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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园遗集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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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园遗集卷十六
 [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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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问目
  不曰孔子。而曰孔氏何欤。
经一章。盖夫子之言。传十章。乃曾子门徒之所记也。不专是孔子之书也。故只称孔氏之遗书。氏者门族之称。犹言老氏释氏也。
  不曰入道之门。而曰入德之门者何欤。
道者日用当行之道也。德者行道而有得于心也。入德比入道。语更亲切。况大学一部。是明明德之书乎。又曰窃谓道者理之散在事物者之谓也。德者理之得于心者之谓也。入道谓入此正道也。入德谓得此实德也。入道犹在外而无得于内也。入德者是从外而有得于内也。如小学洒扫应对之节。是虽能体之于身。而未必能得之于心也。此可谓入道之门。而未可谓入德矣。此篇格致诚正之功。是已能体之于身。而又能反之于心也。此可谓入德之门。而入道固不足论矣。
  论孟次之则圣贤之言。亦有优劣欤。
论孟虽皆圣贤之言。而精微所在处。然随事问答。难见要领。大学则专为学者入德次第而发。大其纲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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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详其条目。文理接续而脉胳贯通。学者必先乎此而定其规模。然后后乎彼而填其间架。其所以先此后彼者。以其工夫有缓急耳。岂以其优劣而言耶。故曰不先乎大学则无以提絜纲领而尽语孟之精微。
  如何是古人为学次第(三纲领八条目。即其次第也。)
为学须有次第。而大学乃其书也。(先知而后行。先修己而后治人。先意而后心。先家而后国。其难易缓急之次第。甚明白也。)故曰古人为学次第。
  必由是而学焉则宜其断然不差矣。何为而下庶乎字欤。
田子明曰此圣贤言语慎重之道也。如中庸序文所谓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之庶也。
  明德是心欤性欤。属之理欤。属之气欤。
明德者心之本体。而性所蕴蓄者也。气之精爽而理所挂搭者也。单指其名目而言则心也气也。并指其所具者而言则合理气统心性之名也。
  至善是明德新民之标的。则止至善非明德新民以外事也。经文三下在字若三件事。而章句遂以为三纲领者何欤。
止于至善。固非明德新民以外事也。然若不以止至善标为别目。则安于小成。狃于近利者。岂肯下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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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百之功。求至于十分尽头乎。此经文所以下三在字。章句所以为三纲领者也。
  大学工夫。知行而已。如三纲领。又如何分知行欤。
三纲领皆有知行。格致是明德新民之知也。诚正修是明德之行也。齐治平是新民之行也。知止是知之止至善也。能得是行之止至善也。
  虚灵不昧四字。说明德意已足。此说是乎。
虚灵不昧四字。说明德意已足。此说果善。朱子所以下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十个字于其下者。盖恐人把虚灵不昧为閒底物事看故乃尔也。若论其体段则此四字足以当之。具众理应万事则特其功用(犹言效验。非专指用处而言也。)耳。虚灵不昧而不能具众理应万事者否矣。不虚灵不昧而能具理应事者未之有也。又安得于虚灵不昧之外。复求所以具众理应万事者耶。
又曰虚灵不昧四字。说明德意已足者。本陈北溪说也。栗谷驳之。汪长洲證之。可按而知也。
  或言具众理性也。应万事情也。此说是乎。
具众理者。心之体而其所具者性也。应万事者。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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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而其所应者情也。
  气禀之拘如何。人欲之蔽如何。拘与蔽不可互换欤。
