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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岩先生文集卷之三
龙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x 页
龙岩先生文集卷之三
  
龙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9H 页
击蒙编
  持敬以存心。穷格以明理。乃道学之宏纲。书之惟精惟一。易之直内方外。孔颜所谓博文约礼。思孟所谓明善诚身。圣贤千言万语。无非此意。然正学绝讲。知者盖鲜。至于程朱。复以居敬穷理之说。发挥阐明。极尽其蕴。然后蹈道进德之方。灿然复明于世。然言之切而愈失其要。说之详而弥失其真。虽或粗知向方。而又未知用功之如何。卒于无成。学者之通患也。窃以撰出此编。名之曰击蒙。藏之家塾。以备私览。其于击蒙发昏。亦不无一助云尔。
  昔尹和靖看语录。伊川先生曰某在何必观。其后遂不复观。晦庵谓伊川在则不必观。伊川不在则如何不观。盖居敬穷理之义。虽布在庸学语孟六经之中。隐而不显。微而不彰。学者莫领其要。至于程朱。抽关启钥。直以居敬穷理。为入德之门。然泛而不观。迷而不省。噫程朱既不在。则其所至论。如何不观。撰是编者。不可不观语录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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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道之浩浩。何处下手。须体当自家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实事。
 朱子曰学者工夫。唯在居敬穷理。能穷理则居敬工夫日益进。能居敬则穷理工夫日益密。
  居敬
 圣贤之学。彻头彻尾。只是一敬字。致知者。以敬而致之。力行者。以敬而行之。
程子曰学者先务。固在心志。然有谓欲屏去闻见知思则是绝圣弃知。有欲屏去思虑。患其纷乱。则须坐禅入定。如明鉴在此。万物毕照。是鉴之常。难为使之不照。人心不能不交感万物。亦难为使之不思虑。若欲免此。唯是心有主。如何为主。敬而已矣。有主则虚。虚谓邪不能入。无主则实。实谓物来夺之。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于一事则他事不能入。事为之主也。事为之主。尚无思虑纷扰之患。若主于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谓敬者。主一之谓敬。所谓一者。无适之谓一。且欲涵养主一之义。不一则二三矣。至于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
○闲邪则诚自存。闲邪更著甚工夫。但唯是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则既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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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又不之西。如是则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则只是内。存此则自然天理明。
○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泳于其间。然后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终不足以达于道。
○闲邪则固一矣。然主一则不消言闲邪。有以一为难见。不可下工夫如何。一者无他。只是整齐严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是无非僻之干。此意但涵养。久之则天理自然明。
○敬则自虚静。不可把虚静唤做敬。
○毋不敬。可以对越上帝。
○忠信。所以进德。终日乾乾。君子终日对越在天也。
○颜子视听言动。不敢非礼。乃所以事天也。
○闲其邪者。乃在于言语饮食进退。与人交接之际而已矣。操约者。敬而已矣。
○问人有专务敬以直内。不务方外何如。曰有诸中者必形诸外。惟恐不直内。内直则外必方。
○敬以直内。有主于内则虚。自然无非僻之心。如是则安得不虚。
○思无邪毋不敬只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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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也。
○先生甚爱表记君子庄敬日彊。安肆日偷之语。盖常人之情。才放肆则日就旷荡。自检束则日就规矩。
○敬莫是静否。曰才说静。便入于释氏之说也。不用静字。只用敬字。才说著静字。便是忘也。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必有事焉。便是心勿忘。勿正便是勿助长。必有事焉者。主养气而言。故必主于敬。
○君子之遇事。无巨细一于敬而已。简细故以自崇。非敬也。饰私智以为奇。非敬也。要之无敢慢而已。
○先生曰某书字时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
○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若未接物。如何为善。只主于敬。便是为善。
○圣人齐戒敬也。以神明其德。恶人齐戒亦敬也。故可以事上帝。
○敬还是用意否。曰其始安得不用意。若不用意。却是都无事了。
○主一无适。敬以直内。便有浩然之气。
○敬则自然和乐。又曰谓敬为和乐则不可。然敬须和乐。只是中心没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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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修己以敬。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何有不至。此体信达顺之道。聪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居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自简。
○居敬则自然简。居简而行简则似乎简矣。然乃所以不简。盖先有心于简则多却一简矣。
○持身以敬则心不放逸而义理著明。故其所以见于事者。自然操得其要而无烦扰之患。
○为学须是静。才静。事都见得总只是一个敬。而主静所以养其动。静者养动之根。
○敬则不私。一不敬。便私欲万端。害于仁。故学始于不欺暗室。
○敬以直内。是涵养意。言不庄不敬则鄙诈之心生矣。貌不庄不敬则怠慢之心生矣。
○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敬不可谓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
○苏季明曰炳常患思虑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诚之本。也须是习。习能专一时便好。不拘思虑与应事。皆要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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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一之谓敬。一者之谓诚。主则有意。在学者用工。须当主于一。主者念念在此而不离之谓也。及其涵养既熟。此心湛然。自然无二无杂。则不待主而自一矣。不待主而自一。即所谓诚也。敬是人事之本。学者用工之要。至于诚则达乎天道矣。
 
(辅氏曰敬是把捉工夫。诚则到自然处。朱子曰敬也有把捉时。有自然时。诚也有勉为诚时。有自然诚时。且说二字义。敬只是个收敛畏惧不放纵。诚只是朴直悫实不欺诳。初时须著不放纵不欺诳。到得工夫到时。自然不放纵不欺诳矣。○诚只是去伪。敬只是去怠慢。)
