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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何翁集下
无何翁集下 第 x 页
无何翁集下
 赋
  
无何翁集下 第 268H 页
江心镜
稽前牒而鉴古。徵异物而砭怪。异火齐于周室。讶照心于秦帝。天子镜兮水心。又贵耳于仙李。藏变化于一面。异世间之青铜。原斯镜之创制。俶降祉于真龙。孕维阳之淑气。采秋金之刚精。来老仙于上清。留素书而效珍。命玄冥而𠊩工。醮祝融而致虔。移神炉于大江。月端阳而曰午。淬清波而百鍊。纷金膏而呈巧。范非常于分野。仪厥象于曜灵。背五采之龙盘。鉴万物而清莹。尽天下之至宝。世莫并乎妙绝。赍焦侥之远物。呈一片于九阙。重耀于顾眄。八彩掀于黄色。于以悬于座右。奚但照乎妍媸。辟众邪而通灵。纷百变而衒奇。云霞吐于倏忽。风雨生于顷刻。噫世人之好怪。播异谈于牙颊。倘彼镜之诚神。乱岂生于天宝。当玉环之入宫。镜无补于辟妖。逮锦绷之养儿。镜未明于烛祸。眩藻鉴于用人。进腹釰于台阁。晦瑶镜于临事。致金瓯之瓦裂。既帝心之昏蚀。彼江心兮焉用。况千秋之金鉴。有当日之规讽。不宝此而宝彼。何取舍之不审。昔乃祖之明明。曰以人而为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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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亭笛
妙玄机之潜运。纷气数之靡常。苟所遇之不时。曷效迹而能彰。叩微端而验物。知玆笛之有会。屈良材而代椽。托柯亭而自晦。尚天眼之未遇。谁睹外而悟内。当孤立于岩罅。虽风韵之高越。既神遇之无人。浩疏影之舞月。入斧斤于不朝。用反归于无用。纵扶栋于一隅。哀厥任之不当。闷烟火之日烁。孰求音于尺枯。幸见知于蔡子。登律谱而就沽。美奇音之寥迥。和既至而庄俱。岂徒人之耳醒。将凤凰之来仪。噫瞻前而顾后。知通塞之有时。举物遇而伤心。顾吾身而永叹。虽善鸣之无材。庶歌诵之不难。嗟知音之阻遇。托古笛而叙悲。重曰。茫茫天地会有期兮。笛不自笛在夫人兮。人不自达在泰辰兮。如时不来宜自珍兮。
大圣无作
廓中天而妙观。求神迹于玄机。理混沦而靡罅。孰声臭之能窥。忽叩端于圣心。悟大本之同然。(缺)无作而验绪。猗潜德之若天。会元精于方寸。悟浩浩之真性。澹镜净而无累。岂存省而后定。混万善而自足。曾不加乎毫末。袭自然而安行。贯动静而俱合。道从容而无为。元不勉而自中。引心运而推物。代神造于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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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万民而陶甄。无所作而有作。幻真化之顺施。若风动而雨湿。斯浸潜而鼓灰。恍端倪之叵测。纷神入而鬼出。迹若无而若有。阳才开而阴阖。顾迷方于先后。荡大化之难名。物愈多而愈闲。云往来于大虚。草衰荣于青山。圣何意于有为。物自成于无心。洞四海而同春。感天泽之方深。时民物之各化。若众星之向依。帝高居而恭默。但衣裳之下垂。抚天地之交泰。无一事之或违。歌熏风而声和。徒南面而何为。肆天圣之合德。冠万古而超迈。嗟人亡而道丧。世举小而遗大。昧进为之大本。谩巧诈而制治。纷号令之如毛。法才立而弊至。作千般而啚安。闷多事之害事。虽衡书而无益。亦传餐其何补。既失纲而力琐。将何往而不丧。观世变而抗愤。慕前圣之益长。源心机而运化。物无劳而自成。侔天地而并功。永荡荡而难名。徂千载而遐想。宛气像之可形。仰弥高而钻坚。有所立之卓尔。虽竭才而求至。何斯位之可企。然前哲之有训。惟贤愚其无别。纵生学之异知。及成功而若一。苟力求而不画。庶圣域之在迩。