气有清浊。质有粹驳。浊者愚而驳者不肖。此所谓气禀之拘也。人莫不有视听言动威仪之则。亦莫不有声色臭味安佚之欲。然其则难见。其欲易动。惟其欲之是从而不知其则之所在。则其目之欲色耳之欲声口之欲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夫其性者。可得而数计哉。此所谓物欲之蔽也。气禀之拘。拘之于前。物欲之蔽。蔽之于后。言各有当也。拘与蔽安可互换哉。
  因其所发而遂明之则是为已发工夫。然则大学将无所谓未发工夫欤。未发时工夫存养是已。正心一章。岂不是存养之方欤。
因其所发。虽以已发而言。而所谓遂明之者。通已发未发而言者也。如诚意属省察。正心属存养。然正心又不全是存养之工矣。如视不见听不闻食不知味之时。若无个省察之工则又焉能觉其心之不在而敬以直之耶。盖诚意正心。横看则诚意是无恶念。正心是无閒思。竖看则诚意是动察。正心是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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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至善曰事理当然之极。而下文则曰尽夫天理之极者何欤。
上文只称天理则此理不知在于何处。下文只称事理则非与人欲相对之说也。
  知止能得。当有分数欤。知止当是何地位。
知止能得。俱是大(充积之谓大)地位。不可谓有分数。然毕竟是知先于行。故亦不可谓无分数。
  所处而安。谓身之所处也。然则静是心静而安为身安欤。
所处属身。安属心。
  
处事精详。栗谷以为虑事精详何欤。
处事之处字。亦虑字意。
  物与事如何分。明德新民。独不可为事欤。
事之名目曰物。事之工夫曰事。明德新民。乃其名目也。故以为物。若夫其所以明之新之者则乃是工夫也。如知止能得是也。
又曰专言则物兼事事兼物。对言则物自物事自事。明德新民。人与己对言之。故谓之物。知止能得。即明之新之之事也。
  明明德于天下。章句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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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明德也。然则经文何不曰明天下之明德欤。
明明德于天下之与明天下之明德。其意一致。似无可疑。
又曰明天下之明德。乃所以明吾明德于天下也。经文正言本旨。章句推说归趣。
  齐家之齐。是均齐之义欤。抑整齐之义欤。
此齐字。兼两义。而当以均齐为主。观传文可见矣。
  致知格物。何不曰欲致其知。先格其物欤。
格物所以致吾知也。物格则此心之所知。已无不尽矣。二字更无次第。
  
一是皆以修身为本。结工夫节也。末治者否矣。所薄者厚未之有也。结功效节也。或只举修身。或并举齐家何欤。
身家之分较重。家国之分较轻。此其一也。上节言其准的本领。下节言其功效次第。此其二也。
又曰说工夫处。只以修身为主。身者家国天下之本也。说收功处。兼举薄厚之分。以其人所易忽也。从古以来。善治之不兴。未有不由于家之不齐也。
  曰否矣曰未之有也。岂亦言有浅深欤。
以其文义考之则不见其有浅深。而以其本旨(身家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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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分之轻重)观之则否矣之深于未之有也。无或怪也已。
又曰否矣表诠也。未之有遮诠也。本乱而末不治。人所易晓。故只下否矣字。所厚者薄而所薄者不能厚。人所易忽。故特下未之有字。使人不敢疑于或有也。
 以上大学经一章问目。敢次第随答。未知其果合于先生之见也。还窃不胜悚猥之至
絅堂问答
絅堂曰文章不可不务也。不文则无以言矣。子盍勉诸。芦峰曰未敢便自任也。道理在前。尚未行也。奚敢望其外哉。絅堂曰作文无别法。只多读孟韩苏文足矣。何难何害。芦峰曰纵使能之。何如理明而自成。曰吾未之见耶。理明章成。不能信其然也。吾未之知耶。且欲明理也。舍文何以哉。曰吾闻之也。读书穷理。古人谓之文。未闻以葩藻为文也。絅堂昂昂自信。眇然而笑。
芦峰问遍于絅堂。絅堂曰不已沈潜乎。请益。曰无成心。
芦峰曰科举其不可赴也已。絅堂笑曰我赴举者也。不赴固善也。道理非一槩也。赴者何足非也。不曰展拓开豁乎。芦峰曰展拓开豁而踰大限可乎。絅堂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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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限中庸也。子未读中庸也。
