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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堂遗集册三
修堂遗集册三 第 x 页
修堂遗集册三
 讲义
  
修堂遗集册三 第 376H 页
[讲义]
  丙戌九月二十九日。召对入侍。参赞官闵致宪,侍读官沈远翼,检讨官李南圭,阁臣金宗圭,假注书权潚,兼春秋李日彦,朴宗玕。
  臣读自三月赦。至直不疑为御史大夫。(纲目第五卷)
  
  上曰。释义。臣释义讫。
  
  上曰。文义为之。
  臣奏曰。年康时清。爰赐大酺。君臣共乐太平。百世之下。气像可想。
  
  上曰。文景升平之治。果可以想像。而与民同乐之意。蔼然有兴感者矣。
  臣奏曰。景帝所以致此。岂亶然乎哉。欲民之逸。躬必先勤。欲民之乐。躬必先忧。节俭宽爱。务农缓狱。使百姓有土鼓衢樽之乐。此后世人主所当法也。景帝中主也。其治如此。若进此而仁泽下究。思与共乐。则何患不驱而跻夫尧醺舜醲之域乎。
  十月初十日三更召对。承旨洪时衡,阁臣郑寅升,玉堂李羲凤,李南圭,假注书金熹镇,兼春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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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读自臣又闻之。止动天地也。
  
  上曰。释义。臣释义讫。
  
  上曰。文义为之。
  臣奏曰。少成多小致钜。此学问进修之工也。上番已敷陈无蕴。臣无容更达。而言行者人所当慎。而尤人主之所当慎也。一政一令。一事一为。四方之瞻聆系焉。百姓之休戚系焉。苟或毫忽放过。则其为累德也非细矣。伏愿 殿下体念焉。
  
  上曰。谨言慎行。此治身之要诀也。上下所当交勉也。
  臣又曰。言与行。虽若一事。而实是两件。有巧于言而违于行者。有讷于言而敏于行者。人主取人之法。亦不可不辨于言行也。
  十月十二日四更。 上御乾清宫。召对入侍。承旨李源逸,玉堂沈远翼,李南圭,阁臣李埈镕,假注书金兴洙,兼春秋朴宗玕,检阅金永迪。
  臣读自身宠而载高位。止不可胜者也。
  
  上曰。释义。臣释义讫。
  
  上曰。文义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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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奏曰。利者乱之始而弊之源也。自古帝王以至臣庶。未有尚利而乱与弊不踵而随者也。故孔子罕言利。孟子曰。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圣贤固未尝不欲利。而遏而防之。若是其严何哉。诚以求利不得而适足为害故也。故圣贤不以利为利。以仁义为利。仁义之为利博矣。上之人以此御下。则国治民乂。泽流子孙。下之人以此事上。则身享禄位。名垂乘牒。天下之利。孰大于此。虽然为仁义而心地上。先着一个利字。则非所谓仁义也。此尤不可不辨也。
  
  上曰。以利为利者人欲也。以仁义为理者天理也。孔孟之训。无非所以存天理遏人欲也。圣贤扶世立教之意。诚至矣哉。臣又曰。孔孟以后。世皆尚利。无一人识此关键。而独仲舒能觑破此。所以得醇儒之称也。又曰富者之奢侈。宜若无与于贫者。而富既尚侈。贫亦慕效。寖而至于穷苦愁急。人君保民之要。莫切于抑奢矣。
  
  上曰。奢侈之贻害大矣。抑奢之为制治之要。何时不然。而尤为今日之急务也。
  十一月初六日二更。 上御兴福殿。召对入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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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赞官南奎熙,侍读官李羲凤,检讨官李南圭,假注书朴永学,检阅金永迪,赵衡夏。
  臣读自尝问之。至希世用事。
  
  上曰。释义。臣释义讫。
  
  上曰。文义为之。
  臣奏曰。正其谊则不求利而利自来。明其道则不期功而功自至。譬如凿井而水聚。芸田而谷成。然谊与道天理也。利与功人欲也。要存天理。必遏人欲。故正其谊而谋其利则非所谓谊也。明其道而计其功则非所谓道也。
  
  上曰。正其谊而不谋其利。明其道而不计其功。此董子所以尊王道而黜霸道也。其意诚深切矣。
  臣奏曰。臣事君以忠。子事亲以孝。谊也道也。苟或以功利二字。安排私智。则彼所谓忠孝。皆伪也诈也。惟当为吾所当为而已。岂可有一毫私意干乎其间哉。
  
  上曰。忠孝出于天性者也。苟或计功谋利。则岂可曰忠孝乎。臣曰。 圣教切当矣。
  十一月初八日三更。 上御兴福殿召对。参赞官南奎熙,侍读官沈远翼,检讨官李南圭,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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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寅升,假注书朴永学,史官金永迪,赵衡夏。
  臣读自太皇太后好黄老言。至庆为内史。(纲目第六卷)
  
  上曰。释义。臣释义讫。
  
  上曰。文义为之。
  臣奏曰。有国之崇用儒术。不但以文学而已。以其有德行也。优于文学而歉于德行者。未免为浮躁轻浅。笃于德行而短于文学者。不失为重厚敦朴。今此武帝之进用德行。悬有胜于徒取文学。然当时醇儒如蕫仲舒者。讵非德行文学兼备者乎。而卒不能用之。是可慨惜也。
  
  上曰。用人之际。固可先德行而后文学。然文学亦不可不取也。臣对曰。传曰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德行文学。本非二事也。仍奏曰。万石君之教诲子孙也。以礼律身。不威而行。其子孙皆以醇谨闻。西京法家。推为第一。此非但士庶家教诲子孙者之所可矜式。帝王导储。亦可以此为法矣。方今 元良睿学日就。令闻孔彰。伏愿 殿下躬自导率。遇物而诲。以巩我宗祊万亿年无疆之基。
  
  上曰。以身教之。实为教诲子孙之良法也。
  
修堂遗集册三 第 378L 页
辛卯十月初一日。召对入侍。参赞官丁奎会,侍读官沈宜纯,检讨官李南圭,阁臣金宗汉,假注书韩昌义,记事官洪钟荣,金德洙。
  臣读自班勇发诸国兵。止当世以此贵之。
  
  上曰。释义。臣释义讫。
  
  上曰。文义为之。
  臣奏曰。古者帝王驭戎有道。侵我疆域则拒之而已。戕我人民则驱之而已。未尝以穷兵黩武为事。禹之化苗顽。周之薄伐猃狁。皆可为后世法。而今班勇发诸国之兵。击走呼衍王。固已涉乎穷黩之戒。张朗之行险徼功。先期深入。亦违师律。而勇则免官。朗则逭罚。其于慎赏必罚之典。未为得也。此后世君臣所当鉴戒也。
  
  上曰。中国之待夷狄。勿使侵我境而已。班勇之悬军深入。已非柔远之意。张朗之徼功先期。亦非师行之制也。
  十月十二日。召对入侍。参赞官郑恒朝,侍读官李鼎稙,检讨官李南圭,阁臣朴胜吉,假注书徐丙赞,检阅尹斗炳,金德洙。
  臣读自雄又言。止以为郎中。(纲目第十五卷)
  
修堂遗集册三 第 379H 页
  上曰。释义。臣释义讫。
  
  上曰。文义为之。
  臣奏曰。有国用人之道。莫尚乎荐举课试之法。盖不有荐举之法。则无以拔人材之遗佚。不有课试之制。则无以别荐举之虚实。故虞明庶功。九官相让。周造秀士。三物宾兴。是皆深明乎荐举课试之法者也。于时则野无遗贤。朝有群彦。熙皞之治。郅隆之化。不难致矣。后世则不然。荐举浸以不公。课试从以不明。怀抱利器者。或沉沦草野。阘葺不材者。或登 崇朝著。此治化所以不虞周时若也。岂人材礼于古而今则啬乎。后世人主。有志乎治。宜先务乎得人。有志乎得人。宜先明乎荐举课试之法。此左雄所以惓惓于其君也。
  
  上曰。国之为国。以得人也。非荐举则在野贤俊。何由知之。非课试则荐举之虚实。何由辨之。有国者固不可以不公于荐举。亦不可以不明于课试。左雄此奏。深得治要。所以阳嘉永嘉之间。察选清平。多得贤隽者也。诚后世人主所当法也。臣又曰。左雄所奏。尽可为后世法。限年定格。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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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任老成抑新进之意。然此不可以一槩论。从古年少人之以茂才异行著世者。亦何限也。
  
  上曰。有国取人。惟视贤否。不当计其老少也。
  壬辰四月初二日五更。 上御长安堂。召对入侍。参赞官李南圭,阁臣吴正根,玉堂洪钟宪,沈厚泽,注书赵夔夏,别兼春秋金德洙,记事官李凤元。 上曰参赞官读之。
  臣读自加梁氏之则。止破降之。
  
  上曰。释义。臣释义讫。
  
  上曰。文义为之。
  
臣奏曰。人君治国之要。莫先于抑奢崇俭。而必自人君躬行。然后左右近习。亦不敢以华靡相尚。今观四侯之竞尚华靡。未必不由于桓帝之不能导率。而卒之贻害于民。国亦不振。此后世人主之所当鉴戎(一作戒)也。
  
  上曰。凡人之情。入奢易。抑奢难。而奢侈之害。必及于民。故为人君者。欲安百姓。莫如务俭。而桓帝不能及此。卒使四侯竞以侈靡相尚。可胜惜哉。臣曰。圣教切当矣。
  四月初四日五更。召对入侍。参赞官李(南圭),阁
修堂遗集册三 第 380H 页
臣金晚秀,玉堂李舜夏,沈厚泽,注书申宪均,记事官李凤元,别兼春秋金德洙。
  臣读自皇甫规还督乡里。止为使凶奴中郎将。
  
