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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美堂集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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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美堂集卷十八(全州李建昌凤朝 著)
 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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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臣事略
初 世宗置集贤殿。选一时文学之士申叔舟,郑麟趾,朴彭年,成三问,柳诚源,李垲,河纬地等以充之。待之如家人。尝宣酝殿中。叔舟醉仆不能起。 上手解紫貂裘以覆之。 文宗在东宫。勤学好士。每月明人静。辄至集贤殿。与诸学士论文。一日三问方直宿夜深。意 东宫不能出。解衣欲睡。闻门外履声。呼谨甫睡未。急出迎之。乃 东宫也。当是时。诸学士。皆愿他日以一死报国。 世宗薨。 文宗立。二年而又薨。 端宗立。甫十三岁。 世祖方封首阳大君。与诸弟安平大君瑢等。六人皆强大而偪。韩明浍,权揽等。知 世祖有大志。密赞之。遂称右议政金宗瑞挟瑢为不轨。椎杀之。并杀瑢及皇甫仁,闵伸,赵克宽,李穰等。皆先朝重臣。宗瑞尤有社稷臣名。于是。 世祖为领议政。兼吏兵曹事中外兵马都统使。大权皆归焉。时 端宗二年也。四年。 世祖受大宝。以 端宗为上王。逊于寿康宫。领议政郑麟趾。大提学申叔舟。皆录勋封府院君。卒为 世祖名臣。而朴彭年等五人。与武臣俞应孚死之。世所称六臣是已。 世祖方即位。成公以承旨。抱国玺失声痛哭。朴公临庆会楼池欲自坠。成公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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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曰。 上王无恙。我等不死。尚可以有为。事不成死亦不迟。即出。与成公父胜及诚源,垲,纬地,应孚,金礩等谋复 上王。明年夏。 上将与 世子。宴 上王于广延殿。胜,应孚为云剑。云剑者。中国所赐剑。每朝会。近臣捧之。侍上侧者也。朴公等因约方宴时举大事。适明浍言于 上曰。广延殿甚狭。且日热。请 世子勿入侍。且屏云剑。 上从之。俞公佩剑。欲直入先击明浍。成公止之曰。今举事于此。 世子自外起兵入。则成败未可知。不如伺他日父子同处时也。俞公曰。事贵神速。若迟恐或泄。且今谋臣勇夫。皆从首阳至此。即尽诛此辈。复 上王。令武士。入景福宫。并擒 世子。何难之有。朴公等固不可曰。此非万全计也。礩见事不发。恐败。即驰去。告其妻父郑昌孙。昌孙与礩上变。 上赦礩而尽收朴公等。 上爱朴公之才。使人风之曰。若降我而讳其谋。得生且富贵。朴公笑而不答。呼 上曰。进赐。进赐者。国语尊官之称也。 上怒。使武士击其口曰。汝既称臣于予。今何敢尔。公曰。某于进赐。未尝称臣。 上取公所启事验之。皆书巨字云。成公方在 上侧。曳下之诘问。公笑曰。礩所告皆是也。顾礩曰。汝犹未尽言。何不曰我等直欲如是。 上曰。何故反。公抗声曰。欲复旧主耳。进赐平日动引周公。周公曷尝如进赐。进赐夺人国家。顾谓我反。何也。 上曰。受禅之日。何不止之。反依予而背予。公曰。势不可以止之也。不可止则当死。然徒死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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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忍而欲图后耳。