 雍州之山也汉孔氏谓高平曰原太原原之大者汉
 以为大原郡即晋阳县是也岳阳即太岳在太原西
 南属河东郡山南曰阳谓之岳阳盖太岳之南也下
 文𨗳山云壶口雷首至于太岳则知此岳阳即太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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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地理志河东彘县东有霍太山周礼冀州其山镇
 曰霍山则太岳即霍山矣曾氏谓太原汾水之所自
 出太岳之南盖汾水之所经也此云既修太原至于
 岳阳盖𨗳汾水故也河过孟门龙门而汾水自束入
 焉汾不入则失所经故既载壶口而修太原次之曾
 氏谓经始而治之之谓载因其旧而修之之谓修壶
 口昔未尝治禹经始而治之故言既载太原则因鲧
 之功而修之故言既修此说是也覃怀孔氏谓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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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名漳水横流入河从覃怀厎功然后至衡漳按地
 理志河内郡有怀县即此覃怀也王肃谓衡漳为二
 水名惟孔郑诸儒谓漳水横流入河谓之衡漳衡即
 古横字当从孔说故苏氏按九域志冀州有衡水县
 即衡漳水今长卢河即其故渎无二水之别唐通典
 又云洛州广平郡服乡县有横漳渎者盖清漳水出
 上党沿县大黾谷东北至勃海阜城县入河浊漳水
 出长子县东至邺县入清漳二水相合横流入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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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凡五千六百八十里所经既远不惟冀州有衡漳
 洛州亦有衡漳而河北贝州亦有漳南县相州亦有
 临漳县皆漳水之所经者桑钦载又云二漳异源而
 下流同归于海未尝入河与此异者盖河自绛水大
 陆至碣石入海禹之故道也周定王五年河徙而益
 东故未至碣石而入海漳水自汉己不入河而入海
 者以河之徙而日益东也故唐人常言今之漳水与
 古异能𤼵源独达于海也曾氏谓河自大伾折而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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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漳水东流而注之地形南北为纵东西为横河北
 流而漳东注则河纵而漳横可知矣漳水入河如不
 以道则害于河流故禹己修太原至于岳阳又自覃
 怀致功踰太行而北𨗳漳水而使之入河也冀州三
 面距河河为大患故于所治自壶口衡漳皆所以治
 河之害与夫别流之入于河也然则禹之治水可谓
 不苟目前之效而必欲尽除其害也水害既除则土
 之色性可辨下文厥土惟白壤所谓辨其土也盖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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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种以教稼穑树
 艺以土均之法辨五色九等以制天下之地征则将
 欲教民树艺与夫因地制贡苟非辨其土之宜则如
 职方氏所载荆扬宜稻冀雍宜黍稷之类何以知其
 宜而教之树艺所收多寡何以得知此禹于水平之
 后欲教民稼穑因制贡赋所以先于辨土也然辨土
 所宜又有二曰白曰黑之类辨其色也曰坟曰壤之
 类辨其性也盖用官草人粪壤之法凡粪种骍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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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赤缇用羊坟壤用麋竭泽用鹿粪治田畴各因色
 性不并其色性辨之则虽知其土之所宜种者在此
 又岂知其所以粪种者用何物哉此禹之辨土所以
 又必致意于色性也冀州之土色别则白性别则壤
 故谓之白壤汉孔氏谓无块曰壤颜师古注汉书太
 柔曰壤郑氏注周礼谓壤和缓貌言虽不同其旨一
 也土宜既辨则农事于是乎可兴田赋之差于是乎
 可定下文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所谓定其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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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赋之差也冀州之赋比九州为第一故云上上然岁
 有凶丰水旱之不同不可取必于每岁之常必时有
 所蠲故所入较九州不能常在其上亦有时错出其
 次故云上上错也唐孔氏谓多者为正少者为错冀
 州言上上错者少在正下故言上上而后言错豫州
 言错上中者少在正上故先言错而后言上中剔州
 言下上上错不言错下上者以豫州之赋以上中为
 正有时错出中上故言错于上中之上扬州亦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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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为正有时错出中下不应又加错于下上之上故
 变文言下上上错也梁州言下中三错者梁州之赋
 凡有三等其出下中时多故以下中为正有时上而
 出下下而出下下三等杂出故言三错也孔氏之说
 甚善夫九州之赋虽曰较数岁之中以为常然岁有
 丰凶上之人又必使之错出他等之赋则凶年必无
 取盈之理而孟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贡