  上曰。释义。臣释义讫。
  
  上曰。文义为之。
  臣奏曰。皇甫规威信素著。智勇兼备。内而抚三军。外而镇诸羌。真可谓将帅之材矣。但其试用也汲汲焉。越职而自荐。废弃也呶呶焉。费辞而自明。此其所以不能善处于功名之际者也。臣窃惜之。虽然人非上智。鲜能无短。诚使桓帝舍其短而取其长。不为谗间所挠。终始信用。责之成效。则边境可以无事。百姓可以少安而不能焉。臣又惜之。
  
  上曰。规之才信高矣。规之功信大矣。而见谗讼冤。果涉浅狭。才既大矣。功既高矣。虽有情外之谤。默然自靖。不与之辨。则当时之议。后世之论。必有讼公者。而顾乃倖倖然自明。此其短也。然桓帝之信谗言弃贤材。岂不尤可叹惜者乎。臣曰。矩之自讼。其视晋人所云角巾归第口不言平吴之事者。得无愧乎。桓帝之不能信用规。此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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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所谓亲小人远贤臣。后汉所以倾颓者也。其所叹惜。诚如 圣教矣。
  
  上又教曰。夫畋猎者。圣王攸戒也。虽在升平无事之时。犹不宜驰心于舆马之观。况永兴之际。诚可谓岌岌矣。而桓帝不思所以扶倾振颓。乃反逸豫于弋猎之间。国事安得而不日非乎。臣曰。书曰无盘游于畋。古圣人所以戒告后世。岂无以哉。且先王蒐猎。各有其时。今桓帝郊猎。乃至于种麦之时。其于恤民。为何如哉。陈蕃之疏。可谓切至。而终不能采用。此汉业所以不振也。
  
  上曰。陈蕃之疏。真得人臣谏君之体。而桓帝之袖若不省。诚人君所当鉴戒也。
修堂遗集册三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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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冬雷应旨劄
伏以我 殿下临御以来。宵旰忧勤。应天以实。罔或遑宁。宜其福泽所凑。吉祥日臻。而今玆轰烨之警。胡为而在于纯阴闭藏之节也。盖仁天警告。惟雷异最切矣。易曰荐雷震。君子以。恐惧脩省。灾不虚示。必有所召。臣等不敢知某事某应。而或者政令施措之间。有所未孚而然欤。臣等联劄将上之际。伏见 传教下者。十行 温音。谆复恳恻。至有责躬减膳之举。臣等窃不胜钦祝万万。而此不过古人所谓畏灾之文也末也。如欲求其实与本而期有以昭格天心。则固莫先乎进德脩业之工矣。伏愿 殿下继自今。终日惕乾。深轸戒惧之道。无时或豫。益勉消弭之方。则桑谷之枯。荧惑之徙。未必专美于古。而仁天告警。实为玉成 圣德之资矣。臣等职忝论思。倍切忧爱。玆敢相率仰吁。伏乞 圣明垂察焉。取进止。
答。省吁具悉。灾岂虚生。满心惊惕。政宜上下交勉脩省。而今此所陈。可见尔等忧爱之诚也。
  