絅堂喟然叹曰君臣大伦也。经济大事也。科业之屈小累也。见小而忘大可乎。芦峰曰此枉尺直寻之论也。絅堂勃然曰三月无君则吊。此言何谓也。只是后人未见此境也。我尝有诗曰我有种谷法。而无田可耕。闭门听春雨。喟然发叹声。惜乎其不及此时也。读此而不悲者。无人心者也。会我心者。必为之流涕矣。因慨然有不豫之色。
絅堂谓芦峰曰诲君学语矣乎。曰何也。曰引经谈古。朋友之讲论也。若夫语平人曰使人切近而易知而已矣。语道义而不近于人情。其孰能感之。常人之语。皆至理之所存。子试听之。少变则圣人之语也。子试之。言能近情。虽不中不远矣。
芦峰曰朱子之文如何。絅堂曰朱子至矣。但学朱子者不能似耳。先儒谓之不下欧苏。然孟韩不可及也。欧苏又不可齐也。芦峰曰吾闻之也。朱子之文。孔子后一人也。絅堂曰中庸大学之序则然矣。孟子亦不能如此之明也。其馀则太繁矣。
芦峰曰仕于 朝也。将使于北则如之何。曰行矣。芦峰曰吾其辞免矣夫。曰何义也。芦峰曰顿首称臣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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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非人之所忍也。曰子不忍也。其谁忍之。举世皆不行。谁其使者。芦峰曰举世皆不忍也。同治之头。可致于麾下。何使之有。特恨世人皆忍之耳。曰此特一己之计耳。非任世道者之言也。使子得志则其遣使也当如之何。己所不欲。施之人不可也。以小事大。势也不可免矣。不曰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乎。芦峰曰道之不明无惑也。先生而有此夫。先生而有此夫。使吾当世道者。皮币之绝。不俟终日乎。
芦峰曰使虏失民于中国。来乞于我。则我当受诸。抑幡然而报其雠欤。絅堂曰报之固义也。乘其弱而殄之。不亦小乎。芦峰慨然而叹。絅堂笑曰固哉若是其贞也。吾将有所质。当 仁祖之时。东国之危累卵矣。使汗也领兵而临之。命剃东人之发则子其死欤。曰死矣。曰死固节也。非中庸也。芦峰愕然而惊。不复言。絅堂曰吾宗幼七之紒童也。古也非中也。程子曰吾为今人。当服今人之服。善矣夫。芦峰曰尤翁固行之矣。吾未必其为第一义也。其不可沮则明矣。絅堂曰吾则止之也夫。
絅堂曰人须自任。
絅堂曰伯夷,柳下惠。岂不诚圣者哉。然而未中也。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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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与焉。子之说虽善。其伯夷之类乎。芦峰笑曰吾则自以为中也。如夷也。吾不为之矣。
芦峰以所作诗呈絅堂。絅堂曰善矣。然而无新意。曰何谓新意。曰有得乎道。其意自新。意不新焉。陈谈而已。无作可也。
絅堂曰吾观乎人之文。知其得道者矣。
瀛洲问答
 尹炳著问击蒙要诀祭仪曰。祭祀当依家礼云云。而家礼正寝时祭图并祭四代。要诀则只祭三代何。且东俗皆祭四代。其不同若是。
阳园曰国祭士大夫只祭三代。故要诀遵之。自沙溪以后。从家礼以四代为定。
 问九思曰色温。九容曰色庄。
曰矜严不放之谓庄。和惠不戾之谓温。君子容色。必外庄而内温。容言其外。色言其内。然未有不庄而能温者。如礼乐相须而成。
 问小学总论点化出些精采。注铅铁性殊。点化则不辨铅铁之性。
曰点化。犹言镕鍊。盖言磨砻出精采。注说不辨铅铁云者。不甚错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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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锡休问或曰众人之心曰人心。圣人之心曰道心。曰否。君不知人心道心之意也。发于形气者人心也。原于性命者道心也。而饥思食寒思衣痒思搔精盛思室。皆发于形气者也。孝于亲忠于君慈于幼朋友有信。皆原于性命者也。虽圣人既有血肉形气。故不能无人心也。虽众人既禀道理性命。故不能无道心也。未知然否。
曰得之。
 问或曰圣人有人心。则以道心为故主。故能为圣人。众人有道心。则以人心为胜。故为众人耶。曰然。圣人之形气上所发。虽是人心。而允执厥中。故人心亦化为道心也。众人之性命中所出。虽是道心。而常失其中。故道心亦放为人心也。
曰人心化为道心。道心放为人心。此二句未是。人心譬则奴也。道心譬则主也。圣人则人心听命于道心。如人家良驯之奴。众人则人心凌掩道心。如主弱奴强。便是无主之家也。来历面貌。本自不同。毕竟主自是主。奴自是奴。岂可曰互化也。
 问七情之理。各具于寂然未发之中。犹万象之理。已具于冲漠无朕之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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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然。
 问天地虽以生物为心。然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则亦以福善祸淫为心也。
