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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园遗集卷五
阳园遗集卷五 第 x 页
阳园遗集卷五
 应制文
  
正宗大王追上尊号乐章文
天降圣人。照临大东。化隆成周。继开之功。皇聚于奎。日中于天。本之伊何。曰惟孝焉。终身之慕。于彼 宫园。礼有未遑。留俟 神孙。溯源扬徽。琬琰斯煌。于千万祀。启佑无疆。(天降一章十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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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宪太后加上尊号玉册文
维光武四年岁次庚子正月甲辰朔初十日癸丑。皇帝 诚欢诚忭。稽首稽首。谨上言。伏以盛德必得寿。考 瑶算弥隆。我家自有彝章。 宝册载举。讵足摸画。祗伸情文。恭惟 明宪淑敬睿仁正穆弘圣章纯贞徽庄昭端禧粹显懿献太后陛下。唐城毓祯。景陵合德。珩佩循度。叶吉繇于黄裳。簪珥进规。赞阴功于丹扆。虔 宗祧之荐事。蘋藻升馨。嗣妊姒之徽音。樛葛敷化。彤管之颂方溢。乌弓之恸遽缠。茕然自称未亡五十年。承志于长乐。允矣永锡难老八千岁。驻景于灵春。秉谦杜私。戚畹无游龙之马。撙节昭俭。宫闱进濯练之衣。是以自天佑申。宜其配地博厚。值中兴之邦运。 位号加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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跻七旬之 宝龄。休庆滋至。虽至德之莫状。未敢蠡测管窥。而舆情之攸同。讵无金范玉镂。谨奉 册宝。加上尊号曰 康绥。寿富康而向用。箕范叙畴。福履绥而成之。周诗播誉。伏惟 俯谅菲悃。弘纳茂禧。琬琰增辉。镌 芳猷于不朽。冈陵献颂。绵茀禄于无疆。稽首再拜上言。
皇帝加上尊号乐章文(壬寅)
圣作东方。肇建皇极。大勋之集。光我宗祏。乃梯乃航。寰海会同。荡荡其德。赫赫其功。惟岁之正。茀禄川臻。治隆四纪。筹昉六旬。扬以鸿号。睿孝攸格。载歌载颂。寿考万亿。(皇极一章十六句)
冬至陈 贺时。 皇太子亲上致词。(庚子)
一阳初生。八域同庆。钦惟峻德丰功。振古为盛。亚岁维辛。抃贺盈廷。大衍叶筹。圣人知命。小子呼嵩。重以歌咏。
冬至陈 贺时。 皇太子亲上致词。(辛丑)
地雷生阳。冈陵祝祉。钦惟功高百王。化洽四纪。自天祐申。庆旷前史。望六之算。基万斯祀。恭率廷僚。陈词识喜。
懿孝殿三周祭。 太皇帝祭文。(丁未)
日月流迈。难谖令德。生长名阀。助我贰极。胡天不祐。芳仪中閟。失我佳妇。思之先泪。裕寝在望。松柏青青。储君膺禅。追封增荣。三期已过。廓然增怆。遗殿密迩。恍闻佩响。弧辰载届。感怀靡禁。菲羞泂酌。灵其来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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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孝殿三周祭。 皇帝祭文。(丁未)
呜呼惟后。朕之良佐。马邓之匹。妊姒之亚。嫔于京室。克嗣音徽。涧蘋助荐。鸡鸣献规。德而不寿。天胡难谌。披帷抚迹。对镜疚心。禅受之后。追封遵仪。宝册煌煌。虽荣曷追。曩展裕寝。陵柏已拱。衋焉增怆。有泪泉涌。忌辰三周。弧节又届。灵犹不昧。庶歆玆酹。
浚庆墓祭阁上梁文
伏以浚哲发祥。吉宅永宁于千祀。封植如礼。崇阁奄成于一朝。精禋是宜。实箓攸巩。伏惟 先公将军。毓庆湖甸。发源天潢。唐武昭之兴河西。已是化家为国之本。周不窟之迁戎翟。盖值或跃在渊之时。去完府桑梓之乡。从而徙如归市。占陟州山海之胜。奠厥基于活耆。眷玆芦洞堂斧之封。实为榆社杖屦之所。陀岳之正干直接。凤舞龙飞。东山之佳气相望。乾专坤翕。壮哉星拱而辐凑。郁郁三峰之峙捍门。居然天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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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归。巍巍四王之基洪业。逮至 艺祖之受命。永赖福地之垂庥。仰认追慕之宸衷。府舍留红犀之镇。屡腾奉审之道启。野说破黄池之疑。嗟茔域之未修。固哉当年礼官之议。际运祚之方旺。皇矣今日帝业之隆。猗 圣孝度越古今。而旷典咸举秩礼。祖庙之扬号上册。情文俱伸。乾山之荐祀筑坛。幽明胥悦。矧玆 先魄宅兆之地。难禁霜露怵怆之思。讵容宗籍山野之人。私行麦饭奉洒之祭。爰遣宰臣以相度。仍命设厅而修封。寘官建斋。悉仿原庙王制。竖碑纪实。昭回云汉天章。山川忽增其光辉。观已改矣。父老相传为陵寝。名始正乎。崇树既加于佳城。经营宜先于祭阁。翼翼栋宇。雕镂丹漆之无华。秩秩筵楹。荐祼兴俯之有所。徕松甫柏。瞻新搆之奂轮。滨藻涧毛。僾肇祀之芬苾。幸遭千一载圣明之会。快慰七百年神人之情。百堵齐兴。匠功就于不日。万灵卫护。邦运绵于无疆。龟筮乌经。验海岳之冥祐。云旗风驭。恍剑履之来游。载举修梁。恭陈善颂。
儿郎伟抛梁东。层溟晓日上山红。青邱肇启文明运。千载谁知默祐功。
儿郎伟抛梁西。汉阳城阙接天齐。皇图正值中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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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见氛埃扫八倪。
儿郎伟抛梁南。眼前两白滴晴岚。天涯遥指完山路。肇庆新坛瑞色含。
儿郎伟抛梁北。雪岳枫山连黛色。 穆祖何年远入关。滨江千户基王国。
