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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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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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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老苏礼论后(甲辰)
礼有本有文。本者孰为之。曰天也。文者孰为之。圣人因其天而修之以人也。何谓天。父未始期爱于子而民莫不爱其父。君未始施严于民而民莫不严其君。兄未始劝弟于弟而民莫不弟其兄。何谓因其天而修之以人。顺民之爱也而为之定省奉养之节。顺民之严也而为之进退谏告之仪。顺民之弟也而为之辞逊先后之等。非天则礼无所自生。非人则礼无以举其详。人者乃所以成其天也。苏氏之言则曰民之初。不能爱也。不能严且弟也。圣人者惧其争而为是以强之。以施其微权。呜乎。诚若是言也。后世之绝爱蔑严违弟犯上以失礼者。乃理之本然。圣人何病焉。且其本之无爱而强之爱。无严而强之严。无弟而强之弟。虽日挞而求之。其势不能。何耻之足云。如此则争者圣人之所启也。而何足以禁人。故书曰天秩有礼。作我五礼。五庸哉。此圣人之所以教也。若苏氏之言则私智之所臆也。其违圣人也不亦远乎。
书孟子大文古本后(戊申)
有金官士人安君孝福。与其从祖弟孝俊。重趼四舍。胠橐授二册曰孟子大文。纸弊墨漫。古色苍然。问何从而得此。而曰吾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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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奉事公袖珍也。奉事公当龙蛇之燹。避兵湖南之兴阳。当是时珍币器用无在行者。惟此书从焉。既而丧于旅。二子参奉通政公冒刃奉裳帷。归葬金官。当是时服玩具物无在仪床者。惟此书陈焉。今十世矣。子孙辈尊阁而器护之。不啻如周庙大训孔壁古文。觊吾子一言以章之。俾来者徵也。予肃然更坐而阅之。盖古印本也。逐句有标圈。其行头间有细书大旨则公之笔也。其有一二缺简而补填者则公之外孙沈进士世橹所为也。曰异哉。凡物之行藏有时也。夫壬辰者。吾邦之劫运也。奉事公平日以儒素自勖。夫独无异籍乎而必此书之为抱今日者。吾又不知其何运也。此书之韫诸箱箧积三百有年所。夫独无他日乎而乃此时之为现。斯众人之所忽而识者之所有思也何哉。孟子一书者。义利之门而生死之路也。世儒之读者亦多矣。其在平世则往往鉥目腐唇于笺疏之间。以徼名场一日之得也。而奉事公所以豢悦璧拱。颠沛不舍者。乃惟此单约之简。又能垂诒后昆。以替籯金。则其志岂在于考据诵说。为口耳青紫之计哉。盖欲其寻见要领。涵濡大义。以为勇决直造之地而已。以此言之。此本之无须于平时而必要于乱世无疑也。请安君毋以一家所传而自私。毋以一世所公有而自小。必广此本。使人人得而读之。当有超然深会于广居大道之指。而不为功利邪诐之所乱者。是奉事公之功也夫。
题石亭郑公遗事后(庚戌)
张凤阁明魏元忠之诬。足为青史之一快。然始胁于昌宗。终激于宋刘。盖犹有所憾焉。石亭郑公于守愚崔先生之狱。能明直其单辞。自办于衮钺之际。使死者无戴盆之冤。生者无株连之祸。比张公尤有光焉。未知秉南董之笔者。特书公事。以快后之读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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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表周圣沈游录后(甲寅)
壬子之冬。周圣自奉天遗予书。副以华历一部。予茫然不知君之何从而至彼。而其意则固感且壮之。然是时予方持服在乡庐。草草为报。今年春予移家入万山中。一日周圣策匹驴度重岭。叩予衡门。出示其沈游录诗若干首。予昔与周圣屡觞咏于山幽水阔之间。固畏其有沈思杰气也。读此作又若有进于前日者。岂山河风物之变。有以助发者。信然也耶。周圣家故赡。以好游故近颇濩落。然使其气不衰而诗益进。亦岂不足以忘得丧而追古人耶。昔孟子语宋句践以游曰人知之亦嚣嚣。人不知亦嚣嚣。呜乎。此古人之所以为高。而游于是至矣。周圣能加其进而进于此乎。幸复有以示我。
书万户陈公遗事后(乙卯)
世有当死而死者。古之人以为成仁。夫死勇也。能辨其当否知也。知与勇也而谓之仁何哉。无私欲以间之。而有以得其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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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其所以为仁欤。如死者而求以是为名。是亦人欲之私。而非所谓仁也。当 宣庙癸巳。晋阳之刳于贼也。军帅士民下至女子之死者甚众。而其勋烈赫赫者。朝廷固已褒赠而俎豆之。所以与其仁也。若玉浦万户陈公汉彦。其殊勋壮烈。不甚后于崔黄诸公。而以无建白之者。独不与于崇报之秩。至今无得以称焉。或者以蹈仁而无所成名疑之。然使人无得以名之。滋见其仁之成也。贾子曰贪夫殉财。烈士殉名。夫世或有殉名者而自与其成仁。吾尝病其远于道。若陈公者岂不足以有劝乎。公既无以为墓。子孙招魂而坛享之。又辑遗事为实纪。将以暴于世。呜乎。是亦仁之党也夫。