 者较数岁之中以为常乐岁寡取凶年取盈焉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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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谓禹法既有每岁常数又有杂出他等之时凶不
 取盈无不善者切意后世子孙不善用之惟取必于
 每岁之常赋无有杂出之时或战国诸侯重敛裒刻
 立定法以取民不能因丰凶而损益且托贡法以文
 过故孟子有激而云是孟子所谓不善者特救战国
 之失耳禹法实不然也本朝太宗皇帝既平河东制
 为和籴之法是时斗米十馀钱草束八钱民乐与官
 为市其后物贵而此法不改遂为河东世世之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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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谓河东和籴为弊政则可谓太宗和籴之法不善则
 不可说者又谓一夫受田五十亩以五亩为税就五
 亩之中较数岁为常者此所谓夏后氏五十而贡一
 夫受田七十亩以七亩为公田借民力而耕随多少
 取之者此所谓啇人七十而助也一夫受田百亩畿
 内用夏之贡法税民以公田邦国用商之助法公田
 籍而不税此所谓周人百亩而彻也三代取民名虽
 不同皆不出于什一而禹贡又有九等之差者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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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谓此有九等之差乃九州赋税计其出入之总数
 而多少比较有此九等冀州之赋比九州为最多故
 为上上兖州之赋比九州为最少故为下下其馀七
 州例皆如此非取民之制有此九等轻重之差故唐
 孔氏亦云此九等所较无他诸州相准为等级耳此
 计大率所得非上科定其说得之冀州赋虽上上而
 田之高下肥瘠以九州较之为第五故言厥田惟中
 中夫田之高下既分九等则赋亦当称是今乃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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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者盖田有高下地有广狭民有多少则其赋税之
 总数自有不同不可以田之高下准之况洪水既平
 之后荡析离居者未复其业必有偏聚之处故地有
 辟不辟人功有修不修是以赋之所入与田之等级
 如此辽绝也然禹于九州之土既辨其色性至此又
 辨其田分为九等者盖取其𤼵生万物言之则总谓
 之土故论其色性至于即是土而加以人功播种之
 则谓之田然后可以高下九等言之也馀州先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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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赋此则先赋后田者林少颖谓王畿千里之地天
 子所自治并与埸圃园田漆林之类而征之如周官
 载师所载则非尽出于田赋矣故其文属于厥土之
 下若夫馀州所载则皆田之赋也故先田后赋异于
 畿内也贡篚之制自兖州而下皆有之冀州独不言
 郑氏云帝都入榖不贡若下文五百甸服纳总纳秸
 纳粟纳米皆是为天子治田出榖故不献贡篚此说
 不然盖赋出于田贡出于土赋则治是州者得以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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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贡则治是州者以其土地所生而贡于京师以为
 服食器用也乃帝都凡其地之所出地之所宜皆天
 子自赋以供用无所事于贡故不言贡篚林少颖亦
 谓畿内之地天子之封内也无所事于贡此说得之
 凡九州所载治水曲折皆言于田赋之上此恒卫既
 从大陆既作独言于田赋之后者盖自壶口至衡漳
 乃未定田赋先有事而成功故言于赋之前此乃成
 功于冀州辨土宜定田赋之后故其文属于田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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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不得与上文衡漳相属亦史官因其实而录之者
 也曾氏云二水在帝都北且远大陆地最平而河所
 经故成功在赋既定之后此说得之地理志恒水出
 常山曲阳县在唐有恒阳县卫水出常山灵寿县东
 北入滹沱河今常有灵寿县恒卫言既从谓二水向
 焉泛滥漫衍今治之尽从其故道也大陆在钜鹿县
 北孙炎等云今钜鹿县北广河泽是也按春秋魏献
 子畋于大陆杜注云汲都修武县吴泽也钜鹿修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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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去甚远亦云大陆者正义谓尔雅广平曰陆但广
 而平者皆为大陆故二县皆有大陆也大陆言既作
 水退尽可耕作也岛夷皮服汉孔氏谓海曲谓之岛
 居岛之夷还服其皮明水患退也林少颖云此说不
 然盖茹毛饮血被服其皮夷狄之本性也不必水平
 而后得衣皮况禹贡九州如冀剔之岛夷青之莱夷
 徐之淮夷和夷雍之昆崙析支渠搜皆九州近要荒
 之服也洪水既平任土作贡自绥服之内皆有每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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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贡至要荒之服则不责其必贡亦不责其重货间
 有效诚于上者则使之输其所有之物如蠙珠织皮
 是也然则此之岛夷皮服岂非贡其皮服乎禹贡序
 冀州先既载其治水曲折次及其田赋之高下又次
 岛夷所贡之土物则冀州之事无馀蕴矣然下文言
 夹右碣石入于河者孔氏梁州解云浮东渡河还帝
 都曰所治唐孔氏亦云禹之治水必每州巡行度其