○问敬之貌何如。上蔡谢氏曰于俨若思时可见。
○问学为敬。不免有矜持如何。曰矜持过当却不是。寻常作事。用心过当。便有失。要在勿忘勿助长之间耳。
○问如何是主一。和靖尹氏曰敬有甚形影。只收敛身心。便是主一。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时。其心收敛。更著不得毫发事。非主一而何。
○朱子曰敬有甚物。只如畏字相似。只收敛身心。不恁地放纵。便是敬。孔子之所谓克己复礼。中庸所谓致中和尊德性道问学。大学所谓明明德。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明天理灭人欲。人性本明。如明珠沉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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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明不可见。去了溷水则宝珠依旧自明。自家若得知是人欲蔽了。便是明处。常常存个敬在这里。则人欲自然来不得。紧要处正在这里。(此条先生因退溪论辨改正。)
○持敬之说。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齐严肃严威俨恪动容貌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工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
○学莫要于持敬。故伊川谓敬则无己可克。省多少事。然此事甚大。亦甚难。须是造次颠沛必于是。不可须臾间断。如此方有功。若还今日作明日辍。放下了又拾起。几时得见效。
○问敬通贯动静而言。然静时少动时多。恐易得挠乱。曰如何都静得。有事须著应。人在世间。未有无事时节。若事至前而却要主静。顽然不应。便是心都死了。无事时敬在里面。有事时敬在事上。有事无事。吾之敬。未尝间断也。
○收敛此心。莫令走作闲思虑。则此心湛然无事。自然专一。及其有事。随事酬应。事已则复湛然矣。不要因一事而惹出三件两件。如此则杂然无头项。何以得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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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须先理会敬。敬是立脚去处。常要自省得。才省得便在此。或以为此事最难。曰患不省察尔。觉得间断。便已接续。何难之有。操则存舍则亡。只在操舍两字之间。要之只消一个操字。到紧要处。全不消许多文字言语。若此意成熟。虽操字亦不须用。
○未发之前。不可寻觅。已觉之后。不容安排。但平日庄敬涵养之功至。而无人欲之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明水止。而其发也无不中节矣。此是日用本领工夫。至于随事省察。即物推明。亦必以是为本。而于已发之际观之则其具于未发之前者固可默识。故程子答苏季明。反复论辨。而卒之不过以敬为言。盖为此也。
○旧见李先生。常教静坐。后来看得不然。只是一个敬字好。方无事时。敬于自持。及应事时。敬于应事。读书时敬于读书。便自然该贯动静。心无时而不存。
○道理。自有动时自有静时。不可专要去静处求。伊川谓只用敬不用静。说得平。
○坐如尸。立如齐。头容直。目容端。足容重。手容恭。口容止。气容肃。皆敬之目也。
○当其未发。此心至虚。如镜之明。如水之止。则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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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以存之。不使少有偏倚。至于事物之来。此心发见。喜怒哀乐。各有攸当。则又当敬以察之。不使少有差忒。
○二先生所论敬字。该贯动静。方其无事而存主不懈者固敬也。及其应事而酬酢不乱者亦敬也。故曰毋不敬俨若思。又曰事思敬执事敬。岂必摄心坐禅而谓之敬哉。
○圣贤千言万语小事大事。莫不本于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看道理不尽。只是不曾专一。主一又是敬字注解。要知事无小无大。常令自家精神思虑在此。遇事时如此。无事时如此。
○主一。心专一。不以他念杂之。无适。只是不走作。如读书时只读书。著衣时只著衣。了此一件。又做一件。身在这里。心亦在这里。
○深究学者之病。只是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灭裂。其言敬者。又只说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于容貌辞气。全不加工。设使真能如此存得。亦与释老何异。又况心虑荒忽。未必真能如此存得耶。程子言敬。必以整齐严肃正衣冠尊瞻视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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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惺乃心不昏昧之谓。今人说敬。以整齐严肃言之固是。然心若昏昧。烛理不明。虽强把捉。岂得为敬。因言瑞岩僧。每日间常自问主人翁惺惺否。自答曰惺惺。今时学者却不能如此。又引释氏说心云不得跳举不得昏沉。跳举是走作时。昏沉是放倒时。惟敬则都无此病。
○人心常炯炯在此。则四体不待羁束而自入规矩。
○人常收敛个身心。使精神常在这里。似担百十斤担相似。须硬著筋骨担。
○敬不是万事休寘之谓。只是随事专一。谨畏不放逸耳。
○所以有躁妄之病者。殆居敬之功。有所未至。故心不能宰物。气有以动志而致然耳。若使主一不二。临事接物之际。真心见前。卓然而不可乱。则又安有此患哉。孟子论养浩然之气。以为集义所生。而继之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盖又以居敬。为集义之本也。夫必有事焉者。敬之谓也。若曰其心俨然。常若有所事云尔。其心俨然肃然常若有所事。则虽事物纷至而沓来。岂足以乱吾之知思。而宜不宜可不可之几。已判然于胸中矣。如此则此心晏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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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应万事之变。何躁妄之有哉。
○古人直自小学中涵养成就。所以大学之道。只从格物做起。今人从前无此工夫。但见大学以格物为先。便欲以思虑知识求之。更不于操存处用力。纵使窥测得十分。亦无实地可据。大抵敬字。彻上彻下之意。格物致知。乃其间节次进步处耳。
○南轩张氏曰古人。于衣冠容止之间。不是要作意矜持。只是循他天则合如是。为寻常因循怠弛。故须著勉强自持。外之不肃而能敬于内可乎。
○东莱吕氏曰心在焉则谓之敬。且如方对客谈论。而他有所思。虽思之善。亦不敬也。才有间断。便是不敬。
○勉斋黄氏曰人禀阴阳五行之气以生。其为是气也。莫不各有是理。人得是气以为体则亦具是理以为性。又必有虚灵知觉者存乎其间以为心。事物未接。思虑未萌。虚灵知觉者。感而遂通。一寂一感而是理亦为之寂感焉。使夫虚灵知觉者。常肃然不乱。炯然不昏。则寂而理之体无不存。感而理之用无不行矣。惟夫虚灵知觉者。既不能不囿于气。又不能不动于欲也。则将为气所昏为欲所乱。而理之体用亦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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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而昏且乱矣。此敬之说所由立也。惕然悚然。常若鬼神父师之临其上。深渊薄冰之处其下。则虚灵知觉者。自不容于昏且乱矣。(此条有退溪辨论。)
○师说敬字惟畏近之。敬者此心肃然有所畏之名。畏则心主于一。如入宗庙见君父之时。自然无杂念。闲居放肆之际则念虑纷扰而不主于一矣。