儿郎伟抛梁上。九宇云开星斗朗。赫赫英灵在帝傍。万年东土承嘉贶。
儿郎伟抛梁下。数亩荒田犹在野。曾是公刘稼穑勤。终教文武王华夏。
伏愿上梁之后。金粟永保。仙李长春。笾豆静嘉。洽百礼而肸蚃。本支蕃衍。绵亿世而炽昌。
崇义庙上梁文
伏以绍皇统而得人和。大义伸于天下。感宸衷而妥庙像。秩文崇于海东。一体君臣攸同。万世烝尝勿替。钦惟汉 昭烈皇帝。奕奕金刀之华胄。亭亭树盖之毓祥。中兴兼创业之难。存炎祚于荆益。大度恢英雄之略。绳祖武于高光。密诏久藏于衣中。讨奸贼而魄褫。信义素著于海内。揽豪杰而影从。岂惟伊吕伯仲之弼良。寔赖关张兄弟之契合。寝同床食同案。野乘载花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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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风从虎云从龙。帝室作干城之将。许邸秉烛。一节炳耀于日星。长坂断桥。万军披靡于雷电。嗟大勋之方集。遽中途而多难。麦城之耻未湔。又惊阆营都督之表。猇亭之师才溃。忽攀巴宫遗诏之宣。耿耿长庚之照一方。绵绵宝历之延四纪。天讨莫越。敢惮六出之勤劳。正朔相承。休言三分之疲弊。及后代翻棋之局。无不思汉而慕名。而当世执简之家。独何帝魏而乱统。盖由正学之久晦。遂致尚论之不伦。凿齿文工部诗。纵见公议之未泯。陈寿志涑水笔。深恨谬例之相传。迨紫阳纲目之成。秉素王春秋之法。寇丕睿而奖北讨。逆顺斯分。揭章武而注黄初。正僭始判。烂然青简之垂世。焕乎皎日之中天。废书兴叹。咸仰万古之谊主。扼腕流涕。每吊二公之忠魂。乃若汉寿亭侯。英灵常住于山河。正气充塞于天地。肇显威于赵宋。伏魔禳灾。极崇报于明清。家尸户祝。神道设教。冥冥默佑之功。上界独尊。巍巍圣帝之号。亦粤桓侯。痛深雠之未报。血喷长江。认烈魄之独在。气冲霄汉。猗东土久奉武安之像。而我 后别有夐感之怀。推帝君当日之心。应踧踖于独享。念汉皇旷世之义。每钦叹而可忘。运去成灰。堪悲祀绝千祀。神在如水。何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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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万程。爰卜西城之冈。亟营三义之庙。鞍山为镇。隐约永安之宫。汉川来朝。彷佛武担之麓。鸠木石而趍事。倕墨般绳。美轮奂而耸瞻。翚飞鸟革。是谓礼以义起。庶几神之格思。宝座居中。二像拥侍于左右。彩仗成列。百灵呵护于后先。上下栋宇之隆。何如翠华玉殿之依野寺。苾芬俎豆之荐。不啻岁时伏腊之走村翁。
儿郎伟抛梁东。蓬莱宫阙五云中。 圣朝熙运多冥佑。神理昭昭在感通。
儿郎伟抛梁西。万里岷峨天际迷。水鹤松杉何处在。扁楣生色揭新题。
儿郎伟抛梁南。望中吴楚暮云含。长风捲地星如火。犹似赤江鏖战酣。
儿郎伟抛梁北。解涿山川迷故国。想像当年结义时。蛇矛龙剑交增色。
儿郎伟抛梁上。星斗昭回天宇旷。征魏吞吴未半功。终扶华夏垂嘉贶。
儿郎伟抛梁下。英姿飒爽列图写。从今寰宇净妖氛。恍见天风来宝马。
伏愿上梁之后。仗卫常肃。香火弥虔。休烈丰功。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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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于大汉。隆文晠典。永有辞于皇韩。
阳园遗集卷五
 奏议
  
皇太子庭请第三奏
伏以小子上援彝章。下循舆情。疏恳而庭吁者再四而不休。夫岂不知渎挠之为惧。而苟为是支烦哉。诚以臣子至切之情。由中而莫遏。不得请则不可止也。窃庶几孚格 天心。克回渊衷。而连伏读 批旨下者。秪有告布称庆之勉循而已。至于缛仪晠典则 谦光愈隆。 俞音愈邈。小子惘然而失图。千官徊徨而莫措。实不能无憾于 天地之大也。洪惟我 父皇陛下至德鸿烈。冠百王而迈三古。深仁厚泽。浃八埏而覃兆民。堂堂大号。肇创乎东韩。亹亹令闻。洋溢乎五洲者。前后疏奏。既已罄陈。无容更事张皇。而往日之草草范镂。不足以揄扬其万一。则小子今日加上之请。其可以已乎。经曰大德必得其名。汉史氏曰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夫以我 父皇陛下之德之功。尊号徽称。不能摸状。则将何以称为人子为人臣之职也哉。又窃伏念天命申佑。寿禄无疆。 临御已为四纪。 宝算望乎六旬。引伸触长。历数将基于万年。手攒足蹈。贺忱先切于亚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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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今日进宴之请。其可以已乎。匹庶之事父母。犹皆遇庆饰喜。逐年称觞。况小子忝居储贰。值此旷古罕有之庆会。与满廷臣僚举国民庶。同其欢抃。而不能奉一酌祝万寿。则其于为人子为人臣之心。当何如哉。夫过自损抑。以丰亨豫大。谓非今日之当务者。 圣人秉谦之德也。谅臣子之至情。开其效诚伸忱之路者。 圣人体下之仁也。以秉谦之德而忽体下之仁。则恐非 大圣执中之道也。矧惟我 明成圣母之懿范洪烈。助内治而赞 圣化。实启我中兴之运。而时值阳九。 徽音永邈。大勋已集。而我圣母不得见焉。大庆荐至。而我 圣母不得与焉。小子之至恸在心。臣民之冤郁莫泄。今日追上之请。虽不足以仰慰在天之 灵。而其在臣子之情。顾可以已乎。此则不待小子之屡恳。而伏想已有所戚然犁然于 圣衷者矣。于乎今日之请。非小子一人之言。乃举国臣民公同之言也。非小子径情之恳。乃 祖宗列圣已行之例也。非伊人情之私。乃天理民彝之所当然也。以我 父皇陛下之至仁至圣。宁不 照烛于斯乎。虽欲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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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必有不可得以终拒者矣。伏乞 渊然深思。幡然勉回。 特允群请。亟令礼院按例举行。千万幸甚。
