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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园遗集卷八
阳园遗集卷八 第 x 页
阳园遗集卷八
 序
  
阳园遗集卷八 第 167H 页
逸贤社序
诗本性情。所以动天机而宣壹郁。写衷襟而寓感讽。三百以降。至于汉魏陶韦李杜之作。可以观矣。今之诗非古之诗。然尚纷扰波荡之时。而乃偷閒尘界。游心物表。从事于吟咏唱和者。非贤者不能也。洌南诗社之自命逸贤。非偶然也。参是社者。为始兴,安山,仁川三郡之绅士。合二十有二人。而李进士薰稙为其长。沈主事玑燮,赵委员性龙司其务。盖始于 光武壬寅重阳之日。每月轮次会集而赋诗焉。其曰逸贤者。本取晋六逸唐七贤也。在城闉咫尺之地。遑遑趍利如渴如狂之中。乃有此一种韵事。呜呼其奇矣哉。虽然所贵乎诗者。以其动天机而写襟怀。本之于性情也。咏叹淫佚而可以感人。优柔忠厚而要归于正。彼六逸七贤之狂肆放浪。有不足道也。苟但规规于声病藻绘之末。学邯郸之步。成嫫姆之颦。则是乃夏椠冬烘无益之陋习。非吾所谓诗也。岂徒竹林竹溪笑人于千载之下。抑反为遑遑趍利者所窃讥也。诸君宜猛省焉。余识委员君。故既已赞其贤。又从以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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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庆州崔氏族谱序
谱所以纪氏族也。然氏族之始。必有闻人。如眉山苏氏之入蜀刺史。然后其谱可以著于世。故谱与乘。常相须而成也。湖之南有庆州崔氏。系出新罗文昌侯。然文昌世远。可谓遥遥华胄。其后又有大司成农隐先生讳瀣。然亦属前朝。非居湖南者之所独祖也。 穆陵之世。有募义将军讳大晟。生于宝城。少有意气。捷武举。仕至训鍊院正。丁酉倭寇之再犯也。将军倡集乡兵。得数千众。扼贼于沿海诸郡。大小二十馀战。所向皆捷。既入忠武李公幕为捍后将。閒山,望渚,尖山之战皆有功。及战于雁峙。众寡不敌。竟中丸而殒。殒已半晌。目犹张勃勃有怒气。呜呼壮哉。后 赠刑曹参议。旌其闾。配享郡之旌忠祠。二子并有宦业。录原从勋。玆岂非一代之闻人也耶。旧有彰节录一册。为将军实记。而锓梓未精。其云仍病之。乃相与谋。将修谱以收族。而雠校旧录。以冠于编首。士人南叔甫远来请序于余曰。非要序谱也。要序彰节录也。余阅其录而耸然。既而叹曰子之谱。止于叙氏族而已。则吾固无辞可赘。至于是录则重有感焉。固不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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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又不得以尽言。聊书此以归之。
协襄契序(甲辰)
事亲者以送死为大事。然棺椁衣衾之美。不足为送死。必也得善地而卜宅兆。据形势而乘生气。安体魄于万年。荫遗裔于无穷。然后斯可谓送死之大事毕矣。为人子孰无是心。顾术不能识。力不能致尔。余亦至愿未遂。每与同志几人仰屋而叹。一日相与谋曰事不可以独办。惟协乃能有成。我辈既有是愿。则盍亦结社设会。一人有事。众员齐奋。有眼者偕评。有力者共旋。以其社财之殖。相助其役。则亦何地之不可得而何愿之不可遂也。佥曰善。遂以甲辰阴腊之望。醵金创契。定为约规。座既圆。乃相视而笑曰今世之曰会曰社。纷然竞锥刀之利。嚣然争彼我之权者。指不胜搂。而我辈之会。乃注目于空山洞天冥漠不可知之地。诚亦迂矣。然顾其实则乃事亲之大事也。古人有言精诚所到。金石可透。一人之诚。犹可以夺造化。况合众人之诚乎。殆山灵之不我悭也。且会中四员者。傍治堪舆之术。深得青乌之妙。倘使开放八只法眼。遍照十方世界。则品格隐颐。安所逃乎。四仙之并入吾社。不偶然也。我辈一生之大事。庶几乎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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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名其契曰协襄。因为之序。
贞忠斋儒林案序(乙巳)
余尝闻胜朝云岩车公。高蹈于鼎革之际。忽罹湛宗之祸。未尝不慨然想像。而恨未考其迹之详矣。及来北省。从车君济夏始得车氏家乘及雪冤录而读之。不觉发竖眦裂。直欲吁天而无从也。继而阅刚烈公事实。始知天虽祸车家。而云岩公之正气毅魄。留传于覆巢仅存之裔族。忠义节烈。愈出而愈奇。不亦异乎。公讳云革。云岩之犹子也。云岩之祸。坐配北边。 太宗朝始蒙伸宥而仍居北焉。 世祖时李施爱之乱。龟城君浚将兵讨贼。公时年七十五。从军筹画。 朝廷命为先锋大将。公集兵截摩云岭。贼不得踰岭。而归义者相续。会副将崔润孙叛。执公送贼。公与郑休明等二人俱死端川狱中。事闻 上震悼。 赐祭赐葬赠爵封录勋券。 亲制诗褒之。有曰功如张许婴城日。忠似颜袁骂贼时。噫煌煌华衮。无容更赘。而幽明亦可以无憾矣。后累 赠至吏曹判书。刚烈其谥也。公之书院旧在永兴府东里仁社善仰峙。号曰贞忠祠。今院虽撤。而士林不忍废香火。乃建一斋于旧祠西数十里顺宁社之柳南里。私荐俎豆。而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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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斋舍。设讲而肄业焉。遂号曰贞忠斋。一日济夏袖一册子来示余曰。此贞忠斋儒林案也。愿得一言而弁其首。余嘉其志。仍语之曰滔滔斯世。不趍他岐。而寻向旧斋院。讲讨旧书籍者。岂其多得哉。诸生讲书于是斋。则必将尚论刚烈公之炳义大节而思所企及。又将溯求云岩公之遗风馀韵而想其志业。夫二公之精忠气槩。固已掀宇宙贯日星。学者当视为标准。而先立乎其大者。至于二公之夙蕴经济。志未尝不在当世。而卒不得施。或遭祸而赤族。或含生而立慬。乃其时乖命舛而然。非读腐书辨一节者所可比也。此又不可不知也。聊书是语以归之。