上曰。汝不食禄于予乎。公曰。我不食进赐之禄。如不信。籍我家。可知也。 上怒。令以铁灼之。脚穿臂断。颜色不变。徐曰。进赐之刑惨矣。仰视申叔舟在 上前。叱曰。叔舟。昔与汝。在集贤殿时。 英庙抱元孙。步月于庭。语臣等曰。寡人千秋万岁后。若曹须念此儿。言犹在耳。汝独忍忘之耶。 上令叔舟避殿后。 上又问党与几人。公曰。彭年等及吾父耳。复问。答曰。吾父尚不讳。况他人乎。时姜希颜辞连不服。 上以问公。公曰。希颜不预吾谋。此贤士也。进赐已尽杀先朝人。独有此子。可留用之。希颜遂得免。 上问俞公曰。汝欲何为。公曰。欲以一剑待足下。而复故主。不幸为奸人所发。复何言哉。足下速杀我。 上令剥其肤而问之。公顾骂成公曰。人言书生不可与谋事。果然。请宴之日。吾欲试吾剑。汝等固止之。以致今日之祸。人而无谋。与畜生何异。仍曰。如欲问事。可问彼竖儒。即闭口不复答。 上愈怒。灼其腹。下油火煎皮肉。公不为变。铁少冷。取而投地曰。更灼热来。李公临灼。徐曰。此何刑也。 上无以应。河公曰。既以我等为逆。即应诛之。复何问也。 上怒稍弛。不施灼。命出斩之。成公将出。顾谓诸臣曰。若辈好佐新君致太平。某归见故君于地下耳。幼女随槛车而哭。公俯首谓曰。我男必尽死。汝女也。可以生矣。其奴上之酒。公饮之。赋诗有显陵松柏梦依依之句。既死。籍其家。自革除后所受禄别置一室。署曰。某月之禄。与朴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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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并车裂以徇。柳公时方在官。闻事发。即还家。与妻酌酒为诀。上祠堂自刎而死。家人不知其故。少顷。吏来取尸磔之而去。于是麟趾等上疏言。某等之谋。 上王必预闻。得罪宗社。请早图以绝后患。乃迁于宁越。未几竟害之。后叔舟年五十九。以疾卒。临没。喟然叹曰。人生会当止此云。
冠阳公事略
李公匡德。字圣赖。宗室德泉君后。领议政文忠公景奭玄孙。礼曹判书大提学真望子。自文忠公至公。四世三典文衡。掌故家以为艳。公才学语。判书公教之有方。始授书。至王字。判书公遽起。整衣冠俯躬曰。此君王之王字也。公七岁。读汉史。登都门楼。俯视行人往来。赋七言。用韩信传出我裤下语。识者器异之。赵大谏景命尝过候。判书公呼公与语移日。归辄挞其幼弟。大谏每出。幼弟辄终日忧曰。兄得无访李氏儿耶。后大谏以女归公。而所挞弟亦贵。丰原君显命也。公擢 景宗二年庭试及第。拜侍讲院说书。 世弟居藩邸。判书公尝为师傅。至是公复侍 东宫。劝诫侃侃。 世弟甚重之。亟称李某心直云。自 肃宗时。士大夫痼于党论。迭进退。攻杀相当。西人卒胜南人而专国柄。然其中贵戚大臣。往往不厌人心。士类别立为少党。朴文纯公世采。从山野进。与士类首事。后入相。年且老。则颇右老党。尝为 上言皇极荡平之说。又退与学者言之。必荡平然后国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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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朴公卒后数十年。两党愈矶不可合。而 景宗为世子时。少党有保护力。老党诸大臣。多属心于 延礽君。其子弟宾客亡状。潜交关宦妾。觊有非常。及 景宗立。册 延礽君为世弟。而少党入用事。大杀老党。使睦虎龙。告诸大臣子弟宾客。虎龙为人凶悖。语且侵 世弟。而金一镜撰讨逆教书。阴用不测之辞。以煽中外。朝廷不能正其罪。录虎龙为功臣。而一镜日益横。公在春坊。一镜为 世弟宾客。公闭门不出曰。吾不欲见其面。又倡言于朝曰。今宜先诛虎龙以安东宫。然后他囚可按。闻者为之齰舌。及升为正言。首言闵镇远于 上为元舅。其太夫人年老在堂。不宜久谪。闵以老党得罪。方为时论所欲杀者也。寻入弘文录。拜修撰。会有言弘文录不公者。意指他僚。而公自以录中人。坚辞不肯就。时公宗族贵盛。并居要地。惟判书公谢病。多在田庐。公又深敛抑。一切不预时事。于是人多目公为外家论。