阳园遗集卷五
 献议录
  
庄献世子追崇献议
景慕宫追崇一事。窃谓神人之赍郁已久。未遑之典礼宜讲。然事系莫重莫慎。以臣浅见昧识。不敢妄议。惟在 博询而裁择焉。
洪陵迁奉献议
洪陵迁奉事。臣谨按朱子山陵议状。极陈帝王陵寝之不可不择地卜吉。则今于 明成皇后珠邱之封。必广求近畿第一名山。以为万年宅兆。然后可以少慰于在天陟降之 圣灵。无憾于 东宫靡逮之孝思。宗臣疏请。实出于举国臣僚大同之情。 迁奉一事。臣无容更议。
老子庙刱立当否奏 启
臣谨按老子亦圣人也。然异尧舜孔孟之中道。卑仁义而斥礼法。其书曰礼者忠信之贼而乱之首也。其道果不可以治天下国家也。故儒家归之于异端。与佛教并称。而但以其清净无为之化。可以矫俗。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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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之迹。或现于世。故历代帝王。往往立庙以祀之。然非有朝臣之建请也。 圣意倘欲仿历代而庙祀之。则只如建寺刹创院观之例。自 内行之。固非臣下之所敢谏也。若朝臣之陈疏建请。则汉唐宋明所无之事也。况 列圣朝崇正阐异。度越百王。至于馆学试题。亦禁用老庄之语。今何敢以此事发端建请乎。若唐代祖祀之举。则先儒之贬议。昭载史册。如道藏辑要等书。乃道士辈荒诞之纪。非正史也。今何可以非宗非戚外廷之臣。质言倡论乎。我 朝祀典之外。如 高皇帝影帧之奉安于寺刹山堂。配以释像者。此是万万不经之事。非臣下之所敢援例为请也。以臣愚见。不出文迹。而先建老子庙。既有历代帝王之举。则不甚有损于 圣德。而待庙享设行后。从容 博询于大臣礼官。从长处之。恐未知如何。
赈政意见书
窃以今年旱荒之酷。民生颠连之惨。前后 纶綍及大僚之疏。既已罄尽无蕴。不待更赘。而 国家安危。凛如一发。转危为安。惟在拯济斯民。而拯济之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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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皆能言之。然或泥古而不通于今。或空言而不适于用。为今之务。惟在以实心行实事而已。谨以一得之见。略陈数条于左。而策拙辞俚。不满一哂。然惟在采择之如何耳。
一曰妙选方伯守令。生民之命。系于牧民。何时不然。而今之时尤甚。夫以无面之不饦。而欲济满船之生灵。则非尽心焉不能也。大僚疏中尽心二字。实为今日救民之妙诠指南。是岂债帅墨吏之所能办乎。灾结则任意幻弄也。饥口则虚实相蒙也。港粜则阳禁而阴骗也。饶户则藉劝而行勒也。甚至执谷而价益翔贵。减价而谷不出市。催科之鞭扑浪藉于道殣相属之时。贪蠹之伎俩肆行于设赈抄富之际。是不惟诿无刍牧。立视牛羊之死。抑将谓时可乘屠牛羊以自肥也。仁人在上。忍可委民命于此辈人乎。必也当官尽职。存心爱物。视民之饥饿死亡。如己之饥饿死亡。然后念念在玆。随事尽心。凡系害民之事。尽心而矫救。凡系活民之策。尽心而讲行。虽朝令之所未及者。固当百方咨度。况于左开数条。宁有不尽心者乎。经曰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苟得此类人。置之牧守之列。则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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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而活矣。窃谓尤甚地方之道伯及守宰。自内部考现迹采物论。其不才者一一澄汰。而必以有人望有前迹者。博探于各府部院。敕任官而受其保荐。不日下送。凡视察派员之类。一并召还。内藏院捧税。委之该郡。无使害民者干于其间。则庶斯民不至流离死亡。而弭 九重宵旰之忧矣。悠悠万事。此为第一急务。
二曰蠲灾结。随灾蠲税。固是应行之政。而况今年一望赤地之地方。虽欲捧税。其可得乎。议者或谓 国储方罄。何可尽蠲。殊不知秋无升斗之收。民皆菜色。虽鞭笞剥椎。粒米分文。何从以出乎。适足以致扰滋乱而已。与其终不得捧而徒为乱阶。无宁依报全蠲。俾蒙实惠之为愈也。民之言曰不愿赈我。但愿无追呼。救荒之策。莫如蠲灾结而已。自度支内部。严训被灾各地方。使之从实检灾。无漏无滥。不日报部。阳历岁前。即为准蠲行会。俾民知 朝家抚恤之德意出寻常万万。则虽饿死而无怨。
三曰严防米谷出口。荒年之暂禁出口。既已揭在约章而声明施行矣。邻使之旋请弛禁。是不有公法而谓秦无人也。当据理峻斥。限明秋丰登前。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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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禁。而两国奸民之冒禁潜商于不通商口岸者。反多于出港之谷。其弊已痼。非今斯今。宜自内部严训沿海地方。凡米谷之输载海舶者。痛行禁断。随现重绳。惩一励百。俾一粒不泄于外。则全国之谷。庶可救全国之民。
但我谷之运往各港。将入内地者。自该地方受其谷主及保證人请愿及证书。的知其运往何地方。然后始为认许。仍即飞照所往地方。探其虚实。倘是诈冒出口者。则谷主及保證人。并为严绳。徵其价属赈资。