分奉常司先生案序
官必有题名录古也。考之温公谏院题名录可见。我东则谓之先生案。盖内外大小之官。无官而无先生案者也。咸府之设分奉常司。自 光武辛丑始。寘主事二人。掌监 陵殿宫祭需。位虽卑。亦官之清者也。余莅是府。朱君圭,韩君道铉为主事。皆北士之望也。余问几年间历任人员叙免年月。曰无可考。余曰是未遑也。命修先生案。因题数语于卷首。且语之曰是官也。职閒而无课务。不似谏院忠奸之可指于后。然
阳园遗集卷八 第 169L 页
律身之敬怠。奉公之勤慢。亦有毁誉随焉。始仕者可不勉哉。
送宗人杓序
余来咸山之夏。有治四六俪文。踵门而求见者。乃吾宗之名杓者也。文甚佳而有感慨不遇之叹。自言自海西之载宁。移寓安边之永丰社。亟邀而见之。仪容端雅有儒者态。尽乡宗之秀也。问寓永丰几年。曰十年矣。永丰之山水何如。曰介在咸平江海四道之间。乱山绝峡之中。居民山耕而涧饮。足迹罕到城邑。其俗贸昧古朴。有葛怀之风而绝无他岐异教之惑。其秀俊者喜读书。村皆有塾。吾所居之里。地势较宽。人户稍殷。故学徒最多。而吾为其塾师焉。余闻而喜曰乐哉斯土。余恨不得从君入永丰。为冬烘学究也。居数日。杓告归。余语之曰君年踰四十。偃蹇为老儒。头颅已判矣。且索处穷山。无师友之资。虽欲竿头进步。其道末由。君今为人师。请以师之所以教。弟子之所以学者。为君一陈之可乎。夫士之必读书者。将何为也哉。欲取科第也则今科第已废矣。欲为词章得文人之名也则彼媲青白吟月露。纵横驰骋以眩人耳目者。果何与于吾身心。而乃舍农桑废工贾而从事
阳园遗集卷八 第 170H 页
于是哉。必也外此而有不得不读之故也。余于此说。引而不发。君其归。与学者设为问难。筑底讨究。跃然知其不得不读之故。然后至于读书之法。则必字求其义。句觅其指。勿以文字看书。而以言语看书。勿以古人之言语看书。而必如吾身登圣贤之门。耳承圣贤之训。一一谛听。不解不休。则言文同归。书我一致。从玆以往。将有无限好消息矣。窃为君与诸生勉之。
丹阳李氏族谱序
谱族始于欧阳子。又有眉山苏氏族谱老泉之序。鲙炙人口。然皆谱之简者也。若乃有姓则必有谱。穷其本之所自。尽其宗之所存。裒然成巨帙者。惟我东为然。尊祖收族之道。可谓至矣。然事钜则弊易生。挽近以来。各姓修谱之际。或因缘淆杂。诬祖而乱宗。或争竞分合。阋墙而操戈。或爽约渝盟。或欺骗偷窃。缺谱资而败刊务。遂使收族之举。翻为圮族。闹乡井而烦府郡者亦多矣。由是谱役多中辍。而名门大族。其弊尤有甚焉。盖门盛则寒族不服。族大则宗议难一。合族设谱。不能专出于油然孝悌之心故也。今见丹阳李氏之经始谱役。其庶几有成乎。李氏以丽朝门下侍中讳杯换为初祖。以丽末大提学讳公老。 国初
阳园遗集卷八 第 170L 页
左议政翼平公讳茂为中祖。其时未尝不赫然为世著阀。而提学公以文章学业。与禹祭酒并享于丹阳书院。翼平公赞威化回军之策。为 国勋臣。皆有功德于世者也。自伊以来。寝微不振。以至于今。然如草翁野庵之尚志高蹈。晚翠,逊斋之清名直节。景毅,庄悯兄弟子孙之前后立慬。荣兑,时梁,诸立群从之义举战功。春起之壬辰摧寇。耆立之深河死节。西溪之终身衰麻。守斋之倡道关西。皆卓卓著迹。彬彬耀后。乃故家之不坠先懿者也。族不甚蕃而散处各省。易睽而难合。余友前判事相天甫。慨然于斯。谋合族而为谱。乃倡义发文。远近诸族。翕然应之。无岐议无托辞而事已就绪。诚近日之所罕见也。盖相天甫之为是举。实由于尊祖收族之油然诚意。而非有权势威力以制其宗族。故孚感之效能如是也。相天甫固可谓贤矣。而丹阳氏之一朝萃合。敦睦倍于他日。千里便成一门。可推而期也。夫物分则必衰。合则必盛。吾见丹阳氏之门。从玆昌大。复踵提学,翼平之馀烈矣。是可贺也。相天甫委其族弟相镐。求弁文于余。谊不敢辞。叙其说而付之。
隆道契序
阳园遗集卷八 第 171H 页
尊师之义。备于韩文公师说。不容赘也。今之世亦多为人师者矣。医巫百工之师。固不必论。经传文字之师遍一国。然岂皆传道而解惑者乎。不过曰句读之师而已。余观咸山之乡。无村无塾。无塾无师。为师者指不胜屈。而求其能不错句读者亦鲜矣。况望其能传道解惑翕然为后生之所尊信乎。间得一人焉曰前主事李基。李君颖悟纯笃。读书必究奥旨。立身确有操执。其殆非记问之学。而庶几乎窥道之门墙者也。以故抠衣而受业者。于书得闻大义。于学略知向方。与彼追随于冬烘句读之师者。功相万也。于是其门徒韩章淑等十馀人。设同门之契。以表隆师之诚。定节目修册子。请序于余。余曰善哉。诸生之隆师。非隆其人也。隆其道也。故曰师之所存。道之所存也。盍名其契曰隆道。且拜跪候问之礼。就养服勤之节。乃隆师之文也。惟尊其所闻。习其所传。不负师之所以教我者。然后是乃为隆师之实也。诸生勉之。至于温故知新。深造自得。左右逢原。叩应不竭。卓然真为传道解惑之师。又李君之所当加勉也。愿以是谂之。
管城契序
道非文不载。事非文不记。意非文不达。文者人生最
阳园遗集卷八 第 171L 页
重必需之器也。而是文也。非笔则无以形写。笔又吾人至要不可缺之器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故古之为文章治翰墨者。必注意于笔。不惜费而择其精者。青海儒生李苾镐等。与同志几人。醵钱设契。每春暖日永。约会而讲习焉。仍命其契曰管城。盖将以契财贸笔。以供文房。然其意岂专重于笔哉。亦将以此从事于传道记事达意之文也。既而问序于余。余曰诸君之志则嘉矣。其能殖学成文而不愧管城。惟在乎勉之也。抑有一说焉。青海北路之冀北也。缝掖之儒。最称济济。而挽近俗渝。又以奔竞喜事。名于一省。此诸君之所当戒也。独不见夫管城之为德乎。貌敛心直。惟腕之是顺。其贞也。甲管横架。静而不自动。其恬也。惟贞且恬。乃能成形文之功。诸君盍念于斯。是为序。
文化契序
唐虞三代之际。敷五伦教三物。使斯民远于禽兽而致比屋可封之化者。惟曰学校。挽近世界各国。穷格万理。开创庶物。事日就而器日精。蔚然致富强之效者。亦惟曰学校。是知学校者古今世界有人有国必先之务也。抑今之学校。与古之学校。有所不同乎。曰
阳园遗集卷八 第 172H 页