○西山真氏曰天下之理。惟中为至正。惟诚为至极。然敬所以中。不敬则无中也。敬而后能诚。非敬则无以为诚也。气之决骤。轶于奔驷。敬则其衔辔也。情之横放。甚于溃川。敬则其堤防也。学者倘于是而知勉焉。戒于思虑之未萌。恭于事为之既接。无少间断则德全而欲泯矣。
○所谓主一者。静时要一。动时亦要一。平居暇日。未有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此是静时敬。应事接物。有所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此是动时敬。静时能敬则无思虑纷扰之患。动时能敬则无举措烦扰之患。如此则本心常存而不失。为学之要。莫先于此。
○鲁斋许氏曰圣人之心。如明镜止水。物来不乱。物去不留。用工夫主一也。主一是持敬也。
○北溪陈氏曰格物致知也须敬。诚意正心也须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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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治国平天下也须敬。敬者一心之主宰。万事之根本。
○朱子敬斋箴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潜心以居。对越上帝。(静无违)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择地而蹈。折旋蚁封。(动无违)出门如宾。承事如祭。战战兢兢。罔敢或易。(表之正)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洞洞属属。毋敢或轻。(里之正)不东以西。不南以北。当事而存。靡他其适。(心之正而达于事)弗贰以二。弗参以三。惟心惟一。万变是监。(事之主一而本于心)从事于斯。是曰持敬。动静弗违。表里交正。(总前六章)须臾有间。私欲万端。不火而热。不冰而寒。(言心不能无适之病)毫釐有差。天壤易处。三纲既沦。九法亦斁。(事不能主一之病)呜呼小子。念哉敬哉。墨卿司戒。敢告灵台。(总结一篇。敬之为义。至是无复馀蕴。有志圣学者。宜熟复之。)
  穷理
 穷理。格物之谓也。盖有是物。必有是理。然理无形而难知。物有迹而易睹。故因是物而求之。使是理瞭然于心目之间。而无毫发之差。则应于事者。自无毫发之谬。
程子曰学莫先于致知。能致其知则思日益明。至于久而后有觉耳。书所谓思曰睿。睿作圣。董子所谓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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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学问则闻见博而知益明。正谓此也。
○凡有一物。必有一理。穷而至之。乃所谓格物也。然而格物亦非一端。或读书讲明道义。或论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应事接物而处其当否。皆穷理也。
○格物。非欲尽穷天下之物。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难者。譬如千蹊万径。皆可以适国。但得一道而入则可以类推而通其馀矣。盖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
○穷理者。非谓必尽穷天下之理。又非谓只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
○诚敬固不可以不勉。然天下之理。不先知之。亦未有能勉而行之者也。惟其烛理之明。乃能不待勉强而自乐循理尔。夫人之性。本无不善。循理而行。宜无难者。惟其知之不至而但欲以力为之。是以苦其难而不知其乐耳。知之而至则循理为乐。不循理为不乐。何苦而不循理以害吾乐耶。若曰知不善之不可为而犹或为之。则亦未尝真知而已矣。
 
(朱子曰所以未能真知者。缘于道理上只就外面理会。里面却不理会得十分莹净。)
○思曰睿。思虑久后。睿自然生。若于一事上思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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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别换一事思之。不可专守著这一事。盖人之知识。于这里蔽著。虽强思亦不通也。
○惟今日而格一物焉。明日又格一物焉。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耳。
 
(朱子曰积习既多。自然有贯通处。乃零零碎碎。合凑将来。不知不觉。自然醒悟。其始固须用力。及其得之也。又却不假用力。此个事不可欲速。须是慢慢做去。)
○如欲为孝则当知为孝之道。如何而为奉养之宜。如何而为温凊之节。莫不穷究而后能之。非独守夫孝之一字而可得也。
○问致知先求之四端何如。曰求之情性。固是切于身。然一草一木。皆有理。须是察。又曰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但理会得多。相次自然豁然有觉处。
○凡解文字。但易其心自见理。理甚分明。如一条平坦底道路。
○物必有理。皆所当穷。若天地之所以高深。鬼神之所以幽显是也。若曰天吾知其高而已矣。地吾知其深而已矣。鬼神吾知其幽且显而已矣。则是已然之词。又何理之可穷哉。
○致知之要。当知至善之所在。如父止于慈子止于孝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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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通乎道然后能辨是非。如持权衡以较轻重。孟子所谓知言者也。
○世之人。务穷天地万物之理。不知反之一身。五脏六腑毛发筋骨之所存。鲜或知之。善学者反诸身而已。自一身以观天地。
○知之既至则孰得以移之。知玉之为宝则人不能以石乱之。知醴之为甘则人不能以蘖乱之。知圣人之为大中至正则释氏不能以邪说惑之矣。
 
(龟山杨氏曰学者以致知格物为先。知之未至。虽欲择善而固执之。未必当于道也。夫鼎镬陷阱之不可蹈。人皆知之也。世之人未有蹈鼎镬陷阱者。以其知之审故也。寘身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固无异于鼎镬陷阱也。而士或蹈之而莫知避。以其未尝真知故也。使其真知为不善。如蹈鼎镬陷阱。则人孰有不善耶。若夫物格而知至则目无全牛。游刃自有馀地矣。○胡氏曰穷理不至则在我者自蔽。在人者安能洞达而无惑乎。)
○格物者。适道之始。思欲格物。固已近道矣。何也。以收其心而不放也。
○致思如掘井。初有浑水。久后稍引动得清者出来。人思虑始皆溷浊。久自明快。
○横渠先生曰义理有疑则濯去旧见。以来新意。心中有所开。即便劄记。不思则还塞之矣。更须得朋友之助。一日间意思差别。须日日如此讲论。久则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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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也。
○凡致思到说不得处。始复审思明辨。乃为善学也。
○朱子曰穷理者。因其所已知而及其所未知。因其所已达而及其所未达。人之良知。本所固有。然不能穷理者。只是足于已知已达。而不能穷其未知未达。故见得一截。不曾又见得一截。此其所以于理未精也。然仍须工夫日日增加。今日既格得一物。明日又格得一物。工夫更不住地做。如左脚进得一步。右脚又进一步。右脚进得一步。左脚又进。接续不已。然后贯通。
○格物十事。九事通透。一事未通透不妨。一事只格得九分。一分未通透最不可。须穷尽到十分处。
○理会一件。直须反覆研穷。行也思量。坐也思量。早上思量不得。晚间把出思量。晚间思量不得。明日又思量。岂有不得底道理。若只略略地思量。思量不得。便掉了。如此千年。也理会不得。
○思索义理。到纷乱窒塞处。须是一切扫去。放教胸中空荡荡地了。却举起一看。便自觉得有下落处。向见延平曾说来。今日方真实体验得如此。非虚语也。