书桑隐遗稿后(丙辰)
余友朴君乃观访余于峡中而致一客曰。是吾宗人名准三者。而故处士桑隐翁之子也。因出处士遗稿一卷而固请余一言。余观处士行无诡于俗而顽夫化其仁。学无异于众而蒙士则其教。隐居独善。无所求于世而时宰高其风。岂非古所谓善士之伦欤。准三君早孤未能读父之书。然恳恳为处士求不朽。其貌有足矜。余欲讱焉得而讱也。
书退溪集答黄仲举,金敬夫二书后。
尝读退溪先生答黄仲举书。以南冥为老庄所祟。每窃疑其谓何而发。至读答金敬夫书。以麾斥南冥。直归之飞语。则又疑其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4H 页
所谓飞语者何语。而金公所问为何事也。近曹君彝卿录示金公原书。然后知所问者。乃答黄书之语也。于是又疑先生既自为是书。而乃遂归之以飞语者何耶。岂答黄书在戊午。而金公之问在丙寅。九年之间。不能记其有前言欤。抑亦先生虽尝过听人言而有前日之评。后得冥翁学术行谊之详。而自知其为飞语所误欤。总之先生既以其言为飞语。则后人不必复置疑。然答黄之书。亦在集中。而金公之问。世多不见。则人之疑者。卒亦未易遽解。盖尝思之。先生之始疑冥翁为老庄。其故有二。一则以文字标榜之间。有老氏书中语也。一则以为有轻世傲物之气味也。夫尸渊雷龙等语。固出于老子。然程子之取之。冥翁之用之。正以其合于吾儒动静之旨。岂欲入于窈冥谷神之门哉。所谓轻世傲物者。苟如杨朱阮籍之为则固老庄之为祟也。若夫所轻者不义之富贵。所傲者不正之人。则此乃伯夷之所以为圣。曾孟之所以壁立者。而岂老庄之谓哉。冥翁一生。以礼约身。无一毫近于虚旷。而忧国伤民之诚。或至中夜悲叹。此则当时久要亲炙如大谷,寒冈诸贤知之。而退陶独有未深识者。此其始之所以不能无疑者。至其晚年实德愈著而两情益通。然后方知其为飞语所动也欤。不然则以先生之精深。岂遽忘其前语而一因金公之质难。遂为逊辞以息纷哉。
 或曰然则谓冥翁似老庄。固未然矣。然冥翁之学。多在于德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4L 页
性高明。而未尽于问学精微。得无近于陆氏欤。曰象山才气之超卓。践履之笃实。出处之严确。固是朱子所畏。而今之议者但以其专主德性而不务问学。推而挤之于异端。然尝略考其文集语录。则其病痛不专在此。盖其自许太高。动以曾,孟自比。而如有若,子贡,伊川,横渠。皆有低视之心。至于朱子则断以为杂学。及朱子论其学术之差。则辄曰吾所为者。愚夫愚妇皆能感化。而惟讲学之人显然相敌。只此便见自私自圣强梁狠愎之意。绝不似圣门气象。后来王阳明专学此法。其言论具在。决不可诬。是则其所谓德性者。亦非真德性矣。冥翁虽于道问学处。有所未尽。而其心事真如光风霁月。绝无克伐忌吝回互掩饰之私存乎胸中。虽以退陶之讥评不一。而坦然相待。心服无间。真孟子所称大丈夫者。岂陆氏所可比也。
书光山金氏三纲录后(丁巳)
当执徐之难。忱臣慈子贞妇之授命而蹈节者。所在不无其人。然或多迫于事势遭遇。其能慷慨从容以赴义者。阖境而得其一二亦已难矣。若夫一门三纲。轰轰烈烈。至今有耿光者。惟存斋郭忠烈公家有之。外此未有闻焉。此其难又为举世所一二得者。江阳有奉事金公讳质。以本郡义将。鏖贼于丹城。力穷而死。妻朴氏闻夫丧。不食旬日以终。而子永慕斋讳扬粹。于抢攘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5H 页
中庐墓三年。以父雠未复。衣大布以终其身。噫此其三纲之懿萃于一门。于郭氏无甚愧者。虽其所蹈未必尽同。而要其归则一。然观当时之能立奇节者。大则以祠小则以旌。相望于州里。虽其人不待是以有加。而在国纪民彝。亦所不能已者。惟金氏事久未有闻。当 纯祖癸未甲申间。乡省人士屡以此吁于大府而竟不见录。此其同异显晦之数。又有不可知者。于是诸金氏收辑断烂之迹。都为一录。思以见之于世。而金君永大以门长老之命。来请余一言。余谓是亦孝之遗也。因敛衽而书之。
书陶隐先生家状后(辛酉)
陶隐李先生以高丽亡之岁。窜流以卒。后五百三十年。裔孙圭衡。与诸族人将重刊先生遗集而附以续录。以墓志无传。博采高丽史及诸文籍为家状一通。属铭于兢燮。而匪其所敢任也。且其状文甚详而覈。无以复加。则谨书其后曰。吾东文明之阐。造于丽季。而圃隐,牧隐,阳村数君子生并一时。相与夹辅而先后之。虽其学问文章出处名节。或同或异有醇有疵。而以其源流之悠远。嗣德之繁昌。醇者益以大显。而疵者或得以掩焉。若先生则在当时声实之重。固与诸贤为伯仲之班。而奇祸不救。后承随替。朝家之甄录未及。儒先之赞述多阙。其藉藉鸣于世人之齿颊者。特在于声诗之一善。古今显晦之数。良可慨已。昔我陶山夫子于东国人文。靡不尚论。盖尝大圃翁之功德而惜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5L 页