(应教尹容植,副应教郑訚朝,校理权荣洙,李羲凤,副校理沈远翼,修撰李中斗,副修撰李▣▣,博士金永迪,正字郑世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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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联劄
伏以臣等即伏见院议 批旨下者。始知有罪人金俊文,沈聃应,林根实,金应渊,验察等停 启之命。相顾愕眙。继切忧叹。噫。诸罪人之负犯关系前后台章既无馀蕴。今不必更事胪列。而典宪不可以低昂。舆情不可以挠夺。倘或钦恤过于惟轻。参恕失之太宽。则典宪由是而不严。舆情由是而益激。宁不大可惧也哉。向日特放之命。虽出于 大圣人山薮之量。而公议犹峻于青蒲。罪名自在于白简。今何可遽施以旷荡之典乎。臣等职忝论思。义难泯默。玆敢相率联吁。伏乞 圣明渊然深思。亟寝诸罪人停 启之命。以严典宪。以循舆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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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东西邪学疏
伏以我 殿下临御以来。缉熙光明。克勤导率。惟正学是崇。惟异端是辟。不惟冠儒服儒者。诵法圣贤。即髫龀之騃。舆儓之贱。亦莫不知正学之为可趍。异端之为可斥。而夫何近日所谓东学之说。日炽月蔓。厥类寔繁。甚至有封章叫阍之举。观其迹则啸党恣睢。肆无所惮。闻其由则为魁诵冤。暋不知畏。噫嘻世故之变。一至此哉。彼所谓学。臣未知其为何学。而就以闻诸道涂者论之。其说妖怪。其术尚力。其心思乱。其法假鬼惑众。盖所谓执左道以乱政者也。僭托儒书而实为蟊贼。阳斥西学而阴作蕴膏。始如蛇蚓之蟠结。终若狐狸之跳踉。此而不严加究诘。剿绝根本。其可曰国有常宪乎。夫怪力乱神。孔子所不语也。左道乱政。周法所必诛也。圣人之于异端。防微杜渐。若是其谨且严矣。况今炎炎滔滔。其势不特微与渐而已哉。呜呼。诡秘之徒。如鬼如魅。肆然盘据乎禁门咫尺之地。狺狺为渠魁鸣冤。今几日矣。而法官莫之诘。言官莫之劾。太学莫之讨。臣固知卑微之类。不足为膏诸斧而污诸笔。置而勿问。姑示不屑之意。而其如王法何。其如斯文何。天下后世。亦将谓何。且以西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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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闾巷愚氓。往往渲染。互相传法。公肆狂猘。及今不除。又安知无啸党恣睢。为魁诵冤。如今日东学之党之为。而其所贻祸有不可胜言者哉。臣忧愤所激。不揆僭妄。玆敢出位陈章。伏愿 圣明肃将雷威。廓挥乾断。东学疏头。严覈得情。快施王章。荡其根窝。治其党与。我民之浸渍西学者。申加禁斥。并施严律。俾邪不干正。恶亦化善。以端士趍。以壹民志。 国家幸甚。吾道幸甚。
答。省疏具悉。宜思辟卫导齐之方。疏辞令庙堂禀处。
论匪扰及倭兵入都疏
伏以我 殿下以湖匪蠢动。宵旰靡安。兴师问罪。威武如秋霜之严也。蠲税祛瘼。德意如春煦之温也。彼虽豚鱼。宜畏宜感。一种凶犷。敢自阻化。隳突城邑。戕害使者。甚至闯入完府。震惊 殿庙。人神胥怒。小大共愤。赖 殿下威灵。王师连捷。城府复完。此诚 社稷之洪福。而迓续永命之会也。 殿下诚以此时。大奋发大振作。以新一世耳目。仰答天眷。俯收物情。易怨咨为讴歌。化疑梗为和忻。非止戢一路已著之乱。亦将消四方无形之忧矣。夫我国壤地褊小。土田之税。户口之赋。量入为出。常患不给。一应经费。悉从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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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土有常用而无私藏。下有正供而无私献。凡上所欲为。有无益之费。有司必谏止之。此其意岂薄于奉上而务裁节之哉。不如是。民受其困而国随以危也。故所入虽少而经用则未甚绌矣。今土田户口犹夫昔也。而经用甚绌焉何哉。岂 殿下所欲为。有无益之费。而有司不敢谏止而裁节之欤。不然何昔之未甚绌。而今之甚绌也。臣非敢谓 殿下有此失。然舜之圣焉。而咎繇以无教逸欲为诫。武王之圣焉。而召公以不作无益为诫。 殿下虽有舜武之姿。臣恐 殿下之左右。无咎繇召公之辅。则亦安保无千虑之一失乎。夫以有限之财。应无限之用。惟诺承奉。未尝告乏。虽刘晏,韩滉为有司。不能也。其势必徵索于方伯守令。方伯守令亦何术而应之哉。其势必诛求于百姓。其幸能自立者。惟龊龊自守。不藉公济私而已。亦未敢一言拒其徵索。其馀阘茸猥琐嗜利忘耻之徒。率皆以进献为题目。聚敛为职事。关节为章程。椎剥为能干。惟求渴泽。不思无鱼。以肥其身。以润其屋。敛民之财十。八九归于私。而入于公者仅一二焉。敛民之怨十。八九归于上。而分于下者仅一二焉。诗所云曾是掊克。敛怨以为德。非此辈之谓乎。然使方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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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令凭恃无惮。驯至于此。有司亦难乎免其责矣。今方伯之失守逃窜。只顾其身而不顾 庙殿者。不置之法。守令之侵虐酿乱者。岛置而止。按覈而偾误滋扰者。窜配而止。均田而为民邑弊者。只减其职。不罪其人而旋縻以爵。转运使科外徵敛。招谤聚怨。目之为祸乱之阶。万口一辞而卒不问。外他守宰之内疚而见几先避者。恇㥘而临危苟活者。或仍授旧任。或内迁迩列。此失刑之大者也。 殿下宜先恢张 圣聪。躬率俭约。以励群有司。仍命攸司诸方伯守令及转运按覈均田等使。各以其罪罪之。以伸王法。以谢物情。使中外晓然知此辈侵暴。非出于 朝廷之意。而法不以私爱贷。然后反侧可以畏折矣。万姓可以悦服矣。百僚可以震慑矣。若因循玩愒。架漏度日。目前之急。虽或少纾。太平之业。未易可期。 殿下盍于此安危向背之机。励精以审之哉。虽然此舆人之言。非臣一人所言。抑臣所欲言。有急于此者。今日本人率兵入都门。外署之臣。力止而不听。臣未知其意之何居。而其兵之何名也。若曰救恤邻患则我未尝求援矣。若曰防卫商民则我保其无忧矣。不求援而犹曰救恤。是矫情也。保无虞而犹曰防卫。是疑我也。由
修堂遗集册三 第 384H 页
前则非义。由后则非信。以此责彼。彼何说之辞。交邻之道。惟义与信。二者不立而能保交好。臣未之闻也。春秋之盟。先言毋保奸毋留慝。次言救菑恤乱。其缓急之序。固较然矣。甲申之变。凶徒之逋逃者。彼为之薮。是保是留。显为卵翼。律之以春秋之盟则已渝矣。今其兵以救恤出。固已失缓急之序。况非救非恤。名之以防卫。而又无可防之虞乎。设若真有可防之虞。我当依约防护。而彼乃纷纷动大众涉吾境。而不问禁。入吾国都门。而肆然不少惮。使吾民益骚攘以讹何也。臣恐其中有诈而谓我无人也。我国虽小。曾无尺寸之刃。以千里畏人。而伈睍低首。一听其进退而莫之敢谁何哉。都城之内。许彼开铺。识者犹耻之。况可许其驻兵而莫之禁乎。外署之臣。责以理义。布以诚信。彼未必不退。若曰非理义诚信所可动。是敌也非邻也。与敌为邻。内怀疑忌。外示羁縻。而卒无事者。未之有也。议者必以臣言为不度时宜。不量事势。妄谈大事。以招邻啧。此苟且姑息之说耳。夫国之为国。以其有国体也。国体不尊。而中于时宜。合于事势。非臣攸闻。昔徐盛以片言折魏使之骄。胡铨以一纸却虏师之强。二子者。岂不诚度时宜而量事势。妄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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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以招邻啧哉。徒以区区咫尺之义。谓国可亡。体不可不尊。体不尊。国虽欲无亡。不可得也。臣不死于甲申之辱。已有愧于二子者多矣。今因此言而彼若有啧。愿执臣身以谢彼。使臣请以颈血溅之。而得以从二子于地下。虽死亦荣矣。始我之求救中国。非计之善也。潢池小盗。一县吏一方伯不能制之。涓涓炎炎。养成剧寇。至使招讨使巡边使相继出师。殆所谓千斤之弩。为鼷鼠而发也。此已不可使闻于邻国。而又不能料我。以顺讨逆。理无不克。遽示内弱。汲汲求救。以致费供亿而劳输挽。人必以我为懦㥘。安知日本人不因此而窥我浅深。以兵尝试之耶。我业与彼和。今不可遽以力拒。惟当以理义诚信悟之。如是而不悟。是终慢我也。我亦宜缮甲治兵以待之。安有异国之兵。在都城之内。而晏然不为之备乎。我国升平日久。以兵为讳。故人谓我疏于戎政。我亦未始不狃恬嬉而自小。然兵卒未尝不精。将帅未尝无人。惟其不见试。故无以别利器也。就以近日所见闻者言之。玉贼巨慝也。一匹士胸涅忠义。涉鲸波,蹈鳄浪。徒手殪其身。如摧枯拉朽。湖匪剧寇也。一招讨提数百新集之兵。一讨而歼其魁。再讨而复其城。此二人者非
修堂遗集册三 第 385H 页
习于韬靲也。娴于弓马也。才略未尝超众也。声名未尝著人也。一朝犹能树奇功如此。此无他。我国以忠义立国。 先王之泽。 殿下之仁。浃人肌髓。见无礼于君。虽三尺之童。无不明目张胆。矢死必报。如子之于父雠故也。 朝廷之上。世禄之家固勿论。即草野之士。卒伍之类。无非此二人者之心。以此报怨。何怨不报。以此讨贼。何贼不讨。若是者。虽以我 国为天下莫强之国。宜也非夸也。奈之何惴惴然自小。以受异国之侮哉。呜呼。 殿下以今时为贼势已挫。民心已定。邻好无衅。都鄙无警。不足以虞忧则已。如其未也。宜思所以奋发振作。以新一世耳目。以纾无穷之忧也。惟 殿下勤思熟计。惟古是遵。惟 祖宗是法。正一心以宣万化。立纪纲以正名分。严赃法以惩贪婪。薄赋敛以恤煢独。慎赏罚以核功罪。省冗杂以节经费。诘戎政以备绸缪。颁爵禄以养廉耻。重名器以清仕路。崇正学以辟异端。拔淹滞以恢公道。疏冤枉以导和气。奖用忠直。勿近谄谀。责成群工。勿亲细务。杜佞倖之门。以祛壅蔽。广谏诤之路。以资绳纠。夙兴夜寐。论道求治。以爱民为宁谧之本。以自强为修攘之要。则上下同志。何有不从。远迩归心。孰敢有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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咷为笑。转危为安。旬月之间。足致太平矣。臣业欲以狂𥌒之说。仰陈于湖匪俶扰之初。而 锦玉靡甘之中。重贻酬接之劳。非义分所敢出。故泯默浃辰。蕴结于中。已著之难。今虽稍平。无形之忧。尤有所急。玆敢不揆猥越。冒渎 聪听。伏愿 圣明恕臣越位之僭。察臣无隐之义。勿以卑菲而废其言。
答。省疏具悉。论事有条理。其言且剀切。甚庸叹赏。
请绝倭疏