不然。禹谟正德利用厚生。与金木水火土谷。列为九功。是三者。人道之大纲也。古之学校。主于正德而利用厚生包在其中。今之学校主于利用厚生而亦不悖于正德。我东庠序之教。固亦主于正德。而文弊之极。名存实隳。不知道德之为何物。而至于利用厚生。又阙焉不讲。驯致俗渝国弱而不能自振。朝家之所以创立中外学校。盖将教育斯民。使之实勉于正德而力讲乎利用厚生。人有恒心恒业而国赖以维持也。此主校务者所不可不知也。铁岭以北。俗旧贸昧。中世以来。观风者勉以儒业。缝掖者远游湖洛。浸浸向文明之域。而至于世降风下。则又不能不与他路同其弊也。前参书崔君达彬。鹤城之秀士也。读书乡塾。能解大义。新式之后。又闻世界情形。慨然以为固陋独学。终不济事。乃与乡里同志结社设会。讲讨经史。教习蒙幼。命之曰文化之契。又因以创立校舍于所居访花山社。教课章程。略仿公私立小学校之制。其举美矣。其志苦矣。往尝徵契序于余。余诺而未遂。及余按咸藩。而其请愈勤。遂叙古今学校之本意正谛以付之。使之加勉。又使同社同郡之人。乐闻而赞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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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川乡案序
余既为端川儒乡新旧合同事。为文勒石矣。既而郡人尽录新旧儒乡姓名。编成二册。题曰端川乡案。委来请序于余。余曰碑文已详矣。何复序为。第又有一说焉。凡物分则衰合则旺。端川之儒乡分既久矣。倾轧斗阋之是急。奚暇致力文学而为儒。留心民事而为乡哉。今既合三四而为一帖。然无事乎争竞则儒而治儒之业。乡而尽乡之务。此其时矣。且国之污隆。郡之兴替。虽非几个人事。而要其机则未必不始于几个人。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二人犹然。况十而百而千乎。顾今世界列强之国。其人众未必倍蓰于我邦也。而财阜兵精。天下莫敢抗何也。不过曰国民同心。矢志向前。结社营业则同规而无越也。开校攻课则同程而无差也。设法颁律则同戒而无犯也。御侮冲敌则同盟必死。知有国而不知有身也。亿兆无不同心。而原其初则实赖几个人心同。今阅端郡儒乡之案。其人殆四千馀矣。果能四千人心同。其何事之不可做。使端郡富甲一郡非难也。使端郡兵强全北亦非难也。然同亦有名实。不可泛以合同之名而望其心之尽同也。欲使四千人心同。此非四千人事。
阳园遗集卷八 第 173H 页
其机乃系于几个人。余不能无望于郡守及首席儒乡也。安知异日我邦之富强隆盛。不自端川始也。不然而但录四千人姓名。谓是端川之儒乡也。顾安用哉。
崇仁契序
契而曰崇仁何也。箕圣之道。荡荡难名。而其自靖罔仆之节。炳于万世。得天理之正而获人心之安。故夫子称之曰仁。所以浿城之祀箕圣。殿号曰崇仁。而逮咸州之妥像建庙也。中山士林之虔供俎豆者。遂以崇仁命其契也。崇仁而必为契何也。瞻慕依归。根于至诚。然不有涧溪沼沚之毛。于何而将其诚乎。楚人茅屋之祭。蜀祠岁时之走。所不可缺者。蘋藻牲醴。而白屋穷蔀之人。非合众力而殖之。无由办焉。此其所以不得不为契也。列郡之邻于咸山者多矣。而独中山有是契何也。殷洞之庙。偏近中山。倡迎像之议。相定中之役者。中与咸殆相半也。抑中山多先贤之遗迹。士趍之正儒风之美。拔萃于列郡也。是契成则于崇仁之道。可谓足乎。曰未也。崇圣师之仁者。将以求吾仁也。服八条之教。讲九畴之道。澡心饬躬。遏欲存理。兢兢乎恒若圣师之临止在上。然后庶几乎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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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方。而圣灵悦豫而歆格矣。苟不能然。内不求其放心。外不检其名行。永不脱遐俗之陋。而随风逐浪。日趍于污下。徒以骏奔在庙承筐是将为荣也。则是乃冒人之名。而尚何崇仁之有哉。在天如水之灵。其肯顾享于斯乎。然则是契也。不可但以蘋藻牲醴为务。当以讲学为先。嗟嗟尚其勉哉。
东加平社养士契序
旧则弊新则鲜。物之理也。我东崇尚文教。上自国都下及州郡。莫不有学。至于各坊各里。亦莫不有书塾。弦诵之声达于四境。何其盛也。北省开荒稍晚。儒风逊于畿湖。然中年以来。硕望名臣之按莅玆土者。每以兴学为先务。故社里之间。设塾训蒙鸠材资业之勤。反有优于畿湖。咸郡各社之所谓养士契者是也。盖有是社则必有是契。而其或无之者。山社之最僻处也。然其设契之久者则乃为文具。资耗于醉嬉。课不过白战。非徒不能养士。而士习反以之坏焉。距府北六十里之地崇山峻岭之下。有东加平社焉。其民皆采山缘亩。不习文字。前侍从都君镇三自府寓居有年矣。乃与其父老谋曰人而不学。是所谓逸居无教。近于禽兽者也。耕樵之暇。盍令子弟读书。父老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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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而从之。于是仿他社设养士契。鸠财七百襁。取其殖以需齑盐焉。是契之设。根于实心。伫其实效。其志也锐。其举也新。则与彼旧契之弊为文具者。断不可同日论也。且都君以其文艺早占科第。垣途发轫。将无远不致。而顾以世多故而亲年老。无意进取。厌都市之纷嚣。入山谷之深窈。课农教儿。温习旧业。而又为创契于一社。牖导后生。则其注意深而用功专可知也。异日彬彬之风。吾将拭目于是社也。
永信契序
自古士大夫之迁谪荒裔者。阅书籍以消晷。教蒙秀以遣忧。及其居之之久。则土人悦之。乡俗化之。而教育居然成其效。故其归也。父老子弟之怅恋而不能舍。倍于牧守之去后思也。往在戊子。从侄副领载永之谪高原也。年少而学寡。然遐陬畸迹。无与立谈。又无他嗜好可以寓意。故但从事于文字之间。胜冠丱角挟册而来者。辄口授而不倦。于是邑之缝掖之儒。皆乐与之游。而居停主人鱼君正国。故一斋尚书之族也。多游京洛。最称秀士。故相得甚欢。为莫逆之契。居七年而至甲午冬。始 赐环而归。则学徒之送之者。皆挥涕不忍别。而鱼君尤惘然如有所失。乃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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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尝从游者十馀人。结为一社。殖财而为候问之礼。定会而谈契阔之怀。名其契曰永信。盖取其名之一字以为标识。而亦永以为信之意也。余莅咸府。鱼君袖契案而来示。因徵文以弁卷。余曰吾侄之善于居谪。能使人久而不能忘。固可嘉也。而诸君之笃于交谊。惓惓不置于一时迁谪之客。诚可谓信也。余闻兵食可去。而人无信则不立。推是心以往。岂惟交道之美。仁义礼智将基于是。何德之不可修。何事之不可做哉。更为诸君期之。