四曰禁内地防谷。出口则固当严禁。而至于内地则各郡丰歉不同。通有无开商贩。然后可以相资相救。移粟之政。自不可废。而今之守宰擅行遏籴。甚不可也。当严训禁止。俾无碍运贩。
五曰设赈。设赈之于救荒末也。然设赈又乌可已也。但库金久匮。欲支出而没策。社还归虚。虽追咎而无益。纵欲设赈。何以为资。内帑钱谷之 划下。惟在 上裁。不敢预算。外国米包之贸来。厥数无多。有难全赖。以度支正供中言之。则有一款可以拟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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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郡公钱驮价之裁定。未尝不称停。而守令方伯流涎染指。视为廪况。驮费不为出给。而上纳反以愆滞。则月前度支之半驮还捧。理固无怪。然损下益上。既非美政。著令揭报。尚玆未遑。则新年度被灾各道公钱半驮价。付之赈资。似为便宜。而若欲以一郡半驮价为一郡赈资。则全灾之邑。皮之不存。必使各该道伯统算一道各郡半驮价。而量宜分排于被灾各郡为当。明年丰登之后。著令升纳。未为不可。
六曰劝分。富人者贫民之所倚以活者也。富不恤贫则彼颔顑之民。其将向何仰哺乎。虽然人心已淆。风俗日薄。不有以风劝之。富人之赈贫者几希矣。风劝之道。惟在自上先之。而爵赏以激劝之也。先自 朝家某样区划赈资之后。勋戚京宰辇下饶户乡庄之在歉邑而所收之谷可为粮用之剩馀者。许令赈济。或赈贷于该地方。此亦可劝而不可强也。有能济活多者。官显则赐以勋章。地卑则赏以清宦。如是之后。使各郡守劝谕境内饶户。或赈济或赈贷或赈粜。各称其力。有能济活多者。亦赏以相当之美职。而不得执谷。不得排数。严禁饥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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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讨索。但令随意赈分而已。遵劝者有赏。不遵者无罚。如是则庶有激劝之实效矣。
七曰节财用。量入为出。有家有国。不易之通义也。周礼荒政。丧祭之礼。皆从减省。则其他可知也。不急土木之役。一切仪文之末。凡可以耗财之事。槩行停止。官人俸禄。虽属代耕养廉。数既不夥。减亦无用。然民方饿莩而官食全禄。殊非共患难同苦甘之义也。除巡检兵丁各府部院杂给外。判任则十分减一。奏任则五分减一。敕任则三分减一。待明年麦登后复故。似为得宜。
八曰禁糜谷。酒糖之禁。从前荒年之必行者也。议者谓外国通商之地。若行酒禁。则争沽外酿。麋财反多。此固然也。然乡中则无不可禁之理。除汉城及各港外。被灾地方。一切禁酿。饴糖则通同严禁。所得之谷。亦当以钜万计。
阳园遗集卷五
 书牍
  
上希阳任先生(宪晦)
丙寅八月四日。东阳申斗善,箕善。谨斋沐裁书。请纳再拜之礼于鹤山 任先生旅榻之下。伏以人而不学。无以为人。学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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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无以为学。盖万善虽具于吾性。而开谕必待乎先觉。苟非绝类出群之才。孰能不由师承而默契道妙哉。私淑诸人。尚论千载。犹可以神会而心得。况观感亲炙。融液薰蒸者。其意深功远为如何哉。此三千徒之所以从夫子于辙环之时。而事贤隆师之训。并见于经传者也。生等生丁不辰。早孤失学。固贸贸不知所之。而尚或窥于古人之糟粕。未尝不知此学之可好也。但为气所拘。为势所迫。因循退托。迄今不下一日之工。良由上无严师之导。下无畏友之益而然耳。伏惟 先生体真知实践之学。笃不厌不倦之工。继先儒之统。开后生之门。贤愚得益。远近望风。生等切愿抠衣门庭。请业请益。而自顾愚贱。不足以供洒扫之役。因是退缩。以待他日者有年所矣。昨闻 杖屦临近。窃念率尔旅谒。虽有愧于古人负笈之礼。近而不趍。亦有负乎平日执策之愿。玆敢不揆猥越。仰叩旅榻。伏惟 先生勿鄙夷之。幸矜悯焉。施不拒之恩。设多方之教。则此诚 先生之盛德而生等之大幸也。谨以书先于将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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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于 门屏之下。以俟进退焉。
上希阳任先生(丙寅十一月)
小童蛰伏穷巷。固陋寡闻。每有得师之愿。窃闻 先生道巍德尊。开谕后生。自不禁执策之诚。日夜向风而驰义。何幸杖屦来临于陋巷之近。乃敢颠倒往谒。而僭渎之罪。实难赎矣。不意 先生不以为鄙夷。亦不以为猥越。不辜其所以来之意。而安然受之。当时亦已颂 大君子包荒含垢之盛德出寻常万万。何况向者 远辱下书。提谕勤恳。颙望深切。小童诚自感悚喜悦。不知所以得此也。伊后 候音稍阻。慕菀日切。即者舍兄从 门下还。凭审近日 移次于明刚。而 气体候为道万安。伏慰无量。盖向者 下书。其所以称道褒扬者。则皆缘虚名藉藉。以告者过。市虎三传而不免曾母之投杼。此固非小童之所敢彷佛其万一。而惟其勉励指挥丁宁恻怛者。则良知未泯。秉彝犹存。曷敢不感恩而服膺哉。玆敢略陈志愿及气拘之大槩。而又窃有所请焉。呜呼。世道日降。人心日下。道学之名。为世大讳。儒名者千而求道者一。求道者千而体道者一。举世溷浊。利浪滔天。诚如 下教。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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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亦个中之一物耳。