伏以臣顷见日本兵无故入都。妄陈危谈。惟斧钺是俟。 圣度天大。不惟不罪。乃反以 隆批褒之。一言一字。荣逾华衮。臣奉读未半。声泪俱发。心与口相语曰。臣性本狷狭。迹又疏逖。涉世昧方。根植孤弱。而践历华显。滚到下大夫之列。不由拚援。悉出 圣衷。惟殿下知之。惟臣知之。臣所图报。宜倍他人。而寥寥一言。如贫家之犬。破垣疏篱。见人辄疑。不问是盗是非盗。惟以吠为职。人不以为怪且狂者几希。独 殿下怜而察之。非 殿下天地于臣。父母于臣。曲垂谅察。何以至此。幸天祚我邦。内寇悉平。外兵撤退。都鄙无警。宵旰纾忧。则奉有恩言。归伏田庐。随分饮啄。以为不报之报。是臣素计也。尚何敢有怀必达。辄事渎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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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子之恃慈父而尽言其所欲言乎。顾今国事艰虞。日急一日。以至今日。宗社之危极矣。 殿下之辱甚矣。其何忍拘于小嫌。喑无一言。终负我 殿下天地父母之恩哉。噫嘻彼使之藉托防卫。据险驻兵。环都城蜂屯蚁集。此已有国以来所未有之变也。及其进见也。肆然肩舆入阙。举措骇异。 殿下以礼劳问焉。则彼惟当鞠躬祗谢而已。有欲言者。退而告外署或政府。以导达之可也。乃敢以慢辞悖语。译而奏之。劄而进之。以自主独立等语。阳若献忠。阴为胁持。此又有国以来所未有之一大变也。不敬孰甚焉。夫敬其君者。必敬人之君。不敬人之君者。必不敬其君。彼以岛蛮之陋。不知敬君之礼。以所以事其君者。推以施于邻国之君。是彼无君也。见无礼于君。如鹰鹯之逐鸟雀。人臣之义。而彼使之无礼于吾君。文武百官所共见而闻者也。地亲者以为无如彼何。地疏者以为非我责也。强者忍弱者惴。愚无识者。恬不知耻。竟未有一言以折其骄。亦未有出一谋划一计。以纾 殿下之忧者。噫。委巷童孺。见人不敬其父。必咈然怒。扼腕而逐之性也。而谓君与父有异。而文武百官。曾委巷童孺之不若乎。此又有国以来所未有之一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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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无臣也。以彼无君之人。入我无臣之国。无所顾忌。恣其所为。则 宗社之危。若之何不至此极也。殿下之辱。若之何不至此甚也。始我之与彼讲和也。议定约条。昭著载书。则自主与否。非今日所当问。而彼乃故寻衅端。把作话柄。有若曾所未知而今始知之者然。以之恐喝宰相。以之迫促外署。要使我不得守三百年相传之规。顷臣所谓恐其中有诈者。不幸亿中。而臣又恐其诈之不止此也。彼国不尚礼义。惟利是趍。而今忽倾一国之众。竭一国之财。不惮烦不惜费。汲汲为邻国计者。岂无所大欲而然哉。从今以往。彼必曰使朝鲜为自主之国。我之力也。是我有大造于朝鲜。于是乎摄持我蹂躏我。号令我钳勒我。难施之请。无厌之索。殆将时至而日及。月增而岁加。欲听则理势有不便。欲无听则威力有不敌。国家将何以善其后乎。一守旧规则名虽属人。而实则自主。若从彼言则名虽自主。而实则属人。其不可以冒虚名而受实祸。固已审矣。且彼之意谓我无人。愚弄一国。玩诸股掌。外若尊我。内实卑我。外若强我。内实弱我。外若伸我。内实屈我。外若助我。内实孤我。伺我有变。乘我罢弊。以收渔人之功。而曾不知挟弹者之又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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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其自为谋。诚疏且拙。然其所以谋我国者。盖莫憯焉。彼其以新间旧。胁小贰大。声彼图此。外护里攻。一串狡诈。自有相传技俩。必欲祸人国而后已。远而壬辰之乱。近而甲申之变。前辙昭然。可證于今。其所谓自主独立者。非秀吉请假道入明之遗智乎。其所谓防卫驻兵者。非竹添阳护景祐宫之馀术乎。思之及此。宁不凛然心寒。发竖而胆掉哉。环海内外。牢约敦好。息兵养民。今有年矣。彼忽妄寻干戈。跳踉咆哮。诱我胁我。无所不至。此渝盟之大者也。不惟天下万国之所共愤。抑亦明神之所当殛罚。臣谓亟命外署。严辞却彼使之书。且将彼渝盟之罪。布诸天下。申诸同盟。仍令政府遗书。责彼国之执政者。使撤其无名之兵。罪其无礼之使。无失旧好。辅车相依。固两国之幸也。彼若迷不知悔。暋不回悟。亦宜闲关绝约。与各国合力而共讨之。则虽有智者。不能为彼谋矣。奈之何蓄疑忍辱。含愤茹耻。朝夕伺其睥睨。候其鼻息。苟幸其无事也哉。夫胜败之数。不在于兵之众寡。而在于理之顺逆。不在于势之强弱。而在于词之曲直。今彼以理则逆。以词则曲。乘人有乱。动众要盟。非仁也。以新间旧。胁小贰大。非义也。遣使辱邻国之君。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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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也。背旧约而兴无名之师。非信也。不知此四者之失。而遽自妄动。又非用兵者之智也。今柔懦疑㥘。畏彼如虎者之议。必曰彼已扼我吭而拊我背矣。彼强我弱。不可敌也。彼精我疲。不可敌也。彼合我散。不可敌也。彼富我贫。不可敌也。此有不然者。彼既负盟。各国同愤。此其势虽强易弱也。暑月劳师。重涉层溟。水土不服。疾疫必生。此其兵虽精易疲也。上下猜阻。分党争门。行者劳而居者扰。怨咨盈路。此其众虽合而易散也。钱币伪滥。农商失业。民食不给。平时犹籴于人。今兴师旅费糇粮。日以千万计。此其国虽富而易贫也。由是观之。彼之必败。我之必胜。不待明者而可决矣。然此犹安排较计之说耳。义之所在。成败利钝。有不暇论。伏愿 殿下奋发威断。确守常规。择相臣之贤者而委任焉。选将帅之能者而专制焉。君臣上下戮力同心。宫中府中。俱为一体。使举国之人。无相疑阻。察群臣中有藉彼声势。挫我锐气。以恐动 聪听者。不念大体。苟图偷安。力主变通之论者。外惮公议。内慑衅端。首鼠乎从违之间者。并宜悬诸藁街。屏诸四裔。以定 国是。以壹民志。益严宫禁以防奸细。益缮戎制以固备御。则彼必不战而自退。虽战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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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败之理。惟 殿下勿疑勿挠。裁之度之。 宗社幸甚。生灵幸甚。臣素不娴于事大交邻之约。其于外国情形昧如也。惟忧愤绷中。按住不得。痛哭流涕。敢以臆揣胪列如此。伏乞 圣明恕其愚而择其狂焉。
答。省疏具悉。
因矿税自劾疏(未彻)
伏以臣迹本畸寒。性又戆騃。自知不合于任使之末。而顷值艰虞之会。猥承字牧之 寄。逃遁不得。黾勉赴任。劣有月矣。臣于到境之前。固已闻金矿为此邑痼瘼。补 国家之经用其利小。贻民生之弊源其害大。故妄敢于受符之日。发令境内。禁逐矿徒之困苦百姓者矣。适其时矿务监理。行到矿所。饬令开采如故。矿徒稍稍还集。凭陵咆喝。流毒良民。有浮前日。是臣有撤矿之名。而无撤矿之实。有恤民之心。而无恤民之政也。臣方以愧以悚。拟以短章自劾。兼陈痼弊之状。冀蒙 许撤之命。以宣 上恩。以矫民瘼。而渎挠是惧。因循未果。乃者矿务监理谓税金亏欠。专由于臣。督令臣府充纳税额。厥数钜万。臣未知此当徵于民乎。徵于臣身乎。民诚无罪。罪在臣身。臣既有罪则诛殛之胥靡之。固所甘心。窃伏念民譬则羊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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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则牧羊者也。矿徒譬则狼也。畜狼于羊之圈而使羊茁长。非臣之才之攸及也。伏愿 殿下亟递臣所有永兴府使之任。回授可堪之人。俾农民与矿徒。各安其业。仍治臣亏欠税金之罪。以重税法。以谢物议焉。
请复 王后位号。讨贼复雠疏。(乙未九月)
伏以八月二十日事。尚复忍言之哉。此诚天地之大变。 宗社之极辱。东国臣子必报之耻也。传曰主辱臣死。春秋讥不讨贼。为国无臣子。今 国家遭此大变极辱。君臣上下正宜痛愤疾怨。沫血饮泣。上不以国之存亡为念。下不以身之生死为念。而求为之必讨其贼。必报其耻。使天之经地之义。所谓民彝者。得以不坠于已坠之际。然后举国臣民。得以免夷狄禽兽。而 陛下有所凭依。得以延不绝如线之国脉矣。奈之何计不出此。举一国三千里。而惴惴焉为雠贼役。归罪于 配尊之地。至有废为庶人之命。呜呼噫嘻。此何举也。语曰室有言。不以告邻人。且不幸而遭横逆之变。至于此极焉。则平日设有微眚薄愆。哀矜而恕之。存其位号。终之以礼。矢志以讨贼报耻。为第一义。斯大圣人尽伦处变之道也。况 王后为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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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三十年。举国臣民。未见其有不是处。亦未闻有失德。而今忽有非常之举。 陛下纵不念配体之义。独不念 神贞太母所礼拣而托付之意乎。亦不念 王太子震迫。若无所措躬之情乎。臣非不仰认我 陛下含忍茹痛迫不得已之心。而犹冒死言人所不敢言。盖欲明 陛下之心于天下后世。亦以见举国臣民犹有秉彝之性。不尽泯于销铄颓惰之馀也。臣言至此。不惟臣愤恨填胸。涕泗横流而已。窃恐 陛下亦宜怛焉衋焉。无以为心也。 敕命上下数百言。臣未暇一一条辨。而就其中有不敢不言者。疏奏体谨不宜混用国文。谨节略而译之。若曰事变之出。离朕而避其身。蹈袭壬午往事。访求不现。是不称 王后爵德。变起仓卒。事难测度。而藉使蹈袭壬午往事。如 陛下所言。 陛下所以处变。不宜前后异同。伏愿亟寝八月二十二日所降 敕命。复 王后位号如故。以慰 王太子若举国臣民遑遑靡依之情焉。呜呼噫嘻。乱兵逆卒。倡变犯 阙。至有穷天地亘万古所未有之变。则知而可禁而故不禁。不知而不可禁而不能禁。皆将兵者之罪也。 敕命一下。中外震迫。如焚如灼。小大同情。而噤无一言。不敢缴旨。署名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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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如恐不及。以为可以顺之而顺之。以为不可顺之而姑顺之。皆诸大臣之罪也。此宜并施当律。以昭典刑。至若煽军心以激祸乱。挟邻寇以逞凶图。此必有凶逆之徒。蛇盘蚓结。酝酿排铺。积有年所。一试于甲申而未逞也。再试于去夏而未厌也。三试于今夏而未售也。四试于今日。而其计售而其志逞而其心厌矣。然臣恐其心犹未厌。而所欲售而逞者。又有在也。臣请言已然之祸。以明未然之祸。卖国之徒。挟邻国之暴。乘主势之孤。易置一边人。变乱 先王之政。必欲鳞介我冠裳。禽犊我士女而后已。而法令之未尽变先王成宪。衣制之稍得存国家尚色。不至为薙发左衽。不惟我 陛下明邪正之分。严华夷之别。守正不挠。率旧不忘。亦未必非内有 王后弥纶调剂之功。以是之故。积为凶党所仇视。驯至有今日之变。而今日之祸。既及于 王后。则 国家其将税驾于何地乎。与其坐而待其炽张而无所不至。曷若明大义而声讨之。以决安危存亡之机之为得乎。伏乞 圣明廓挥乾断。亟令有司捕获乱兵头领。设鞠查覈。首恶党与。并施极律。以伸王法。以正伦纲。仍命外署。将日本渝盟乐祸之罪。布诸同盟各国。而约与共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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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躬率百官。出御光化门。悉召士民于前。降哀痛之诏曰。国未有不亡之国。人未有不死之人。惟其畏亡。故愈促其亡而其存也苟焉。惟其畏死。故愈促其死而其生也苟焉。尔等勿以雠贼为傍器之鼠而忌其投也。勿以尔身为覆巢之卵而画其败也。齐心齐力。敌朕所忾。以报 国母之耻。以雪 宗社之辱。如是则同盟各国。自非不识伦纲。为贼后殿者。谁不齐愤响应。与之从事。环八域顶天踵地含生之伦。谁敢不明目张胆。将复雠雪耻四字。贴在额头上。矢死必报。视死如归也。夫然后天之经地之义。所谓民彝者。得以不坠矣。举国臣民。得以免夷狄禽兽。而 陛下终亦有所凭依。而得以延不绝如线之国脉矣。不然忘耻忍辱。偷安苟存。时月之间。人心益沮。虽欲复振。必无望矣。臣待罪下邑。固不当抗章论事。而朱子在潭州。拟上封事所云根本动摇。复心蛊坏。大势倾压。无复可为者。今不幸近之矣。臣安忍含愤茹冤。泯默无言。以负我 陛下哉。臣不死于主辱之日。亦已屡焉。则生而寄于世。未中身而已觉支离甚矣。乞 赐斧钺之诛。以为为人臣忘国偷活者之戒。且使臣得以父母所遗体发。归见父母于地下。虽死之日。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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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年。( 呈内阁。却不纳。后有 上命入彻。)