以公朴文纯外孙也。 英宗即位。首诛一镜,虎龙。百僚举惴恐无人色。而老党言事者蜂起。自相国李光佐以下。皆为其所持。日席藁俟罪。 上又有意督过之。然犹迫令出视事。公拜校理。上疏言 殿下不宜以一一镜故疑大臣。人谓大臣与一镜同心。此宜如何罪。 殿下即疑之。宜蚤有以处之。不然。宜斥言者以慰大臣心。今内信言者。而外羁留大臣。似怒非怒以驱劫之。此时 殿下之心。王乎霸乎。诚乎不诚乎。 上竟罢李相国。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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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镇远代之。凡虎龙所告者皆雪。 景宗时人皆黜。公亦罢散数岁。 上复思少党。罢闵相国而复用李相国。人多惶惑莫测。于是赵丰原方居台谏。上万言疏。请老少并用。而其兄文命。与老党洪致中,金在鲁。少党宋寅明。共为荡平之说以干 上。上心善之。前后用此五人。俱至相位。世又称荡党云。时 命公为御史。按廉湖南道。及归而清州贼起。三南大震。复遣公为监司。仍赴湖南。公上疏陈便宜。请以一方用兵。悉委臣身。无贻宵旰忧。湖南民闻公至。举驩呼。帖然无詟。既而都元帅军奏捷。南地悉平。公乃均田赋。精军伍。大更道内事。谤言暴起。谓公不宜扰民。公上疏辞曰。兵荒之后。所宜救民于涂炭者。不可缓也。而或者反以兵荒沮之。殆不知本矣。臣固未尝少挠。然不敢不引避。惟臣所行诸事。今已粗具。不可中废。虽解职交代。一月间可了也。 上答曰。虽有中山之箧。予意坚定如金石。卿何辞为。公以此。得悉其所欲为。政成惠洽。民以大苏。全州乾止山。自古禁不许垦田。至是。 上令翁主房属。行营折受地。折受者。折公田令私受也。乾止山当折受。公再疏争之。 上怒不报。趣全州府判官。修帐簿限日以进。判官白公。公曰。 上虽有命。判官宜听监司。姑迟之。复上疏曰。夫今日忠臣志士。仰望于 殿下何如也。中朝太息。愿治者久矣。而寥寥无太平之声者。徒以 殿下多私而情胜故耳。臣见四方驵诈之徒。往来湖甸。皆言为新生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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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房干事人。臣居外。虽未知翁主新生凡为几。而想皆不离襁褓之中。夫为乳稚之子。早殖产业。乡党自好者。尚不以为高致。况 殿下所爱。何患不富贵。而顾为是汲汲乎。 上览疏怒甚。累下严教。人皆为公危之。数月。 上谓筵臣曰。藩臣异言官。笺奏自宜有礼。李某乃质问翁主新生之数。可谓语不择发。卿等宜以私责之。因命寝乾止山折受。公疏谢失辞。 上答曰。予无所芥滞于卿。卿亦宜念藩臣体。上下交勉。可也。初李相国被召。公贻书勉之曰。公受 上恩至厚。今以元老再出。人望公不在一言一事。宜出入谟猷。开陈善道。端委廊庙。仪刑百辟。至于庶务。可付之后进。责其成效而已。李相国不能用。及治三南贼徒。老党言者惎李相国治狱不严甚。且谓召乱通谋。 上稍入其说。丰原相兄弟。貌厚李相国。而心知老党必售。辄持两端观成败。他荡党。往往投附老党。出力以自脱。 上方日饬励群下。协心为荡平。有司奉旨。每差拟。必以一老对一少。名为交帘。两党自好者俱耻。不肯为用。所得皆庸才。前日所摈不与者。 上犹谓荡平。由此可成也。或风公曰。公在少党时不肯预。在老党时又不仕。今朝廷荡平。可以有为矣。公笑谢曰。吾固愿荡平。然吾所谓荡平。欲取两党之称第一人者。释仇疾以共理。岂与无廉耻嗜饮食之徒比肩逐逐。为是持禄保宠计哉。语闻。荡党多愠之。修撰李亮臣上疏。列李光佐十二罪。且言湖岭御史当贼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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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时。