慕义斋案序(丙午)
南轩张宣公有言曰义也者。无所为而为者也。或难之曰夫事君以义者。将以致君泽民也。是为君也为民也。持身以义者。将以修身体道也。是为身也为道也。安得曰无所为而为乎。曰非此之谓也。即董子所谓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者也。曰正其义而义正焉则此所谓利也。明其道而道明焉则此所谓功也。又安得不谋利不计功乎。曰功利者。指私己之功利。非义之利道之功也。如孟子所云救赤子入井。非要誉于乡党。哭死而哀。非为生者者。即不谋利不计功。无所为之意。人之为善为义而内怀获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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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致义声之心者。皆有所为而为也。惟见义之当为而为之。无一毫觊利干名之意者。乃无所为而为者也。南轩之言。虽穷源彻底。扩前圣之所未发。其旨不越乎此。洪原之郡。古有佥使廉荣甲士人金性珏。豪杰之士也。咸关岭有 太祖高皇帝胜战碑。其建阁也。全赖廉君之力。己亥大歉。民无以偿官粜纳税谷。廉君为出二万三千石以充之。金君则又吁号京乡。以之忤邑豪触刑宪。而竟蠲十馀万两之欠税。以解例悬之苦。盖上户赈贷。多因劝谕。为民乞命。亦观时机。未有如二君之不希赏不畏祸。倾家资舍性命。以济一郡者也。苟有一分觊利干名之心。则其能慨然不少持难如是乎。直发于恻隐之本心。如见孺子入井而救之也。其可谓无所为而为之者也。事在六十年以前。而洪之人至今不忘。乃谋建斋而祠二君。因以读书讲道于斋中。议既定。请斋名于余。余命之曰慕义斋。且谕之曰诸君之慕义而建斋。其举诚美矣。既将讲道于是斋。所讲无他道焉。但讲无所为而为之之义则于道思过半矣。
砥流斋案序
河坼龙门穿梁霍雷华而下。局束于两峡之间者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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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而后。东折而向孟洛。始得平野而注焉。其势如岷江之过三峡下夷陵。而水之大则过之。故其流之驶。如疾风捲地而飞电过目也。其声之壮。如鼓𥀷震撞而狮虎怒吼也。其激荡之猛。如兵车之冲。如雷斧之击。触之者粉碎。遇之者陵夷。滚沙石为泥土。扫阜岸如尘芥。浩浩漫漫活活汹汹。无有一物敢当其前者。惟砥柱三门屹然于颓波怒涛之中。托地擎天而立。河之激荡冲击终古无已。而曾不动其毫发。河乃让与一头。回抱而过之。君子之特立独行。不为流俗所染。不为异说所诱。经万难阅千劫而其志弥坚。其操弥厉。确乎其不可拔。凛乎其不可犯者似之。故谓之洪流砥柱。洪原郡之州南社。多读书章甫之儒。而旧无书塾。前监察韩民昊士人韩膺教等。倡议醵金。买郡西精舍所谓稽古堂者。为藏修之所。而膺教之胤准锡甫来述其事。仍曰稽古之名虽好。无警发之意。愿有以新之。余曰郡名为洪。殆有怀襄之感。号以砥流斋可乎。呜呼。兴替污隆。从古无常。而世道之变。历史五千年所未有也。洪水怀襄。何足以喻此患也。呜呼。谁其能为砥柱者。愿与诸君勉之。准锡家世簪缨。赫然为京华名族。而其先流寓北土。于今六七世。
阳园遗集卷八 第 176H 页
笃儒业励行检。不染于遐俗。亦可谓小砥柱也。扩而张之。与读书是斋者。日夕琢磨。企勉于中庸四矫。则可以成大砥柱也。准锡曰斋儒有录名之案。愿得一语以弁卷。余曰安用他语为哉。即此语可以为斋记。亦可以为案序。但吾引而不发。若其微旨馀意则在君默会也。遂书之卷端。
龙川斋契序
洪原郡之新翼社。有翼然数架。群聚读书之室。社儒廉氏之所刱立也。名曰龙川斋。斋之儒具录前后诸生姓名及契规节目。问序于余。余曰龙川何义乎。曰里名也。余曰庠塾之殆遍社里。北土之美俗也。建斋者将以读书也。读书者将以学为人之道也。如是焉而已。又何记为。无已则有一说焉。斋以龙得名。子知龙之为物乎。上下天渊。变化无常。云行雨施。泽普万物。以其全禀阳刚之气也。动物五虫。无与为俦。故大易以喻君子之德。其德维何。曰刚健中正纯粹精也。然初学者何以遽议于成德乎。必也日乾夕惕。自强不息而后。乃可以渐进而乾惕自强。亦不可以徒为。惟学聚问辨。是为登门之蹊径。玆乃诸生之所当从事也。苟能藏于斯修于斯。学而聚之。问以辨之。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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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培其本。修辞以立其诚。则虽不能一朝登龙。是亦蛟螭之类。谓之在川之龙亦宜也。扩而充之。体立而用行则龙江龙海。固次第事也。倘不能然。对奕而思鹄。买椟而还珠。昧经传之本旨。惟寻摘之是事则是乃䲡鳝焉而已。蛭螾焉而已。独不愧于里名斋号。亦岂前人建斋设契之意乎。诸生宜思之。遂书以畀之。
出身厅种育规则序
及第出身之称。自唐宋始。而我东呼武及第人为出身。咸兴府之有出身厅。其来久矣。盖韎韦之人。聚会习弓马之处也。所以北方武艺。名于一国。近自弓矢废而军制变。出身辈遂无恒业。厅旧有契财之营置田土者。以其收为吉凶馈问及岁时会宴之资而已。顾今时宜迥异前古。 朝令谆复。每以育人才兴民业为急务。学校广设于地方。种植遍劝于峡野。咸兴郡方设种植教育会。集众资图实业。而独此有用之财。消诸无益之费。甚无谓也。余乃劝而谕之。出身嘉善金裕镕等亦觉而悦之。锐志协议。遂以厅中岁入一千三百馀两。分为教育种植之资。撰成规则。永期无替。夫种植盛则利益可以赡学费。教育进则艺业可以兴农殖。其效循环而无穷。将与士民之种育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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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为表里。使咸山一区。日臻文明富盛之域矣。岂不美哉。余甚嘉之。援笔而题其卷首。
