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梦泽集卷十二
　　　　　　　　　　　　明　王廷陈　撰
　文
　　仕始
陈子守滁别王子王子曰仕之始也不可不慎也夫君
子庸以验术矣履以稽终矣造以考成矣入以要至矣
陈子曰请问焉王子曰定方以志济事以才固守以力

含美以几终始之道也陈子曰请问焉王子曰端委嫌
于似变化神于交向往起于微性真夺于势是故贞者
以获戾也佞者以蒙泽也鲜弗惑矣故曰定方以志也
敏者集乎殷也强者胜乎重也通者乘乎时也振者惩
乎弊也故曰济事以才也夫杰而持摧之或折矣奋而
立撼之或仆矣恬而居诱之或趋矣是故相时而逾污
也迩成而寖弱也故曰固守以力也毁阶于誉忌启于
妍怨深于劣夫君子明而却视实而虚中矫而逊出华

而袭处故曰含美以几也夫志定非才不济矣才济非
力不固矣力固非几不全矣故曰终始之道也
　　明天
胡子敏而淑惠而整孑而和疏达而信邃而坦国人曰
世之干也邦之贞也楚之哲也天佑之人庸之试不利
得令而往国人曰天何常人何公胡子之良而胡塞之
也王子闻之曰胡子有是也足矣夫人之惜也天将异
施夫执情以逆天见之拘也刻运以尽神说之肤也胶

常以愤变臆之固也故变则不齐不齐则神神则不测
不测则天不齐终一不测终明是谓终定乎人故天为
人宰人为天心故爱憎屯亨其道一也是故千夫羡之
不如一人惜之夫泽浮而羡羡为屯足道屈而惜惜为
亨根故君相法天以用天下矣哲人法天以治其身矣
是故抑以试量量裕而升约以见贞贞结而遂艰以养
誉誉彰而拔咈人以神其道是谓君相之法不盈其亨
不戚其屯唯确唯一登于大成是谓以天治身

　　力难
子延令麻城闻命愀然曰予何以堪王子曰子何惧子
地也夫不度之国习伪之民渐靡之俗君子之所悯也
志士之所力也夫悯以立仁矣力以立功矣仁立者戴
矣功立者录矣故治难而奸广者君子之资而志士之
藉也夫弃恶无仁避难无功无仁无功民且疾之将疾
民乎故善治者无择而有方矫时弛术可以济矣夫多
防启伺急绳𨗳踰深文滋巧缕约益乱故杜伺以忠闭

踰以度屈巧以信一乱以简忠所以存也度所以节也
信所以孚也简所以持也果而能忠果而能度果而能
信果而能简忠以撤防度以缓绳信以宽文简以省约
是谓矫时弛术其何不济夫身可仪民乃式志不携绩
乃成不惑浮言守乃确惧不克衷乃审故曰子地也子
何难焉夫族而解者刃之利也革而贯者矢之良也痼
而愈者医师之神也夫历险邃智负重奋勇遭敌裕谋
矣闻之云始之戚戚其终也愉

　　阐来
周子名季凤字公仪号来轩石矶子以语克躁子克躁
子曰唯唯予闻之矣夫来有二道焉为世重也为我重
也我足世需则来有不能为世重者乎不然有能为世
重者乎世足我庸则来有不能为我重者乎不然有能
为我重者乎夫韶之致凤也是凤为韶也重也凤之仪
韶也是韶为凤也重也故为韶也重者为世重之谓也
为凤也重者为我重之谓也故察于此二者可以知人

矣是故悯覆而拯者圣人之仁也度德而进者君子之
审也昭乱而逝者达士之洁也临难而避者憸人之戾
也非分而据者贪夫之溺也圣人于是乎以成化君子
于是乎以立功达士于是乎以令终憸人于是乎以偾
事贪夫于是乎以蹈逆于来之道有察不察者也是故
贞以成德智以辨微脩以永世俭以远危察乎二重之
道而履之无违将有在于公乎石矶子曰然夫贞则动
以正矣知则会不爽矣脩则行必饬矣俭则志不淫矣

是能为世重是能为我重闻子之言庶几知公矣
　　致辞
惟岁丁丒惟时仲冬惟日晦惟刘母初度惟子姓跪爵
惟姻娅咸造惟史氏致辞曰听予言罔弗聪予乃诞悉
帝之秘俾罔惑惟帝有嘉罔不锡尔众惟众弗迪庸弗
迓厥修曰帝倾厥敷惟尔承乃心乃克自羞乃罔爽厥
衷帝庸锡之嘉惟命罔不修在德惟锡罔浮浮乃诞弗
祥庸益厥罚惟运罔淳罔在季惟人乃古昔弗榖罔弗