矧堂室之尚存。岂时作之无地。嗟世降而治下。志奋起者伊谁。安下流而自弃。谓高远而难期。既善治之不作。致吾道之大隳。已矣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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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昏闭。甘与禽而同归。余章句之贱士。既聋道又瞽文。当进学其昧向。何上圣之敢言。徒愤世而强题。起有志于来世。重曰。阴阳化化天无为兮。教育元元圣无作兮。默运神机心则一兮。玆心之端兮在吾曹兮。
无何翁集下
 书
  
[缺题]
  公之文藁经乱散失。而最是书牍尤甚。惟亲笔牍五六丈。留在妆帖中者。亦无外甲。故不知抵于谁某。而详其辞意。则在星州时。似与李默斋往复。而其中三丈短简。无意味。故只取三丈于此。
睡眼昏昏。欲开还合之际。琼韵到手。心神忽醒。把吟一过。快若飞空。南来所得。何宝如之。曾未料令公为诗。至于斯也。令公常不以才艺誇于人。故世不得知也。且承问病问罢。深𧬄深谢。病已小差。罢何足畏。吾事已决。百无可疑。时披朱墨。欲付后我之人。明间当毕。其后无为。与令公。或棋或射。做话数日而后。挥鞭作计。(旧记子长)
  又
拟于今日。拂尘弓矫病臂。寻少时之乐于南亭上。天适雨雨。吾侪之约不成。不能无恨。然天降膏泽。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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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虽百废弓。其喜可言。久旱不雨。则其终奈何。所关极紧。此雨之喜。难可形言。今日下辈。欲祭于其先。吾欲不坐。弓虽失矣。棋则可得。令公若不以雨为厌肯临焉。则可以对局窗边。犹作一场奇会。肯颔否示之。(子长)
  又
恋剧。伏承翰问如拜。慰仰不已。春光已暮。赏事不可缓也。日与饥民之啼号者相对。不觉晨昏之电眼。柳憎花怨。嘲我重斗米而负佳辰。自惭已多。今擎令示。春兴倍多。殆不可抑。朔米迨阙六斗之多。憎极憎极。即今督进僧军事。使则依该关。以百名移文。两宗则三十名云。此事若禀于使。只送三十。则斋宫僧啚减。何难。谨当依教。仆欲更晋叙。晨昏无暇。身且极疲。有情未遂。可恨。花月渐明。夜赏亦奇。澹台之叩偃室。其可望耶。毋忽毋忽。馀奉对一一。(旧僚子长)
无何翁集下
 祭文
  
祭表从弟尹浩文(上有挽词七首)
一气旋干。万形俱空。芸芸来去。过眼飞鸿。顺道不拘。达人心通。谨生不害。君子守躬。虽天难借。不宜自攻。尔何不念。遽至此凶。嗟尔远来。食露眠风。弱奚蹇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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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宿而东。入门相莞。喜他乡逢。官贫主疏。物薄情礼。旅窗一啸。气百丈虹。靴破不改。衣火未缝。悲酸噫苦。每语重重。大祸谁知。所哀者穷。日流头午。酌我毒凶。杯盘初撤。烈焰冲胸。秋枯何力。雪入炉红。如眠如醉。百呼其聋。痛矣捐在。在八杯中。磨菰削冰。竟归何功。赵士好釰。自婴其锋。吴人善泅。为食鱼龙。人生偏嗜。辱来其同。尔祸尔祸。尔宲自蒙。然我为兄。可以备戎。兄不禁弟。罪在兄翁。尔妻谁依。尔女谁从。耿耿长怀。到此益恫。东溟万顷。北岳千峰。崩渴有期。此恨无终。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无何翁集下
 论
  
马援不与云台论