在永兴。以废 后敕命不奉事自劾疏。(乙未十月)
伏以臣于前月。伏睹八月二十二日 敕命。震迫惊懔。五内煎灼。不揆僭越。妄陈一疏。请先寝废 王后敕命。仍治诸大臣奉 敕者罪。而忱诚浅薄。言辞拙讷。为有司所却。区区寸丹。未 彻荃鉴。情踪惶蹙。义难蹲冒。以疾移告于本府观察使者四。而观察使不肯准施。臣跋前疐后。不知为计。乃于本月初二日。观察使据内部训令。缮赍前所降 敕命。令臣布谕臣所管民人等。噫。伊日 敕命。臣子所不忍闻。况可忍而道诸人乎。此诚臣命卒之秋也。臣情到此。吁亦戚矣。宣此 诏不义。法当死。不宣此 诏违傲。罪当死。等死。宁可以违傲死于罪。不可以不义死于法。且臣既请寝废 王后之敕矣。又请治诸大臣奉 敕之罪矣。今若怵威畏罪。惟以奉宣为职。是行与言违。迹与心盭。而止竟是奉 敕中一人也。尊卑内外。地虽有等。而重伦纲名分之义。则其性也同。先后急缓。责或有异。而顺非常过当之 命。则其罪也均。臣安敢刻于责人而宽于恕己。幸前疏之未彻。谓国人之不知。拚廉捐耻。奉 敕布谕。以自归于欺天欺人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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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科乎。臣虽颛蒙。亦非不知奉令承教。可幸无事。人臣之于君后。犹子事父母。父或迫不得已而出其子之母。号其子而使之布诸外。则其子有死而已。不可以父命之重而黾勉顺之矣。此臣所以株守咫尺之义。死不敢奉 敕布谕者也。夫朝廷之置守臣。将宣布诏令于民。而有臣如臣。 命格不行。苟蔽厥辜。死无以赎其万一。其又可一日而抗颜居近民之职乎。庸敢刳肝沥血。悉暴衷恳。伏乞 圣明亟命该部。先递臣所有郡守之任。仍治臣不奉 诏之罪。以警具僚。以肃 朝纲焉。(疏未 彻。仍弃官归。)
辞安东观察使疏
伏以我 圣上。以南服不靖。命臣观察安东府。布谕德音。抚辑士民。自惟菲浅。实无以扬 休命镇群情。顾 恩言恳挚。委畀隆重。义不敢避险为保躯计。且冀凭恃 威灵。少效付托。怵惕涕泣。奉 命南下。或榜招父老。面宣 德意。或檄移郡邑。誊布 恩谕。晓以义理。示以祸福。岭人士稍稍信服。往往有挥泪哽咽曰。吾曹几不免以义伤义。举将消梗释疑。各归安业。不意今十九日。巡检逃避者及日本兵。猝入本府。打破公廨。烧尽庐舍。数千民户。今十无一二。吏卒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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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山谷。士民颠连沟壑。景状愁惨。不忍当睹。臣虽欲前往赴任。招集奠接。其势末由。弃 君命于草莱而不能遍宣。臣罪一也。陷生灵于涂炭而不能拯救。臣罪二也。委城府于灰烬而不能全保。臣罪三也。纳士类于檴阱而不能援拔。臣罪四也。祸乱之作。虽在臣到府以前。臣既忝为一府长。有此四罪。其何敢晏然若无故人。抗颜居承流宣化之职哉。庸敢陈章自劾。泥首俟勘。伏乞 天地父母。亟递臣所有安东观察使之任。回授有威望之人。仍治臣辱 命溺职之罪。以警具僚。以谢远人焉。臣既不以见职自居。本府事固不当赘陈。况朝廷事乎。一段忧虑。不能自已。辄又冒渎。伏愿 垂察焉。盖国中人心。蓄愤于甲午六月之变。而乱已萌矣。含冤于去年八月之变。而乱已苗矣。积怒于去年十一月之变。而乱已蔓矣。曩者赖 天之灵。赖 宗社之福。赖 圣上之威断。凶逆伏诛。大义克伸。中外人士咸欣欣胥告曰。国是定矣。主势尊矣。庶几自此复行夏正矣。复立周官矣。复睹汉仪矣。 先王典章。其复修乎。中华文物。其复兴乎。前圣礼乐。其复明乎。吾曹其尚少须臾无死乎。拭目加额。惟日望之。扶携道路。侧听有月。内自阁部。外至府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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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所施措。一皆凶逆辈所变更之法。而 国家古制之废而不行。犹复如前。是 国是定而犹未定。主势尊而犹未尊。有讨逆之举而无讨逆之效。有伸义之名而无伸义之实。民志安得不疑眩。物情安得不骚讹。祸乱安得不踵作。今大慝才祛。庶务草刱。 乘舆未旋。外讧未息。其不能修明旧制。特未之暇耳。非 宸念或忽于率旧章遵成宪之道也。然忠臣义士。赤心为 国者。所攒手颙俟。惟是而已。奸究(一作宄)巨猾。阴图不轨者。所藉口煽乱。亦惟是而已。臣愚妄谓悉革新法。一复旧制。以慰忠臣义士之心。以折奸究(一作宄)巨猾之谋。然后民志可定矣。物情可镇矣。祸乱可以息矣。回危为安。迓续永命。亶在是矣。惟 圣明勿以臣言为不识时务之俗士常谈。亟令 庙堂采择焉。则宗社生灵幸甚云云。
答。省疏具悉。其勿烦辞。前往视务。尾附事。自当有商量时宜。
中枢院联名疏
伏以惟天惟 祖宗。默佑阴骘。 玉度 睿候不日康复。院直已撤。贺仪将举。臣民庆抃。曷有其极。仍伏念臣等俱以无似之质。忝在议事之列。章程未定。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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縻是悚。凡于廊庙言议之末。固不敢与闻。而至于今番逆警。即我东四千年所未有之极变也。今日北面于 陛下之廷者。孰不发竖而胆掉。思欲手磔而口脔也哉。臣等思之魂悸。言之骨惊。不忍滋笔仰陈于君父之前矣。噫。臣闻多难兴邦。殷忧启圣。其所以转危为安。回咷作笑者。要在斩草而除根。寻流而澄源。折奸萌于已著。垂炯戒于将来也。夫五刑者。所以弼五教而期于无刑也。上古圣王之制法也。黥刖劓斩。以至殄灭无遗。夫岂不仁而然哉。所以治之于已然之后。而禁之于将然之前者。不得不尔也。诚能渐仁摩义。化行俗美。使民远辜而刑措不用。则岂非所愿哉。世级渐降。奸邪日兴。干戚不能以解围。梁肉不可以治疾。不有严法以齐之。民曷由知禁而迁善乎。故曰轻刑之作。反生大患。可不惧哉。自更张以来。刑法太宽。大辟止于处绞。孥戮不及反逆。其意未尝不以爱人。然卒无以劝善良之心。而适足以长乱贼之谋耳。自时厥后。变乱屡作。触刑者滋多。其谓爱人。乃所以贼民也。识者之忧虑。因无所不及。竟至于今日凶贼之变而极矣。今之议者。犹以谓等是死耳。绞斩一也。夫罪有大小。刑有轻重。五刑五用。各有差等。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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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斗杀者绞而强盗亦绞。滥杀者绞而弑逆亦绞。则是岂天讨有罪。适轻适重之义哉。况今日诸贼之恶。乃穷天地亘宇宙而刱有者也。集千古凶逆之罪而数之。不能当此贼之一发。虽寸寸而剐之。节节而解之。何以快天下万世为人臣者之心乎。臣等以为从旧典施律。断不容已。伏愿亟令政府按照施行。少雪天地神人之愤。仍作 国家万世不易之关和焉。此乃臣等所谓斩草除根之说。而若所谓寻流而澄源者。又有说焉。春秋之法。乱臣贼子。先治其党与。盖祸乱之作。非作于作之日。而必有所由来矣。当贼徒之鸱张也。举一世患得之流。莫不趍走而承奉。阿意赞扬。壅蔽 宸聪。腹心爪牙。蛇盘蚓结。昏夜出入。昵侍左右者。太半是凶贼之党也。藉曰非党。又曰昔党而今异。究其宅心。相距几何。嘻噫痛矣。夫今之诸贼。其类则虮虱之至微也。其行则狗彘之不若也。或藉象鞮之舌。或因羁靮之劳。自脱粪壤之中。猥近 至尊之前。虽舆台之贱。莫不唾骂。而彼衣 君之衣。食 君之食。而腼然趍附。奴颜婢膝。纳媚买势。无所不至者。独何人哉。是皆孔子所谓鄙夫。而朱子所谓小则吮痈舐痔。大则弑父与君者也。由是言之。此贼虽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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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之为此贼者。安知无接踵而起哉。以 陛下之明。临下有赫。邪诈阴慝。莫敢遁形于悬镜之照矣。大者诛殛之。小者斥黜之。明正典刑。锄治党与。政不可缓也。且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昼晋三接。君之所以礼臣而非所以私之也。入告出顺。臣之所以忠君而非所以阿之也。穆穆皇皇。荡荡平平。王者之道也。凡伺候左右。投间抵隙。以私觌为荣者。大抵皆小人也。谄容謏辞。瞵瞬嗫嚅。以密告为忠者。大抵皆奸谋也。此辈竞进。争恩妒宠。得志则扬扬而傲。失意则切切而怨。此皆人主之酖毒而家 国之厉阶也。伏愿 圣明深察焉。自今以往。凡执务诸臣因事奏对。及 筵臣讲读 召对外。切勿许擅入独对。宗戚承候。亦有防限。勿令踰分冒滥。无时出入。凡饮食 进御。除 御厨常供外。外国珍异。私家亵味。绝不入 禁中。克慎 大圣人节宣之方。凡宦妾掖隶。定有恒数。严其纠禁。察其出入。勿许闲杂人相通。务令 宫禁肃清。以备非常。凡外使召接。勿许屏人密 奏。以尊 国体。仍将臣等所陈诸条。下之政府。正法律而申明旧章。清 宫禁而悉祛谬弊。使政法治谟焕然一新。则 国家中兴之机。久安之𧗱。亶在此一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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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忠所激。言不知裁。伏乞 皇上留神猛省。 恕臣等狂妄之诛。立 国家万世之法。则 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批旨。此贼未知指谁。而法律所以因时之宜。岂可容易改革乎。
论民会疏