折季乃迪厥躬乃罔弗受厥嘉弗榖乃弗折迪罔受厥
嘉匪厥常惟明信厥常罔慄慄于厥愆惟施靡不定在
初罔可袭尔庸殚厥心惟施罔易惟尔戚惟刘哲自昔
暨有家相厥夫子生生罔不钦乃底厥成抚乃子姓惟
仁罔有阴厥生子姓惟母恃胥以康戚疏胥宜曰良克
绥厥居帝乃锡嘉曰其永生慎乃度母惑累乃绩母坠
确乃常毋沈于靡经乃罔不修越耆跻耄罔艰于履罔
眊于视罔愦愦于志息罔索惟充母庸袭命其自凝尚

其期颐哉予弗匿厥指尚听予其有永
　　倅全
张子倅全乞言于王子王子曰若知仕者之难乎将长
吏乎抑倅者乎张子曰长吏哉萃州之政而盈缩焉非
敏不济萃州之人而旌别焉非明不察萃州之僚而率
先焉非和莫恊故长吏政之总也民之则也僚之式也
莫难焉夫倅听而言象而行俞而行否否而止也是故
言州之理倅也逃矣王子曰否意而施无折也虞善而

图鲜不竟焉长吏曷难夫倅为之或厄其后矣委之受
命而食愧焉是故纡徐曲折托之长吏而达之民不隐
也民用赖焉弗识惠所自不暴也长吏专其良不忌也
是不亦难乎故倅之道有三一曰同寅之恭二曰惠民
之诚三曰推善之量夫恭则不隐诚则不暴量则不忌
知斯三者可以倅矣岂惟倅哉施于天下将裕乎
　　归省
徐子归王子曰荣哉兹行徐子曰何哉子所云者吾以

惧焉而敢荣也夫荣者情之系也幸者机之适也感者
仁之厚也报者施之称也情莫荣于信衷机莫幸于获
间仁莫大于恤其家报莫难于恩之异吾无以胜此矣
而丛集焉戴惠而往还无以为觌缄泽而私公无以为
启宜子之荣之而予惧也快其蒙是归以眩属疏者趣
之污也人亲也者冀其子之弟也而亟归以光望之薄
也子何荣焉王子曰善夫厚世之纪也人之经也国之
命也训世以偷其纪坏𨗳人以竞其经乱立国以贪其

命促往而复意之真也激而奋德之深也故为国者厚
施以自封也敦俗以劝忠也则化漙矣化漙则功建功
建则治成治成则名立子言善可以别矣徐子行
　　秘奇
张老神于数然于世无遇也问于梦泽子梦泽子曰天
道忌彰神道忌明人道忌露物道忌华乘而除之其道
弥光故实者或侈其衷矣浮者或吝其慧矣仡者或邅
其履矣劣者或淫其祉矣闇者或相其行矣觉者或违

其睹矣此六者数之为也乘除之道也故天道贵微神
道贵妙人道贵袭物道贵质存也阖其门发也讳其端
运也藏其轮竟也化其积夫天神人物之道毕于数矣
知而违之有不值其忌者乎夫子之于数也悉其定不
滞其交窥其迹不眩其宰天地以子不得隐其度鬼神
以子不得隐其情人以子不得隐其纪物以子不得隐
其态夫测深析浑好揭玄以示者忌之归也宜子之不
达也是所谓乘除者也是故君子冲以为体直以为用

邃以为宅默以为章恍惚以为象希夷以为形以索以
存不苟示人百福其凝夫子信之矣
　　疾瘳
王子谓仵子曰子疾且瘳矣何为乎归仵子曰子疑予
乎予语子予闻之病国者六病君者八病民者四淫爵
亵刑毁阶裂宪离德窃权六者病国莫大焉比佞疾贞
玩戎亲险乐田厌政损威勖慝八者病君莫大焉效逆
捐廉灭义嗜利四者病民莫大焉故君子之仕也非以