按行其地。宜无不闻。指公与灵城君朴文秀也。 上命窜亮臣。且教曰。逆贼之情。父子兄弟。不能尽知。御史何以知之。又有成琢者蜚书诬告。大略如亮臣疏意。 上鞫问之。琢自服。论死。亮臣者老党。而其疏实出于荡党云。公自湖南归。既荐遭谮诬。遂决意自废。累拜至二品。不出。惟尝以江华留守一赴。以判书公春秋高。为养也。判书公始终恬退。父子家居为知己。以风谊动一世者。二十年。而判书公没。服除。公以副使赴燕。归拜大提学。时 上十八年也。李相国积忧不食卒。赵,宋诸相。益宠用事。日为 上言少党之非。老党之是。老党金龙泽者。尝死于虎龙之告。其家相传。有 肃宗御诗。 上在藩邸所书。丰原相欲白龙泽冤。以状奏之。 上惊曰。此伪也。乃鞫龙泽子远材流之。又命逮龙泽从弟福泽。亲问汝罪当死。知否。福泽对曰。不知也。 上曰。汝昔年以私来见我。所语云何。遂杖杀之。事秘不可详。然以此。人益信老党子弟前所为。果无状也。时 上御制大训。事犯大训者。且以逆论。于是公弟匡谊为持平。持平君慷慨有气节。自号铁面子。乃独启请明正福泽罪状。 上大恶之。命鞫持平。君祸将不测。公投疏自当。 上御帐殿。鞫问公曰。若弟语犯大训。若导之欤。抑禁之欤。公从容对曰。臣止之而不得也。 上曰。止之何以不得。公曰。臣以利害止之。而不以义止之。故不得。 上怒曰。义者。何也。公曰。臣请言之。夫 殿下。 先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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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景庙之介弟。景庙无嗣。宗社将安归乎。自在藩邸。八域臣民。心系目属之日已久。特口不敢言耳。然 殿下之心。本一延礽君而已。策立东宫。至践天位。虽宗社之福。而 殿下之心。实不幸也。彼一队不逞之类。私奉预戴。自以为功。使乱贼藉口。又从而欲不利之。此诚万万绝痛。然当 景庙时。讨逆之论方盛。独臣父子。未尝一预其间。非以无可讨也。以义然耳。当时之义。宜先为东宫辨诬辱。然后徐究狱情可也。若夫天位已定。乱贼已诛。则彼不逞之罪。不可以不正。是所以奉天讨而光 圣德也。臣弟新入言地。欲以数十年所闻于父兄者事 殿下。诚不以为不可。但以爱弟之心。虑其利害耳。 上动容曰。汝知予心。汝父子数十年语。今日顶门针也。公又曰。福泽私谒藩邸。 殿下中心愤嫉之。数十年不忘。及事有相触。而竟自 殿下发之以抵罪。此千古帝王所未有之盛事也。正宜书之史册。播之歌颂。以示天下后世。朝廷何为掩讳之。臣窃以为此大臣之过也。 上曰。此汝之罪也。如汝者。仕于朝廷。朝廷岂有纷纷哉。又顾谓诸臣曰。此非狱囚。乃谏官也。时 上意欲直宥公。而言者龂龂不已。命窜公海南。流持平君于黑山岛。使可相望。明年。 上与筵臣语及公事。叹曰。其人心直言直。使其人死于瘴海。何以劝直臣。徒使庸人充朝廷耳。朴灵城进曰。臣与李某。尝俱挂人口吻间。臣怀禄不去。某遂自弃。枯饿山中。过臣万万矣。然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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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惟一节士。国值大无。能救将死之民命者。某也。边境有警。能以一面当大事者某也。国家有急。能一死以报上者。亦某也。 殿下宜知之。 上曰。微卿言。予固知之。乃宥公还。然卒不能用公者。以荡党沮之也。后数岁。公卒于家。 上下教悯恤有加。士大夫无不叹惜之。自三南贼后。逆狱屡起。皆以一镜凶言为辞。于是老党言者。动称辨君诬。欲激怒 上意。尽陷异己。公尝为文以见己志曰。今有为辨君诬之说者。有为荡平之说者。两说不相入。若吾之说。则荡平。乃所以辨君诬耳。夫镜虎之诬。不待辨也。将辨镜虎之诬。宜先辨喜器之诬。喜器者。镜虎之所藉也。喜器之罪大正。则君诬自辨。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傅是也。喜器者。李喜之,器之。与金龙泽同谋。公所谓私奉一队也。盖公持论如此云。公为诗文。清刚类其为人。中国士刊公诗行之。号曰探珠集。他文若干卷。藏于家。