论曰。守天下之大功者。公实而不公名。行天下之大赏者。赏功而不赏人。公实。故正吾之有心。平吾之有政。而行之于所当行而已。赏功。故无吾之爱憎。全吾之亲疏。而赏之于所当赏而已。是故。迹虽私。而人不以为私。而必曰公耳。赏虽亲。而人不以为亲。而必曰功也。名以之不能掩其实。人以之不能累其功。其中心实迹。不崇朝而自暴于天下矣。安有畏名之近嫌。而废天下之大公。惧人之疑似。而弃天下之大功乎。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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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帝。思中兴功臣。画邓禹等二十八人于南宫云台。记有功也。马援独不与焉。为马后父也。以马后之故。可废援之功也。念先代勋劳之臣。啚形于云台。昭视千古。可谓天下之大公。天下之大赏也。以天下之大公。行天下之大赏。而独拘于小嫌。何哉。援之身为父后。而援之功在天下。后父可私。而天下其可私乎。擅私其不可私之功。不列于二十八将之一。是先以己私。窥天下之心也。凡人之避嫌者。其中皆不足也。小事之畏嫌犹不可。况于天下之大赏。不能断之以大公。而反欲旁思巧计。求免于私嫌之责。而不知吾私之益深也。援之有是功。天下皆知之。宜有是赏。亦天下皆知之。固无天下之嫌帝。而帝嫌天下之议己。弃天下不可弃之功。废天下不可废之赏。徒欲以不私后父之名。示公于天下。天下安可欺哉。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一人之功。千万人之功也。功之当赏。赏之当功。固天下有心之所同欲。岂以谋一己之避嫌。欲阻公赏之心乎。此帝之所以藏私而私著。视公而公亡者也。呜呼。人君居天位。奉天职。法天之所以赏而赏人。所以罚而罚人。故地无远近。人无亲疏。而仁恩均施。威令周行。其于有功者。褒赏加焉。非吾加
无何翁集下 第 271L 页
之。功在天下而天下赏之也。其于有罪者。诛罚行焉。非吾行之。罪在天下而天下诛之也。是故。赏其亲近。非私也。罚其疏远。非薄也。惟其守天下之大公。而加之也均。行之也同而已。吾何容一毫私于其间哉。设使援得罪于天下。势有所不舍。则其可屈王法而生援之死乎。必不得也。苟不生援之死。则安得弃援之功。废援之赏乎。甚矣。帝之不明也。若使帝不徇公之名。而惟实之务。不问亲疏远近。而视功之大小。赏以之加焉。已不与于其间。然后天下之大功大赏。由是益明。而赏人之道毕矣。奈何识未及此。而务名而不务宲。赏人而不赏功。使后世。有徇私废公之赏。惜哉。
完璧归赵论
论曰。善强国者。强实而不强名。善用勇者。勇义而不勇气。强实而后。天下无不弱之国而我独强。勇义而后。天下无不㥘之人而我独勇。我实既强。我义既勇。则国有九封。而可以制大国。手无寸挺。而可以挞劲敌矣。苟不以实以义为强为勇。而假外名以为强。使血气以为勇。则其强可用于一时之强也。其勇可敌于一人之勇也。岂足以为实强义勇之制大国服劲敌也哉。然而世降以来。强国者皆以名为强。勇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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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以气为勇。曾无一国一人有意于其间者。岂非以实强迟而名强速。气勇易而义勇难也哉。是故世之自许强勇者。皆喜名强之速。而不喜实强之迟。举利气勇之易。而不利义勇之难。往往速成而速败。易发而易毁。终不知成之迟者。其败之亦迟。发之难者。其毁之亦难。举皆奔趍于速易之涂。而反失其强勇之实。则岂不悲哉。昔秦王。闻赵有和氏璧而欲之。阳以十五城。钓其璧。赵蔺相如奉璧入秦。而秦无偿城之意。遂瞒取其璧。而怒睨秦王。必欲与璧俱碎。虽以秦之强勇。终不能屈相如。而璧纳之赵。当其时。孰不以为赵疆相如勇也。然未数年。有覆军陷城之祸。莫敢以全璧之强。睨视之勇。