 形势计其人工施设规模指授方略令人分布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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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都白帝所治于时帝都近河故每州之下皆言浮
 水达河记禹还都之道林少颖云此说不然考地理
 志碣石在石北平骊城县西南则碣石是负海之山
 也夹右碣石入于河𨗳海以入河也冀州帝都所在
 若是治毕还白帝所以治岂须遵海以入河然后能
 至兼剔州言沿于江海达于淮泗岂禹欲至帝都乃
 由江以入海由海以入淮泗由淮泗以入于河如是
 之迂回哉郑氏云禹治水毕更复行之观地肥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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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赋上下林少颖云此亦不然如郑氏说则不当序
 于田赋贡篚之下王肃则谓九州之下说诸治水者
 功主于治河之道非有往来乘河之事以此知诸儒
 之言皆不通惟周希圣谓九州之末皆载其入帝都
 之道盖天子之都必求舟楫之所可至使诸侯之朝
 贡商贾贸易虽其地远而转输甚易此说得之所都
 盖在东河之西南河之北西河之东三面距河则是
 建都之意实有取于转输之利朝贡之便也禹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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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田赋篚之事而下言其所以达都之道始末曲折
 无不备尽而皆以达于河为至盖达于河则达于帝
 都也然剔青不言达河者兖州言浮济漯达于河矣
 故青止云达济由济以达河也徐州言浮淮泗达河
 矣故剔州言达淮泗由淮泗以达河也既以九州之
 道达于河则其利于舟楫通于转输者无足疑也然
 此云夹右碣石入于河者碣石在右北平骊城县西
 南故云右碣石盖冀州之北远于帝都之地凡舟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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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输必夹此右碣石之山以入河则至帝都也苏氏
 谓夹挟也自海入河逆流而西右顾碣石如在挟掖
 也本朝祖宗郡于大梁取其转输之便使自江淮闽
 蜀而至者道于汴河自京西而来者道于蔡河自山
 东而来道于五丈河凡入京师达河而至是亦得唐
 虞达都之意
济河惟兖州九河既道雷夏既泽灉沮会同桑土既蚕
是降丘宅土厥土黑坟厥草惟繇厥木惟条厥田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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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厥赋贞作十有三载乃同厥贡漆丝厥篚织文浮于
济漯达于河
 林少颖谓自兖而下八州皆以高山大川定逐州之
 疆界书序所谓禹别九州篇首所谓奠高山大川者
 即此也郑渔仲有言禹贡之书所以为万世地理家
 成宪者盖其以地命州不以州命地也如兖州者当
 时所命之名后世安知其在南在北故济河惟兖州
 以济水河水之名万代不泯州名得附此而传则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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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世更改移易亦不没矣故禹贡九州虽万世之后
 欲求其分域皆可得而考者由其以山川定逐州之
 经界也若夫州名为兖之类乃古者疆理天下为九
 州州之疆界不可无别故州为一名以别之非有意
 义于其间汉孔氏谓兖州东南据济西北距河故谓
 之济河惟兖州唐孔氏广其说曰据跨也距至也兖
 州之境东南越过济水西北则至于东河而已其意
 盖谓言据则其地不止于是言距则止于是而已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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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甚善苏氏谓济水出陶丘北一东一北而入于海
 故兖州之东南皆以济为界河自大伾至于海皆北
 流故兖州之北境得至于河周无徐州故兖州之界
 出济之东南若徐之岱山周则为兖州之镇徐之大
 野周则为兖之薮盖周无徐州故兖得以出乎济之
 东南故也林少颖谓济字今文作从水从齐而古文
 书周礼职方氏班固地理志皆作从水从𠂔按说文
 从水从𠂔注云兖州之济其从水从齐字注乃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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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山房子县赞皇山则此二字音虽同而义寔异后
 世虽以从水从齐为兖州之济而其实乃字之讹也
 故当从古文为证河自冀之大陆北流入兖分为九
 道故兖州所以首言九河既𨗳即尔雅所谓一曰徒
 骇二曰太史三曰马颊四曰覆釜五曰胡苏六曰简
 七曰洁八曰钩盘九曰鬲津是也九河之名出于一
 时之偶然初无义训李巡孙炎郭朴数公皆从而为
 之说谓徒骇为禹用功广众惧不成以太史为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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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止通水道以马夹为上广下狭如马颊以覆釜为
 水中多渚形如覆釜胡苏为流水多散以简为深大
 以洁为水多石治之若洁钩盘谓曲如钩折如盘以
 鬲津为狭小可鬲为津此皆附会曲为之说故唐孔