明美堂集卷十八(全州李建昌凤朝 著)
 墓表
  
庆州金氏二世三墓表
金氏氏庆州。系出新罗大辅公讳阏智。代有巨人。丽朝有讳殷悦。平章事。大安君。本朝有讳德载。策开国勋。谪中山。子孙仍居焉。累传至讳和钟。赠工曹参判。墓于咸兴云田车引洞负子之原。有三男。长曰命辂。次曰昌辂。赠朝奉大夫童蒙教官。次曰文辂。武科嘉善教官。墓在参判墓东负艮之原。与其配恭人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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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女。同封而异兆。继配恭人坡平尹尚辉女。墓在上朝阳洞。别有志。惟金系参判者。寔繁有昌。惧夫年代之寝久而泯其传。乃合谋伐石竖阡上。请余书其事。余闻之。孝与礼相终始。事生言孝。而礼寓焉。事死言礼而孝寓焉。圣人之教人以事死也。无往而非其致礼。是以既窀穸之。且为之封与树。慎之至也。而后世又有表铭志记之类以识之。必求蓄道德能文章者。以信于后而不朽。然力或有所绌而事或有所不暇。则孝与礼。无从以寓。而慎与信之道未备。若诸金者。可谓备矣。惜余言不足以不朽之也。命辂男斗庆。斗映。昌辂男斗宽,斗润。 纯陵参奉。斗龙假监役。斗成 淑陵令。文辂男斗衡,斗益。武科折冲。斗翰。斗庆男道鹏武科。道凤。斗宽男顺鹤。侧室男顺翚,顺遇。斗润男顺凤造纸别提。顺鸿,顺鹏进士。顺鹰 德陵直长。顺鹢。侧室男顺𩿇。斗龙男顺逵,顺逸,顺近。斗成男顺骥,顺骅。斗益男顺鴶,顺鹣,顺鹇。斗翰男顺鸠。道凤男良集。顺翚男性集,慎集。顺凤男泰集,恒集。顺鹏男蒙集。顺鹰男观集。顺逵男义集。顺逸男羲集。金自北迁以后。世以忠厚遗其家。隐德而啬名。无事行表襮可纪。纪子孙远而益多。以见食报之理。盖其先必有所以致之者云。
明美堂集卷十八(全州李建昌凤朝 著)
 家志
  
祖考 赠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行正宪大夫,吏曹判书兼弘文馆提学,知宗正卿府事。 赠谥忠贞公府君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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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我 恭靖王诸子。于宗姓中受封最久远。德泉君讳厚生最贤有德。子孙为最蕃。孝敏公讳景稷。孝简公讳正英。相继为卿孤。大显于时。孝简生讳大成。户曹参判。是生讳真伋。翊卫司洗马。是生讳匡显。是生讳忠翊。赠吏曹参判洗马之弟讳真伟。进士。是生讳匡明。赠吏曹参议。无子以参判为嗣。始参议公。自京师。徙于江华。寻遘家难。与诸昆弟流边。门户几不支。参判公有高识至行。为世所重。中转徙不常。既老复归江华。布衣以终身。公祖考也。考讳勉伯。进士。赠吏曹判书。缵学益勤。蕴不克施。妣曰赠贞夫人青松沈氏。领议政寿贤。成均祭酒錥。其高祖,曾祖也。公讳是远。字子直。以 正宗十四年生。 纯祖十五年状元及第。例授六品。仕久不显。后十年。选入弘文馆。历校理,应教。间尝出监泰川县。掌试全罗庆尚左右道。复以亲老乞县。得康翎。未之任而判书公没于乡。公奔不及临。大恫恨。欲自废。请于沈夫人。夫人许之。服阕。以侍讲院兼弼善召。乃上疏乞刊名选牒。卒养偏母。政院却不以闻。会 命公为御史按京畿。公曰。役也不可辞。屏传潜行。询民疾苦。遇不法吏。击去不少留。威声大行。人为之语曰。八轺轩十骏马。言举劾多贵豪也。台官尹锡永。受愠者嗾。诋公欲陷之。 上知公直。事得已。 宪宗初。以久次特升为同副承旨。不就。春川府使缺。号难治。朝议属之公。时 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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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后临朝。