曰福善祸淫。便是生物之心。善者顺生理故福之。淫者贼生理故祸之。故曰以生道杀人。
 问舜知也。颜渊仁也。舜知底意多。颜行底意多。知则仁亦在其中。行则仁在其外而到之之耶。
曰大意则然。而下句文势甚未畅。到之之耶四字。尤不可晓。或有误耶。要之舜之知。即自诚明之意。颜之仁。即自明诚境界。此与他处知行字不同。
 
问中者性也。大德之敦化也。和者情之正者也。小德之川流也。
曰大德小德。与中和性情。亦有差别。须更理会。
 问孝悌为仁之本。故中庸云仁者人也。亲亲为大耶。
曰大槩然矣。
 问有教无类疏。洪氏曰圣人之教。如雨露之万物。岂有所择哉。此只就有教上说话。恐不合无类之意也。夫雨露之于扶植者。自然生气凑泊。若已倾倒者。生气无所附著也。洪氏之说。岂不径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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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洪氏说本无病。草木之倾倒者。譬之人则乃暴弃不受教者也。虽无类之教。亦安所施哉。
 问大学篇题曰入德之门。论语篇题云入道之门。大学首以知止能得上言。论语首以孝悌务本上言。故下字相别否。
曰小学时已立脚于道矣。但未能实有诸己。至大学然后乃入德也。若学而篇则小大学皆在里面。故曰入道之门。
 问或问补亡章。与大学文势相异。朱子答曰廉颇思用赵人云云。则朱夫子实是效不得耶。
曰实不能也。非不为也。若使后世好作赝书之人当之。必不自量力而妆出猉獜之楦矣。朱子宁为是耶。
 问康节诗用在天地先。体立天地后。若以五行论之。用者气也。五行之气。已具于天地先。体者形也。五行之形。乃成于天地后也。
曰得之。
 问大学复性之书。他不言性。絜矩章独言拂人之性何也。
曰格致诚正修齐。无非所以复此性者。不必露出性字然后可明其为复性也。至于拂人之性则因好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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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偶及之耳。亦非有意于露出也。
 问章句气禀所拘。如过刚过柔。傲慢强暴。不得其中者是耶。
曰大槩得之。
 问能得者得第一句知止处也。若然则定静安虑四者。至能得之血脉耶。
曰固然。而定静安。知止之效也。虑者能得之初头事也。
 问八章独称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曰此章甚言五辟贪溺之害。故特反其文以明之。又以见修身之为万事之本。
 问朱子于庸学。逐字称等。不教偏些。然中庸序尾下添一春字何也。
曰大学序。文体平铺无波澜。故只书二月。中庸序。文体有抑扬有波澜。故必下春字然后其音节相合。
曰平等者。彼此匀停。无偏轻偏重之谓也。
 问率性。循性之仁而为温知。循性之义而为裁断。循性之礼而为恭敬。循性之智而为知觉者也。非著力下工也。
曰大槩得之。而知觉当改以分别。
阳园遗集卷十六
 初学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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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理源委
  理(本是条理之理字。洙泗之时。未尝举理字。自宋以后。始标而出之。)
 理者。凡物所以然之故与夫所当然之则也。理之总会处曰太极。
 乾德之元亨利贞。日月之所以代明。四时之所以错行。与凡万物万事之所以生者皆理也。分言之则万亿无穷。合言之则一理而已。一理者太极也。理无形无为。不能孤行。而常载于气之上。不离于气而亦不杂于气。故理与气一而二二而一也。
  

 阴阳五行。皆气也。天之轻清。地之重厚。日月之明。四时之寒暑凉煖。万物之荣枯死生。皆气之为也。专言则一气而已。分言则阴阳二气也。动为阳静为阴。屈为阴伸为阳。发生为阳收藏为阴。清粹为阳浊驳为阴。阴为阳之根。阳为阴之根。
 又分之则为四气。易之老阳少阳太阴少阴。及方之东西南北。时之春夏秋冬。候之雨旸燠寒。色之青红黑白。声之商角徵羽。味之酸咸辛苦。物之金木水火。凡如此类。无不自然成四段。皆于阴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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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分阴阳也。
 既成四段则又有中央之气。周行于其间。如东西南北之必有中。春夏秋冬之必有寄旺。雨旸燠寒之必有风。青红黑白之必有黄。商角徵羽之必有宫。酸咸辛苦之必有甘。金木水火之必有土。皆自然之数也。此之谓五行也。