加之于秦。而缩蹙深入。坐受其锋。是何强于完璧。而不强于完国。勇于卫物。而不勇于卫人乎。其强之成虽速。而其败之也亦速。其勇之发虽易。而其伤之也亦易焉。乌足谓强勇也哉。请申论之。赵之于秦。以言其地。则秦之为大国。可知矣。以言其兵。则秦之为劲敌。可知矣。今制大国。不以实强。而欲以名强。服劲敌。不以义勇。而欲以气勇。夫秦之欲取赵璧者。恃其名强气勇也。彼以名强临之。我亦以名强待之。彼以气勇攻之。我亦以气勇角之。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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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胜赵耶。赵可胜秦耶。虽三尺童子。知其不敌。亦明矣。顾有秦之所不得以知。所不得以行者。实强是也。义勇是也。彼不得知而我知之。则秦虽今年取一城。明年取一城。又明年取一城。至于三年。而吾之实德足以被民矣。彼不得行而我行之。则秦虽今年夺一宝。明年夺一宝。又明年夺一宝。至于三年。而吾之义行足以化民矣。城虽取。宝虽夺。而吾德既被。吾义既行。民皆亲上而死长矣。以是民守国则强矣。以是民伐人则勇矣。天下安有大国劲敌。而不制服于我也哉。非惟今日在秦藏吾璧。他日还入于吾藏中。将天下诸侯。执圭币。来朝我矣。此先王实强义勇。所以迟而后成。难而后发。久而不败。远而不伤者也。奈何以相如之贤。不知强国勇之之道。而务名而不务实。尚气而不尚义。欲以一璧。与大国争强。探龙须不畏。蹈虎尾不惧哉。夫璧之于赵。设令璧存则赵存。璧亡则赵亡。赵之存亡。系于璧之存亡。则为相如者。义当与璧同存亡。守死不去可也。璧在于赵。而赵之资于璧者。何也。赵民之饥者。不能食其璧。赵民之寒者。不能衣其璧。小人之在朝者。璧不能退之。君子之在野者。璧不能进之。君有非心。璧不能格之。事有非义。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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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正之。徒顽然一块之物。裹以锦。络以珠。以为赵国之宝。是非但无用之物也。反足以荡君之心。侈君之志也。人虽不求。固当投之水火。不役于人主耳目。可也。况以大国而求之哉。古之人有以声色玩好。与之敌国。以荡其心。乱其政。相如则不然。不与之人而自取之。以至于倾覆。甚矣。相如之愚也。自以为杰然于一时之中者尚如此。其馀何足论哉。嗟乎。古之能强者。必以至弱始焉。能勇者。必以至㥘起焉。地方百里。则不可谓不弱也。三年伐崇。则不可谓不㥘也。然名弱而实强。故一变而至于强。天下莫敌。气㥘而义勇。故一变而至于勇。天下咸服。如使相如。知守雌之道。养大勇之义。弱于当弱。㥘于当㥘。盖赵之可以无璧。而不可以无相如。则璧与之秦。而身归之国。君德吾辅之。君政吾明之。饥者使之饱。寒者使之衣。小人退之。君子进之。格其非。正其义。一言一事。皆以古大臣所以事其君者事吾君。则国于是乎强于天下。人于是乎服其义勇。虽有百秦。将臣趋我庭之不暇。岂敢与我争衡哉。其机如此。而计不出此。取其速。不取其迟。利其易。不利其难。强成之未久。而复至于败。勇发之未远。而反至于伤。呜呼惜哉。谨论。
无何翁集下 第 273L 页
羡二鸟论