命吏曹促公之官。公以状辞。 命下理。复 命以责补。例往视事。居无何。有开城贾人。愬公于赵相国寅永。相国入其说。委监司。监司李辉正。貌敬公。然内畏赵相国。卒罢公。驰书谢之。公竟以此窜延丰。赵相国寻愧悔。乃白公无所失。宥之。罪愬者。然公自是十数年。不复仕。以终沈夫人世。久之。以 纯元后寿龄推恩。晋公嘉善阶。是岁 后复临朝。迎 哲宗于江华。即位。明年。除公开城留守。公再疏辞。不许。盖 上在江华。闻公名。欲首用之。 后亦素贤公。及闻 上言益信。故有是 命。公陛见。 后询公家居甚悉。且为公道所闻于 上者。褒谕甚盛。士大夫动色相诵以为近古所未有。公亦欲少自试以报 上。侃侃不肯俯仰。开城产蔘。译人买而蒸之。货于中国。名曰包所。朝廷收其税。岁有常。踰者以犯论。法久弛矣。公至。亟发令纠之。译人群起而噪。将徙蔘包于京师。开城人汹惧。公上疏陈其事。赵相国方提举译务。疑公之惎己也。乃上劄论公不能镇人心。 上为罢公。数日。复拜公如故。相国意亦稍解。然公竟辞去。包仍不徙。数岁。 上念公不已。特褒公善居乡。超授都总管。明年。除咸镜监司。公力辞。疏三上。不许。面谕公曰。卿大用之器。奚特一藩。于是。人谓公朝夕入相矣。公愈感激自励。甫按事。劾奏前南兵使李根永贪虐状。根永者。贵戚姻娅也。所之横甚。莫有问者。至是乃抵罪。世皆快之。然公竟以此大忤于时。岁馀。引病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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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洪承裕挟私憾诬公。 上览奏曰。此监司素廉。何胪列至是。承裕惶汗不能对。人语公盍痛辨之。公笑不答。及对吏。惟云负 上恩无状。谳上议。徒以耆老赎锾。叙授刑曹判书。累 谕饬出。终不就。投畀安山数日。宥还。明年。除汉城判尹。 谕益严。公上疏矢志。自废如初。 上切责罢之。自是终 哲宗世不复召。今 上初。以公宗臣重望。累除礼曹,吏曹判书。弘文馆提学。晋正宪阶。皆特旨也。其授吏曹。朝廷坚欲起公。公疏辞自陈本末。 上答曰。予方初元。卿岂不愿一觐。 命政院趣问行期。复以老病辞。乃免。三年九月。洋人入江都。留守以下皆逃。城中旧有 肃宗 英宗影殿。建置行宫。略仿京师。至是影㡧迁次。不详所在。宫殿悉为贼据。焚掠四出。时公春秋七十八。在里第。患痢方亟。子弟谋奉公以避。公强起辞先墓。口属遗疏。决以身殉。子弟泣言公无官守。何遽为。公曰。吾世居兹土。古之所谓乡大夫者。岂一时官守比哉。既老且病。不能亲枹鼓募义旅。灭贼以报国。宁可避难求活。惟死可以明吾心耳。且曰。世将有以徒死议吾者。然 国家有难。死亦不为无补。仲弟郡守止远。请从殉。公许之。遂相与引药。言不及家人事。惟云小丑当自灭。毋遽动也。正席整冠而卒。遗疏从间道以闻。 上大震悼。赠公议政府领议政。遣上大夫致祭。旌其门。予谥忠贞。时中国使至义州。闻之。举手啧啧曰。朝鲜有人。国无忧矣。公卒旬有馀日。 王师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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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华。西北从征将士。即日相率来吊。皆投兜抵地哭曰。我辈尚可惜死乎。师既奏捷。贼悉众遁去。以是岁十月。葬公于江华稷山。穿权夫人之圹之右而合焉。遵遗命也。公前后三有室。俱赠贞敬夫人。曰权氏。籍安东。未庙见而卒。曰赵氏。籍杨州。亦无育。曰沈氏。籍青松。举一男一女。男象学进士。官至郡守。女适东莱郑商容象学。有三男。建昌。前任参议。建升,建冕。建昌有一男。尚幼。公先世以论议受摧败。历百馀年而公始起家。登甲科。然不悦者犹未慭。公族兄。先公仕。为人所驳。终身不振公拜校理。欲上疏让。族兄判书公弗可。乃止。然公亦以此畸于朝。志不得行。其为侍从。多居乡不就。就亦不能久。