杻湖书堂契重缮座目序
杻田在咸州之东。山环而地平。前对湖塘。亦曰杻湖。旧为荒地。兰谷李承宣如海始拓而居之。刱书堂于湖之东。以教子孙。李氏之门蔚然以文章著于关北。而乡之髦士名绅如朱氏之八龙。皆发轫于是堂。故虽萧然数楹而杻湖书堂之名。擅于咸山。及年久时移而无人肯搆。则弦诵不闻而堂几芜废矣。有晚悔窝朱参判炯离。与方伯谋。重新而开学焉。又数世而俗颓教弛。堂圮不存。则晚悔公之族孙钦浩慨然募财。改搆草堂。而县令省斋荣达。晚悔之玄孙也。多方拮据。营置学田。劝导诸儒。醵金设契存殖。以资齑盐。为永远勿替之图。仍录契员座目。册以藏之。自是堂不废而学不辍。然四十馀年之间。儒风日以陵夷。契资又渐耗缩。岌岌乎殆不能支矣。省斋之孙前奉事堂,从孙前主事圭为是之惧。或广鸠增田。或捐资补契。以追先志而励学务。其志可谓勤矣。又以座目册子年久断烂。重缮一卷以补新之。既而问序于余。余曰是堂之建。殆四百年矣。李氏创之。朱氏承之。屡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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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屡兴。其废也则以世远而人亡。其兴也则辄赖朱氏之力。古语曰创业易守成难。朱氏之功。比李氏为尤难矣。是堂不过为一里塾。而其废兴实关于咸州文运之盛衰。又岂可与三家村里冬烘之室。同日而论哉。今堂与圭之悉心撑持。殚诚扩张。非直有光于悔省两公之事业。抑将为一郡之倡导。以裨昭代兴学育英之政。而是堂之光辉。当与此册而俱新矣。深可嘉也。是为序。
咸山申门宗契案序
我族祖汉城尹公当丽之季。以直道不容于时。谪咸山以卒。子孙遂家焉。墓在咸之德川德音岩。中世失传。晚乃访得而守护。余已铭其碣矣。云仍散居关南北及平江诸道者无虑数千户。而墓无祭田。每祭后孙之在咸者。醵金而备享焉。余观北俗虽孤穷贫残之户。无不为父祖营墓田。其或无嗣续者。乃自买山置田。托之于族戚邻里。为身后香火之计。盖死为馁鬼。有生者之所深忧也。奈何以汉城尹公之显爵重望。为半国诸申之鼻祖。有子孙千万。而独无一亩墓田乎。是不可使闻于人。余乃语诸宗。使速为计。于是诸宗协议发文。收名下及别鸠钱。为存殖买田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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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近者毕集而远者未及齐到焉。先为一册子。录已到之名与钱。命之曰咸山申门宗契案。请序于余。余曰诸宗自公殁以后。一微不振。其地使然也。然子孙之居墓乡者。世渐繁衍。而墓乃中失。虽皆蓬荜贫寠。犹能食土供赋。养生送死。而不置祭田于鼻祖之墓。则是乃不能尽为人孙之职。其微也宜也。非直地之使然也。今诸宗慨然兴感而为是举。追远报本。竭力荐诚。则神其嘉享而默祐矣。衰之振屈而伸。余为诸宗俟之。
登龙契续录序
世以文科及第。比之鱼登龙门何也。鱼变为龙则乘云御空。参造化雨下土。上下进退大小屈伸。惟意之为。不惟凡鳞之所不敢望。五虫万物。无不想其风而蒙其泽。士之及第也亦然。一朝释褐则自其榜题雁塔。名唱玉墀。簪花于闻喜之宴。驰马于长安之陌。馆阁清要。皆其倘来。宰执牧守。随其运步。凡国之安危世之污隆。民生之苦乐欣戚。一系于此侪人。而荫武儒彦无不趍其下风而仰其鼻息。望之若天仙。然此中东二千年来已然之迹也。我东素尚门地。遐土之及第者。其荣达虽不及于京洛世家。然其为光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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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则亦如鹄虫云泥之悬绝焉。咸山以丰沛龙兴之地。为北省文明之区。登第通籍者最多焉。往年游霞金尚书来按咸府。与咸之文绅结社会宴。名曰登龙契。诚盛举也。然时则科举已废矣。乃相谓曰事贵可继。今此契无能继之道奈何。曰无伤也。曩时科第虽如彼其荣耀。究其实则不过是选士而升于朝也。今科举虽废而士之被选而升朝则固自如也。是亦鱼而成龙也。何必墨圈涂面。红纸题名。呼新来导伶乐。喧动街里。然后为龙也。龙之变化随时。露鳞甲震山湫。腾跃动荡者龙也。深藏于云雾之中。往来飞潜而人不见其迹者亦龙也。夫龙何常之有。从今以后。契员子孙之登仕者。续以录之何如。咸曰善。于是有登龙契续录。及余莅北。与柳正言荣壮,都侍从镇三相识。皆登龙契员也。以余亦为科目中人。袖是卷请序于余。余不得辞。为之叙述如右。
咸兴郡种育会座目序
古人曰十年之契。莫如种树。此歇后语也。夫木属仁属春。在五行之中最得天地生生之大德。果可以为食料药饵。材可以为宫室器用。华可以怡悦性情。叶可以庇蔽暑暍。缫织焉布帛掩体。薪炭焉烹饪取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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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庭之扶疏者则吸炭气而送清风。山野之蒙密者则酿湿气而致雨泽。山不童而免汰覆之患。水为防而无溃决之虞。其功利之被于生民。指不胜搂。笔不胜纪。则种树之于人。为亿万年计。奚但十年云乎哉。至于教育之政则生民有欲。无教乃乱。故自舜之命契始敷五教。别人类于禽兽。敕天叙于伦彝。三代以来。庠序学校之制。诗书礼乐之文。灿然具备。无非所以养人德性发人知识。兴起其孝悌廉让之心而消防其鄙悖邪僻之志。上焉者能率性遵道。