 氏谓九河云复其故道则名虽先有不宜徒骇太史
 因禹立名则九河之名不可以义训求也明矣曾氏
 云别为九河之名一曰徒骇二曰太史三曰马颊四
 曰覆釜五曰胡苏六曰简洁七曰钩盘八曰鬲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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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不名者河之经流先儒不知河之经流不为异名
 乃分简洁为二以足九河之数岂有数河皆复名而
 简洁乃单名者汉许商则谓徒骇乃分为八审如曾
 氏所言则是九河其一为经流而其八为支派也林
 少颖皆以为不然据下文言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
 河入于海则河自大陆以北播为九道分支别派并
 列为九其势均也安得以一为经流以八为支派哉
 此说极善九河之地在兖州平原以北汉许商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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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成帝时谓九河所在徒骇最北鬲津最南其间相
 去二百馀里今徒骇胡苏鬲津见在成平东光鬲县
 界中唐孔民谓许商上言三河下言三县则徒骇在
 成平胡苏在东光鬲津在鬲县既知三河之处则太
 史马颊覆釜在东光鬲县之北成平之南简洁钩盘
 在东北之南鬲县之北可知孔氏此说于经传虽无
 明文亦有此理孟子曰禹疏九河九河言疏则禹之
 前既有九河洪水湮塞禹乃疏之通之故此亦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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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既道谓禹但疏通使复其故道耳播之者非禹也
 或云河水自高而下其势奔湍禹播九河分其势而
 复纳之于海信斯言也岂所谓行其所无事哉雷夏
 泽名在济阴城阳县西北其陂东西二十里南北十
 五里即舜所渔之泽本名夏泽山海经云泽中有雷
 神因名雷夏周礼职方兖州其浸卢维郑注云当读
 为雷雍以雷即此雷雍乃下所言灉沮理或当然雷
 夏之水昔常散漫至此而聚故言既泽陈博士谓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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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其行而不可使之湮泽欲其聚而不可使之散禹
 于九河则𨗳之使行于雷夏则钟之使止顺其势之
 自然而已故无容私焉此说极当灉阻二水先儒不
 著其本末直云二水会合同入雷泽按尔雅注灉河
 流别出复还者则灉乃出于河而还入于河非注于
 雷夏也按地理志沮水出常山元氏县首受中邱西
 山穷泉谷西至堂阳入黄河不见灉水之本末今考
 常山郡非兖州之地属冀州二水乃载在兖州皆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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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指定以处兖州必有此二水后世无所钩考所谓
 会同者必是二水异出而合流也周希圣谓会同朝
 宗皆诸侯见天子之礼故以为谕此论甚善兖州之
 水既𨗳九河泽雷夏灉沮又已会同则水退而土性
 复矣故宜桑之土于是可以享蚕桑之利林少颖谓
 九州之民皆赖蚕桑以为被衣独于兖州言者以兖
 州贡丝与织文尤宜于此故于兖州言之降丘宅土
 亦谓洪水之初民皆升高丘避水今水既平乃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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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而即平土以居之也夫水退之后降丘宅土九州
 皆然独于此言者林少颖谓当洪水滔天之时高山
 为水所怀民避水于山者其患轻丘陵为水所襄民
 避水于丘者其害重丘盖山之小者兖州地界济河
 之间平地多而山少卑湿之处无山可凭但升高丘
 避之其被水害比九州为甚今幸水退升丘之民得
 以复居平土此尤可喜故于兖州言之郑氏亦谓此
 州遭水其民尤困水害既除下丘宅土得免于危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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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记之此说是也兖州水退之后其土以色别之则
 黑以性别之则坟坟谓土脉坟起也其土所生之草
 木水退之后以草则繇繇谓茂也以木则条条谓长
 也九州惟此州与徐剔言草木孔氏谓此三州偏宜
 草木林少颖谓不然按九州西北多山东南多水多
 山则于草木多宜皇矣诗曰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
 柏斯兑则西北最宜草木也可知至于东南卑湿于
 树艺诚非所宜窃谓此州言草木者乃三州最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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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其地卑湿遭水患草木不遂其性至是而或繇或
 条或夭或乔或渐包故于二州言之以见水退草木
 遂性非谓此三州最宜草木余谓少颖此说虽可喜
 然以剔州考之剔州亦言草木也而其贡乃有羽革
 齿毛惟木木尚预贡则宜草木可知矣以此较彼则
 孔氏之说又似可取未敢以少颖为然也兖州田中
 下于九州第六而赋乃第九者盖洪水之害河为甚