尝为问事郎。执笔书囚供。有他郎怵以危语。使改之。公执不肯。他郎旁问囚。若所供云何。囚伏阶下。望颜色。觊有以自解。变辞如他郎指。公度不可诘。即投笔称病出。或曰。按囚事重。例毋敢引病。公曰。病安得有例。于是。人皆推公有不可夺之志。南相国公辙。荐公刚明。为御史。及反。公以直闻当世。他御史同荐者亦多称能。然南相国子。竟亦为公所劾。在春川。有贵戚葬于境。四方会者辐凑。公独不往。并不遣一役。金相国兴根为判书。时有贤声。被谪还。居江上。公会诣京归。历造之。相国甚驩。叙久别。且言尝见公干吾兄第。盖相国之兄亦为相。当国日久。士大夫多从之故云。公正色曰。平生寡游。未尝识相公之门。相国愧谢失辞。公子将赴进士。时主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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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为某相国门下。相国素善公。从容为言。公子年虽少。高才可念。公谢曰。某无状。然不能为子求科。相国为之怃然。槩公刚正不阿。多类此。平居。言若不出口。惟读书。至史传忠义事。声出金石。或双泪迸下。志士不忘在沟壑。板荡识诚臣。此其所恒诵也。呜呼。建昌尝奉教于公。曰。君子有大节。在平时为出处。临难则为死生。其道不苟而已。自公立朝。 国家久安。士大夫从容致名位。号为盛际。然夷考其进退辞受之间。能毫发无憾者几希。惟公壹意孤行。见义精确。表里终始。较然明著。异趣之士。或往往病公以为过于中道。然至论当世完人。与夫他日仗义之臣。未尝不以公为称首。方洋变之初。京都震惊。朝夕戒不虞。愚贤勇怯。胥不知所出。及闻公殉。无不慷慨涕泣。而 人主所以悯恤褒宠之至。又有以竦动之。当是时。虽平素有异同者。亦皆相与传诵慕义如一辞。庶几以公为一国倡。及事稍定。人情忸矣。运化日徂。变常无穷。前后二十馀年。非甚辽远也。而惟公徇道劝忠之心。日晻翳剥铄。几无复存于斯世。斯为公无涯之憾。而不肖所以痛恨内疚。忽焉欲无生者也。公事亲至孝。尝侍疾。雪水自澡。齧指以饵血。家居。手纬蒲以易钱物。供甘旨无缺。居丧哀毁逾制。至老犹孺子慕。其不仕。自陈情始而卒以尽节。于事君壹本之孝。若其他居官居家诸行治。与夫撰著之略。兹悉不载。谨书其大节。纳于幽堂。用谂于万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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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州墓志(鸠州。或称鸠下洞。或称屯田谷。)
先忠贞公临终。命嗣子象学曰。谷则异室。死则同穴。室既与若母同矣。其归我于稷山之穴。嗣君不敢违。葬如礼。独念所生沈夫人不克祔。谋迁其藏而合之。询之形家。皆曰稷山穴道小。宜偶不宜以参。鸠州吉。不下稷山。宜勿迁。嗣君乃止。然用是恒缺然。益以为戚。盖稷山者。公前配权夫人之墓。而鸠州之藏。实维我沈夫人。今嗣君之子建昌。弗吊于天。重婴大故。仅而不死。大惧日昏瞀。不可理文字。无以识我祖妣之幽堂以徵千秋万世。以重废我先父之思。乃敢不揆芜陋。缀为文。使二弟建升,建冕书而镵之石。夫人籍青松。领敦宁钢之后。学生錧之女。年十九。归于我。我先祖考讳是远。姓李。忠贞其谥也。 宪宗初。公升通政。夫人得从封。 宪宗十四年正月朔朝。夫人卒。明年。公晋嘉善。追加夫人封。后十八年。而当今 上之三年。有江华之难。公殉于义。 赠公领议政。夫人从 赠曰贞敬。建昌生也晚。不逮事夫人。不能详言夫人事。尝读祖考祭夫人文。有曰。柔顺宽缓。黾勉有无。不见喜愠之色。有曰。尝侍舅姑疾。以粥饮肉湆。置炉察火候。不失温热疏数之宜。大冬祈寒。体无完衣。腹有藏疾。而彻晓不交睫者累月。有曰。病浮胀。苦恼极。而末命雍容。精神不爽。尝闻先父泣言。吾至今常常梦吾母。犹衣垢弊。不能离井灶间。何时见吾母不苦贫。先母尝谓建昌曰。尊姑尝言。