伏以臣蛰伏乡庐。滥叨议衔。不识时务。又眛职事。日者寮官之会。既旅进矣。议律之奏。又联署矣。继而闻民会大张。千百成群。始或投书。终则叫阍。其所凌藉。蔑有馀地。甚至谓欲复残酷之旧章。噫嘻。臣固湔劣不职。混被凌藉。顾奚足恤。而夫旧章者。即 列圣朝关石之典。而亦非刱出无前之例也。尚书有曰孥戮汝。有曰劓殄灭之无遗育。盖以不如是。不足以惩也。彼之言曰万国新规。诛止其身。此亦或备一说。而至以残酷二字。近而指斥 先王。远而抹倒六经。噫。其无惮之甚也。今夫人于敌以下。语涉 先世。容有可议者。犹兢兢然致慎。古昔盛代之法。设或有过中者。犹不敢以己之私见擅加诋毁。此为尊为贤讳之之义也。况 先王之法。初无可议。而古昔之法。初非过中者乎。甫刑曰刑罚世轻世重。其必以世重之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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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非而后。始可持世轻之论乎。万国新规。臣固未知。而其于轻重之论。未必如是乖戾。使其法于轻而不于重。则意者其风朴俗陋。于君臣之义。犹有所未明者也。以彼法而施诸此。不几于用蛮荆之俗而变齐鲁之风者乎。 圣度包涵。 赐以温批。此固臣所未可晓也。因是而骇懔之举。转辗层加。一呼万应。三疏连投。竟至得请而后。始乃解散。如此不已。诚不知又有何加此一层之变。而贾谊之痛哭流涕。特其歇后语也。彼街巷匹庶。不惟不以为怪。乃反奔走听命。惟恐不及。人情倒置。何若是其甚欤。臣请冒万死。循其本而略论之。民会之三疏连请。即递改诸大臣一事耳。或者谓诸大臣遭王室多艰之会。匪躬尽瘁。乃其职也。而未闻达一议赞一筹。可以解悬。可以经远。汶汶者安于尸素。佼佼者冀欲规免。媕婀偷惰。前后一辙。无怪乎蓄众怒而招横议。则今被其斥退宜也。非不幸也。臣愚以为不然。大臣有不胜其职者。则上之人退黜之可也。下之人言之可也。督迫上之人而使之黜退之则不可。孟子曰。国人皆曰不可。见其不可然后去之。彼民人之曰可曰不可。固圣人所不禁也。而亦何尝相聚为党。督迫 君上。如今之为者乎。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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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彼辈动称同胞。试以其说而论之。张子固以同胞。明理一之仁。而独不以宗子也家相也。明分殊之义乎。今夫宗子之家相有失焉。则为家众者。相与规勉。期至息补。规勉而不听。则不得已而各自陈告于宗子。而亦宜无失其和气。今乃不然。督迫宗子。斥逐家相。则于爱敬之道。为何如也。书曰惟辟作福作威。臣无有作福作威。臣之所不敢而民敢之乎。臣恐此习渐长。则堂陛紊而冠屦倒。操纵予夺之柄。不在于上而潜移于下也。万有一不逞之徒。假托巷议。阴持其权。不问贤愚邪正。凡异己者。斥逐乃已。使 主势孤立于上。众讹朋兴于下。则国将何以为国。而民人等独无沦胥以溺之悔乎。且凡施措。不能压望。激彼蚩蠢之习。转成鸱张之势。诸大臣固有所自反。而股肱之良。臂指之使。亦惟在 陛下导率任使之如何耳。天生一代人。自足了一代事。有国者曷尝借异代之才。而与之共理乎。苟能导之以正。使之以礼。虽今人才藐然之时。亦岂无一二人可以弭患难致太平者乎。为大臣者。朝夕迩密。仰睹 陛下动静云为一出于正。而委任责成。无可推诿。则夫孰敢萌一邪念而自速辜盭哉。呜呼。多难兴邦。殷忧启圣。顾今诚何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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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而中外之翘首跂足。思见德化之盛者。又何如也。陛下每于涓蜎蠖濩之中。当有以自省而即诸大臣。近密者或固于私眤。疏逖者或怵于严畏。知而不能言也。言而不能尽也。臣请举其一二焉。昨日有递代。即不紧之官也。今日有谴责。即不急之察也。其得一美缺者。皆有关节之众所指擿者。外此都无一事。漫若结绳无为之时。而钻刺奔竞。图嘱希觊之类。依旧是群分类聚。兼之旧法已废。新法未行。百度颓堕。庶务繁苛。各部之官。殆若为当人廪饩而设。而内之五署。外之列省。邈然无关。况何有于受其辖而被其泽乎。现今各国使馆。与所谓新闻社探事之人。潜受重雇。布满一城。以无谓有。转相滋讹。睢盱磨厉者。操戈而相向。讥讪怨望者。执笔而后随。乃 陛下左右前后宫闱近习之外。即有从容前席。可否堂皇者。一无远虑及此。因而闾巷之间。拟议成讹。或曰巫觋入于禁门。或曰屯监出于各府。凡若此类。不一而足。宫禁事秘。臣未知其虚实。而听之者不能不信以为然也。臣又有万万冒悚而陈者。 景孝殿三周祀事已过。冤廓靡逮。率普同情。而至若 馈奠之仍行不废。此无于古之礼也。财用糜费。岂敢计较。而典礼烦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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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当念。且况铁路之役。虽以富国便民之计。置诸通衢大路之中。亦不过规利之末。而非今日急先务也。今乃先设于 洪陵二十里之内。则其为费度支之财而贻邻邦之笑。固无论已。 陛下奈何以社稷宗庙之重。舍鸾旗属车之仪。而欲轻自犯于驰坂之戒乎。唐臣魏徵曰。若昭陵则臣已见之。窃伏惟我 陛下悲悼之思。 皇太子殿下衔恤之恸。振古未有。思用罕例。以伸情理。则为今日臣子而毋事于 景孝殿者。秉彝赍冤。何敢异议。亦何忍异议。而臣以为笾豆之数举。羽旄之频幸。乃其小节也浮文也。无与于举国臣民薪胆苫干之意也。 殿内一礼之加。不如赈一贫民。 陵上一役之添。不如养一精兵。而宫属贡人。方且舞弄尺寸。专事偷窃。因是而国受其弊。政不暇举。纪纲无振刷之日。雠冤无报雪之机。潜惬凶徒之心。永结忠良之恨。臣恐 圣虑于轻重本末。或有所遗察也。第以近日事言之。遐 杂类。徒凭译舌。盗弄天宪。骤躐卿爵。及乎势去身窜。乃萌射天之心。敢售蚀日之计。而辇毂之民。受其指使。至于内厨 御供。潜行鸩毒。以致 圣候违豫。 睿度受损。此固横宇亘宙。所未有之变。而苟究根由。则亦假借之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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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溢于平日故耳。故臣于向日联疏。以肃清 宫禁。为防杜之策。今亦不得不以此申请焉。且以民会言之。臣闻外国近规。或有所谓民权者。谓之君民共治。而苟其德比尧舜。朝列夔龙。百姓愿戴。比屋可封。则宜无是也。必其国朝政紊乱。或榛狉未开。上恬下顽。因而成俗。此何可施诸礼义文明之国乎。古人之箴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此特臣下所以勉戎(一作戒)其君上者耳。焉有在下者。遽敢以此为口实。以与君上争权也哉。噫。我 国重名分尚流品。其弊狃而至于下贱之民。有冤莫诉。如近日外国所谓压制政治者。亦有年矣。苟能不择门地。量才授能。使一艺一技得以自效。上下之情志相通。外内之施措得宜。则岂有是也。豚鱼之伦。至愚而神。日有以窥 陛下仁爱之政。常以宁失不经为心。而比年以来。威克之断。或不能悉由 圣衷。前之敢怒而不敢言者。今焉无所顾忌。且今四郊多垒。伺其隙者。潜滋暗蔓。遂至于喜新之辈。外托强谏之名。失志之徒。内萌乐祸之习。其名民会者。初无助于传习技艺而学徒附之。初无与于贸迁化居而商民附之。目今都鄙之内官吏兵役之外。滚成一党。唱喁呼啸。朝散暮聚。在一二人掌握。日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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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盛。非伊朝夕。危急存亡。迫在呼吸。而 庙堂之算。惟思姑息。有若太平调度。臣未敢知 陛下将何以善其后乎。呜呼。可使民无怒。不可使民怒而不敢言。今日之计。其惟在 陛下一转移间耳。昧爽丕显。一念孜孜。撤过中之礼。捐细小之察。上自府部大臣。下至期门胞翟。考绩责成。一无所私。使中外大小晓然知 大圣人作为光明公正。无有丝毫之干其间焉。则一日之内。风物天下。彼民会之类。亦当诵法 圣训。各安其分。无或凌替。率自归于亲上事长之轨矣。此岂但为 国家之幸。即彼民人等。亦皆免犯分之科矣。岂不休哉。不然则臣恐民会之请。不止于斥逐大臣。而外变之窥隙者。不止于民会之督迫。毕竟弁髦我礼度。鳞介我冠裳而后已。念及于此。直欲溘然无闻也。臣方被斥而请告。顾何敢腼颜陈章。与民人争曲直讼得失。以损体貌。以贻 朝廷之羞。而事有关于 宗社存亡。生民休戚。义不忍拘于小嫌。泯默无言。故玆敢冒渎 崇严。猥陈菲见。伏乞 恕其愚而采其言焉。
批旨。尔言多可采。而至于典礼。非古无而今有。尔何不博稽而率尔发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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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官民公同会疏
伏以臣顷见巷议沸腾。朝象溃裂。忧愤绷中。妄陈议章。赍悚俟勘。已踰月矣。及奉 恩批。温若阳春。臣诚感惶怵惕。不知何以获此于 君父也。第今巷议之沸腾。朝象之溃裂。视向日。转加一层。如下滩之船。莫之挽而回焉。则臣又安忍泯默已乎。臣于旅舍蛰伏之中。闻举朝波荡。上自公卿。下至大夫士。相率而入于民党。滚成一团。名之曰官民公同会。开会于 禁门咫尺之地。噫嘻世变胡至此极。臣固知彼皆被胁于民而迫不得已。然窃恐后之议者。必曰胁人者固胁之。而安知胁于人者。亦甘其胁而安之乎。不然则是必有患得患失之徒。潜形匿影。阴操其柄。使民人等胁公卿大夫士而驱以入于无君之域。其将何说以解之乎。潜形匿影者。臣固无以指的而讨之。试以被胁者言之。胁而至于死。义所不当为。斯勿为矣。乃胁而不至死而犹如此。假如有大于此之变。或强寇闯入都城。或乱臣窃弄国柄。有能挺然特立。抗节守义。不怵其胁而从其令者乎。今日之变。由政令之有阙失。政令阙失。顾非公卿大夫士之责耶。责在于己。不思自反。乃欲归咎于 上。人臣之义。固如是乎。且以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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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言之。前既逐七臣矣。后又逐五臣矣。此十二人之贤愚邪正。非臣所知。而试以其五疏中条陈者论之。有曰民议腾而公论行。则法外近侍不得进也。私人干禄不得售也。公行贿赂不得取也。外权凭籍不得行也。此其言似矣。然今缙绅与民人。合为一党。而予夺操纵之权。在于下而不在于 上。以渠辈所推奖者。置诸大臣之列。则近侍不得进于上而必交通于下矣。私人不得售于上而必凑集于下矣。贿赂不入于官而必入于私门矣。外权不在于国而必在于强臣矣。此数者。耦非上下所宜有也。苟有国耳公耳。忘身忘家。如古社稷之臣者。告内顺外。谟猷孔畅。无一疵政则幸矣。不然而万一有犯于上所陈数条者。则此不过征上之利。掠为己有之计而已矣。乌睹夫忠君爱国之心乎。呜乎。臣民之于 君。犹影之于形。今日之变。固臣民罔赦之罪。然在 陛下自省之道。亦不害为他山之石。臣请申前言而竭论之。夫委任责成。固圣君所以驭天下之大柄也。虞书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释之者曰。君行臣职。烦琐细碎。则臣下懈怠。不肯任事。而万事废坏。臣窃伏睹 陛下每于此戒。或有所忽。政令施措。不能无不惬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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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此民议所以沸腾。而朝臣亦不以民议为不可也。然比年以来。外讧内乱。层生叠出。国势岌嶪。无以维持。而环东土生灵之得免于薙发左衽。使一隅乾净之地。独保中华文物。如剥之上九。职由我 圣上笃于慕古。严于守正之苦心至意。而今日臣民之喜新骛远者。必欲潜移权柄。亦未始不由于此矣。 陛下灼知其时势。而确然不挠。毅然不动。此其心足以为天下义主。而永有辞于后世。若是而曰不能行王道。则此正孟子所谓为长者折枝。不为也非不能也。伏愿 陛下奋发振作。刷砺图治。正一心以正 朝廷。正百官以正万民。选择贤良。委任责成。毋责近效。毋察细故。毋喜新奇。毋近谀佞。以镇嚣俗。以振颓纲。缙绅之冒法开会者。民人之聚党抗命者。并令有司纠缉之惩讨之。大则诛殛之。小则流放之。以肃朝体。以靖民志焉。臣今于草疏之际。又闻商民辈千百为群。交蹠而集。举措骇异。听闻骚讹。臣未知其意之何居。而宜令商部谕使退归。各安其业。伏愿 圣明并 赐裁择焉。臣立朝十七年。无丝毫酬报。惟是见无礼于 君则如鹰鹯之逐鸟雀。素所蓄也。顾无力可逐。区区以尺纸寸管。用代刀钺。诚可哀也。言至于此。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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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而已。伏乞 恕其狂而察其愚焉。