○昔闻延平之教。以为为学之初。且当常存此心。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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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事所胜。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理。待此一事瀜释脱落。然后循序小进而别穷一事。如此既久。积累之多。胸中自当有洒然处。非言语文字之可及也。
○看道理。若只恁地说过一遍。则都不济事。须是常常把来思量始得。看过了后。无时无处。又把起来思量一遍。十分思量不透。又且放下。待意思好时。又把起来看。恁地将久。自然解透彻。延平先生尝言道理须是日中理会。夜里却去静处坐地思量。方始有得。某依此说去做。真个是不同。
○若夫知则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物者也。人莫不有。而或不能使其表里洞然。无所不尽。则隐微之间。真妄错杂。虽欲勉强以诚之。亦不可得而诚矣。故欲诚意者。必先有以致其知。致者推致之谓。言推之而至于尽也。(此言致知)
○至于天下之物则必各有所以然之故与其所当然之则。所谓理也。人莫不知。而或不能精粗隐显究极无馀。则理所未穷。知必有蔽。虽欲勉强以致之。亦不可得而致矣。格者极至之谓。言穷之而至其极也。(此言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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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知格物。只是一事。非是今日格物。明日又致知。格物以理言。致知以心言。
○道理要见得真。须是表里首末。极其透彻。无有不尽。真见得是如此。决然不可移易。始得。
○看道理。须是见得实。方是有功效处。今学者不曾亲切见得。而臆度揣摸为说。皆助长之病也。道理只平看。意思自见。未须先立说。
 
(穷理工夫。先就圣贤言语实处为准。则于幽闲静一之中。虚心而详玩。随章逐句。一一实下谓明工夫。)
○看义理难。又要宽著心。又要紧著心。这心不宽则不足以见其规模之大。不紧则不足以察其文理之密。
○这道理。须是见得是如此了。验之于物又如此。验之吾身又如此。以至见天下道理。皆端的如此了。方得。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朝豁然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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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
 
双峰饶氏曰格物。穷至那道理恰好阃奥处。且如为子必孝为臣必忠。此臣子分上显然易见之理。然所以为孝为忠。非一字所能尽。如居致敬养致乐病致忧丧致哀祭致严。皆是孝里面节目。然所谓居致敬又如何而致敬。如进退周旋慎齐。升降出入揖游。不敢哕噫啑(一作嚏)咳欠伸跛倚。寒不敢袭。痒不敢搔之类。皆是致敬中之节文。然此特敬之见于外者耳。至于洞洞属属。如执玉奉盈。如不胜。以至视于无形听于无声。又是节文里面骨髓。须是格之又格。以至无可格。方是极处。
○痛理会一番。如血战相似然后涵养将去。因自云某如今虽便静坐。道理自见。若不能识得涵养个甚。
○圣人始教。为之小学而使之习于诚敬。则所以收其放心养其德性者。已无所不用其至矣。及其进乎大学则又使之即夫事物之中。因其所已知之理。推而究之。以各到于其极。若其用力之方。则或考之事为之著。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德。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自其一物之中。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必其表里精粗无所不尽。而又益推其类以通之。一朝脱然而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物。皆有以究其义理精微之极。而吾之聪明睿知。亦皆有以极其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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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体而无不尽矣。
  统论
濂溪先生曰圣可学乎。曰可。有要乎。曰有。请问焉。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明通公溥。庶矣乎。
○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致知在乎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
○问敬义何别。曰敬是持己之道。义便知有是有非。顺理而行。是谓义。若只守一个敬。不知集义。却是都无事也。
○必有事焉。当用敬否。曰敬只是涵养一事。必有事焉。须用集义。只知用敬。不知集义。却是都无事也。
○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涵养本原。思索义理。须用齐头做。)
○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仁也。(由内达外。生理条直。无私欲邪枉之累。则心德全矣。)
○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于外也。
○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
○朱子曰敬以直内。是无纤毫私意。胸中洞然。彻上彻下。表里如一。义以方外。是见得是处。决定恁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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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处决定不恁地。截然方方正正。须是自将去做工夫。
○涵养本源之功。诚易间断。然才觉得间断。便是相续处。只要常自提撕。分寸积累将去。久之自然接续。打成一片耳。讲学之功。亦是如此。莫论事之大小理之浅深。但到目前。即与理会到底。久之自然浃洽贯通也。
○问学者曰公今在此坐。是主静是穷理。久之未对。曰公便是不曾做工夫。若不是主静。便是穷理。只有此二者。既不主静。又不穷理。便是心无所用。闲坐而已。如此做工夫。岂有长进之理。夫子尝云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须如此做工夫方得。
○敬有死敬有活敬。若只守主一之敬。遇事不济之以义。辨其是非则不活。若熟后敬便有义。义便有敬。静则察其敬与不敬。动则察其义与不义。须敬义夹持。循环无端。则内外透彻。
○既涵养。又须致知。既致知。又须力行。非谓今日涵养。明日致知。后日力行也。要当皆以敬为本。
○若于道义上看未精。须于尊德性上用功。若于德性上有未足。便须于讲学上著力。二者并行。庶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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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明。
○敬以直内。便能义以方外。非是别有个义。敬譬如镜。义便是能照底。敬义只是一事。如两脚立定是敬。才行是义。合目是敬。开眼见物是义。
○诚敬寡欲。不可以次序做工夫。虽则未尝不串。然其实各是一件事不成道。敬则欲自寡。却全不去做寡欲底工夫。则是废了克己之功也。譬如平日慎起居节饮食。养得如此。固是无病。但一日意外病作。岂可不服药。敬只是养底工夫。克己是去病。须是俱到。无所不用其极。
○天理人欲。决不两立。须得天理上行。方见得人欲消尽。义之与利。不待分辨而明。所谓利者。凡有分毫求自利便处皆是。便与克去。不待显著方谓之利。此心须令纯纯只在一处。不可令有外事参杂。合道理处便与果决行去。勿顾虑。若临事迟疑则又非也。仍须勤勤把将做事。不可俄顷放宽。日日时时如此。便须见验。人之精神。习久自成。大凡人心勤紧收拾。莫令宽纵逐物。安有不得其正者。若真个提得紧。虽半月见验可也。