 又分之则为八气。乾坤坎离震艮巽兑是也。即四气中各分阴阳者也。
 自此以往。引伸触长。为千为万。至于恒河沙数。其气不齐。芸芸纷纷。轇轕震荡。所以化生万物。
 
气之昭布著见。有若垂象而示人者谓之象。
 气之屈伸往复。或进或退或嬴或输。有万等差而自然成节度者谓之数。
 气之精灵者为神。所谓天神地祗造物主宰及凡万物之魂魄灵觉皆是也。
 气之凝聚者为形。天之苍然。地之隤然。与凡日月山川人物草兽之形体。可以目见而手摸者皆是也。
 故气有三等。上等曰神。下等曰形。其中等乃气之本部也。分言之则形气神。总言之则气而已。理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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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于其上。故曰形气神理。盖自形而气。自气而神。自神而理。由著入微。由粗入细也。
 形气神理。只在一处。故曰形而上者谓之道。言虽在于形而为其上层。盖指理也。又曰形而下者谓之器。言固是形焉而又在下层。盖指形气神也。
 气之凝形而成物也。得遍塞之气者为草木而倒生焉。得驳杂之气者为鸟兽而横生焉。得其中正精秀之气者乃为人。顶天立地。为万物之灵。
  性(古者言性。每兼指气质。至孟子始单指理。宋儒宗之。)
 性者。人之所赋于天之理也。在天为理。(亦可曰在物为理)在人为性。专言之则浑然一理而已。分言之则健顺。即阴阳之理也。
 又分言之则仁义礼智。即四象之理也。(在天为元亨利贞)又并指其中央而言之则为仁义礼智信。即五行之理也。
 是性也纯善无恶。所谓本然之性也。尧舜与路人一也。
 性亦无形无为。载于气而不杂于气。一而二二而一也。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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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者。人之气之精爽也。虚灵知觉。为一身之主宰。具涵众理。(即性也)应接万事。
 心体亦本善。拘于气蔽于物而后有不善。指其本善之体曰明德。
 心包性。性载于心。心譬则器也。性譬则水也。心譬则屋也。性譬则人也。然性无为而心有为。
 心之触物而发为情。蓦然而动。无商量安排者也。其纯由本性而发者。为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等情。是为道心。
 其缘形气而发者。为声色臭味之情。是为人心。
 
喜怒哀乐爱恶欲等字。人心道心之总名。
 道心微。必扩而充之。使之无过不及。以全其天理之本体。人心危。必裁制检束。使之不踰于閒。踰閒则是为人欲。
 心之既发而转辗思量者为意。
 心之所定向者为志。如志道志学志名利者皆是也。
  气质
 气质者。人所赋之气也。以其清浊粹驳。各有定姿。故又谓之质。气之不齐。倍筛千万。得其至清至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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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为圣人。清粹多而浊驳少者为贤人。浊驳多而清粹少者为众人。至浊至驳者为恶人。
 气之清粹者。其性全而纯善。气之浊驳者其性淆而流入于恶。此所谓气质之性也。如水之在泥沙而为浊流也。然水之本体则未尝不清。此所谓本然之性也。
 气有浊驳。故物乃蔽之而恶生焉。道心晦而或过或不及。仁流而为懦软。义流而为狼戾。礼流而为谄佞。智流而为谲诈。信流而为窒滞。人心纵而踰于閒。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之于味。四肢之于安佚。穷其欲而无所纪极。此皆气质之所使也。
 气虽驳杂而性则本善。气虽局蔽而心则灵通。故能存养矫揉。困学力行。则可复其初而气亦化为清粹矣。此之谓变化气质。
  道
 道者。凡物所当然之则也。即理之下一半也。以其为人生日用当行之路。故谓之道。
 子之当孝臣之当忠。夫妇之当别。兄弟之当友。师友之当尊当信。人伦之道也。
 视之当明。听之当聪。言之当忠。貌之当恭。思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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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律身之道也。
 推此以往。万事万物。莫不皆有当然之则。诗所谓民之秉彝。有物有则。孟子所云若大路然。岂难知者。并指此也。人之一言一动瞬息颠沛之间。无不有道在焉。如影随形。故曰道不可须臾离也。
 道虽在于事物。然吾之性。本具万理。顺性而行。即为道。故曰率性之谓道。