盖小童晚生早孤。古家遗法。存者无几。而或取尘编蠹简。以读古人之糟粕而受兄长之教。则孔子所谓学而时习。孟子所谓求放心。大学所谓明明德。中庸所谓修道之教者。皆所以使斯人穷理格物克己复礼。以尽其为人之道。又闻人性皆善而气则不同。然若勇下工夫。以矫其不同者而反乎其善。则圣贤可做。孔孟可学。不然则戮辱遗体。已非人子。而下而为桀蹠为禽兽不远。故始乃惕然而惧。慨然而兴。欲勉下工夫。以窥阃域。此小童之志愿也。惟其至柔极懒。不振不起。气轻量浅。不重不实。物欲牵乎外而无勇以制之。心志荡乎内而无敬以持之。有辍无作。有退无进。频失之厉荐至。因循之弊难祛。此则柔懒不振之致也。骄吝之心萌则忘韬晦之戒。褒美之辞至则有自足之意。处事不能精详。接人不能虚心。规过之言。未免乎逆耳。为人之弊。不觉其在己。此则轻浅不实之致也。由是良善日残。浩气日蹙。为仁由己。未见其效。而进锐退速。已有其责矣。中夜思之。不觉颜赤身青。而朝昼所为。还负初心。虽未必全废矫揉之工。而舆火勺水。多寡不敌。旧习如春草之难除。新味如玄酒之靡甘。此其气禀之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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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虽然伊川有责志之训则气禀之拘。由志愿之未固也。如此架漏度日。则其视真知实践之君子。不啻黄鹄壤虫之间。而向所谓举世溷浊利浪滔天者。已在此耳。实状如此。而游声四驰。有若以小童为俛首下学躬行心得者然。小童罪诚难赦而情亦可闵矣。小童自知甚明。敢以见症仰达。非敢有一毫过当之辞。以自外于 门下耳。想有以 下察也。伏望 先生哀怜而矜察之。指示对證之药。使小童得免为俗人之归。幸甚幸甚。盖道如河海。转入转深。亦如山岳转登转高。然亦不在章句之枝蔓。性理之玄妙。只是日用间当行底道理平易质实处用工。而要在十分尽善。无过不及。故 下书中又眷眷于至善二字及栗翁雅言二条。期使小童至于寡过之地。指迷之恩。糜粉难报。而精微之训。亦将寤寐不忘。然气质之病如右所陈。则窃恐素图之更违也。惟 先生勿以不才而弃之。设教加勉。以嘉惠后学。千万伏望。
上希阳任先生(丁卯十月)
伏问霜寒。 调养体节若何。两胤并佳否。日夕慕菀。殆无以为怀也。小子奉老粗遣。其他琐屑。不敢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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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是柔懦之病。贞痼而莫振发。眼前之工。涣散而难收拾。盖小子之无似。不自量气质之难化。笃信圣贤可学之训。而又不能局于小。必欲兼全体。亦不能安于近。必欲行第一义。然其气也轻其质也弱。察乎小而不能精。行乎难而不能久。得此而已阙于彼。守一而便忘其二。而又有责效欲速之心。时时纷扰于中。而闇然日修之功则不啻千里之相远也。且眼下事物。莫不有可言可行者。言常嗫嚅而不发。事常逡巡而未能。则是籧篨戚施之病。并发于身矣。譬如僬侥之人。背着百千斤担而左倾右坏。将至于压死而犹有自担底意思。是诚可怜而旋恐若此不已。遂有厌倦之心萌而沮之也。大抵小子自闻绪馀以来。心有喜于张子四为之训而未尝少试六有之工。是为空志而已。虽是空志。若是出于义理则犹可望也。若是出于血气则此是无状之小人。此为可惧耳。小子窃谓人之好道也。有义理底好。有血气底好。未知其果然否乎。此等处甚精微。有难自省而明见。而大槩小子之大病有三。曰不能发越也。不能韬晦也。不能谨密也。而不能发越。又为大之尤大者。以此往往有自仇其心之弊。此盖由于疏内治而徒外务也。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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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药固自下。而先觉者必有已治之剂。故敢以仰曝焉。近日工课尚在宋书。而亦卤莽作辍。将欲读孟子而参看朱子书。未知如何。但今姊葬与伯从缅事不远而迩。悠泛之工。将至于全废耳。去念间。与金伯英公作华阳之行。游观三数日而归。盖其水石之滢澈。足令人洗尘裾而安天君。但两皇之灵。彷徨靡依。而臣民之痛。益复罔涯。九曲清溪。亦终于无色而已。且向者亲承 下教。以为观山临水。亦是目中之欲。未知小子今行。得无大悖于义否。伏望 明教。人物五气之多寡。向者虽承 谆诲。而迂滞之见。终未有以默契。不敢强其所不然。故玆复请质。而又闻今番讲会。因此有多少讲说。又未知如何归正也。盖天地之间许多游气。都是五气混均底物事。合下无偏重独在底时节。尚何有多寡轻重之可言哉。大地土块也。然五气未尝不均也。天上地下生成万物。使大地而偏于土气。则何以能包含遍载。以配乾元耶。是则五行之气。不随其形而多寡也明矣。然则其形之全成土块何也。曰五气之重浊者。凝而成质。其形则土而其气则五行也。曰既得五气之重厚质浊者。则安得不谓之土气之多也。曰此乃清浊之分。其气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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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则依旧是均平也。大地之土也。而不谓之偏于土。则焰焰之炎而不偏于火。蔚蔚之树而不偏于木。亦可以举一而反三矣。夫五行之偏形。而亦不谓之偏气。则是气之钟而生人物。独安得而有多寡哉。曰然则人之生也。天必权衡气之轻重而均平之。使五者无纤毫之多寡耶。曰天何与哉。是自然而然耳。夫气不钟则不成功。气才钟焉则其本均之气。不待安排而自均耳。曰然则五行之气。各有界域。不相侵越耶。曰非也。此多寡之说所由生也。夫所谓五气者。