不敢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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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饭。但抱一孙无恨。而竟不能待矣。呜呼。于祖考之文。可以知夫人之至德。于吾先父母之言。可以见吾父母之至痛。建昌又何辞之加焉。始葬夫人于星斗。十三年。形家者曰。坎有水。审之良然。乃移今兆。距星斗隔一麓。距稷山三十里。距沙谷本宅。如稷山。地俱属江华。夫人有一女。适东莱郑商容。贤而无育而夭。祖考怜之。厝于鸠州之党。坐立相望。于法宜附书。故书。
从祖考 赠参判公墓志铭
公姓李讳止远。字子定。我祖考忠贞公之仲弟也。江都陷。忠贞公草遗疏决殉。公泣请止。度不可回。乃曰。兄欲化厉以歼贼。弟虽不武。请为兄前驱。忠贞公曰。无乃过乎。公曰。国有难。臣则殉。兄有行。弟则从。如之何其不可。忠贞公曰。善。遂对坐。出囊中纸包物分尝之。谈笑如常。有顷。皋忠贞公。公呼曰吾兄没耶。吾尚活耶。欲起不能起。转卧哭数三声。声不属。未几亦卒。时以戌亥异同为丙寅九月十九日。事闻。 赠公吏曹参判。予祭予旌。如忠贞公。十一月。葬公于乾坪尹夫人之茔而合其封。乾坪为公考妣墓侧。忠贞公草疏决殉处也。其正终则于沙谷之庐。始丧。忠贞公几筵东向。公几筵南向以受 赐祭。及四方宾旅之吊者。皆如生时仪。及葬而公季弟监役公。以公几筵归于乾坪而虞焉。建昌既为稷山墓志。世次具矣。兹不复书。书公官履事行及子孙以为公志。公以 纯祖元年正月一日生。戊子。中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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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 宪宗十五年。补 章陵参奉。例迁典牲副奉事。尚瑞副直长。 哲宗四年。由刑曹佐郎。出监三登县。期满。移守金浦郡。时忠贞公上疏辞咸镜道观察使。将大归于乡。道过金浦。从容谓公。兄老弟且病。非宦游别离之日。盍念诸。公对曰。唯。即投状解印。从忠贞公归。晨夕不相舍者十馀年。卒从公殉。公为人质直疏简。其居官廉甚。虽忠贞公亦往往以为难。然好饮酒。在三登。尝被酒。谒监司不如式。既出。左右皆怪之。监司曰。此贤令也。且文士。三登至大同江。舟过三十六洞。安得不醉。卒礼遇之。公有二子。长曰象夔。次未名。皆早夭。公悲不堪。益饮不已。或暴愠怒。然即自省。乃更和易。建昌尝为公怒。啼而告忠贞公。忠贞公授之笞。使诣公长跪请罪。建昌如忠贞公教。公乃起。抱建昌大笑。索果啖之。若未始有怒者。其事忠贞公。敬之如父。与监役公。相爱如婴儿。凡家事无大小。皆仰听兄俯听弟。一日骂童奴怒甚。即曰。吾告大相公矣。时建昌在傍。私念公奈何不自治一奴。而烦大相公为。忠贞公闻之曰。汝其志之。此小学书中事也。公少从忠贞公学。汛滥经史。既老且穷。专读佛氏书以自娱。久则并断荤类。日饭盐豉。泊然有馀味。盖于性命之本。所造尤深云。尹夫人籍坡平。文成先生之后。学生仪镇女也。温静有度。事公。候颜承志。常恐有不及。建昌先父尝言。妇人谁不奉君子。然必如吾仲母之于仲父。然后可谓奉也。夫人先公二年没。一女适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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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尹相庚。亦无育。公暨夫人在时。监役公举第二孙。公以辛酉岁生。至是甲子一周。公抚此孙曰。是与我同岁。宜为我孙。后监役公长子没。长孙已夭矣。然以公丧时。此孙承重三年。故不敢归奉公祀如初。孙名建芳。读书成进士。有二男。尚幼。呜呼。建昌尚忍铭公。尚敢铭公。然铭之。抑有辞焉。辞曰。
少学于兄。老庇于兄。兄亡弗生。 兄曰予弟。 君曰予臣。煌煌双旌。 烈烈维公。自信其情。曷荣曷名。 兄之童孙。为此铭辞。尚或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