○东莱吕氏曰操存涵养。使心源纯静。探索赜隐。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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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精熟。力加克制。使私意不生。三者备矣然后。德日进矣。
○西山真氏曰存心穷理二者。当表里用功。盖知穷理而不知存心。思虑纷扰。物欲交攻。此心昏乱。如何穷理。但知存心而不务穷理。虽能执持静定。不过如禅家之空寂而已。
○饶氏曰拔去病根有两说。一是积渐消磨。一是勇猛决去。平居庄敬涵养。是积渐消磨法。临事省视克己。是勇猛决去法。
○勉斋黄氏朱子行状曰其为学也。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居敬者所以成始而成终也。谓致知不以敬则昏惑纷扰。无以察义理之归。躬行不以敬则怠惰放肆。无以致义理之实。持敬之方。莫先主一。既为之箴以自警。又笔之书。以为小学大学。皆本于此。终日俨然端坐一室。讨论典训。未尝小辍。自吾一心一身。以至万事万物。莫不有理。存此心于齐庄静一之中。穷此理于学问思辨之际。皆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不睹不闻之前。所以戒惧者愈严愈敬。隐微幽独之际。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思虑未萌。知觉不昧。事物既接。品节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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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容乎人欲之私。有以全乎天理之正。不安于偏见。不急于小成。莫不析之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尽其大而无馀。其存之也虚而静。其发之也果而确。其用之也应事接物而不穷。其守之也历变履险而不易。至其养深积厚。矜持者纯熟。严厉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义不待索而精。犹以为义理无穷。岁月有限。常慊然有不足之意。
○朱子曰人之所以为学。心与理而已矣。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而其用之微妙。实不外一人之心。初不可以内外精粗而论也。然或不知此心之灵而无以存之。则昏昧杂扰而无以穷众理之妙。不知众理之妙而无以穷之。则偏狭固滞而无以尽此心之全。此其理势之相须。盖亦有必然者。是以圣人设教。使人默识此心之灵而存之于端庄静一之中。以为穷理之本。使人知有众理之妙而穷之于学问思辨之际。以致尽心之功。巨细相涵。动静交养。初未尝有内外精粗之择。及其真积力久而豁然贯通焉。则亦有以知其混然一致而果无内外精粗之可言矣。
○问致知后须持养。方力行。朱子曰如是则今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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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明日持养。后日力行。只持养便是行。诚意正心。岂不是行。但行有远近。治国平天下则行之远耳。
  跋[金就文]
 程夫子教人以造道入德之方者。不越于居敬穷理。盖居敬有力则所穷愈精。穷理明则其所居益有地。二者互相发而不可偏废焉者也。若龙岩先生。其有得于敬之云乎。何其撮之要而说之约耶。余尝得而伏读之。所以明心而养者备矣。使夫读者。非徒可以得其言。而又可以得其意。非徒可以得其意。而又可以并其所以进于此者而得之。则学之大本立矣。我先师有言。为学之道。有所得然后操存养之。若学而无所得则何物操存养之乎。朱夫子亦言敬之一字。若能实用其力。则虽程子两言。犹为剩语。如其不然则言愈多而心愈杂。所以病乎敬者益甚。诵此篇者。要当以识此意云。嘉靖乙卯初秋日。后学金就文谨跋。
  跋[李珥]
 洙泗之所谓博文约礼。即洛闽之所谓居敬穷理也。只此四字。撮则不盈一掬。放则弥满六合。学者舍此四字。更无下手处。但不可只诵四字而已。必知所以用功然后实能居敬。实能穷理矣。若不玩索程朱诸先生之说。何由识其用功之𧗱乎。余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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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岩先生击蒙编。然后知龙岩于此学。用功深而运意勤也。不然何以择之精而取之切乎。程朱诸先生今不可得见矣。其吃紧为人之意。萃于此书。龙岩之嘉惠后学。其亦至矣。龙岩姓朴讳云。少有俊才。早抛举业。专心此学。从朴松堂游。精思力践。晚与退溪先生往来质疑。向学之笃。老而不懈云。万历己卯仲冬。德水李珥书。
紫阳心学至论
晦庵先生曰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阴阳。
○性犹太极。心犹阴阳。太极在阴阳中。非能离阴阳也。然至论太极自是太极。阴阳自是阴阳。惟性与心亦然。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仁义礼智性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以仁爱以义恶以礼让以智知者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性之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
○问心性之别。曰这个极难说。心似个官人。天命便是君之命。性便如职事。要自理会得。
○性是未动。情是已动。心包得已动未动。所谓统性情者也。欲是情发出来底。心如水。性犹水之静。情则水之流。欲则水之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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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比性则微有迹。比气则自然又灵。
○心属火。缘是个光明发动底物。所以具得许多道理。
○理无心则无著处。
○心者气之精爽。
○人只有一个心。天下之理。皆聚于此。是主张自家一身者。若心不在。那里得理来。惟学之久则心与理一而周流泛应。无不曲当矣。为学之道。虽多有头项。而只在求放心。心若不在。更有甚事。
○天命之性。即此心也。率性修道。亦此心也。以至致中和赞化育亦此心也。致知即心知也。格物即心格也。克己即心克也。非礼勿视听言动。勿与不勿。只争毫发地。须就心上做得主定。方验得圣贤之言有归著。若能常自省察警觉。尊德性道问学工夫皆自此做。閒时行时坐时读书时应事接物时。皆有著力处。
○为学之道。圣经贤传所以告人者。不过欲人存此一心。使自家身有主宰。今人驰骛纷扰。一个心都不在躯壳里。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耳放心而已。又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学者须要识此。
 学道做工夫。须是奋厉警发。怅然如有所失。不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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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休。如自家有一光明大宝藏。被人偷去。此心还肯放舍否。定是追捕寻捉得了方休。做工夫亦须如此。
 某所得处甚约。只是一两切要句上。却日夜就此一两句上用意玩味。胸中自是洒落。
 旧来失了此物多时。今收来尚未便入腔窠。但当尽此生之力而后已。