 兖又河之下流其被泛溺之患比馀州又甚兼土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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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稀故赋所以下田之三等也赋第九而云贞者孔
 氏云正也州第九赋第九与州相当唐孔氏广之云
 此州治水最后毕州为第九成功赋亦第九与州适
 相当故云贞曾氏谓赋第九所赋最薄君天下者以
 薄赋为贞故变文云贞此二说皆以贞为第九之赋
 要之弘氏不若曾氏之说简易也苏氏为贞正也
 赋随田高下者正也其有不相当者必有其故非正也
 此州田中下赋亦中下田赋皆第六故曰贞夫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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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赋相较为等差岂有雍赋既第六而此复第六哉
 苏氏之说不足信矣夫兖州赋既第九又言作十有
 三载乃同者兖州被水患也甚虽所赋于九州为第
 九又不即加赋法必宽以待之使耕作十三年然后
 乃有赋法与他州同也说者多以十三载为禹治水
 所历之年故唐孔氏与马融皆谓鲧治水九载绩用
 弗成舜举禹治水三年功成九载加以三载为十二
 年是禹治水十二年而八州平兖州乃十三载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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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功比他州在最后故特言之曾氏又举高堂隆之
 言谓禹治水前后历二十二年其说以鲧九载并此
 十三载故云二十二载详考二说皆不足取据此言
 作十有三载乃同承于厥赋贞之下则十三载专为
 兖州贡赋设也非谓治水至十三年而功成也兖州
 之地宜漆与蚕桑故其贡以漆丝然有贡又有篚者
 盖入贡之时其物出于女工之成可充人君之衣服
 则盛于篚而贡之兖州宜蚕桑其女工有织而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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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绮之属此所以使之篚而入贡也参考馀州徐篚
 元纤缟剔篚织贝荆篚元纁玑组豫篚纤纩皆可充
 衣服之物故篚而贡之若夫青州所篚之檿丝虽非
 可充衣服之用然尔雅谓檿丝出东莱以织缯坚韧
 异常则亦可充衣服故篚之比至梁雍有贡而无篚
 以其地不宜也少颖云八州之贡多少不同剔荆最
 多兖雍最少各因地之宜而不可强其所无虽然有
 多寡不同大抵以其所入准其高下以充其每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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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贡是以有多寡而无轻重此说得之兖贡篚入帝
 都之道自济漯二水循流而入然后至河故经言浮
 于济漯达于河颜师古曰以舟行水曰浮汉孔氏曰
 从水入水曰达此云浮济达于河者岂非谓自济漯
 泛舟而行因水入水直至于河不须舍舟而陆也按
 地理志漯水出东郡东武阳县至乐安千乘县入海
 济即禹贡所谓东流为济者是也唐孔氏谓此言浮
 于济漯达于河盖自漯入济由济入河周希圣云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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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入漯由漯入河二说不同少颖云经文不见济漯
 相通之道二说未必然要之二水不必相通苟济亦
 可以入河漯亦可以入河则亦可谓之浮于济漯达
 于河矣此说得之
海岱惟青州嵎夷既略潍淄其道厥土白坟海滨广斥
厥田惟上下厥赋中上厥贡盐絺海物惟错岱畎丝枲
铅松怪石莱夷作牧厥篚檿丝浮于汶达于济
 青州以岱海为界汉孔氏谓东北据海西南距岱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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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唐孔氏广其说谓海非可越而言据者东莱青
 州东境之县浮海入海曲之间则是青州之境非特
 至海畔而已故孔氏云据又汉末有公孙度者北据
 辽东号青州刺史越海收东莱诸郡则尧时青州当
 越海而有辽东也其后舜分青州为营今辽东即营
 州之地是青州越海兼有辽东也明矣苏氏谓青州
 之西与兖州以济为界而不言者以兖州见之尔雅
 不言青州商制也商无青州并青于徐也周礼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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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徐并徐于青也嵎夷则羲和所宅之地既略者汉
 孔氏云用功少曰略苏氏不取其说谓略即封略之
 略言已为之封略也盖地接于夷不为之封略则有
 猾夏之变非用功少也禹于治水土则有胼胝之劳
 岂但于海嵎之地乃用功少耶此说极然林少颖谓
 禹贡九州如冀剔之岛夷此州之嵎夷莱夷梁州之
 和夷徐州之淮夷是数州之境接于要荒故有蛮僚
 之民杂处其地如后世蛮洞羁縻州郡汉孔氏乃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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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嵎夷莱夷和夷为地名淮夷为水名岛夷为狄名岂
 理也哉地理志潍水出琅琊箕屋山北至都昌县入
 海淄水出泰山莱芜县源山东北至千乘博昌县入
 海今潍州淄州即其地二水本皆泛滥今皆复其故
 道曾氏乃谓九河沱潜言既道禹为之道也既之为
 言已也言禹之事已成也潍淄言其道水有本道非