岂真有间架境界之可言哉。名之曰阴阳。而其实则阳未尝不足于阴。阴未尝不足于阳。但其见成之质不同耳。目之曰水火木金土。而其实木气便是金气。水气便是火气。但其局定之形不同耳。若阴阳之气。当初脱空独立。及乎阳得阴阴遇阳。水火逢金木。金木着水火。然后方做得人物。则是当初未相逢之前。有纯木而不干于水火者。有纯金而不涉于土水者矣。天下宁有是气乎。大抵一元之气。流行发用。本不可分开。而特以其通畅发舒者谓之阳。收敛局蹙者谓之阴。其实非二也。以其温柔者而名曰木。以其刚坚者而名曰金。以其明发者而名曰火。以其幽潜者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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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水。以其重厚者而名曰土。其实则非五也。全指其统体而言则二五固已备矣。专指其一偏而言则只这一偏之中。五气亦已森然备具。其实则非偏也。然则今虽曰人得全金全木之气。固不害为五气之均也。向承 下教以为如今作饭。须盛之以铁。炊之以火。沃之以水。焚之以薪而凭之于土。斯可谓五行已具。然那五者之气。淡无一毫轻重而一直均齐耶。小子窃思以为斯五者之气。固难均齐。而那五者已是均。五底物虽不均集。亦何害其均五耶。小子反复思量。终以为人物五气之均无疑。而若其慈爱刚毅之多寡。正以其清浊通塞而然耳。夫天地之间。气而已矣。论其大者则天高而地厚也。论其精者则日热而月寒也。论其流行者则春夏生而秋冬成也。天也日也春夏也阳也。而二仪之气。未尝不具焉。地也月也秋冬也阴也。而五行之气。未尝不均焉。以至于水之润下。火之炎上。木之曲直。金之从革。土之稼穑。莫不皆然。虽毫末之细霎时之顷。无非恁地。则此岂强排苟合之所致。乃其气之本来如此。然则才说气字。便是均五之物。此人物之气。所以不可谓有多寡者也。盖是气之流行乎天地之间。往来轇轕消长生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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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无清浊粹驳正通偏塞之不同。是故或峙而为山岳。或流而为河海。或逆而为草木。或横而为禽兽。或正而为人。是其纷纶交错大小同异。宜若有多寡之显殊者。然其实多者未尝加多。少者未尝加少。盖虎狼通于仁而不通于义。蜂蚁能于义而不能于仁。非金木之气偏厚于此也。特以是气之偏清本然之性。独发见于此。而其他则浊极而塞。本然之理呈露不得。反拘而为刚柔恶矣。至于人之优于孝而不足于弟。过于义而不足于仁者。亦其或清或浊而或拘或开之故耳。非有纤毫之厚薄也。向承 下教曰刚善柔善。若以为其气之偏清则刚恶柔恶。亦将以为其气之清耶。小子始焉辞穷。不免模糊仰对。后来思之。此可为无多寡之一大證。夫理之在气上。其气清则直下发出。无所蔽遮。其气浊则是虽未尝不发出。而但为其所蔽。遂有过不及而作恶矣。刚善柔善。是气之清而理无所拘也。刚恶柔恶。是气之浊而理为所蔽也。今所谓慈爱多刚毅多者。特以理而言耳。非气之发用有多寡也。且如虎狼之仁。固木气之清而仁之理直发出也。若其善噬人而好害物则乃因金气之浊而义为其所拘也。豺獭之礼。固火气之清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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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理直发出也。若其施谋术智戕害鱼兽则乃因水气之浊而智为其所拘也。至于唐明皇之长枕大被。气偏清于友爱。而至于宠贵妃而亡国则仁之气过也。郑仁弘之孝感禽鸟。气偏清于爱亲。而至于废国母而作逆则义之气过也。然则此五气之发用。只有以理不以理之分。而元无多发不多发之别也。盖所谓慈爱多而刚毅少者。固其金气之不足。而其㬥悍强梁。未尝非金气之发也。沉潜多而发越少者。固其火气之未宣。而其喜新好名。(小子之气正亦如此)未尝非火气之发也。未有无其德而亦无其病。无刚柔之善而亦无刚柔之恶者也。五气之未尝有多寡。于是乎益可知矣。盖清浊二字。人物之所以分。贤愚之所以别。正通偏塞美恶粹驳之所由生。故周子著太极图说。只谓人得其秀而最灵。朱子序大学述或问。亦只以清浊偏塞。为一大公案。未尝说及于多寡。若语类之说则活看则可通。若真以为有多寡。则此必记录之误。或初年之见也。小子之意则断然如此。未知 先生之意复如何也。
上白阳徐丈(丁卯六月)
箕善昔在洛师。爱白岳水石之清胜。慕 门下德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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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赫咺。每自谓西笑之后。于山见三清上头。于人见白阳先生。今也阻隔。于焉火三改矣。怀想日积。慕仰转深。而回忆旧日。依然如梦。直欲飞渡汉水。挹玉壶之晚风。饮星祭之冽泉。而躬谒 下执事于絅堂之中。承谆诲观发容。用讨数日之稳而不可得耳。旱热未审 道体万安。伏慕无任。春间 下覆。承慰无量。兼蒙勤恳之喻。纵非箕善之所敢当。亦何敢不努力耶。盖 下书每眷眷于立志。可仰盛学之有所本而诲人之无彼此也。箕善柔懦无勇。难于进前。须矫之以刚强。乃可以自立而有成矣。记昔承 诲论通书刚柔善恶曰。刚柔固当兼全。而柔易隳于懦废。惟刚毅是究竟法耳。斯 教可谓斯文之要诀。而箕善顶门上一针也。追昔日之诲。荷今书之惠。满心感戢。岂泓颖所能尽也。欲报之恩。靡粉不足论。而惟无隐事。庶效万一。故窃举所疑于心者。仰烦聪明。惟 谅察焉。道德本也。文艺末也。程子曰作文害道。朱子曰作文已是第二义。此奚但为巧文丽辞求誉于人者设也。良以末之不足尚。