荣而已将以瘳之也吾闻之救过之馀不可以拯累咎
吝者不可以造吉习行者使负鲜不蹶矣今吾有大疾
五不见于色慵废业直忤人亢戾俗言泥古洁取谤夫
仕者之谓何将上下之疾是务去而予身之不瘳其何
能为予之归也屏虑而寂处勤作而和衷拔固而行恕
其愈也而复焉夫行意者不畏议济大者不轻以试矣
予先大夫曰裕而施毋范人以愆其允有功予弗敢辱
先大夫之命王子乃谢曰予鄙人诚不足以知子

　　功庆
百粤之役周君从焉既平以功自千户擢君指挥乡之
人曰是能荣吾里也往贺之长者令王子言王子乃言
曰吾闻之会以行志志以立功功以差赏赏以趋世故
上世无功中世有功下世幸功何谓无功分均无竞道
厚无机无竞无胜亦无负也无机无袭亦无丧也是谓
无功何谓有功智为世谋勇为世力谋以屈愚亦以崇
秩也力以集事亦以庇身也是谓有功何谓幸功附贵

为援行赂为藉倚文为伪级以势攘赉以赀丰行者亡
居者封是谓幸功故无功之世鲜不乱矣有功之世鲜
不治矣幸功之世鲜不乱矣三者时之为也苟非贤豪
之士其不免矣君也旅进而不失其贞居恬而不弃其
会拜锡而不雄其成进不失贞正也恬不弃会智也锡
不雄成谦也正以始之智以为之谦以终之是谓有功
矣要之不苟趣时者其贞贤豪之士哉是故其成可贺
也

　　韪归
胡子国华之以疾归也国人疑之曰避咎而规全匪国
是图而虞其躯众而效之国何利焉王子谓胡子吾与
也宜令胡子之志谅于人也乃为之言曰吾闻诸君子
曰进退身之准也治乱时之会也得失道之符也故君
子道以制时而进退其身孰能踰焉不然无则无则必
乱身且乱焉其能济乎是故崇圣录良伐奸宠惠君子
于是乎跻秩而恊诸谋以赞治也吏怠法存上冒下直

君子于是乎犯忌触危力而振之以拯乱也患酿諌翳
已弱势强君子于是乎卷术括机而去之以守正也夫
治则赞乱则拯不能则去道之中也治不能赞乱不能
拯不能而不去世之乖也夫医生人之术也主人疾召
医而视之其不能也而请去之俟主人之他召也是诚
于生人者也夫御史官有医之道者也故留者不尽韪
去者不尽不韪国而皆留者之不尽韪也其为国之不
韪也不亦多乎国而有去者之不尽不韪也其为国之

韪也不亦多乎夫誉恬者以抑竞也人犹踰之矧诽恬
以助竞乎于是疑者释然赋诗而别胡子闻之曰王子
之言过矣王子之言过矣予实疾
　　重师
曾子如陈王子谓之曰嗟乎师道之废也秩之弗崇易
以陵势之弗张易以抗上陵而下抗故居者易焉夫士
国之材也师教之有司举之天子官之故师材之源也
易以居焉何以教教之失则何以举举之匪人何以官

官之无良何以治故治罔功由官否也官无良由举冒
也举匪人由教弛也故师也莫重焉易焉以居昧其职
也予闻之师道有五一曰正习二曰勤业三曰介守四
曰崇恬五曰笃善夫言侈而道费象庄而行邪枝繁而
本剥是以正习之为贵游以弃时惰以玩岁是以勤业
之为贵义接而贿行与市焉而以训谁则能之是以介
守之为贵群而修以俟举也失者睹获羡生焉其趋乃
坏是以崇恬之为贵夫右贤左劣植率仆梗乃能劝矣

是以笃善之为贵行此五者以教可以淑士矣士淑举
用以臧举臧官用以良官良治用以昌故师也莫重焉
其何以易兹行也惟吾子之振之也夫陈大国也子振
之四方则之师道其兴乎
　　申赠
许刺史颜子行其友吴子刘子储子王子熊子往送之
咸赠以言吴子曰许其生乎夫许梁之近地也自吾过
之见其民病矣曰势者不法将毒是滋而守者弱莫之

与捍也非惟莫捍且纵之非惟纵之且利焉夫剥子以
食盗非仁媚恶以覆身非勇非仁莫恤非勇莫力能以
守乎子仁而勇者也兹行也生许必矣刘子曰夫许上
有郡下有邑夫事上者下之则也虔于大吏以令其属
其谁不从储子曰吾闻之革俗者不恤其议立则者不
虞其梗谋大者不速其成子志之也熊子曰请无勖其
优效其乏夫任力者以奋攻者也尽情者以深蔽者也
故不务济而急闻败之道也君子刚以柔克明以晦神