其著述之漫灭。称牧老之气节而病其文章之多幻。取阳村之经说而略其臣节之有失。独于先生未有一言之评骘。岂其遗文未尝取而徵之欤。兢燮少也得闻先生诗篇之一二。而窃爱其清新之趣。直逼古人而已。其后有年。乃读先生全集。见其论学说理。往往多本于程朱之旨。而于辟异端崇正教之术。尤每惓惓致意焉。及考史传则又知先生节义始终。卓然为王氏社稷之臣。而怪世之称述者之寡也。窃尝妄谓先生。出处肩圃隐而著述加备。文章踵牧隐而论议无讥。经学翼阳村而名节特完。使九原可作。以是奉质于陶山。未知谓小子之言何如也。呜乎。是岂易与俗人道哉。圭衡好学而文。其为此役。功力特深。盖先生于是有孙云。
书濯缨先生事状后(丙寅)
濯缨先生既罹惨祸。而阐挥之文久阙。盖百有七十年而文集序出。又六十年而墓碣出。又百有年而谥状出。庶几其有所发明矣。然先生之祸。专由于史笔。而其人品义理之大者。亦于是见焉。独怪论者但盛称其文章节行之高。而于史事则置诸然疑之间。盖序文有曰毕斋之作此文何意。先生之录是文又何见欤。岂定哀微其辞事者。非圣人达权大用则终不可师法。而秉史笔者惟直是职欤。而碣与状皆祖其说。或以为知先生之微意。或以为斯言其尽之。夫其曰秉史笔者惟直是职则是矣。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6H 页
至于定哀微其辞事则春秋者。圣人因鲁史旧文而自以意权衡笔削之。是经也非史也。则讳君讳内之义。圣人所以立训于万世。非可以史法绳之也。故胡氏传春秋。于隐公之薨。发明其意。以为鲁史旧文必当直书其弑。其曰公薨。仲尼亲笔也。盖国史一官之守。春秋万世之法。其用固不同云尔。则史与春秋有不可以相师法也明矣。若为史而于国恶故微其辞事。以为法圣人之达权则其职溺矣。何以史为。孔子之修春秋。盖自托以天子也。使孔子而为史官。亦直焉而已矣。何达权之足用哉。孔子居是邦。不非大夫。而称董狐为良史。夫不非大夫与讳君。其义一也。赵盾之于狐。其为大夫何如。而孔子之良之。其意可知也。故论戊午之事者。若曰是不敢作。是不敢书。如克墩辈之言则无说矣。若曰是不师法于春秋达权之义则失之远矣。且以春秋之达权。谓非圣人终不可师法。则亦非通论。先生之请复昭陵。既曰 光庙蕴济世之略。迫于群情。不得已受禅。此其所谓微其辞事。即圣人之达权。亦不过此。何不可师法之有焉。故后之学者。当知史自史春秋自春秋。直笔自直笔微辞自微辞。非可以相坐。则义理可明。先生之心迹可暴。史法可长存。善者有所劝而不怠。而恶者有所惮而不敢为矣。自昏主与奸凶相济。先生婴奇祸而史法遂弛。三四百年之间。是非相蒙。如烟雾之袭人。莫知所辨东西。而又以达权之说。游移于其中。则岂不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6L 页
适为乡原聂夹者之嚆矢哉。呜乎。先生生既不幸遇乱世。而没又不能得正论。使至今谭者。虽知溯慕其风节。而犹未能无疑于当日之事情则岂不可嘅也哉。先生后孙上舍生健坤。与其弟峻坤将萃刊先生三世事迹。而以先生善状有阙。属辞于兢燮。兢燮不敢当也。则谨就诸文之后而书其平日所疑如右。以质于世之知言者。
书朴慕松(文在)生朝自叙诗后(戊辰)
慕松子廿年前。访余于夏山旧居。与之赋诗而别。去冬忽以书致其六十一生朝诗七言排律一百二十二韵者。叙其平生经涉。艰难变迁之迹。纤悉无遗。可谓一人之惇史。而愈出愈奇。使读者心恐其尽。何其伟也。吾邦前世人能为百韵以上者。如车五山任疏庵蔡希庵权江左诸公。皆应办于一昼夜之间。以震动一时。吾未知慕松子之为此。其取时视诸公何如。然诗者道志而已。其才力之钝锐。又何足校耶。独念数公者。生于盛世。能以此鼓舞艺苑。而慕松子寄命穷山。怀奇积郁。独与猿鸟相唱和。悲夫。然慕松子于末章自注。以为近岁稍有亨望。而有子方十四。能作诗以为乃翁寿。或者比昔人。有不必羡者耶。
书李汝宽火王山赋后(辛未)
余尝见大篇之赋。押一韵而不睹牵强之迹者。无如濯缨秋怀感旧游等赋。今汝宽此赋庶几近之。余每意汝宽并心干蛊数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7H 页
十年。与文字日疏。今忽获此而读之。不觉惊异。即更加培殖组练。古人不难及也。彼谓以冗务不能留心于学者何哉。
书梦广尹公事状后(癸酉)
漆原尹君正学。示余其高祖梦广处士遗稿。且以其事行索一言。按处士行谊多可称。而有一事尤特奇。尝梦其先人同枢公厉色以临之。引手书一忍字。觉而异之。居无何有以横逆来加者。处士则思梦事。忍不与交。其人闵默而去。翌日病。甫二旬而死。尹尚书师国闻其事。题梦广二字以颜其楣。处士既自为诗若文以识之。而远近士大夫继之者甚众。余窃以为处士之造次不忘亲仁也。知非理相干之有祸机伏焉智也。宽柔不报。以体南方之强勇也。一事而三达德具焉。他行可类认而勿问也。又尝闻昔金知足致神于星命。常戒其子柏谷得臣。汝必以小不忍杀身。后柏谷果以逋奴作贼斥骂而遇害。夫以知足之明睿。柏谷之文章。俱居卿宰之位。且家庭平日面谕之丁宁。而不能免于奇祸。意者其所尚者才气。而诚不足以济之欤。余读梦广事实而有感。发此以为世戒。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箴
  
拟义斋箴(壬子)
朱文公名敬义二斋。以为为学之要。无以易此。而敬斋则有箴。独义斋阙焉。岂其未遑作耶。抑以为体立则用自行。而义之为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7L 页