而致远之恐泥也。古之学者。惟实之求。其于文盖漠如也。今则词章之习。记诵之学。汎滥一世。浸洽见闻。不啻倍于小学而已。道之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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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以此耳。君子当裁抑之。一变而至于道矣。而俗习之久。不可以猝变。载道之具。不可以全阙。则只当各存而不废。不可工于富丽。而且有德者自有言。何可强为之言哉。窃覵 下执事德积而华发。学充而文著。盖有不得自已焉者。且文简而义精。盖已尽善而尽美矣。夫岂有间然者。但寻常教诲。重文词不下于道德。导后生致意于诗文。似无内外轻重之序。而启学者雕虫镂冰之习矣。是则将以载道而或以害道。将以为己而或致为人。岂 下执事本意哉。此可疑者一也。幼而学之。长而欲行之。固君子之情也。然椟中之玉。不可以不待价而售。千仞之凤。不可以不览辉而下。是以古之君子。未尝求仕。或援之而不出。玆岂契然忘世者哉。良以枉己之不可以正人。而量而后入。乃可以不失其身耳。后世以科举取人。不由斯路。无由进于行道之位。故先贤亦有不免焉者。然毕竟以不赴为正。自好之君子。自当嚣嚣高蹈。而况有道见无道隐。又有圣人丁宁之训。则季世求仕。增玆靡可。 下执事尝谓士处斯世。不可以无道。必天下而弃之。当出身试世。可则行之。不可则奉身而退。亦何伤之有哉。窃谓此有大不然者。所谓不以无道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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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而弃之者。乃圣人之无可不可者。于天下无不可为之时无不可为之事。故不以无道而弃天下也。若夫天下之有道无道则中智之所共见。焉有经济之君子。不知天下之治乱。不免出试而后知之耶。噫时事罔极。识者之忧叹不尽。而贤人以下难效大圣之出处。入而后量。已有昔贤之攸戒。今日之为士者。只可读书求志。杜门自守。决非出身有为之日也。向岁伏见 下执事出入科场。盖自以谓得间。而且承赴举之 教。故略达所疑。而未蒙点头。此其可疑者二也。玆无乃区区之见。有所固滞而然耶。抑道理无穷。 下执事犹有所未尽而然耶。如愚见之迷则诚愿 下执事之明教。如或不然则 门下之学育。就高明之域。想已幡然而改辙矣。前者以出处之说。略呈瞽说。而 尊意不以为非。则可见科业之已废。箕善此言。盖徒为太阳之爝火。雷门之布鼓而已。惟恕谅焉。
与田子明(愚○丁卯十月)
向自何便。获承惠答。满幅缕缕。感荷良深。第襄奉已过。哀痛罔极。益复奈何。溸念不能已也。近日哀体复若何。箕善亲傍粗遣。是则幸矣。而身心无所凑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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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日益沉痼。不知终做何等人也。恨不得日趋老先生之门。薰陶作成。而又得瞻哀侍之德容。听其言而规其行。日勉其所未至也。有其体而无其用。箕善向谓与不学而善处事者。相去不能以寸。今而思之。此病悉在自家。而不在他人矣。且道之浩浩。何处下手。而知之未得其大槩。行之未半于所知。而所行又儱侗依俙全无真实的当处。又或救一边而倒一边。不啻如醉汉。如此而能免于禽兽者几希。虽然一个担当底意思。终留在胸中。此为可喜耳。呜呼。天之生丈夫。岂偶然哉。生乎斯世而不欲做圣人可乎。吾侪今日只有穷理力行。以尽吾性分之所固有。而又须卫道明理。大惠我宇宙之苍生。使不至于夷狄禽兽之域矣。古来圣贤之立训教人。不啻详悉。而犹不能无未了之债。任此债者其不在吾辈乎。固知哀侍之已担此重担矣。更须十分自励。发前人所未发底道理。扶今世所未明底道学。而又勿以箕善之不才而弃之。往复论难。阐明讲习。合席不及閒说话。抵书不止空寒暄如何。吾侪讲论。直须在日用礼文学问功程性理本源之切一己而关大体者。若夫章句之训字音之释。不必力求而亦不暇及也。(非谓全不着功。但不可深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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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无穷。何时可尽。而若又缴绕于故纸之烦。则窃恐鹘突无暇。反有害于格致也。不知高明亦以为如此否乎。虽然尤庵以道学纲常为己任。苦口极力。大明朱子之道于斯世。而其著述则不过大全劄疑心经释义等书。而以为继往开来只在此。箕善于此。窃不能无疑也。夫文不详则书不明。书不明则道不传。明道扶学。固在于辨释章句。故朱子一世做得此事业。然文简义晦。朱子以前之文然也。若夫朱子书之明通详悉。其于义理已了然无可疑。而其所难通者。不过字音时事而已。于此而不明。适足为博览之一欠事。其于义理乎。有何大段加损哉。愚非谓尤翁此事赘剩而无益。只谓今日急务。不在于此而在推明义理纤悉无馀。以尽朱子之所未尽也。不知高明之以为如何也。盖义理无穷。愈穷愈深。如栗尤之四七。湖洛之人物。以至近日五气多寡之论。皆朱子之所未及虑也。生乎朱子之后。明乎朱子之所未明。岂非所以报朱子罔极之恩也哉。五气之多寡。高明之见。近亦如愚耶。愚则愈思量而愈自信。今又辨质于老先生。想无不合于盛意。而但向闻高明之说。以为一尘之细。六合之大。其气之分数亦同。此则愚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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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盖天地之气。