是故往无不利四子言毕王子趋而进曰美哉言乎吾
无以益矣吴子之言惠而孑刘子之言顺而理储子励
其作熊子邃其思颜子服之萃兹众美克其刚蓄其明
振其勇敷其仁以和其上下惩其习俗临其民人许也
幸哉有兹刺史
　　振弊
王子谓徐子曰夫怀远弊矣承弊者必力子行慎哉子
之力也何忧乎弊子之不力虽弗弊其将及夫徐子志

子言审而谋俭而欲正而度谙而动毋率情而揭隙毋
瘁众以泽身毋夷介以服污毋竞俗以隳义故觌美虞
危精微竭矣抑汰崇贞生植溥矣守则革踰纪纲立矣
致躯以遵职冒罚以宽民措设理矣故略而寡思足以
勖攻侈而浚财足以丧守怠而解法足以撼众枉而趋
便足以屈道是故约而出之存乎审裕而蓄之存乎俭
介而持之存乎正次而举之存乎谙运之不已存乎力
子之力也独怀远赖哉而及者广矣且子行也以亲老

故夫以官荣者薄矣力乃职以令名贻焉荣也不既多
乎
　　惠远
周子按贵州别王子王子曰今夫伊迩之区闲法而昭
情穷陬之生政不易逮长之不仁有忿焉谁与号之有
号焉谁与理之夫忿而不理且梗众也梗而深忿大乱
乃生此无故遐者易乱弃以重之也今夫一职曹居愎
者知忌寡务参谋妄者知审独任上制肆者知畏合众

而监假之大柄非人而遣其害滋多此无故专者易恣
权以重之也今夫矩之而循习化者也威之不悸既植
者也众之不率大师克之不务与息亟矩而威焉夫久
跃之兽卒而羁之狂顿必矣此无故新集者易恐扰以
重之也夫百粤遐矣子职孰专焉且新集之众也慎之
哉夫遐而弃不可以广权而恣不可以任夷而士责之
系而敌驱之不可以宁故吏否必击其将济乎其惠暨
于下矣事举必咨其将济乎其思恊于众矣觉附必辑

其将济乎其隐赖于上矣夫惠戴之结也思启之端也
隐命之系也三者国之纪也子正而能让简而安有此
德以施三纪其何难焉
　　礼成
岁戊寅春正月周王使李士光来朝成礼而归问于王
子王子曰子知子役之重乎予语子昔先圣王之有天
下也参之化运以准天也昭之轨物以明民也准以象
微明惠弗哲下之于民民焉宅之以永世也仁于有邦

诸侯是比同姓之国犹与昵焉以庇本也是故岁以标
纪纪以阅历抡正而崇终尽则始与天下新于是乎变
定而候弗爽揭则以命亟易而有常于兹有生惟正朔
是依莫或逞焉于是乎志定而动弗爽受朔之期外内
之臣奔走焉听新政也于是乎度定而承弗爽子也朝
正而来役莫重焉周同姓之国也抑子于周复戚焉是
天子之所昵也故守礼弗失如时而至藉主之悃者行
乎其顺也观则于天王还白其君发乎其忠也翊主惟

力务与时新究之于孔淑弗溺其袭为诸侯先兆乎其
倡也
　　绩成
许子为御史三年而绩成其僚友往贺焉令予言绩成
之道夫事有宰理是已时有制已是已贼理而图曰吾
且集焉者事役也失已而趋曰吾苟济焉者时使也君
子弗为也夫事纷而理约时靡一而已有常也是故君
子务宰也务制也蓄之以为发也和之以为直也通之

以为定也发由蓄以为弗肤也和由直以为弗挠也定
由通以为弗固也其触也将有建也犹思焉其当也乃
建焉何居取诸蓄以为发也其激也将有奋也犹存焉
其平也乃奋焉何居取诸和以为直也其变也将有执
也犹审焉其适也乃执焉何居取诸通以为定也是之
谓宰者立而制者获也宰立者以役事非事役也制获
者以使时非时使也庸是试焉而折焉成也其不庸是
试焉而成焉败也故正而弗成君子弗忌成而弗正君

子弗趣也许子正且成矣兹举也匪贺其成贺其以正
成也
　
　
　
　
　
　梦泽集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