道甚广。有未易悉数者耶。端居深念。若有所见。僭拟为之。非敢补其阙也。聊以备寓目省身之资云。
曰忿必惩。曰欲必窒。发之于心。非礼即勿。有过则改。见善则从。积之于己。其德自崇。内则主恩。外则主敬。天叙有伦。曲当汎应。言必顾行。行必顾言。日用有则。深造逢原。不淫不移。不夺不屈。贫富死生。有守如一。知微知彰。知柔知刚。取与施措。有为则臧。从事于斯。是曰集义。显微无遗。大小同致。玆或不及。懦弱佞邪。营营蝇狗。蠢蠢虫蛇。兹或过之。苟难行怪。鸟兽同群。河虎无悔。于乎小子。慎乎义乎。行人司路。敢告仆夫。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铭
  
炉铭(庚寅)
存之恐其微也。已发而复存之无违也。
砚滴铭
富其有适其用。守其静慎其动。
灯铭
背暗而向明义也。以明而导暗仁也。
兼山斋铭(丙午)
友人孔君禹若。为斋于伊山之北两峰之间。予名以兼山而铭之曰。
山出于地。有对其两。嶷然相高。不来而往。孰其象之。惟皇昊牺。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8H 页
孰其言之。惟圣宣尼。曰象如何。为卦之止。四阴二阳。相背不倚。曰言如何。君子以之。安乎其位。不出尔思。万物群群。万事攘攘。人惟一心。莫知所向。苟乱其虑。变动无方。如舟舍楫。泛乎汪洋。我思反之。各求其则。子顺父慈。君礼臣直。饮食裘葛。时行不违。作止语默。必研其几。惟厥所止。毋迁毋越。要以御烦。狭而能阔。如彼乔岳。不见或移。发养膏泽。而大其施。岂弟孔君。夙抱斯志。其居取类。其名惬义。我作此诗。于胥勖旃。谓予不信。请质先传。
振濯亭铭(己酉)
田君炳恒。作亭于洛江之上。予取左太冲诗语名之以振濯。而为之铭曰。
古之有道者。陋巷可以忘忧。行潦可以濯溉。彼其心泰然常足。故物无清浊细大。无入而不自得。何必升千仞之冈俯万里之流然后为快。虽然人之情。无所准则。则每因其所遇而迁。故随清而清随浊而浊。随细而细随大而大。盖以道言则天下之物固无可择。而以心言则虽未尝有所待。而亦不能无待。世之学者方其出入于旁岐。回翔于小道。不自觉其志分而气馁。及至身游大方之家。眼睹昭旷之原。然后浩然丧其平生之隘。若夫寻幽陟险以为奇。纵目放怀以为高。耽形骸之适以为悦。则虽登泰山而临沧海。亦何足以洗胸中之滞碍也哉。
原泉亭铭(癸丑)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8L 页
江阳上舍陇西李公。筑亭于泉谷之上。名以原泉。而属昌山曹兢燮铭之。曰。
维泉有水。仰出滃然。湓沙迸窦。其始涓涓。引而达之。可濯可溉。萃其众流。乃江乃海。问何能尔。为有本原。混混不舍。功化乃敦。相彼无原。或沟或潦。雨集则盈。岂不既暴。前断后涸。曾不崇朝。或穷其利。未丐一苗。天下之理。何莫类是。略本崇流。君子所鄙。虚文损质。令色戕仁。始誉于人。终丧厥身。维恭俭让。与忠信敬。可行蛮邦。可闻国政。肆昔将圣。于水亟称。孟氏推之。其旨乃明。允矣斯亭。谁锡嘉号。我诵旧闻。以资镜考。
悦松亭铭(甲寅)
柏山成氏自同五世以下。筑坟亭于所居之南。成君远永甫以诸父命。责予名与言。予请名以悦松。而为之铭曰。
天地之间。感与应而已。然物之感也。各以其类。故燥湿不同就。薰莸不并容。今夫松之茂而柏之悦。古之人有是言也。而细究其实相则之二物者。根未尝相连而干未尝相宗。人徒见其枝叶之肖气节之似。有若相好然者。故能并秀于后春而俪全于大冬。使其根干之原出于一。则其所以相感相应。终古而不变者。何但如岷山之铜洛阳之钟。世之臭味以为合。情性以为亲者。或至于楚越而肝胆。蠢走而蟨蛩。况子孙之于先祖宗族。喘息血脉之所流通。其相感而悦也。固宜深于云雨蒸而醴酒醲。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9H 页
不然深山之中断崖之壑。彼干霄而傲雪者。其声势足以相倚。而人之无良者。乃或伤本圮族。利害相攻。美哉成氏之蔚然有作兴之望也。吾知有事乎斯亭者。宜其黎然有省于二字之扁。而愀然有见于四尺之封。
慕亭铭(丙辰)
勿窝金丈作亭于亲茔之下。而名之曰慕亭。同学友生昌山曹兢燮为之铭曰。
慕之为字。从心从莫。朝焉有心。莫焉犹故。古称至孝。终身而慕。回视其朝。孩笑泣孺。子之于亲。其端有数。承颜则怡。记年则惧。疾忧丧哀。荣喜辱恶。总以为名。一慕则具。生而慕之。隙骥难驻。没而慕之。海天无路。三牲四簋。曷尽情素。惟此庶几。令名之树。岂弟金子。惟本是务。筑室茔旁。以芘霜露。于存于亡。厥慕永寓。我作此诵。俗人之喻。
过川亭铭(戊午)
上舍吃窝李公有亭于花柳之洞。自其所居而之焉。必涉一川乃至。于是名之曰过川亭。盖取程伯子之诗为义云。昌山曹兢燮为之铭曰。
圣贤之乐。不在于外。而在于内。不贵乎似。而贵乎真。故风浴咏归。未必尽得夫子之与。酣觞赋诗。岂能皆为怀葛之民。况纯公之所谓乐者。超然于万物之表。彼红绿而敷。涟漪而逝者。特其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79L 页
粗迹之纷纶。吾观李公清明乐易。与物无竞。盖八十年能保赤子之心。殆已有得乎扬休玉色之春。虽其所乐不可得以闻也。而其名实之内外真似。有不必深辨而具陈。若夫寻前哲之所用力。而真得夫乐之之实。则公盖尝有从事之愿。而亦以留望于后人者欤。