批旨。谠论至此。可见忠爱。当留念矣。
辞特进官疏
伏惟 追号 加号彝典屡举。 圣孝 睿孝情礼克伸。万亿伊始。小大胥忭。臣适忝迩列。与睹盛仪。摄齐周旋。荣光遍体。乃 受贺覃 恩。谓臣有对举劳。进臣嘉善阶。旋授臣 宫内府特进官。臣奉诰怔营。瞿然以不能辞前日之阶。因以媒今日之职。愧悔而不可追矣。荐值 庆贺。义急趍簉。章皇出肃。至今蹲仍。夫是官也。仿西枢散班之例。存 经筵旧僚之名。盖所以示礼遇而备咨询者也。上自公孤。下至群卿。夙抱威望而坐镇浇俗者。积效劳勚而思释重负者。早腾英茂而贮需大任者。咸济济布列于玆。臣于三者无一焉。而厕迹其间。怀禄盘礴。直驽马之恋栈豆耳。留无所益。去无所损。又匹雁之不足为多少于江湖耳。间冗之费。由臣而滋其流。侥倖之进。由臣而轨其涂。非惟私分之不敢安。其为累于 清朝磨砺之具。非细故也。恳乞 圣明曲垂 谅察。亟递臣职。以安愚分焉。
省疏具悉。所请依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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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镜南北道按廉使复 命后自劾疏
伏以臣猥以疏逖。叨荷重任。夙夜驱驰。惟不克对扬是惧。而窃惟念比年以来。礼法之教弛而诐说行。则儇薄乱俗。聚敛之徒进而倖门启。则阘茸席势。民志以之而不靖。吏治以之而不醇。寸胶之于黄河。杯水之于车薪。固知其不自量力。然职所当为。容又有不可已者。乃一按而劾德源府尹尹致昊诖误致扰之罪。再按而劾永兴郡守李允在鄙琐敛怨之罪。区区微见。不但为一府一郡。民志之可定也。吏治之可纠也。盖欲因黜否惩贪之法。以少裨距诐抑倖之政也。臣之计诚拙矣。而臣之心则亦苦矣。孤衷未达。众谤丛集。举世哗然訾嗷臣不已。噫。人见之不同固如是。而有识于此。亦可以观世道矣。臣本愚闇。拙于谋身。所藉手以事 君者。惟知向前直行。不能左右望而罔龙断之利。则无怪乎与世背驰。动辄颠踬。而卒之以言轻故职随以废。两人者皆戴罪举行未几日。或移授他府。或还任本职。不审 朝廷将谓臣不当劾而劾欤。则是臣诬人也。宜施反坐。不宜从轻迤逦以不准所奏。为收煞而不复问也。将谓臣当劾而劾欤。则是彼瘝职也。宜施常法。不宜既免旋寝而复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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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抑将谓法固当劾。势有所不可劾。不施臣反坐。不施彼常法。而固两全之欤。则是法为势屈。法而可屈。非所谓天下平也。臣诚惶惑。莫知其由。且无颜面可以号令诸州。使役未竣。不敢引劾。姑且淟涊前进。黾勉视事。而寤寐恳祝。惟早 赐威罚。得遂微分。巡按既毕。还至镜城府。伏奉 召敕下者。臣倍道疾驰。来诣 阙外。替纳印章。仍呈奏单。藉稿私次。泥首俟勘。幸少 垂察焉。臣气质褊隘。识见固滞。见人不善。不能容忍。遇事不平。不能挨过。应接施措。积忤于时。人之为言。亦何所不至。而苟于平日言行。见孚于 上。魏箧之书。虽曰日盈。曾母之杼。岂至遽投。一则臣罪。二则臣罪。抚躬自悼。直欲无讹。且臣前后被谤。未必非尹致昊李允在事为之祟耳。今请申其说而毕之。昔朱子以浙东节。劾知台州唐仲友。未蒙朝廷依准常法。而以赈事未毕。不即自劾。至改除别路差遣。始乃以不能阿徇权豪。共为欺蔽。引为己罪。至请诏攸司议律。以谢仲友之党。夫以朱子之贤。岂自知无罪而有激于心。反其辞以告其君哉。盖人臣之道。言而不得施。则所言虽是。亦罪也。今臣卤莽。万无能为役于朱子之门。而所劾不止一仲友。未蒙依准。又与其时事相类。今于 召还之后。终安敢不自为罪而晏然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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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迹孤危。职业废隳。一身偾败。固不暇恤。但恐自此以往。按法之臣。遇有州郡之吏当劾如两人者。将以臣为吹齑之羹。而咋舌不敢言。有言之者。 朝廷将以不准臣今者所劾为故实。而不少留难。其不准吏之不肖者。将雀跃而喜。荡无畏惮。惟意是逞。无所不为。若是则臣之不自量力。举劾权倖。不惟不能为身谋。于为 国谋亦疏矣。不惟不见效于今。适以启后世无穷之弊矣。臣罪至此。益无所逃。伏乞 圣明下臣司败。议臣当律。以为为臣按法而不得其职者戒焉。(呈疏逾月。命秘书院还出给。)
辞特进官疏(壬寅正月)
伏惟岁籥载新。天休滋至。 宝龄诞启六旬。 光御恰跻四纪。追阐 加隆。缛礼屡举。昕庭 受贺。匝域均欢。仍伏念臣于年前按北之职。不自量揣。终至瘝溺。复 命引劾。未蒙 恩勘。赍惶包恧。杜门讼愆。三年于玆矣。忽于本月十六日。伏奉敕旨下者。以臣为宫内府特进官。臣诚惝恍悸懔。莫省所以措躬也。连值 庆会。不敢引私。仓皇冒昧。叨参班缀。寔出于义分之不获不尔。而因仍蹲冒。扬扬若无故人。则其为坏廉也亦大矣。玆敢披沥衷恳。猥渎 崇听。伏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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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明俯垂 鉴谅。亟递臣所有之职。仍治臣未勘之律。俾 公器重而私分安焉。(陈疏之日。有惶蹙为何事。令秘院知入之 命。槩录引义之端而入彻。其翌 批下。)
省疏具悉。何必为引。卿其勿辞行公。
请讨贼疏
伏以呜乎噫嘻。彼日本之为我世雠。必欲占据我疆土。髡钳我臣民而后已。非惟国人。殆万国所共知也。国小兵弱。羁縻不绝。而血冤骨雠。曷尝须臾而忘哉。至于今日之变。则臣病伏乡里。不能悉其本末。而听诸道路。始也 陛请。终焉兵胁。凌藉侮辱。蔑有纪极。而我 圣上深惟祖宗基业之重。俯念大小臣民之情。严辞峻却。至以臣子所不忍闻不敢道。殉社稷三字。矢诸 圣心。发诸 玉音。此其义皎如日星而严于雷霆矣。在廷臣僚。苟有彝性。当以 主辱臣死四字。贴在额上。将顺 圣意。图存国脉。而外部大臣朴齐纯。调给部印。以国予敌。其馀书可之诸贼。蛇盘蚓结。枭鸣鸺应。其心所在。路人可知。虽以书否诸臣言之。夫书可书否。施于或可或不可之间者也。今于万无一可。万有万不可之地。乃不能扯裂凶书。俯首涉笔。只书否字。仅同塞责。噫嘻 陛下用此辈。置诸公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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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而国安得不亡乎。齐纯及书可诸贼之言。必曰三条约惟外交一事而已。于 宗社无干。于土地无干。于人民无干。而我国之为我国。固自如也。噫。其谁欺。欺天乎欺人乎。彼雠国通和以后。罔念唇齿之势。常怀吞齧之计。而犹未能逞其所欲。非惮我也畏我也。特以各国环视。无如公议何耳。今各国交约。一切专干。而我无与焉。则亦何惮何畏而不逞其所欲哉。况其所谓统监理事。称谓僭踰。显示凶图。此而可许。孰不可许。呜乎。环海以东三千馀里。我 高皇帝创业垂统。以付畀万世子孙者也。虽尺地寸土。陛下固不得以与人。乃诸贼一朝拱手与人。上而 宗社神灵。无凭依之地。下而遗民赤子。无吁哀之天。横宇亘宙。宁有是耶。且惟念中州陆沈。万国同俗。惟我东以檀箕旧邦。服孔孟遗教。保有衣冠文物。仅如众阴中微阳。而乃抹摋之如此。呜乎。岂其天也。岂其天也。臣宜死于甲申之耻而不死。宜死于甲午之辱而不死。宜死于乙未之变而犹且淟涊(淟涊년垢浊)不死。以至有今日之变而极矣。宁蹈海而死。不忍与卖国诸贼。伈(伈침恐貌)伣为雠人仆妾。苟且偷活于小朝廷也。今 国家无可存之策。人民无可全之望。已定矣。设如齐纯辈之言。而 国家得不亡。人民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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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此膝何忍复屈。此发何忍复断。不义而存。不如亡于义。不义而生。不如死于义。况义未必亡而死。而不义未必存而生乎。历观往史。君以国与人而其臣从之者或有之。臣以国与人而其君从之者。未之有也。伏愿 陛下亟正齐纯辈卖国之罪。仍将雠国渝盟之罪。布告同盟各国。君臣上下。背城一战。不计成败。惟义之归。则国家虽亡犹存。人民虽死犹生。庶其有辞于天下后世矣。云云。
批旨。所陈良有是也。而亦有诸疏之批矣。
修堂遗集册三
 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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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献世子追崇议
恭惟我 庄献世子。以储贰之尊。代理听政十有四年。深仁厚泽。浃沦在人。讴歌戴慕。至今不忘。夫人之情远则易忘。独于 先世子。固结而不解者如是。则古所谓盛德至善。其效果可信也。传曰大德必得其名位。夫以先世子之盛德。躬摄南面之事。巍巍乎其有成功如此。而没无南面之号。仪阙追王。礼煞原寝。位不应其德。名不称其功。是诚人心之所甚郁。而众志之所同拳拳也。呜乎。我 正庙之达孝罔极。 纯祖 翼考 宪宗 哲宗之笃烈光前。岂不尝衋然于此哉。徒以言者或过于重慎而难之。以迄于今而未定也。其说曰先世子寔我 正庙之本生 皇考也。今若追上大号。与 真庙并崇。则是有贰统之嫌。是有违于宋贤濮园之议也。呜乎。若使追崇之议。果出于隆奉本生。则诚有贰统之嫌。诚有异于濮议之义也。乃若人心之所甚愿而众志之所同然。则亶以代理之君。礼合追崇云尔。非有与于本生也。故虽 二庙并崇。 先世子之为正庙私亲自若也。正庙之子于 真庙。亦自若也。如此而尚有贰统之疑乎。此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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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议之说。义谛之各别。不待多辨矣。至若代理之君。合有崇号之礼。臣请援经据故而明之。谨按春秋隐公元年传曰。不书即位摄也。盖奉桓公而摄行君事也。不书即位。则不行即位之礼可知也。不行即位之礼。则非真君可知也。然则隐公非真君而特摄焉已矣。鲁之君臣。尊谥为公而不疑。春秋因以予之。每书辄称公。其意岂不曰既已行君之事则是君也。从而君之然后。名与事相副而恔于民心乎。此代理之君。合有尊号之明案。著于经者然也。至于 国朝。 德庙之追崇。实以代理也。我 成宗既受国于 睿宗。则宜若不可复崇 德宗。而然且追崇者。诚以在人之功泽。不可无此报也。此合于春秋之例。而可以为后世法。此代理之君。已奉尊号之故事。垂于邦礼者然也。由此论之。 先世子虽在 正庙皇伯叔父之亲。宜不可无追崇之举。顾反以本生之嫌而未享当享之名位。不已隐乎。臣幼而闻之臣之父兄。长而闻之乡党高年。既又闻之 朝之荐绅耆老。皆以閟园一事。为 朝家未遑之典。或至欷歔垂泣于此。而一国之人心可知矣。臣愚以为质诸圣人之经。考诸我家之礼。验诸举国人之心。亟允宰臣之请。定大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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缛礼。使百馀年未遑之典。昭然如日月之中天。则 列祖烝衎于上。万姓悦服于下。群福毕臻。嘉瑞并至。万亿年无疆宝箓。未必不兆于此矣。伏惟上裁。
修堂遗集册三
 辞状
  