尽修齐治平之术。下焉者亦不踰大閒。各通一艺。至于农工商贾。又莫不勤执其职。争效其功。而洒扫应对之节。爱亲事上之道。则已皆讲习于入小学之日矣。故教化大同。治隆俗美。民皆安生乐业。守法畏罪。而祸乱无由以作。降自秦汉以后。经残教弛。世级陵夷。上既失君师之责。下不蒙导育之泽。义理堙晦。变怪重叠。然先王先圣之馀化遗训。浃肌髓而载方册者自在也。故人道犹能维持。虽经六朝五季之乱。而伦纲不坠于地。人类不化为鬼。逮至近代文弊丧质。习谬成痼。庠序空设而为射利之场。经籍徒存而为摘句之资。昧实学废实业。文恬武嬉。农芜工荒。不惟道术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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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乃致国势之积弱。委靡不振。受人凌压。岌嶪之状。中东一致。而乃者欧美诸国学校之政。日新月盛。其教之本末模范。虽异于东亚学规。要之正德利用厚生三者。大槩暗合而无阙。贵贱男女有生之类。无不入塾。农商工艺法律军制一应日用之事。莫不有学。便利精妙。不可思议。故国富兵强。纵横于天下。以中东二邦言之。虽在闭门锁港之时。教坏俗昧。如是而未有人为人国为国者也。况值今日。初不一力教育。明人道授人职开民智兴民业。实体圣贤之训。参效外国之技。使我富强。可以相敌。而欲免俘虏奴隶之辱。无是理也。故 圣上涣发明诏。庙堂讲究方略。孜孜以兴学校养人材为急。此咸山士民之会所以设也。但种树虽曰要务。未可与教育同日论。而与之合设。又裒然居教育之上。何其轻重之倒置也。曰是有说焉。不曰富而教之乎。饱食煖衣然后乃可责其逸居无教。仓廪实然后乃可使知礼节。且教育亦不可以徒手而办。庠塾之结搆。师生之饩料。书籍文房之具。并皆须财而备。此亦民富然后事也。欲使民富。其道何由。什一之税。三日之役。不可减也。生齿日繁。衣食日蹙。财不天产而地出则将何以使吾民家给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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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足乎。惟有导民营业殖产营殖之最要者。莫如种树。孟子论王政。先之以亩宅树桑。而谨庠序之教居于最后。今此先种而后育。亦孟子之遗意也。愿咸人士悉心殚力于斯二者。种树旺而教育尤盛。教育盛而种树尤精。循环交资。无怠无替。则为其事而无其功者。天下未之有也。余今归矣。数年之后。闻北方嘉卉成林。菁莪成材。蔚然为诸郡之倡者。必咸山也。余将侧耳以俟之。至于明细规则。俱详本会趣旨书。府郡庠社里塾应行节目。俱有训案。此不复赘。
留别金主事勉弼序
世所称人才者。非必有通天之学绝人之艺然后谓之才也。尾生,孝己之行而无益于胜败之数。祢衡孔融之文而被戮于奸雄之手。王荆公之雅操邃学而执拗误国。取讥万世。是皆徒有过人之名。而其实不可用者也。不可用则非才也。惟稍有文行而适于实用。临事而能辨是非。为吏而能办职务者。斯可谓之才矣。余来咸山得一人焉。曰金主事勉弼。金君久为观察府主事。专担簿书之役。及余莅府。亦一任焉。其人恂恂若不能语。而耿介之操。达于容仪。公平以持心。慧悟而解事。曾入法官养成所。学习法律。卒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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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故尤娴于时务。斯岂非可用之才乎。然性恬淡不喜做官。每欲辞去而不获也。常慨然曰士不识时。民不营业。国势贫弱。甘受人之压制而恬不知耻。尚可曰国有民乎。乃倡设种育会于咸山各社。盖将种树以殖民产。教育以开民智。其栽植培养训导课程。皆有定规。与一乡之老成聪俊。日夕辨论。始焉人多骇笑。既而众皆悦从。其开新之效。可立而俟矣。余既解职还朝。而君亦决意退休。更不可挽也。将课农训蒙逍遥以自适。余曰子之计则得矣。然圣人不云乎。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子虽欲舍世。世必不舍子。子其以必退之心。更勉必用之学。恢拓心胸。研究典籍。精益求精。竿头进步。则异日展布。讵可量耶。聊书是语以畀之。猥效古人之赠言。
兴武王实记序(丁未)
历代邦国之创业中兴。实藉将相贤俊为之左右。如汉之韩萧。晋之羊杜。明之徐尚。其功无不伟且宏矣。然皆茹茅联翼。合众力而成。非一人之事也。惟我罗朝之统合三韩。独赖兴武王之力。勋业之盛。中东数千年来所未有也。惟唐之郭汾阳为近之。然郭则扼于权宦。功未终而志未遂。若王则有为必成。有征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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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图济而举济。谋丽而亡丽。抗唐而唐不敢东窥。使三千年瓜分之区。一朝混壹。奄然成全幅之大国。此岂汾阳之所能及耶。殆天佑东方。笃生异人于驾洛神圣之裔。收舆图而戢祸乱也。王始以大角干。累进为上大等大舒发翰。及卒追封兴武王。以国王之臣而膺王爵。盖殊典也。然王之功德利泽之在国家生民者。博大悠远。非一时异宠显封之所能酬其万一也。故天昌其后。千馀年间。云仍遍国中。其荐绅名硕之磊落于简策。脍炙于人口者。固无论已。至于畎亩负贩之徒。问其姓则多是金。问其籍则太半是金海而王之后也。姬姜之裔。未必如是之盛也。亦中东数千年所未有也。公之迹载在三国史。然尚患草略。裔孙之居峤南者。蒐辑野乘稗记可信之文。参以正史。编成实记数𢎥。将付剞劂。而正尉显俊徵余文以弁卷。余闻而嘉之。为述平素所感而应之。
慕明杜公实记序