信古堂铭(辛酉)
余闻晚岩金氏父子三人。读书求志。为士友所艳向有年。其二子盖尝一再访余。而其季曰榥。尤以妙年才学闻。尝为余诵其大人梅西翁之志。而请铭其所居之堂曰信古者。余为之铭曰。
维人有道。备于一心。苟此之信。无古与今。云何夫子。律时袭土。而所申申。曰古曰古。为己之学。逮躬之言。以至三疾。狂愚之民。中庸鲜能。礼乐后进。一无今可。惟古是信。盖原道体。固无赢亏。人心之用。则随世移。如泉渐浑。如日渐夕。求以澄明。曷不思昔。窃独悲夫。凡今之人。谓古无知。竞趍于新。紫色之耽。而薄黄素。郑声之悦。而屏韶濩。相时逐利。蹂躏四维。根之既拨。焉保其枝。有美若人。处于今世。曰古必信。名以自揭。岂惟名之。实惟躬之。晨夕嘐嘐。二子是同。岂惟信之。必将好之。夫子之思。以追商老。维先文贞。古道是行。德烈书言。炳有津程。他人犹则。矧在孙裔。以是归求。刍言曷赘。
雅堂铭(癸亥)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0H 页
友人金敬材尝从余求别字。余请以雅堂为称。既而又属余演其义。余则为之铭曰。
雅有数义。曰正曰素。正言其质。素言其度。惟常惟典。与正为徒。惟洁惟都。是素之符。循之则儒。温恭易直。反之则俗。粗卤贸浊。有俗其内。而貌其儒。便辟令色。是同穿窬。有儒其实。而俗未化。气习之疵。亦非细过。威仪恂慄。文质彬彬。我闻其语。未见其人。惟此金君。吾党之俊。气直辞文。优游儒阃。犹病其俗。名以顾思。我言胥勖。且庸自规。
白茅亭铭
吾乡李氏所居为茅谷村。有丙舍一区。在村之右。李君寅坤,钟敏来请余名之。余取大过初六之语。配于其地名而名之曰白茅亭。二君又请余文之。乃为铭曰。
茅之为物。柔韧洁清。得山之秀。钟泽之英。体何其轻。用何其重。尧茨不剪。禹菁入贡。并土而胙。侯国是封。承酒而缩。王祭是供。在易泽风。姬圣有取。彼白之质。藉用无咎。夫子演之。惟慎之云。不错诸地。匪独弥文。嗟慎之道。亿无一失。岂适无咎。可底元吉。惟兹李氏。远有根源。翼翼文烈。循循敬元。自微而升。惟慎是柢。臣忠子孝。陶翁有语。胡今之替。世十有馀。我卜其兴。匪慎曷图。惟白之茅。出乎彼沜。黄骊是苴。郁鬯是灌。有亭一曲。其名可思。凡百君子。请读此诗。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0L 页
凝斋铭(辛未)
金君景一请名其所居之斋。余以凝字应之。景一又请其义。余乃为之铭曰。
凝之为字。少见于经。义则为结。为聚为成。记言其道。书言其绩。神言乎庄。命言乎易。论道之凝。自至德充。尊性道学。以至敦崇。语绩之凝。由九德备。宽栗柔立。以至彊义。孰凝乎神。用志不分。孰凝乎命。惟正之云。是皆圣贤。极功能事。匪我末学。所敢遽议。昔有名相。曰王沂公。终始一节。左右二宗。史称其人。凝然不动。与李文靖。并峙有宋。志不温饱。已自少时。恩不归已。公耳无私。希文钦叹。稚圭师服。运用伊何。一凝是轴。人有此本。用学以申。乃道乃绩。乃命乃神。我相金君。从少英发。慕知者动。周流通达。思矫齐美。勖之以凝。勉哉金君。常顾兹称。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赞
  
汉晋二徵士赞(甲辰)
  严子陵
以隐沦而求先生。是见其高而不见其大。以矫激而谈先生。是知其浅而不知其深。怀霸王之略而不肯小屈其道。寓山水之趣而未尝终遐其心。彼云台三十六魁奇之勋。固不能比拟。而史氏之列于王成周党之伦者。亦何足为知音。惟其潜佐汉家之中兴。为东京二百年节义之宗。庶几髣髴先生之胸襟也邪。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1H 页
陶渊明
清虚激昂。不染东晋之俗。峻洁廉特。远挹西山之风。其仕止也从吾之好而无所伸屈。其忧乐也听天之使而不为穷通。古人所谓达生知命之君子。后世所谓词坛艺林之宗工。千载之下。诵其言而想其心。犹可以得之。盖不独观于遗像之中。
圃隐先生画像赞(乙巳)
卓乎先生。拔乎群英。醇乎大成。邦国有宾。朝廷有人。社稷有臣。以学为师。以道匡时。以教变夷。和而不流。刚而能柔。乐而常忧。维翔瑞鸾。维折芳兰。维仰泰山。万夫之防。百代之光。吾道之昌。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字辞
  
姜景望字辞(癸丑)
冠而字之。所以喻志。志恶乎喻。名实以类。姜生信吕。今载三加。字曰景望。无乃已华。桓桓太公。文武尚父。近长毕荣。远季伊傅。千古以还。莫之或齿。矧尔如今。眇然小子。盖闻士者。尚志是为。贤圣虽邈。无不可希。我观尚父。功烈尽大。然究其原。而匪外待。有言二十。见于丹书。曰敬与义。群哲之符。维此尚父。实是作则。为帝者师。立生民极。胡世之愚。窃知背仁。托饰韬略。轻侮大人。我将此义。明告髦士。毋曰远高。道在卑迩。天伦之懿。生禀之端。有不自懋。吾何以观。
金学夫字辞(丁巳)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1L 页
维岁之正。日之戊子。金生镛缉。成人载始。尊名以字。字曰学夫。循厥义类。亦孔之孚。缉之为言。如治蚕绩。迓之续之。乃布乃帛。人之有学。曷异于兹。不断不息。则有成时。伊昔文王。于以用敬。岂不生知。愈入于圣。在其孙子。访落之初。以此自勖。克承厥谟。士之始冠。为初则一。圣贤有规。曷不自律。矧尔古人。志学之年。毋曰尚幼。日月如川。毋荒于嬉。毋废于画。顾而思之。先民是则。