五行混均。虽一毫之微。固无不均底物。而若物之大小而气之多寡则不容无差等也。天地之大。其所得之气多也。(非不均。而其所均之气多也。)一尘之细。其所得之气少也。(非不均。而其所均之气少也。)岂惟此哉。只就人物中论之。其刚健而脩长者。气之多也。其柔弱而夭札者。气之少也。盖游气钟而生物。不能无多寡之不同耳。不知高明以为如何。愚于性理之说。始则以为不切于己而不欲深究极论。近而思之。人之生乎天地之间。参造化而通幽明。则天地之所不能自言者。人而不明之。其谁能明之。为是之惧。将欲细思周知。而才气昏弱。不可得也。愿高明之发其端而决其疑焉。愚于性理之本源。固髣髴摸捉。而无真实见处。其尤眩惑望洋而不能知者。鬼神山理之说也。此则固为穷理之一大事。而又切于日用事物者也。于此而不审。若卒临其事则所处岂不难哉。更愿高明详考程朱说话。酌之以义理。为说而教之也。箕善近日工课。只在宋书。而亦不着实。盖看此书。觉得义理王霸之分。比前少明。而又知会极统宗乎朱子与皇明。于是乎始知此爷真得朱子之适传。而可谓海东之孟子也。高明向谓栗谷与尤翁。俱不宜称子。愚则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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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先生之道。虽不敢论其所处之高下。而其卫道明理之功。真我东之孔孟。则尊之以子。何不可之有。而尤翁亦尝称南轩以张子矣。栗尤之不及南轩。愚未之信也。栗翁则愚以为朱子虽不可知。而齿之于周程张则断无愧矣。愿高明之更商也。哀侍徙家之说。或人之讥之也。固其不知之甚。而愚意则高明之在彼。若是将死之道则安有守死而不去之理。但其所谓将死之道者。或有所未尽然也。更望深思精察焉。老先生尝曰某之搬去。以其经㥘而然也。愚以为哀侍之为此。或有未尽于理。则只其所见之未明耳。非经㥘之所致也。盖先生之意则以为哀侍之所谓将死之道者。固是经㥘之致。而虽专为活计而去。亦无害于义云。此则似不然矣。大抵师门之有高明。直是斯文之大幸。而高明之依师门。又是平生之大庆。而先生与高明。相守于一乡之内。讲论乎未坠之绪馀。激扬乎滔滔之流俗。则此岂非吾道之大光。而湖乡一治之会欤。而一朝脱然远去。相望于千里之内。则其为斯文之不幸。吾党之爱惜。当如何哉。无惑乎不知者之谬疑高明。致有一场之纷纭也。申望量以事势。揆以义理。如或一毫不尽为将死之道。则仍停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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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之计如何。字画之胡乱。此乃偶尔。非被忙也。高明之说。极可警省。噫箕善之过。岂独此哉。语其大则柔懦而不能发越。轻浅而不能韬晦。浮躁而不能精察。语其小则酒色之二斧而不能忘于情。贫贱之常分而不能安于心。而其他随时随处不合理致者。又安可胜数也。惟望高明之随见而随告。勿以逆耳而弃之也。呜呼。朋友五伦之一也。其聚不亦乐乎。孔孟远矣。不可得而详矣。而至于朱子则南轩,东莱相与讲明而规戒之。李子则牛溪,龟峰相与发扬而明乎理。宋子则同春,草庐相与辅益而扶斯道。此岂非斯文之胜事当时之大幸。而后世永赖者耶。呜呼。吾侪今日。得无有慕于此者耶。努力自爱。百倍加工。此愚所望于哀侍。而十分策励。矫轻提懦。岂非哀侍之所望于愚也。呜呼。箕善之书止于斯矣。书有尽而意无穷。惟哀侍之俯谅而默会之也。
与朴主一(景学敩镇○丁卯十月)
世降俗末。朱子之道。不明于世。不惟笃志力行之士。不可得而见。其读书饬躬自好于乡党者。盖或鲜矣。间有质美之人。振拔乎流俗。则流俗固将讥笑之不暇。而其为世道之大助。则不啻洪河之砥柱矣。箕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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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乎今世之人。既得我希阳老先生而依归焉。又见执事之志高行洁。截严于义利之分。则以为吾道在玆。翕然慕之。盖执事之学。将使东土之士。风动于百代。而若箕善之时同而地近。猥忝同门之列者。益将有以蝇骥而蓬麻也。不知执事之仁。亦将包荒含垢。不以不才而弃之。而永垂惠于万一耶。呜呼。人生斯世。舍学而何为。道理浩浩而真源难求。惟有古圣贤之说。美矣至矣。而圣贤往矣。微意莫启。不有贤师良友之警策。其何以明乎十分之理。而终做一等之人耶。此则箕善之尤不可以不望成于执事者也。伏愿执事勿以猥越斥之。必以知己相与。诲之以至善之道。规之以切己之病。义有所未透则会其极而明之。私有所未除则发其源而攻之。始终条理。惟与吾共之。则箕善亦将时献瞽说。添爝火于太阳矣。不知执事者之以为如何也。下托精庐记。随间搆拙。今始仰答。可一笑而覆瓿。而亦想执事不以文之劣而废其言也。所恳省笑戒谑四字。果已濡毫耶。此乃箕善之气偏而病痼者。故敢已仰浼。而亦知执事之病亦或不能不在于此。故聊欲为同病相怜之计。未知如何。箕善之于执事。交浅而言深如此者。岂不以执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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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善乐义。与人无间。而改过不吝也。而木瓜之呈。亦岂非求琼琚之报也哉。执事之于箕善。见虽未久。而知之必详。则盍为一语而救其病也。谨拱手而俟教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