○为学大要。只在求放心。此心流滥。无所收拾。其他用功总閒慢。须先就自心上。立得决定不杂。则自然光明四达。照用有馀。是非美恶。亦不难辨。况天理人欲。决不两立。须得全在天理上行。方见得人欲消尽。义之与利。不待分辨而明。所谓利者。凡有分毫求自利便处皆是。不待显著方谓之利。此心须令纯纯只在一处。不可令有外事参杂。合道理处便与果决行去。勿顾虑。若临事迟疑则又非也。仍须勤勤把将做事。不可俄顷放宽。日日时时如此。便须见验。人之精神。习久自成。大凡人心勤紧收拾。莫令宽纵逐物。安有不得其正者。若真个提得紧。虽半月见验可也。
○心之为物。至虚至灵。神妙不测。常为一身之主。以提万事之纲。不可顷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觉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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骛飞扬。以徇物欲于躯壳之外。则一身无主。万事无纲。虽其俯仰顾眄之间。不自觉其身之所在。而况能反覆圣言。参考事物。以求义理至当之归乎。诚能严恭寅畏。常存此心。使其终日俨然。不为物欲所侵乱。则以之读书。以之观理。将无所处而不当矣。
○人之为学。当知其何所为而为学。又知其何所事而可以为学。然后循其次序。勉勉而用力焉。必使此心之外。更无异念。而旧习之能否。世俗之毁誉。身计之通塞。自无一毫入于其心。然后乃可几耳。
○心不可有一事。外面酬酢万变。随其分限应去。才系于物。心便为其所动。其所以系于物者有三。或事未来而自家先有期待底心。或已应去了。又却长留在胸中不能忘。或正应事之时。意有偏重。这都是为物所系缚。及别事来到面前。应之便差了。如何会得其正。圣人之心。莹然虚明。无纤毫形迹。事物之来。若小若大。四方八面。莫不随物随应。此心元不曾有这个物事。
○学者常用提省此心。使如日之升。群邪自息。他本自光明广大。只著些子力去提省。照管他便了。不要苦著力。著力则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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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存此心。知得这道理光明不昧。方其未接物。此理湛然清明。及其遇事接物。此理亦随处发见。只要常提撕省察。念念不忘。存养久之。道理愈明。虽欲忘之而不可得。
○只是见得道理长在目前。不被事物遮障了不成。是有一物。可见其形象。
○问求放心。曰只在专一。果能专一则静。静则明。明则自无遮蔽。既无遮蔽。自有舒泰宽展处。且收敛此心专一。渐渐自会熟。熟了自有此意味。看来百事只在熟。且如百工技艺。只要熟。熟则精精则巧。学者不先存此心。虽说要去理会。东东西西。都无安著处。且收敛得个根基。方可以做工夫。若但知收放心。不做工夫。则如近日江西所说守个死物事。
○收拾放心。乃是紧切下工夫处。讲学乃其中之一事。今乃专一于此下功。不须思前弄后。计较得失。讲学亦且看直截明白处。不要支蔓。(曰静昏动乱皆是放。○谓林恪曰放心不独是走作唤做放。才昏睡去。也即是放。○问放心者心起邪思。意有妄念。耳听邪言。目观乱色。口谈不道之言。手足动之不以礼。皆是放也。收者便于邪思妄念处。截断不续。至于耳目言动皆然。既能收其放心。德性自然养得。曰看得也好。)
○日用之间。随时随处。提撕此心。勿令放逸。而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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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随事观理。讲求思索。沉潜反复。庶于圣贤之教。渐有默相契处。则自然见得天道性命。真不外乎此身。而吾之所谓学者。舍是无有别用力处矣。
○当其未发。此心至虚。如镜之明如水之止。则但当敬以存之。不使少有偏倚。至于事物之来。此心发见。喜怒哀乐。各有攸当。则又当敬以察之。不使少有差忒。
○人能操存此心。卓然而不可乱。自可与入道。
○心主乎一身而无动静语默之间。是以君子之于敬。亦无动静语默而不用其力焉。未发之前是敬也。固已主乎存养之实。已发之际。是敬也又常行于省察之间。方其存也。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昧。是则静中之动。复之所以见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纷纠而品节不差。是则动中之静。艮之所以不获其身不见其人也。有以主乎静中之动。是以寂而未尝不感。有以察乎动中之静。是以感而未尝不寂。寂而常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贯彻而无一息之不仁也。
○人之一心。湛然虚明。如鉴之空。如衡之平。以为一身之主者。固其真体之本然。而喜怒忧惧。随感而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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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媸俯仰。因物赋形者。亦其用之所不能无者也。故其未感之时。至虚至静。所谓鉴空衡平之体。虽鬼神有不得窥其际者。固无得失之可议。及其感物之际。而所应者又皆中节。则其鉴空衡平之用。流行不滞。正大光明。唯其事物之来。有所不察。应之既或不能无失。且又不能不与俱往。则其喜怒忧惧。必有动乎中者。而此心之用。始有不得其正者耳。然则身在于此而心驰于彼。血肉之躯。无所管摄。其不为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者几希矣。孔子所谓操则存舍则亡。孟子所谓求其放心。从其大体者。盖皆为此。
○心有不存则无以捡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而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无不修也。
○有恐惧心。亦是烛理不明。亦是气不足。
○问人之心。要当不容一物。曰这说便是难。才说不容一物。却又似一向全无相似。只是这许多好乐恐惧忿懥忧患。只要无处发出。不可先有在心下。看来非独是这几项如此。凡是先安排要恁地便不得。如人立心。要恁地严毅把捉。少间只管见这意思到不消恁地处。也恁地便拘逼了。有人立心要恁地慈祥宽厚。少间只管见这意思到不消恁地处。也恁地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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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入于姑息苟且。
○心本是湛然虚明。事物之来。随感而应。自然得见高下轻重。事过便当依前恁地虚方得。
○心要平易。无艰深险阻。所以说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矣。不庄不敬则易慢之心入矣。
○人心于应事时。只如那无事时方好。
○心定则言必审。故的确而舒迟。不定则内必纷扰。有不待思而发。故浅易而急迫。此亦动气之验也。
○触物而放去是出。在此安坐。不知不觉被他放去也是出。故学先求放心。
○持守之要。只是要得此心常自整顿惺惺了了。即未发时不昏昧。已发时不放纵耳。放心不独是走作唤做放。才昏睡去。也是放。只有些昏惰。便是放。
○人心流滥四极。一日十二时。有几时在躯壳内。与其四散閒走无所归著。纵其营营思虑。假饶求有所得。比如无家之商。四方营求。得钱虽多。亦无处安顿。亦是徒费心力。须猛省收拾。动静间使不驰走散乱。方是有本领。
○人常须收敛个身心。使精神常在这里。似担百十斤担相似。须硬著筋骨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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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荀子谓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某自十六读书时。便晓得此意。盖偷心是不知不觉自走去。不由自家使底。佛家亦有所谓流注想。他最怕这个。沩山禅师云某参禅几年了。至今不会断得流注想。此即荀子所谓偷则自行之心也。