朴希纯字辞(戊辰)
朴氏之子。其名淳寅。以时之令。加布及巾。字以敬名。且喻其志。命曰希纯。取义孔类。维程伯子。元气天成。曰淳曰纯。表德易名。百世以还。未或髣髴。拟之眇生。无已僭越。然古有言。人皆可尧。马而希骥。千里非遥。尔年维何。志学加一。尔学维何。鲁论半帙。以尔所学。计尔之年。进则希圣。退亦可贤。人能贵名。非名能贵。尔之不懋。吾辞之费。
李稚雷字辞(己巳)
天地之故。动静而已。动为天德。静是地理。论天之动。莫雷焉先。相地之静。莫止乎渊。水之变者。为川为渎。为濑为澜。为汇为瀑。维此渊者。窈然其深。波涛不惊。有兽在阴。空之行者。有风有雨。有电有虹。有云有雾。维彼雷者。轰然其鸣。积郁其散。万品俱萌。然之二物。各具体用。动根乎静。静涵乎动。维昔老君。斯理有明。一言表揭。渊默雷声。二者之体。霄壤悬隔。其理则通。如机斯激。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2H 页
人之为学。宁异是哉。敬以为渊。义以为雷。匪敬义粗。匪义敬伪。动静相须。体用乃备。李丱渊斗。元服载加。字以稚雷。义类孔嘉。惟尔令姿。诗礼有夙。我申斯义。于以勖兮。既深其止。乃奋其行。莫曰尚幼。人责尔成。
文氏二子字辞(辛未)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文氏二子。如古突忽。余尝名之。曰玆曰赫。今其加布。请敬其名。尔之有伯。宜仲为称。字玆曰妙。字赫曰瑟。老君武公。为道不一。及推其极。俱跻圣神。圣神虽邈。岂远于人。我祝尔玆。深默如海。匪祖虚无。妙于是在。我祈尔赫。如玉辉光。由内有瑟。其外斯扬。如尔弟兄。匪同常例。一深一辉。𩤀征俪迈。周士之二。讵知难追。我匪敢勤。惟矢以辞。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启
  
贺安承旨生朝启(丙午)
银鱼学士忧攒眉。不禁 觚棱之思。玉局仙人笑抚顶。重回弧矢之辰。喜感并来。颂规交作。伏惟某官。清明赋予。岂弟威神。生高大门。隐玄雾于豺变。发亨长轫。俯青云于龙蟠。辉映朝簪。屡承 冕旒之渥。归来昼锦。奚止闾里之荣。方当宦成名立之秋。每抱身老时危之念。清渭云物。夔府之首犹回。洞庭烟波。鸱夷之发可散。属兹海筹之更始。值尔春酒之新成。以丙午生。宜作宋代升平之会。惟庚寅降。难忘楚臣忠爱之忱。兢燮忝在陪游。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2L 页
叨蒙恩厚。行潦泂酌。未达微诚于初筵。老圃寒花。尚冀加勉于晚节。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上梁文
  
晚松亭上梁文(庚子)
士而不遇则山林已矣。既考槃之在涧在阿。人之为道也饱暖可乎。是家党之有庠有塾。希前修于暮景。托后彫于岁寒。主人翁。以湖海姿。有丘壑相。桑弧四方之志。已自负于平生。匏实五石之材。人或疑其无用。鸱夷散发。弄扁舟于沧洲。马子修身。乘下泽于乡里。若将终以布葛。无所施其经纶。绕膝儿孙。莫出非凤觜麟角。结恋泉石。何尝见鹤怨猿惊。尚谓拾青紫于险涂。不如一经之教。故欲挹苍翠于平地。宜藉数椽之成。意匠久于经营。游刃恢于干办。图新舍旧。山水奥旷之两宜。校短量长。材用细大之各得。洞壑如往复。眼界足以荡胸。庭阶类削成。面势不能差发。居然茅栋之一日。不待楚水之两春。云物葱茏。居者聘目而自悦。烟火迥绝。过客隔手而不知。涧畔新栽。爱尔苍髯之风节。楣上旧扁。寓此皓鬓之心期。不但衡门之可栖。奚止菟裘之将老。嗟我子入此室处。逍遥养病而读书。有朋友自远方来。徘徊助兴而发趣。寻行数墨。时见村秀之追随。载酒谈农。亦有野人之经过。谅始愿之已毕。讵外慕之可伦。池园莫富于习家。犹未闻诗书之乐。田宅无美于仲氏。亦难得子孙之贤。孰若主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3H 页
人翁寄繁华于澹泊。乃知造物者饷福禄之完全。兹颂轮奂之词。以相邪许之唱。抛梁东。一带澄江漾碧空。千尺钓岩高入水。谁将短棹逐斜风。抛梁南。烟村云木晚相参。蒙翁遗室偏潇洒。料理藏书白石庵。抛梁西。幽谷溅溅泻石溪。拟觅真源穷未得。几人到此却行迷。抛梁北。寒松个个持贞色。青冥为斲茯苓根。长遣颠毛素返黑。抛梁上。晓云夕月悬青嶂。岭头孤啸是何人。风送时时鸾鹤响。抛梁下。花竹小园清且野。恐有幽居入画图。曾无俗客喧车马。伏愿上梁之后。烟霞不老。栋宇长新。兄及弟矣无相犹。茂松苞竹。吾与子之所共乐。明月清风。生涯不贫。有锦里之收芋。世业未坠。无陶家之觅梨。
烈妇郑氏旌闾上梁文(乙巳)
述夫曹娥死从父而传芳名。孰若所天终免。冯后生卫君而蒙佳赏。况兹以身代亡。在邦典树之风声。凡民彝好是懿德。幼学卢相大妻故孺人郑氏。弄瓦清溪令族。提瓮海阳名门。凤凰于飞。是为夫夫妇妇。琴瑟在御。莫不泄泄融融。男大女长。宜家之乐方至。誓天指日。偕老之期未央。岂意君子金玉之躯。偶婴竖儿膏肓之祟。医工见而却走。手足痿痹为不仁。鬼伯与之为邻。床笫宛转以待尽。耿耿不寐。曰夫死宁独存。皇皇如求。若天知也和瘦。乃于汤药之暇。无不祷祀之为。至八月而有凶。卦中之言或信。虽百身而可赎。心上之誓谁知。天无尽刘。鬼神汔可休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3L 页
