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x 页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序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0H 页
三忧堂实纪序
忧宗国之不振。忧圣学之不明。忧己德之不修。三忧实纪。此为本根。其馀叙述。皆枝叶也。并与枝叶之枝叶。蒐稡以为卷。窃惟先生贞忠伟节。愈久愈彰。与东方日月同其昭明。 列圣褒扶国之义。君子崇卫道之功。小人蒙衣被之泽。上自云汉天章。下至闾里歌咏。将至千百世而不遂已。则收拾会通。以助日月之末光。可有而不可无。此及今而重刊者也。先生秉执始终。皆在于此。开卷瞭然。肤末后生。何敢赞一于其閒。尤庵先生尝言靡安文二贤。吾东方迄未免涉于丑虏之行矣。文盖指先生也。然则东方千百世。蒙其嘉惠者。非先生伊谁。历选 列圣之褒奖。皆出于晟明之际。诸贤之叙述。又出于治隆之日。而及今邈然未有闻也。重刊之役。幸在今日。岂长夜复朝之消息欤。此卷之成。当家置户弆。以三忧先生之所忧者为忧。则宗国之不振者振矣。圣学之不明者明矣。己德之不修者修矣。彼谋危宗国。殄灭圣学者。将屏迹而不敢喙息矣。窃不胜蹈舞之私。不揆其拙讷而为之说如此。奉岭中士友之命。俾余文。先生后孙在述。
弃隐遗稿序
有之无所补。无之无所阙。程子以为赘言。窃尝以是而求之。则其不几于赘言者。盖绝无而仅有。然则无用之言。多不为有。而有补之言。寡而愈珍。若吾叔祖弃隐先生咳唾。年久断烂。而所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0L 页
收仅若干。盖可有而不可无。寡而愈珍者。第言其一二。则一理已具两仪前。俗儒宁识散为千。是所题太极图者。而非一原散殊之妙。的然于心目。道不得如此。而至如后世主气之说。纷纭缪戾。盖已先见而为长远虑。东方主理一脉。虽谓由先生扶植可也。所书启蒙后文。又发明一理万殊之义。而溯本于羲文周孔。归功于考亭。以为学易之指南。而致慨乎易学之不明。恐复有偻句之欺而黄裳之误。非的见易道之无穷。不敢如此说。所示勉学说。恳恳以无礼不学。是能言之禽兽为言。而申之以为尧为舜。在于勉与不勉。非的见圣人可学而至。而有为者亦若是之意。又不敢如此说。至以长牍辨冶隐出处。亦于补世教非细也。又其旁及于辛朝伪朝。不辨而自归于正。而并与秋江所谓达可身经二姓王。杞梓寸朽鉴中玼者。可以雪累于先生一牍。此可与圃冶节义。同传于东方天壤。吁盛矣。子丑年间时大乱。圣君车驾向何之。莫言今日身无用。百发乌号手自持。是先生梦中所作。第其所抱忠义。无地摅泄。故发于梦寐。盖在于丁卯之后丙子之前。果于子丑大乱。 大驾入南汉。颇伫其手中乌号。百发而成不世之功。未伸于前者得伸于后。而其未摅而止。天也非先生也。失于时者得于诗。其丹心可见也。先生之学如此。先生之义如此。槩可谓治乱可用。而摈弃而不用。故先生亦弃世而不为用。弃隐自号。盖以此也。六吾自铭。以示自弃之志。而食吾食饮吾泉衣吾衣乐吾天守吾命终吾年。亦见不怨天不尤人之本心。知言者即此六吾。而先生之所以为先生可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1H 页
知矣。文稿以所收畸零。久在巾衍。始以状志叙述附为一册。以本孙之命。一二订讹。而谨述其旷感者。以冠其卷云尔。
锦湖遗稿重刊序