○因良心发见之微。猛省提撕。使心不昧。则是做工夫底本领。本领既立。自然下学而上达。若不察于良心发见处。即渺渺茫茫无下手处。(曰良心本然之善心。即所谓仁义之心也。)
○自古圣贤教人也。只就这理上用功。所谓放心。不是走作向别处去。瞬目间便不见。才觉得。便又在面前。不是苦难。收拾且提撕。便见得。
○如今要下工夫。且须端庄存养。独观昭旷之原。不须费工夫钻纸上语。待存养得此中昭明洞达。自觉无许多窒碍。恁时方取文字来看则自然有意味。道理自然透彻。遇事时自然迎刃而解。皆无许多病痛。
○今日学者不长进。只是心不在焉。尝记少年时在同安。夜闻钟声。听其一声未绝。此心已自走作。因是警省。乃知为学须是专心致志。
○圣人之心。如明镜止水。天理纯全者。即是存处。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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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则不操而常存。众人则操而存之。方其存时。亦是如此。存者道心也。亡者人心也。心一也。但以存亡异其名耳。此心不存便亡。不亡便存。中间无空隙处。所以学者必汲汲于操存。而虽舜禹亦以精一为戒也。
○收敛此心。莫令走作闲思虑。则此心湛然无事。自然专一。及其有事则随事而应。事已则复湛然矣。不要因一事而惹出三件两件。如此则杂然无头项。何以得专一。
○心之虚灵。无有限量。如六合之外。思之即至。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后乎千万世之方来。皆在目前。人为利欲所昏。不见此理。
○学者工夫。只在唤醒上。(曰如人困睡。不知有此身。方其昏蔽。得人警觉。此心便在这里。)
○心须常令有所主。做一事未了。不要做别事。心广大如天地。虚明如日月。要闲。心却不闲。随物走了。不要闲。心却闲。有所主。
○人有一正念。自是分晓。又从旁别生一小念。渐渐放阔去。不可不察。
○学者须先收拾这放心。不然此心放了。博学也是闲审问也是闲。如何而明辨。如何而笃行。盖身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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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心如一家主。有此家主然后。能洒扫门户。整顿事务。若是无主则此屋不过一荒屋尔。
○谓学者曰自古无放心底圣贤。一念之微。所当深谨。心不专静纯一。故思虑不精明。要须养得此心虚明专静。使道理从此流出乃善。
○涵养本原之功。诚易间断。然才觉得间断。便是相续处。只要常自提撕。分寸积累将去。久之。自然接续打成一片耳。讲学之功亦是如此。莫论事之大小理之浅深。但到目前。即与理会到底。久之自然浃洽贯通也。
○颜曾以下。须就视听言动容貌辞气上做工夫。人心无形。出入不定。须就规矩绳墨上守定。便自内外帖然。且放僻邪侈。正与庄整齐肃相反。诚能庄整齐肃则放僻邪侈。决知其无所容矣。此日用工夫至要约处。以一事验之。俨然端庄执事恭恪时。此心如何。怠惰颓靡涣然不收时。此心如何。试于此审之则知内外未始相离。而所谓庄整齐肃者。正所以存其心也。
○为学之序。必先成己然后可以成物。此心此理。元无间断亏欠。圣贤遗训。具在方册。若果有意。何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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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等待。何用准拟安排。只从今日为始。随处提撕。随处收拾。随时体究。随事讨论。但使一日之间。整顿得三五次。理会得三五事。则日积月累。自然纯熟。自然光明矣。若低回前却。不肯果决向前真实下手。则悠悠岁月。岂肯待人。
○问养心莫先于寡欲。养心。也只是中虚。曰固是。若眼前事事要时。这心便一齐走出了。所以伊川教人。直是都不去他用其心。也不要人学写字。也不要人学作诗文。这不是僻。道理是合如此。人只有一个心。如何分做许多去。若只管去闲处用了心。到得合用处。于这本来底都不得力。要得寡欲。存这心最是难。如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只为要复此心。
○收敛得身心在这里。便已有八九分。却看道理有窒碍处。却于这处理会。为学且要专一。理会这一件。便且理会这一件。若行时心便只在行上。坐时心便只在坐上。
○此心操之则存。而敬者操之之道也。今乃于觉而操之之际。指其觉者便以为存。而操之之道。乃不复致力。日用工夫。间断而不周矣。(勉斋曰敬是束得个虚灵知觉住。如火炬束得紧时焰头直上。不束则散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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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用间空閒时。收得此心在这里。便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便是浑然天理。事物之来。随其是非。便自见得分晓。常常恁地收拾得。如执权衡以度物。
○人心活物。当动而动。当静而静。动静不失其时。则其道光明。是乃本心全体大用。
○心粗一事。学者通病。颜子未至圣人。犹是心粗。一息不存。即为粗病。要在精思明辨。使义理精明。而操存涵养。无须臾毫发间。则天理常存。人欲消去。其庶几哉。
○平居须是俨然若思。(曰其心俨然肃然。常若有所事。则虽事物纷至而沓来。岂足以乱吾之知思。而宜不宜可不可之几。已判然于胸中矣。如此则此心晏然。有以应万事之变。○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此固是下工夫处。然于此须识得本体始得。明道举鸢飞鱼跃活泼泼地。以为与此意同。须要识得。方有下工夫处。不然才著意便是正。才不著意便是忘。无有是处。)
○未发之前。不可寻觅。已觉之后。不容安排。但平日庄敬涵养之功至。而无人欲之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明水止。而其发也无不中节矣。此是日用本领工夫。至于随事省察。即物推明。亦必以是为本。而于已发之际观之。则其具于未发之前者。固可默识。
○身心内外。初无间隔。所谓心者固主乎内。而凡视听言动出处语默之见于外者。亦即此心之用而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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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离也。今于其空虚不用之处则操而存之。于其流行运用之实则弃而不省。此于心之全体。虽得其半而失其半矣。然其所得之半。又必待有所安排布置然后能存。故存则有揠苗助长之患。否则有舍而不耘之失。是则其所得之半。又将不足以自存而失之。孰若一主于敬而此心卓然。内外动静之间。无一毫之隙一息之停哉。
 
(勉斋曰心者神明之舍。虚灵洞澈。具万理而应万物者也。然耳目口鼻之欲。喜怒哀乐之私。皆足以为吾心之累也。此心一为物欲所累。则奔趋流荡。失其至理而无所不至。是以古之圣贤战战兢兢。静存动察。如履渊冰。如奉盘水。不使此心少有所放。则成性存存。道义出矣。)
○人心常炯炯在此。则四体不待羁束而自入规矩。只为人心有散缓时。故立许多规矩来维持之。但常常提警。教身入规矩内。则此心不放逸而炯然在矣。心既常惺惺。又以规矩绳捡之。此内外交相养之道也。
○始学工夫。须是静坐。静坐则本原定。盖精神不定则道理无凑泊处。静坐无閒杂思虑。则养得来便条畅。
○问存心。曰非是别将事物存心。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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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但涵养持守之功。继继不已。如此而优游涵泳于其间。则浃洽而有以自得。急迫求之则已自躁迫纷乱。只是私己。终不能以达于道。
○存得此心。便是要在这里。常常照管。若不照管。存养要做甚么用。
○一者。其心湛然只在这里。