矣。命如轻叶。齑粉安足辞乎。果于及期之时。正值濒危之势。遣巫阳而下诏。梦告深目之言。语家属以中情。泪叙结发之爱。防虞少懈。令女之刀自随。保傅不来。宋姬之火已逮。奄然目瞑于下地。邈焉魂诉于上天。竟绝百年之因缘。逝者何嗟及矣。忽觉四大之轻健。病人若或相之。至诚贯金石而能通。玄穹让杀活之柄。冤气干云霄而直上。紫宸动悽惨之容。特允命于旌褒。俾增光于名教。山呈祥而水毓秀。何年秘菑翳之区。士敦事而工献图。不日成轮奂之室。骄妻悍妇闻之。足以沮丧。墨客骚人过者。莫不咏叹。脩梁将举。伟唱斯陈。抛梁东。日月昏朝出海同。月色从来有盈缺。终天不减日轮红。抛梁西。长江三月草萋萋。孤舟直向清溪路。曾与夫君送马蹄。抛梁南。花开山色与天参。芳魂定化山头石。风雨何须暗碧岚。抛梁北。孤贞何幸动宸极。愿将此义化斯人。子不遗亲臣死国。抛梁上。上帝之居何旷朗。莫谓高高不可知。天人感应如酬唱。抛梁下。近临大路遥平野。怀蘋行客谩踌躇。楚些九歌谁与写。伏顾上梁之后。门有九世之居。郡无三年之旱。江山栋宇。与义名而长存。伏腊烝尝。因时节而勿替。
孝烈阁上梁文(丙午)
人生而孝烈职耳。何尝有间于存亡。邦典之旌别昭然。盖亦并垂乎惩劝。神所劳矣。天必从之。故学生赵公。生渔笑之家。服祥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4H 页
延之行。采山钓水。以供甘旨而无虞。朝往暮归。未尝寒暑而或废。不念逢彼之怒。凿冰侵河伯之宫。可怜长逝者魂。筒饭竞楚人之渡。今孺人李氏。痛夫非命。誓死相从。谓伊人宛在水央。忽警堂上之梦。嗟我妇入此室处。卒护怀中之孩。舅姑有命之。黾勉养生而送死。脍炙所同也。奈何因疾而忘雠。于是乎州士里人。咸称曰孝子烈妇。死生虽是异调。其心则一致同归。显晦岂宜殊涂。有命焉 九重自降。俨然三纲并立。相址于贞节之傍。快哉四望无涯。聚灵于湖山之外。及兹授图献卜。正值日吉辰良。若有鬼物阴相之。突兀上栋下宇。非为世人观美也。扶持天显民彝。秋鹤春猿。精灵之归来自此。夏日冬夜。予美之约誓依然。将见二架双旌。永传千秋万世。兰橑桂栋。重续帝子北降之词。连理比禽。复兴孔雀南飞之咏。驰车折坂。纵不能无愧于王阳。汎舟中河。亦足以有辞于共伯。脩梁将举。伟唱斯陈。抛梁东。海门深处即珠宫。龙王欲得忠臣用。分付前宵赤鲩公。抛梁西。西江波浪古今迷。慇勤寄语黄山谷。毁璧哀辞不用题。抛梁南。渔溪亭畔水如蓝。至今飒飒清风在。钟得贤媛与壮男。抛梁北。虎尾津流深莫测。我作神言戒后人。须从临履共为职。抛梁上。星河历历遥相向。天孙莫自笑人间。爽烈犹应于气象。抛梁下。门前日日多车马。何人到此不彷徨。阶土成泥泪点洒。伏愿上梁之后。幽明交安。远近知慕。纲常大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福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4L 页
禄休祥。宜尔及于子孙之世。
双修堂重建上梁文(己酉)
君子称不朽者三。昔废何伤于今举。忠孝语其致则一。新构无改乎旧名。地不忍荒。道于是在。恭惟英宪公金先生。际丽中世。维岳降神。风姿绝凡伦。潞公异人魏公间气。文学擅夙艺。孤云馀响白云正宗。代庭闱而从征。强哉战陈之勇。磨楯墨而题咏。蔼然仁义之言。及嵬选于龙头。乃长展其骥足。皋陶之采采有德。直而温简而廉。山甫之翼翼小心。柔不茹刚不吐。藩宣南臬。虎股栗而狐胆寒。锁钥北门。鲸波静而狼烟息。履盛满而知止。保名位之俱全。文武才将相身。允矣大人之作。用勋业传道学。赞昭乎良史之揄扬。四百馀年。始营俎豆于桑梓。二三吾党。如见典型于薰蒿。属邦令之火炎。遽宫墙之草茂。溪山惨憺。神道云游于杳冥。弦诵寂寥。士风日趍于污下。在行路犹过而指点。先民不可忘。矧子孙常接于起居。予祖其有后。询谋而符节若合。考卜则龟筮皆从。面清川而背高冈。地不改辟矣。购故屋而补新架。木无已美然。燕麦兔葵。几岁蔓延于荆棘。翚飞鸟革。一朝突兀于山阿。废兴盖自有天。成立孰云非力。清溪明月。宛想临流腰玉之时。白鸟青山。堪继长啸倚楼之句。虽蒸尝礿祀秩文之复无期。而礼乐诗书髦俊之兴可睹。脩梁且揭。伟唱齐呼。抛梁东。云海茫茫空复空。要识先生胸次大。轶诗犹得像遗风。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5H 页
抛梁西。鹘岭岧峣天与齐。过了低平还峻绝。游人著力且攀跻。抛梁南。小溪终到海成潭。至诚功效应如此。珠贝蛟龙个里涵。抛梁北。关塞妖氛至今黑。千载从军诗百篇。公言一出都无色。抛梁上。箕尾列星森共向。今古英豪几降生。惟忠与孝是标榜。抛梁下。路傍日日多车马。一番风雨少行人。安得万间俱庇厦。伏愿上梁之后。天悭发而地秘宣。神理安而人文朗。山河正气。长存于宇宙中间。家国深忧。无忘于君亲内外。
珠山书堂上梁文(乙卯)