 禹为之其道者指物之辞言得其道之故而已夫以
 既道为禹为之道则后言既猪者岂禹之猪哉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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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入者岂禹为之入乎要之或言既与其皆语辞也
 不必曲为之说林少颖云此州虽近海然不当众流
 之冲盖河济之下流兖州受之淮之下流徐州受之
 汉之下流剔州受之故此州施功潍淄二水顺其道
 以入海则其功毕矣故止言潍淄其道潍淄既道则
 土可以下故卑地之土则色白而性坟濒海之土则
 斥卤而广以青州近海则有二种之土也许氏说文
 谓东方谓之斥西方谓之卤盖咸也可煮以为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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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田第三故言上下赋第四故言中上贡则以近
 海故贡盐絺与海物等盐即广斥之地所出也絺细
 葛也虽非海滨所出窃意亦此州所有故贡之海物
 即水族之可食者所谓螷蠃蜃蚳之属是也但惟错
 二字说者不同孔氏以其连于海物之下故谓海物
 惟错非一种故言海物惟错诸儒皆从之林少颖谓
 此总言海物惟错不知其为何物则固非一种矣何
 须更加惟错二字窃谓此言盐絺海物惟错与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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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齿革羽毛惟木其文与此同木既别是一物而言惟
 木则此言惟错亦应是一物如豫所谓锡贡磬错当
 是治玉之石也少颖此说虽可喜然孔氏之说后世
 承而用之既久其说于经亦不为不通故当从孔氏
 青州既贡盐絺与海物等而下又言岱畎丝枲铅松
 怪石五品者盖九州之贡直言于厥贡之下不言其
 地者以其一州所出充贡物之品不可指地而言之
 其言地者乃是此地出此物比他地为尤良故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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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别之若此州所谓岱畎丝枲铅松怪石徐州所谓
 峄阳孤桐泗滨浮磬荆州所谓惟箘簬楛三邦底贡
 厥名者皆是此地出此物比他处为最良故也舜典
 岱宗注云太山也则此言岱畎盖太山之畎谷也丝
 蚕也枲麻也铅锡类也其色青于锡今此州所贡丝
 枲铅松皆是过用之物至于怪石则诚有可疑者窃
 意当时制礼作乐必资以为器用之饰于义必有不
 可阙者非是欲以无益之物为玩好也舜作漆器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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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其俎谏者数人夫器与俎皆通用之物惟漆之雕
 之有以起后世奢侈之渐故谏者不止若使制贡之
 间有可已而不已者则谏者愈众矣舜禹必不用也
 此说极然莱夷莱山之夷也其地周谓之莱子国汉
 谓之东莱今有东莱郡即其地也按左传夹谷之会
 莱人欲以兵劫鲁侯孔子曰两君合好而裔夷之俘
 以兵乱观此则莱夷为夷狄明矣莱夷言作牧谓水
 退可以放牧也盖夷人以畜牧为事以射猎为娱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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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其俗言之檿丝檿桑蚕丝也诗曰其檿其柘则檿
 盖柘之属今人谓柘为山桑则檿丝盖用檿桑养蚕
 所得之丝也但檿丝所用说者不同孔氏谓中琴瑟
 之弦苏氏引尔雅谓檿桑山桑也惟东莱有此丝以
 为缯坚韧异常莱人谓之山茧陈博士谓檿不可织
 使莱人贡无用之物则受之为无伤数记皆以意度
 之难分是非但苏氏谓檿丝必莱夷作牧然后有此
 故言厥篚于作牧之后今考其文势先言厥贡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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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夷作牧而继以厥篚檿丝则苏氏此说似有理也
 汶水地理志云出泰山莱芜县原山西南入济即下
 文所谓𨗳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
 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者是也此州载入
 帝都之道必言浮于汶达于济者盖以道沇水考之
 则汶济河实相通故欲至帝都当由汶以达济然言
 济不言河者上兖州已言浮于济漯达于河故此直
 言达于济则达河可知少颖谓王制虽言凡四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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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九州是方千里无有赢缩多寡于其间如淮海惟
 剔州自淮至海不啻千里则以剔州言之于千里惟
 有馀济河惟兖州海岱惟青州自济距河自海距岱
 皆不及千里则以兖𤯝言之于千里惟不足盖禹别
 九州本以高山大川为准既取必于山川则难以千
 里限之也王制之言但谓九州虽赢缩多寡不同然
 长短相补亦可约其为方千里也
海岱及淮惟徐州淮沂其乂蒙羽其艺大野既猪东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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厎平厥土赤埴坟草木渐包厥田惟上中厥赋中中厥