○人须打叠了心下閒思杂虑。如心中纷扰。虽求得道理。也没顿处。打叠了后。得一件方是一件。得两件方是两件。
○为学千头万绪。岂可无本领。只是提撕此心。教他光明。于事无不见。久之自然刚健有力。
○或曰存得此心便是仁。此句甚好。仁是此心之德。才存得此心。即无不仁。克己复礼。亦只是私欲去后此心常存耳。学者须是常存此心。方能审度事理。行其所当行也。此孔门之学。所以必以求仁为先。盖此是万理之原。万事之本。要先识认得先存养得。方有下手立脚处。
○学者为学。未问真知与力行。且要收拾此心。有个顿放处。若收敛都在义理上安顿。无胡思乱想则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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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自于物欲上轻。义理上重。
○心于未遇事时须是静。及其临事。方用便有气力。如当静时不静。思虑散乱。及其临事。已先倦了。伊川解静专处云不专一则不能直遂。閒时须是收敛。做事便有精神。
○存得此心。不为私欲所胜。遇事每每著精神照管。不可随物流去。须要紧紧守著。若常存此心。应事接物。虽不中不远。思虑纷扰于中。都是不能存此心。此心不存。合视处不知视。合听处不知听。问莫在于敬否。曰敬非别是一事。常唤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鹘鹘突突过了。心都不曾收拾得在里面。
○已前看得心。只是虚荡地。今看得来。湛然空明。那万理便在里面。向前看得。似一张白纸。今看得纸上都是字。
○学问之道。固非一端。然皆以求夫本心之正而已。无他道也。
○心大则百物皆通。通只是透得道理去。心病则是窒碍了。心小则百物皆病。言狭隘则事有窒碍不行。如仁则流于姑息。义则入于残暴。
○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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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此语极好。君子终日乾乾。不可食息间。亦不必尽日读书。或静坐存养。皆是用功处。天地生物。以四时运动。春生夏长。固是不息。虽秋冬彫落。生意未尝不在其中。学者唤令此心不死则日有进。
○心。清时少乱时多。清时视明听聪。四体不待羁束而自然恭谨。乱时反是何也。盖用心未熟。客虑多而常心少也。习俗之心未去。而实心未完也。人又要得刚。刚则守得定不回。进道勇敢。此横渠说做工夫处大段精切。(客虑。是泛泛底思虑。习俗之心。是习熟偏胜等心。实心是义理底心。)
○问尝著心说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所以为生物之主者。天之心也。人受天命而生。因全得夫天之所以生我者。以为一身之主。浑然在中。虚灵知觉。常昭昭而不昧。生生而不可已。是乃所谓人之心。人之所以欲全体此心而常为一身之主者。必致知之力到而主敬之功专。使胸中光明莹净。超然于气禀物欲之上。而吾本然之体。所与天地同大者。皆有以周遍昭晢。无一理之不明。本然之用。与天地流通者。皆无所隔绝间断而无一息之不生。是以方其物之未感也。则此心澄然惺惺。如鉴之虚。如衡之平。直对越乎上帝。万理皆有定于其中。及夫物之既感也。则妍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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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下之应。皆因彼之自尔。而是理周流该贯。莫不各止其所。如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自无分数之差。而亦未尝与之俱化矣。静而天地之体存。一本而万殊。动而天地之用达。万殊而一贯。体常涵用。用不离体。体用浑沦。纯是天理。日常呈露于动静间。夫然后向之所以全得于天者在我。真有以复其本而维天于穆之命。亦与之为不已。此人之存夫心之大略也。曰此说甚善。
○尽心说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言能尽其心则是知此性。知此性则知天也。盖天者。理之自然。而人之所由以生者也。性者。理之全体。而人之所得以生者也。心则人之所以主于身而具是理者也。天大无外。性禀其全。故人之本心。其体廓然。亦无限量。惟其梏于形气之私。滞于闻见之小。是以有所蔽而不尽。人能即事即物。穷究其理。至于一日会通贯彻而无所遗焉。则有以全其本心廓然之体。而吾之所以为性。与天之所以为天者。皆不外乎此。而一以贯之矣。
 尽心者。私智不萌。万理洞贯。敛之而无所不具。扩之而无所不通之谓也。学至于此则知性之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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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该。而天之为天者不外是矣。存者存此而已。养者养此而已。(曰尽心知性知天。此致知。存心养性事天。此力行。曰知性然后能尽心。先知得后见得尽。)
 存心者。气不逐物而常守其至正也。养性者。事必循理而不害其本然也。
 
(陈氏曰知性即穷理格物之学。尽心即知至境界。存心即诚意正心之谓。养性在其中。非存心外别有养性工夫。○胡氏曰欲造其理者。用工全在知性上。知性有工夫。尽心无工夫。尽是大段见功。知是积累用功。欲履其事者。用功全在存心上。存心有工夫。养性无工夫。存者操之而不舍。养不过顺而不害。)
○求放心斋铭曰天地变化。其心孔仁。成之在我。则主于身。其主伊何。神明不测。发挥万变。立此人极。晷刻放之。千里其奔。非诚曷有。非敬曷存。孰放孰求。孰亡孰有。屈伸在臂。反覆惟手。防微谨独。玆守之常。切问谨思。曰惟以相。
○诗曰人心妙不测。出入乘气机。凝冰亦焦火。渊沦复天飞。至人秉元化。动静体无违。珠藏泽自媚。玉蕴山含辉。(心之静)神光烛九垓。玄思彻万微。(心之动)尘编今寥落。叹息将安归。(妙者非是至好。言其不可测。气体之充也。主发谓之机。)
静观灵台妙。万化从此出。云胡自芜秽。反受众形役。厚味纷朵颐。妍姿坐倾国。奔崩不自悟。驰骛靡终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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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看穆天子。万里穷辙迹。不有祈招诗。徐方御宸极。
 
(勉斋曰进道之要固多端。且刊落世间利欲外慕。见得荣辱是非得失利害。皆不足道。直截此心。无愧无怍。方且见之语默动静。皆是道理。不然浮沉出入。浑殽胶扰。无益于己。见窥于人。甚可畏也。人惟有一心。虚灵知觉者是也。心不可无归藏。故有血肉之心。血肉之心。不可无归藏。故有此身体。身体不可无所蔽。故须裘褐。不可无所寄。故须栋宇。其主只在心而已。今人于屋宇身体衣服。切切求过人。而心上却全不理会。)
  跋[朴灏]
  家君。自少有志于圣贤之学。不以外物经心。至于词章翰墨。亦以为学者之末事。而上究乎经书之至言。下及于程朱之微旨。留心玩绎。默识其所以然者。好学之心。至老而不衰。遂撰击蒙一编。潜玩反复。日有新得。以示初学夹持之方。然而不以此而为足也。复采紫阳先生治心精切之语。集为小编。常寘几案。日夜熟玩。必欲此心之虚明肃一。有若贤师之临于左右。而本然圆融之体。常若有见。则家君之集此编。既以自警。又以警悟后学者可谓至矣。窃念心者一身之主万事之纲也。其广大极于天地。光明合乎日月。天下之大古今之远。孰无此心。而拘于气质。蔽于物欲。辗转沉没。迷而不复。其能扩其全体。推其妙用者。绝无而仅有。此古之圣贤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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谆谆教戒。必以提省此心。为圣学之要领。而开示警觉乎后学者也。家君之意。抑亦有得于玆乎。灏承诲多年。气禀昏暗。志虑颓废。其于治原立本之训。顿无一分之得力焉。何能深究猛省以无负于提教之至意也。惶惧悚慄。谨掇数语于后。男灏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