尝闻文公之孙清溪朱潜。当宋宁理间。知江南之将陆沉。东出高丽。君子称其炳几而能避世也。然是时南政转坏。北氛日炽。大势已无可为。吴山立马。直早晚事耳。清溪之先见。犹可及已。若慕明杜公之留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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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则其卓乎不可及哉。公以明朝绅士。从壬辰东援之师。相地立营。多著劳效。既而事平而终不还渡鸭江。卜居于达句县之最顶山下。以终其身。噫壬丁之际。万历之疵政。固已基乱。然满洲尚无警也。流寇未曾起也。天下依旧晏如也。而观公之自序鸭江上送陈都督之语。宛然逆见五十年后白练之悬煤山也。八旗之入燕都也。是何神也。非有康节,青田数往知来之学者能如是乎。世之但以青乌之术称公者。可谓浅之为知公也。公以元凯,工部之后。赫赫为中土名家。以公之才。展布于中土则其何后于人。而乃不屑于此。宁甘子孙为青邱编户之氓。不忍使留头而不留发也。是岂凡儒俗士之所能办乎。真鲁连之俦耳。第恨公之子孙琐尾孤孑。文献莫稽。所存者只自序一幅及酬唱诗几篇之收拾断烂。寥寥数纸而已。公之后孙炳夏惧其久而愈泯。编成一册。以为实记。问序于余。余曰公之避世寓东。为子孙免薙发也。今历年三百而时移事变。在我东者亦将不免薙发。而更无可避之地也。使公在者。其将何以为计。为公之后者。其惟传公之心。勉公之学。而图为管仲之事业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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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山卓氏族谱序
族谱始于宋我。东则自本 朝中叶始。今则有姓者必有谱。以收族而讲睦。谱之盛。莫此时若也。然大姓钜族则派繁而人夥。收不胜收。而睦谊无以周全。族族易收而谊易专者。其惟稀姓单族乎。卓生泰润镇南秀士也。千里访余而言曰吾姓稀于国中。僻乡謏士不知世有卓氏者多矣。单寡如此。而亦散在各省。落落难合。今将修谱。而要得子之一言以侈于卷。然吾卓之源委。子亦未易知也。有世稿二册敢以献。子其览之。余阅其稿。未终篇而瞿然叹曰子之家世。何其与姓字之义相符也。景濂亭以上八世。世为胜朝公卿。功名辉赫。当时无双。此其阀阅之卓也。濂亭公之学术之正出处之明。竹亭公之孝拟曾子契合 英陵。竹林公之学有渊源早年勇退。皆蔚然有望。世守不替。此其德义之卓也。夫卓也者。高而寡俦之意也。天地之道。一屈则一伸。有起则有伏。卓之极则必有陵夷之日。故四百年来。卓氏衰微伶仃。至于世有不识其姓者。然陵夷之极则宜复一朝蹶然而耸竦。如山之伏久而突起也。今君谋收族而讲睦。较之大姓巨族。事半而功倍矣。收族则必尊祖。讲睦则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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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勉三公之德义。复八世之阀阅。其或权舆于是乎。余为子祝焉。遂叙其说以弁之。
吉州搢绅契序
搢绅者何谓也。垂绅而搢笏也。垂绅搢笏。何等人也。国之卿大夫士也。卿大夫士。立乎朝则治天职而扬王休。退于野则守礼义而范乡俗。故国赖以支而民以为望。无古今无远迩。其理一也。而我东尤以搢绅为国之元气。近世以来。公道废而官方紊。下陵上替。礼坏防决。至于今日而变怪百出。洪流滔天。是殆天老人胜。运劫莫逃。而亦为搢绅者所宜自反也。咸北之吉州。素称多士。章甫簪缨。磊落相望。而怀襄之劫。亦不得免焉。乃相与谋曰我辈名为士大夫。然在朝而丝毫无所补。在乡而言行无可取。由不学故也。况当角力竞进之时。而独不能团合研究。一向闭户酣眠。全不识世界事。其取侮而阽危。宜也非怪也。盍思所以自奋。于是设搢绅契。创吉成学校。将以明正学讲时务而教育后进焉。于时大东学会。方兴于京师。喜其志之同也。许为支会。期其复为国之元气。而契员金令龙寿徵余文以弁契卷。
书农斋遗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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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廪实而知礼节。饱食煖衣然后患其逸居而无教。圣人之待凡民也。不得不然。至于士之自处则何待食足而后学焉哉。此韩文公所以美董邵南昼出耕夜归读古人书也。然从古好书之士。或穷不能自资。而犹手不释卷。灶冷而不问。麦漂而不见。父母阙菽水。妻子啼饥寒。而漠然若不知。此污儒也。书非徒无用。适足以败人道也。其从事耕农者安于畎亩。所识者耒耟而已。所谈者桑麻而已。曾不知经传为何物。或能衣食自给而案不阁一卷。目不识一丁。夷貊其行。马牛其裾者滔滔也。此蚩氓也。虽蠢然为动物。其何以为人哉。然则董生之昼耕夜读。尤见其难也。余于近世得一人焉。曰吕处士思淳。处士早失所怙。奉母寓居于甘文楸下。家贫躬耕以养。而犹偷暇力学。每执犁锄。必口诵而心思。置两砚于亩之两端。遇有所得。辄抄写以识之。尝有诗曰徒治耕种见闻疏。专力工夫产业虚。二者吾知俱不废。儿宽先我带经锄。仍筑舍于镜湖之滨。扁之曰书农斋。以故箪瓢不空。子孙能守田庐而以文行见称。呜呼是真董生之俦乎。处士著述颇多。而不戒于火。曾孙中龙收拾断烂。编为遗稿一册。问序于余。余观中龙亦兼治耕读。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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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文识。以一介书生。慷慨忧国。汲汲如狂。而亦不阔于事情。其将恢处士书农之业。公之一世者也。余不觉敛衽倾服。因叙其说以应之。处士贯星州。其先以唐翰林学士来寓高丽。入我 朝有工曹判书讳克梅为其中祖。而宦业名节。世著峤南云。
蔼石赵相国六十一岁寿序