贡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峄阳孤桐泗滨浮磬淮夷蠙珠
暨鱼厥篚玄纤缟浮于淮泗达于河
 徐州之境言海岱及淮夷汉孔氏谓东至海北至岱
 南及淮盖徐州东直抵海北接青州则至岱南及剔
 州则及淮也尔雅泲东曰徐州今禹贡徐州不言泲
 而青州乃言泲者尔雅商制商无青州青兼于徐故
 徐言泲也周礼职方正东曰青州其川淮泗其浸沂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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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沭音述今禹贡徐州乃有淮沂者职方周制周无徐
 州徐兼于青故淮夷见于青也少颖谓禹贡不惟冀
 州不言疆界以馀州互见然其馀八州亦有互见于
 他州者夫一州之境必有四面今但及其山川之二
 境则其不载者岂非互见于邻州之间乎至徐州独
 载三面所至者此又其辞不得不然若言海岱则兼
 于青州言淮海则兼于剔州故言海岱及淮然后可
 以别徐州之界此说极然按地理志淮水出桐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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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柏在南阳平氏县东南盖豫州之境也沂水出泰
 山盖县临乐子山南至下邳入泗二水即下文所谓
 𨗳淮自桐柏东会于四沂东入于海者是也二水𤼵
 源皆不在徐州而于徐言其乂者二水虽𤼵源于他
 州其下流至徐始为大患故于此言其乂为二水皆
 已治也少颖谓徐州之水以沂名者多矣郦道元
 沂水出居石山西北经鲁之雩门曾点所谓浴乎沂
 者即此水也又武水出武阳之冠石山世谓之小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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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又一水出黄孤山亦曰小沂水许慎曰沂水出东
 海费县东则徐州之水以沂名者多矣此所谓沂盖
 指盖县所出入泗之沂以下文𨗳淮桐柏东会于泗
 沂沂入于泗泗入于淮源委相注故并二水言之此
 说是也蒙山在太山之蒙阴县西南徐之北境山语
 所谓东蒙诗所谓奄有龟蒙者即此山也羽山在东
 海祝其县南殛鲧于羽山即此山也二山言其乂谓
 水退之后二山皆可种艺也大野泽名地理志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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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在山阳钜野县北钜野即大野也大野言既猪谓
 往前泛溢今水退得猪水为泽也孔氏谓水停曰猪
 周礼有以猪畜水岂非有停畜之义乎苏氏谓周礼
 职方氏河东曰兖州其泽薮曰大野今徐州有大野
 者大野在徐之西兖之东周无徐州故以属兖此说
 得之东原即今之东平郡在徐之西境其地平故谓
 之原东原言厎平谓致功而地平可耕也曾氏谓徐
 州言淮沂其乂蒙羽其艺大野既猪东原厎平则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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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流止地之险易无所不治盖淮沂是水之流也大
 野是水之止也蒙羽是地之险也东原是地之易也
 流者止者险者易者无所不治则此水平可知矣此
 州既水平故色别其土则赤性别其土则埴坟坟先
 儒训为土脉坟起人皆知其义惟埴训为土黏曰埴
 亦未知埴何以训为土黏故唐孔氏按考工记用土
 为瓦谓之抟埴之工则土非黏安可抟以为埴故知
 埴当训为土黏也此州言埴坟谓性虽黏而膏脉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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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坟起也乃林少颖正以埴坟为二种夫土有二种
 青州常言之青州言厥土白坟海滨广斥则凡言土
 有二种者必析而言之未尝并言若必谓埴坟为二
 种则豫州之土已别二种言厥土惟壤下土坟垆岂
 可又谓豫之下土又有坟垆二种哉故当谓埴坟为
 埴而坟也徐州受淮之下流其地垫溺已甚草木不
 得遂茂为日久矣今也洪水既平乃始进长而丛生
 故言渐包以渐有进长之意包有丛生之意故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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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田则第二故言上中赋则第五故言中中贡则五
 色土故言厥贡惟土五色所谓土五色非谓一土有
 五色谓此州有青黄赤白黑五种之土也韩诗外传
 谓天子社庙五文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
 冒以黄土将封诸侯各取其方色苴以白茅明有土
 当谨敬洁清蔡邕亦谓天子大社以五色土为坛皇
 子封为王授以太社土各以所封之方色苴以白茅
 使归国立社谓之茅社孔传所明与二说皆同则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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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所贡五色之土岂非欲用以立社乎林少颖谓前
 言赤埴坟此又言土五色盖此州之地大抵赤色者
 最多青黄白黑者仅有而已此说极然上贡土五色
 不言其地下羽畎夏翟峄阳孤桐泗滨浮磬淮夷蠙
 珠暨鱼乃独言其地者盖上言五色土乃徐州境内
 有处非一故不指一地而言惟夏翟孤桐等乃生于
 此地者最良故特言其地也羽即前蒙羽其艺之羽