有田宅背山临流。犹得与达者而论道。处江湖先忧后乐。况能求仁人之用心。完矣美矣善居。优哉游哉卒岁。维此锦洲之高士。允为槃涧之硕人。青云梦已遥。我自乐于儒术。赤子心犹在。人或谓之仙风。升堂对床。孝友为一家之政。尽室栖峡。池园有三径之资。谋将老之菟裘。了几两之蜡屐。琴书作四十年客。为东北之经过。林壑行六七里山。得中央于进退。一峰突兀于平地。宛转骊珠。两水夹泻于幽崖。纵横罗带。妆点实在于昔岁。经营始自于今春。梓人之执斧执斤。绳墨陈而规矩设。君子之攸跻攸芋。鸟鼠去而风雨除。始也兔径鹿蹊。偪侧于荒芜之际。忽焉云窗雾户。轩豁于空旷之间。岂但适于徙倚登临。实亦宜于藏修游息。庐山白石。可借李君之藏书。沂水清泉。好从曾氏之归咏。繁华澹泊。长是随遇而安。广大高明。方能与物无竞。况世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5L 页
道之罔极。乐天伦之在玆。韡韡常华。凡今莫如兄弟。嘤嘤鸣鸟。矧尔不求友生。盖将养性读书。付心期于云谷。奚止弹琴长啸。慕骚致于辋川。聊述短讴。以当善颂。抛梁东。姑射青苍载药红。冰雪仙容谁复见。灵芝且爱入笼中。抛梁南。武陵台峡足穷探。全身已向丹丘住。何必寻真上蔚蓝。抛梁西。锦水亭前路不迷。人在沙村鱼在苟。夜深明月满前溪。抛梁北。混混长川无尽极。拟把一蒿穷到源。臼渊澄碧龙岩黑。抛梁上。怪石层峦相万丈。莫谓山头不属山。此心常有高山仰。抛梁下。水寒沙白仍平野。幅巾来往是何人。江鸟林猿浑不怕。伏愿上梁之后。园增灵壁。亭续聚星。广厦千万间。俱有欢颜于大庇。吾党二三子。相与携手而同归。
至圣祠上梁文(癸亥)
有血气莫不尊亲。一脉况传于薪火。使齐明以承祭祀。七分想见于丹青。冀陟降之在兹。喜归依之有所。惟夫子生民之盛。自明王天下其宗。易菜奠而用太牢。礼无殊于郊社。设木牌而代泥塑。义专主于神明。然而世代寖遥。黉序之诵弦寂寂。诚容日懈。豆笾之尘垢重重。幸兹真像之流传。得寓后生之瞻慕。金声玉振。纵艰摸写其精微。尧颡禹腰。犹可仰窥其髣髴。既先朝之有命。子孙合侍于影堂。亦通国之攸行。香火并尊于文庙。惟孔氏之居昌山者。夫子五十六世孙。孤山讳𠋎之后也。统绪虽云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6H 页
已邈。典刑曷谓无存。览世教之纷争。大道欲同于刍狗。伤仪文之日坏。虚名难保乎饩羊。固君子欲居九夷。地有何陋。虽恶人可事上帝。诚无不通。旧真分奉于鲁城。新阁经营于智谷。占地于江湖之汭。依如泗北汶南。取材于莽苍之郊。奚必徂徕新甫。严严翼翼。威仪固逊于大成。正正方方。绳墨无差于都料。事力虽专于孙叶。议谋实共于儒林。揭温厉之仪容。有来肃肃。荐苾芬之尊俎。如在洋洋。盖将遵大轨捧弘规。以端趍向。岂止尚浮文崇虚饰。取美观听。爰述短讴。助升虹欐。抛梁东。东海之东即我邦。当日乘桴欲安适。殷师百世有馀风。抛梁南。太阳当面配无惭。谁将赫赫明明象。扫尽阴邪耳与昙。抛梁西。一峰高出众山低。莫愁日入崦嵫处。其下依然是鲁齐。抛梁北。煌煌太一居辰极。众星四面常拱环。何似绥来动和德。抛梁上。太和元气自流荡。四时无日不春风。看取温良恭俭让。抛梁下。彼趍而揖何为者。訚訚侃侃摄齐时。岂异函筵得亲炙。伏愿上梁之后。忠信相望于十室。闻知不待乎百年。天之未丧斯文。不忘千秋之勉学。王者必来取法。无穷万岁之报功。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诔辞
  
宋子敬诔辞(己酉)
吾友履斋宋子敬先生。以四十三岁之丁未五月没世。其年举家大疫。葬不及时。属又师命绎骚。江峡路阻。岁且再周。而念平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6L 页
生自谓知己如兢燮者。忧缠畏约。无蒿里一迹。无寝门一声。鬼神而尚有知。其不以我相负耶。其将卒丧也。衔泪缀芜辞一篇。以寓无穷之悲。盖欲以酹告而未遂者云。呜乎。诚负之哉。辞曰昔余之既丱弁兮。从先进而问途。知夫子之颖发兮。刷长翼于天衢。顾瓮盎之形秽兮。思美人之洵都。岁赤猿之正冬兮。淹旅食于方壶。惊落木而冻泽兮。拥山扃而搔肤。忽贲趾之惠然兮。历高深而浮踰。故声气之相应兮。愧转鼓而求枹。坐连夕而累晨兮。曾何蕴之不输。调高下而必谐兮。理纷纠而终孚。丝拟托于朱蓝兮。玉惭并于珷玞。回习池而寻盟兮。喜鲁邦之多儒。惨岐路之解手兮。汩星霜之五徂。凭麟羽而寄心兮。见素交之未渝。中规切其过慝兮。外分雪其谤诬。谅古意之始觏兮。岂但薄俗之所无。粤癸秋余西迈兮。唁斩疚于茹荼。虽情绪之未究兮。亦论议之相须。迨外除而东临兮。趁春兴于沂雩。偶尘踪之左辟兮。失场苗之絷驹。投琼章于陋室兮。侈丐夫以隋珠。燕新婚于济上兮。虚左席而见呼。酒既旨而殽嘉兮。穷二夜之欢娱。览道术之日非兮。抚时境而长吁。矧声海之胥溺兮。悲同族而真胡。不有盖世之智勇兮。焉能剔康庄于榛芜。每自悼其离索兮。约从此而驰驱。访隐沦于岩薮兮。窥飞跃于江湖。彼蠛蠓之变化兮。曾何有于吾徒。留斯言而未复兮。矫遐首而频盱。何梦寐之怪噩兮。报哲人之云殂。随金昆而并碎兮。涤兰畦于樵苏。天
岩栖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387H 页
欲问而路遥兮。泪未泻而眼枯。岂斯人而止此兮。噫吾道之益孤。啾百鸟而一凤兮。固造物之所辜。独狂澜之汎溢兮。孰衣袽于沾濡。欲后车之整行兮。惧辕折而仆痡。痛弦绝而质丧兮。肠郁结而烦纡。时临馈而太息兮。立中途而踟蹰。嗟之子之炯炯兮。不幽即而明殊。倘兹衷之默诱兮。敢不思报而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