宦成而名完。寿考而福全。此人之至愿而不可得者也。士大夫或位不称德。或望不副实。或早达而天不假年。或遐龄而门阑未昌。能兼众美而享百禄者。在古亦绝无而仅有。在今之世则其惟相国蔼石赵公乎。公早年通籍。稳步平进。历飏清显。位跻台鼎。宦成矣。谦恭以接人。明慎以居官。壬午变礼。抗启守正。宣化湖岭。讨匪拯民。晚岁勉膺府部之命。而断断一念。惟在于恢公道存国体。 天子倚以为重。而朝野想其风采。名完矣。今岁丁未。公年六十有一矣。而精力尚强。血气志气。俱不少衰。前期期颐可以卜也。寿得矣。昆弟十人。子侄孙数十人。太半金紫绯玉。或联床湛乐。或趍庭供欢。而贞敬夫人亦康宁。尚能举案齐眉。一门昌炽。当世无双。而公复以盛满为惧。屏居大麓之东。萧然若寒士。福全矣。经曰作善降之百祥。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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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公蕴何德行何善而受天之祐如是之厚耶。夫世人之愿一而不可得者。公乃兼有而并享之。虽以公之雅量高致。宜亦有以自乐矣。而窃覸公之平日。忽忽不能自聊。仰屋绕壁。眉钻愁而眼含泪。若不能一日安于斯世者。独何故也。噫余虽不敢索言。此可以见公之心也。见公之心则可以知公之德矣。公虽退老请休。而士大夫犹望其复起以擎天而支厦。未知天意竟何如也。五月十三日。为公悬弧之辰。公之诸子设宴以庆周甲。而余适滞京师。未克趍参贺席。然固知公之愀然无乐于斯筵也。遥献一言。以慰公心而侑公觞。
平山申氏温水监公派族谱序
人家之谱族。莫盛于近日。然其修谱也。有善不善焉。心原于尊祖。意笃于收族。校录焉有法而不紊。捐鸠焉殚力而不吝。敦风和气。溢于枣梨者。斯修谱之善者也。其或徒慕修谱之名。而实无尊祖收族之诚。因缘而逞私谋利。群聚而尚气角胜。谱不成规。宗化为敌。甚至编既成而馀累馀扰。纷然未熄。此修谱之不善者也。然其善者恒在于单寒之门。而不善者每出于繁昌之族何也。寡则专而众则分也。我申氏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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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壮节公以后。宗支不繁。绵绵传姓。至丽季而同堂群从始为十三房。各为派祖。温水监公其一也。申氏之有谱。自吾祖东淮公始。而逮近世则族大而难合。各修派谱。 太皇壬申。复为合谱。而规模未齐。訾议互生。实有未尽善者。 光武庚子。又有合谱之议。而世故多端。诸宗异见。役中辍而竟不得就焉。惟温监公派早修系单。亟输名钱。既见合谱之未成。乃谋修派谱。将不日编纂而剞劂焉。盖是派也。自温监公退隐庇仁。子孙世居是土。门族亦颇蕃衍。而五百馀年不离乡井。邱陇成行。花树常圆。虽袒免之外远亲疏属而厚睦无异期功。其人又皆醇谨雅饬。业儒力田。凡于宗事。有议必协。有为必诚。故举宗之所未就而独能修谱。其修谱也又必善。他派之稍称繁昌而终不能收族者。得无愧乎。善必有庆。天之道也。吾知温监公后裔从此其兴乎。派有司锡弼送宗人大湜。求序于余。余乐闻而书之。
月坡遗稿序
呜呼。此吾故友月坡李公遗稿也。余之识月坡。在海岛谪时。时月坡方南游瀛洲。尝月夜策款段。访余鵩舍。一见倾倒。纵谈诗文。扬扢古今。意气伟然。知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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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之士也。及余北还。又往往过从于洛社。交情之淡。期诩之深。常在于俗缘世态之外。忽一日以病还乡而赴车旋至。呜呼。余之于月坡。何其相知之晚而相诀之速也。惊屋梁之落月。感山阳之暮笛。掩泪吞声。悲结于中。而山川夐阻。竟未得操文而一哭。辜负幽明。至今以为恨也。日者其嗣胤周宁。袖二册子示余。流涕而言曰先人诗文之播于世者盖多矣。而不肖之蒐辑。仅止于此。纵未能印布一世。亦将珍藏于箧笥。顾世之知先人者莫如子。盍为文而弁诸。余受而阅之。其长尤在于诗。烂然明珠之照眼也。郁然嘉卉之播芬也。当年与余酬唱诸什。皆在其中。余怆然而不忍读。既而叹曰月坡生于儒家。少年才名已动人。尝北游燕蓟。以壮其观。未尝规规于章句之末。汲汲于功利之涂。其高尚之操。远大之识。讵可易得于斯世。而时乖运蹇。官才二命。寿仅中身。使其志一无所就。何其悲也。尚幸有子克家。收拾遗文。使百世之后。知有韩光武时代沃州山中有李月坡其人。则月坡可谓不死也。月坡名丙圭字士显。牛峰人也。
隆熙二年戊申七夕。东阳后人申箕善序。
小龙山房诗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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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在癸未年间。遌小龙金友于禁直。盖奇伟卓荦之士也。顾俱縻公务。未有以罄其蕴也。逮谪居海岛九年之久。蜒魅为邻。形影相吊。而小龙适又佩玦而来是岛。于是茆檐榕灯。相对谈讨。上穷天人之际。下论当世之务。而小龙辄以诗律写意。意新而韵清。气逸而词工。余于是始知小龙之长于诗也。然小龙之长。不在于诗。小龙尝读诗书。程功令为举子业矣。又尝从方外高士。入名山洞天。研穷九流学矣。又尝读兵君山驰马试剑。慨然有版泉钜鹿之想矣。又尝乘长风破万里浪。游历诸国。汎滥于利用厚生之术矣。求仕于方域之内。莫小龙若。而百不展一。仕辄蹉跌。故其壹郁不平之气无所泄。而于诗焉发之尔。在岛不数月而小龙蒙霈先还。余亦以是岁甲午之秋。赐环而归。嗣是以后。会合复稀。然小龙之诗则未尝不往来于胸中也。今闻好事者为小龙裒辑诗稿。付诸剞劂氏。盖世之知小龙者不独余也。喜而叙之。且寄之语曰小龙才高不群。而不能为龌龊软熟之态以趍世法。故人多疵之。其诗亦然。然不疵何以为小龙。具眼者当有定论也。
岁丁酉暮春。友人阳园申箕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