论曰。怀济世之志者。求行道也切。慕富贵之荣者。欲干进也急。切故闷君伤时。忧感之情易生。急故患得患失。怨恨之形易著。以其所急。观其所切。则其迹或近乎干进。以其所怨。见其所感。则其状或类乎患得。苟徒徇其末之近似。而不参验本心之邪正。则必将谓切曰慕富贵也。谓急曰怀济世也。谓其感者曰怨。谓其怨者曰感。是非贤邪。颠倒错乱。终无以辨别矣。必也以是心考其所存。以是实察其所守。然后其求而切者。吾固知其必行道也。其欲而急者。吾亦知其必干进也。不出于心实之所存所守。而天下之善恶自暴露显明。莫得以掩之矣。岂可拘近似眩虚实。以疑君子济世之志。行道之心哉。昔韩退之游京师不得志。郁郁东归。出潼关息河阴。见行有笼白鹇白鸲鹆。献之于天子。因忧伤作赋。感羡其不如。果退之慕富贵之光。贪虚宠之禄。欲饱鸟之食。饰鸟之衣。徒荣其身而已者耶。世之善毁誉昧是非者。多以是短之。疑退之之急于干进。此岂足以知退之也哉。余窃悲之。退之生唐室乱离之际。处礼乐崩缺之日。力古学回古道。慨然以济世安民为己任。故异端自以为吾
无何翁集下 第 274H 页
辟之。薄俗自以为吾厚之。邪党之在朝者。吾当逐之。贤士之在野者。吾当来之。庙堂之阴阳。吾将和也。阃外之四夷。吾将安也。挟山斗之才。驱风雷之笔。从试于天子之庭。则其自处自许之志。不亦大且壮乎。及其天子效秦王之睡。宰相忘周公之吐。所陈不曰可。所言不曰是。叩而莫吾应也。倡而莫吾和也。疾之者谓我曰狂。毁之者谓我曰愚。排而不容。斥而不纳。绊影长安。虚负宿志者。几乎数寒暑矣。于是划然长啸。叹时之不可为也。噫。人之不可强也。卷而怀之。求有食往从之。则道涂之辛勤。人马之瘦困。露之宿。风之餐。悒悒羁旅。无所投托。退之之穷于斯。极矣。人情穷则多怀。多怀则易感。易感则虽无情一草一木之微。犹足以动矣。况此进退之殊异。荣悴之相反哉。风尘十里。前者驰。后者拥。呼之于道曰。天子玩也。呵之于行曰。太守荐也。恩荣烨于道。威焰慑乎人。由是之东之西者。皆退缩不目焉。潜侧道傍。窥中之所谓存者。则二鸟而已。窥中之所谓心者。则亦不过饮水啄粟。而非有道德文章之可取。而其荣耀一世也若是。此其天也耶。人也耶。解辔忘鞭。恍然若失。良久乃叹于心曰。所可好者非贤耶。所可荐者。非贤耶。上之所好
无何翁集下 第 274L 页
在禽鸟。则其肯好吾道乎。下之所荐先禽鸟。则其肯荐吾德乎。甚矣吾衰也。道其不行矣夫。所谓时者诚难得。而人者诚难遇矣。上念国家之昏乱。下悲生民之陷溺。欲正不得。欲拯不可。郁抑悲愤之情。藏乎中而为悯世之忧。发乎外而为感鸟之赋。此宜失志之士所不得不尔也。其思也至正。其感也至公。无偏私奸慝之气像。则噫此君子人也。君子心也。夫孰谓退之之贤。慕禽鸟之荣宠耶。吾知其不然明矣。子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是道也传。以为孟子藐焉之气。是气也又传。而为退之蔑王侯之志。是志也昭乎日月。隘乎天下。敛之吾中。而物欲莫犯。散之吾事。而白刃莫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碨砢磅礴。横贯乎宇宙。则虽万乘公相之位。非其道也。不足芥吾怀也。况彼禽鸟之光荣乎。其书不云乎。不为利疚。求福不回。是亦本心之发见。而著之于文章者也。岂退之虚慕不义之宠。以辱其志乎。大抵贤人君子之失君去国也。皆怆心疚怀。栖栖遑遑。欲去而不得。欲退而不能。区区焉似有企羡之迹。戚戚焉似有强颜之状。不忍洁身之心者。非为爵禄也。所畏者天命。所重者天下。欲自尽夫在我之职。以塞夫天下后世之责
无何翁集下 第 275H 页
而已矣。吾职苟有所未尽。则天之所以命我之意为如何。而不我用者。亦有所逃罪于天矣。是以饥于陈蔡。困于齐梁。排于贾卢。穷亦甚矣。辱亦至矣。然而竟未能自罢。悲中国变为夷狄。则发欲居九夷之叹。悯生民赈饥无策。则笑冯妇缚虎之不止。感人主玩外物而灭德。则赋微禽荣宠之可羡。其所以欲居者。非志也。道不行其志也。比冯妇者。非志也。欲行道其志也。羡微禽者。非志也。国无道其志也。其居也。其比也。其羡也。虽未尝不异。原其本心。察其事业。则皆欲行道于世。而不见容于君。故反情倒说。伤时也切。悯君也深。吁。其亦悲矣。呜呼。以世俗言之。退之之切于行道也。孰不曰求富贵也。急干进也。然所存也正。所守也公。恳恳者天命也。惓惓者民彝也。所求无非行道之心也。所欲无非济世之志也。则岂蝇营狗苟。患得患失者所可得以囊橐也哉。退之庶几乎无愧于心矣。无愧于天矣。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