辞永兴郡守。上观察使状。(乙未九月)
本职素以虚脆之质。常患积聚之症。每于金火之交。肩臂麻痹。重之水土不服。脾胃败弱。自入今秋。一倍前日。弹束冠带则筋骸如被桎梏。酬应牒簿则精神如堕烟雾。以若见状。不堪供职。恳乞将此病实。即行报递。俾使调护。以幸公私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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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永兴郡守。上观察使状。(乙未九月)
本职贞疾沉痼之中。又因将摄失宜。背寒心热。危兆层现。临事茫昧。忘头失尾。贱躯调护。纵不遑顾。职事旷废。极为恐闷。伏望转报内部。俾即递免云云。
辞永兴郡守。上观察使状。(乙未九月)
本职疾病委顿之中。忽伏闻 宫闱罔极之变。冤愤恸迫。心气添剧。长在床笫。全却食饮。以私则微命仅续。朝夕难保。以公则庶务旷废。晷刻为急。恳望据实枚报。俾得依免云云。
辞永兴郡守。上观察使状。(乙未九月)
本职素患诸疾之外。又有添病之端。自闻 国家极变。不胜私心痛迫。妄陈封事。请讨雠贼。自内阁却而不纳。含冤茹恸。无地可泄。既蟠且郁。欲成狂疾。神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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凘铄。忪怔眩瞀。如迷罔之人。躯壳仅存。虽欲抖擞察职。其势末由。伏望据报本部。划赐递免云云。
辞永兴郡守。上观察使状。(十月)
本职前后辞单。备悉病状。兼陈情实。而即者节到付训令内。本年八月二十二日。废后诏敕。颁布境内民人事。本职有死而已。义不敢宣布。故敢于训令列书中本职职姓名下。书虽死不敢奉 敕六字而缴上焉。身为郡县之官。不奉 诏敕。不遵训令。稽诸古例。未闻有此苟蔽。厥辜合置何辟。恳乞先行覈罢。仍请勘律。以存公格。以安私分。到此地头。疾病难强。有不足言云云。
辞永兴郡守。上内部状。(十月)
本职以病实难强。情踪难冒之状。具由控辞于观察府者。前后凡四度。而坚不准施。不得已陈疏自劾矣。自内阁却而不纳。跋前疐后。罔知攸措。今方投印径归。伏望即行递改。仍施擅弃之律云云。
辞副侍讲。上宫内部状。(丙申正月)
本职以见职踰分。不敢承当之意。业经面达于 行在所。而 恩眷虽不准许。义谛终难冒膺。伏望将此善 禀。即赐镌改。以重公器。以安私分云云。
辞副侍讲。上宫内部状。(丙申正月)
本职以所带之职。不敢冒膺之义。已有前状。而苍黄奔赴。触冒风寒。旧患痰痞。一倍添剧。虽欲冒昧行公。势所末由。恳望即行递免。俾得安意调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