 道之十分至当处。即大学所谓至善。中庸所谓中也。能执而不失则圣贤可学矣。如有过不及则皆离于道矣。过不及之未远则犹是善之少偏也。过不及之既远则乃至于恶矣。恶也者。非与善并生对峙者也。乃自善而傍流过差者也。(如仁流为懦软。义流为狠戾之类。)故曰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
 先王之立制。圣贤之垂训。皆要人不畔于斯道也。学者之读书饬躬。只要不离于斯道也。穷天地之理。谈性命之原。只要见此道也。人生斯世。舍此道字则更不得为人。
 行道而有得于心曰德。盖心具万理。全备无亏。此乃人固有之德也。(即所谓明德)但气拘物蔽而此德晦焉。故必致知力行。行之之久而后有得于心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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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即还其固有之德也。(即所谓明明德)
学问门路
  学(学之训诂。详论语首章。)
 学者。论为人之道也。生而为人。便有为人之道。若不识此道而行之则不得为人。故必学焉。学也者。人之职分当为之事也。如鸡之守晨。狗之吠盗。无所为而为之者也。非要修天爵获人爵也。非要作圣贤垂名誉也。直以吾之所当为者。故吾斯为之而已。
 然则今世之指学者为异类。学者之自标异于人。可知其皆妄也。如饥食渴饮。人所常行。何异众之有。但众人多阙失。而学者要尽其道耳。
 学有小大。小学者。洒扫应对之节。忠孝礼乐之文也。必自幼而习之。
 大学者。乃识此道行此道之之方也。三代之时。有学校而教之。今则只有书存。
  立志
 志者。心所定向。人必牢著此心。定向于斯学。无少迟回。无所挠改。如立帜然然后。乃能有成。即论语所云十有五而志于学者也。苟志不坚立。伈泄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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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则终身无成也。
 古语曰精诚所到。金石可透。又曰有志者事竟成。故有其志而不能成功者。未之有也。
 是故立志为为学之基本。其说详见击蒙要诀,圣学辑要。
  居敬
 心为一身之主。心不存则事皆无实。以知而不透。以行而不笃。故圣贤谆谆以存心求放心教人。居敬者。存心之要道也。敬者有所谨畏之意。程子训以主一无适。
 
静则收敛此心。使寂寂无纷起之念。惺惺无昏昧之失。以致湛然虚明。全此心体。所谓未发境界也。动则心专于一事。穷理则专意于思索。处事则专精于做作。无思弯鸿鹄食不知味之失。即出门如宾使民如祭之工夫也。动静循环。使此心无一时放倒。则知行并进。万事可做矣。
 徒矜饰而实无操存之工则固伪也。然不检束则心亦不能收矣。故程子曰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凡居敬之方。详见心经。
  穷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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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要行此道也。然不知则无以行。故必先穷理。理者事物所以然之故与所当然之则也。人之所须知者。不过所当然之则。(即道也)然不究其所以然。则无以知其所当然也。
 理有浅深精粗。而人心本自虚灵。其于事物。未有全然不知者。如子之当孝臣之当忠。善之当为恶之当去。众人之所知也。然其知者不过粗与浅者。故能忠孝而为善去恶者鲜矣。须因其所知粗浅之理。推而穷之。以至于精且深之十分尽处。然后其知乃真。如伤于虎者之知虎可畏。如此则虽欲不行不可得矣。
 万理皆当穷。然有缓急先后之异。须先穷其切于身者而穷之之久。盖有一朝豁然贯通之日。则乃得理之总会处也。自此迎刃而解。傍通曲达。
 此乃大学之格物致知也。详见或问。此不必赘。
  力行
 立志居敬穷理。皆将以行也。学者工夫归宿于此。大学之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即其事也。
 力行之方。备载四书。不须更赘。修己有一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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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诵之者曰慎独。处事有一语可以终身诵之者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也。
 真积力久。有得于心。则乐在其中。欲罢不能。而为贤为圣。沛乎莫之能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