 山也羽畎谓羽山之畎谷犹青州言岱畎也夏翟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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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雉谓之夏翟者周礼染人秋染夏郑注染夏染五
 色然则此言夏翟岂非谓雉之具五色者乎孔氏谓
 翟羽中旌旄其意见周礼司常有全羽为旌故谓翟
 为旌旄之饰要之古者器用车服用雉为饰者多矣
 不但旌旄也峄阳峄山之南也地理志东海下邳县
 有葛峄山诗所谓保有凫峄即此山也孤桐特生之
 桐也可中造琴瑟之用诗言椅桐梓漆爰伐琴瑟用
 桐可知矣莫非桐也而生于峄山者为美峄山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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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也而生于山南者为难得生于山南者固难得也
 而介然特生于山南者禀气为尤全故尤为可贵此
 所以必责贡于峄阳之特生者也诗曰梧桐生矣于
 彼朝阳则桐以向日为良也可知矣泗滨泗水之旁
 也地理志泗水出济阴乘氏县东南至临淮雕陵县
 入淮即此水也浮磬谓石之浮于水上可以为磬者
 也泗水之旁有此浮石故使之贡焉唐孔氏谓石生
 水旁水中见石似石水上浮焉此石可以为磬故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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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浮磬周希圣谓浮过也与名浮于实之浮同谓泗
 水之石其高过于水上者可以为磬故谓之浮磬据
 此二说但以石非浮物故从而为之辞要之不必浮
 水上者然后谓之浮但磬声贵清越以长故必取石
 之轻者为之所以言浮磬也曾氏谓不言浮石而言
 浮磬者成磬而后贡也淮夷淮上之夷民也汉孔氏
 乃以谓二水名唐孔氏广其说谓淮即四渎之淮夷
 盖小水后来竭涸不复有其处王肃亦同此说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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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郑氏谓此言淮夷蠙珠暨鱼盖言淮水之上夷民
 献珠与鱼也诗曰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则淮夷岂可
 谓之水名哉蠙蚌之别名也谓之蠙珠谓珠出于蠙
 故言蠙珠也暨及也谓献珠及鱼也玄纤缟汉孔氏
 以玄为黑缯缟为白缯纤纤细也言纤在中明二物
 皆当细此说不然曾氏谓先儒以黑经白纬为纤纤
 与缟皆去凶即言之服缟亦为燕服记曰及期而大
 祥素缟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纤注云黑经白纬曰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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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知纤也缟也皆去凶即吉之服也记又曰有虞氏
 缟衣而养老则知缟为燕服也玄也纤也缟也凡三
 物释者以玄缟为二物以纤为细误矣据曾氏此说
 盖谓玄黑缯也纤黑经白纬之缯也缟白缯也徐州
 之篚有此三物故言之曾氏此说进退有据故特从
 之徐州入帝都之道言浮于淮泗达于河盖泛舟于
 淮泗以达于河然后至帝都也淮泗达河之道二孔
 无说惟苏氏考据历代事寔其言最详苏氏引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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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水自河出为灉灉水东出于泗则淮泗可以达河
 者以河灉之至于泗也许慎曰泗受泲水东入淮则
 泗之上流自济亦可通河东坡云自淮泗入河必𨗳
 于泲世傅隋焬帝通汴入泗禹特无此水道盖学者
 考之不详按项羽与汉约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为
 汉东为楚少颖注云于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
 通宋郑陈蔡曹卫与济汝淮泗会于楚即今官渡水
 也魏武与袁绍相持于官渡乃楚汉争裂之处自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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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有之安知禹时无此水道耶禹贡九州之末皆记
 入河水道而淮泗独不能入河意其必开此道以通
 之其后或为鸿沟或为官渡或为汴上下百馀里间
 不可入然皆引河水而注之淮泗也故王浚𤼵吴杜
 预与书曰足下既摧其西藩当径取秣陵自江入淮
 踰于泗汴溯河而上振旅还都亦旷世事也秦汉魏
 晋以来有此水道非焬帝开创明矣自唐以前汴泗
 会于古彭城之东北然后东南入淮近岁汴水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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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淮不复入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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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详解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