锦湖先生遗稿。刊行既久。尤庵,文谷二先生。发挥无馀蕴。第言其一二。则与退溪先生不同之中有所同云者。呜呼尽先生矣。盖所同者道义。而所不同者气象。所同者同则所不同者非为害也。天资豪迈。不拘小节。虽以邵先生之贤。犹有临终谐谑。以此论先生。非知先生者也。我 朝人才之盛。 中明之际为最。其柯则士林。黼黻皇猷者可数。而先生杰然出头角。抗衡于一席。耸拔于一世。盖由于所同而肮脏特立。不顾蜮射。卒中奇祸。临命坦然。如履平地。亦由于所不同。然则所同之道义。为先生头颅。而所不同之奇气。又曷可以少之哉。若所谓生死关于世道。而其生而爱之。死而惜之。非特为一身地者。诚亦至论也。末又以仇贤逞祸之辈。莫念毫忽之差。以快一己之私。垂戒重复。而式至今不休。构诬善良。踵相接也。不有荆棘。孰知芝兰之为贵。诎之者反所以伸之。毁之者反所以全之。于先生何预焉。先生从子松坡,观海二公。秉执同先生。可见世风奇伟。而松坡稿各行。观海稿尤畸零。不能成编。付于先生稿后。板本旧藏于光山校堂。松坡公之孙。至今称邓林秀株。先生化碧之藏。既所世守。而又请移板于家。补其残缺。继将印布。倡之者相熙。而举宗咸诺焉。松坡公亦庶几曰余有后哉。其裒稡颠末。剞劂始终。前人之述备矣。小子何赘。林氏追远之诚。不得不书云尔。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1L 页
西山诗稿序
西山于东峰同时耳。秉执同义。自放同迹。所处之地。又不远伊迩。东西对峙。后人高山景仰。亦无不同。东峰诗稿。盖尝宝玩无斁。长风逸韵。飒爽照人。而独恨西山之诗。逸而无传。盖家传十数页。而锁零不成编。久为巾衍而不行于世也。此于先生自晦之义得矣。而其在高景。安得无如渴者乎。今年秋。始因先生之孙寅奭庠烈奉玩焉。吾虽昧声病。数回讽咏。与东峰诗有多寡而无优劣。试使一人杂抄于一册而评品焉。则虽十西坰。不能辨矣。然则栗谷先生所撰诗序。序东峰乎。序西山乎。吾于是益恨其晚出而不得与东峰稿。汇分同行。一得大君子评品也。就其中石上松,种莲,种菊三作。未知放迹前后何居。而寓物见志。先生所抱大节全体透露。摩挲吟讽。不觉慷慨而泣下。诗之感人。固如是耶。此诗之传。必有与我同情者矣。后孙合谋剞劂。并付后贤之文及于先生者。釐为一册。而尾附西坡平𥳑公遗事。以著其家云。
药圃文集重刊序
有草生庭。用断亲癠。药圃为号。此其由也。而尤庵先生所书赠东里药圃四大字。至今煌煌箧笥。当日受知之重可槩。而窃覵其微意。则盖嘉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及。其已能者吾必不赘。而其未知者。请悬想而为之说。窃惟先生才谞气魄。有足以黼黻王庭。柯则士林。吾所圃之药。无处不可施。瘝官病民。邦国之病。使先生得用。则可以扶国脉而寿斯民。性褊难克。学者之病。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2H 页
使先生矫揉。则可以发其病而下顶针。所病者护疾而忌医。竟使空青水碧潜藏而不见试。虽然万言一疏。定宝位享儒贤。伸师诬辨邪论。以示见试则必效。效焉则国脉士气。将次第妄五。而反委之庸医。却昌阳而进豨苓。抑又何哉。既不得广济于当世。则后世必有信之如素问。而得其术者传之。乌可已也。既刊而又再刊。嘉惠后人。当益久远矣。其发挥称述。前人备矣。而宋金二公之文。尤其章章者。故以冠其编。使读者先会其头颅。若其重刊颠末。又不得不言。并附其旷感之私。而先生之风传于家者甚长。都正公讳德弼之正己立朝。直黜不挠。持平公讳润吉之承述孝德。旌赠相续。教官公讳在尧及其夫人朴氏之夫孝妇烈。同日表宅。皆言足听闻。实关世风。故以次及之。尸其役者。后孙丙铉,秉铉。俾余文。老友志荣。将命者丙铉之子海鹏。
道峰实纪序
东方无出处。独有湛斋翁。吾以为及湛翁之门。知湛翁之心者。有许道峰先生。于河西先生答楚辞问一绝句。若可以领解矣。年年七月日。痛哭万山中。盖河西先生忠君慕君之至意。而出处独有之实事。先生以楚辞为问。非不知而问。特以道达其忧爱感愤。而答诗所谓泽畔醒吟客。何须问醉翁。青灯手自剪。端坐二更中者。可谓吾与者点。而起予者商也。其宫商律吕。一席该洽。而不遇于一世者。独遇于此夜。千载之后。犹使人悲愤。吾以为知湛翁之心。有道峰先生者。其知言乎。未耶。呜呼。见而知之者。岂独此也。弱冠从师。门路已正。绝意进取。专心实学。虽其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2L 页
天资有过人者。而坐春立雪。薰陶德性者。不可诬也。其亟被奖诩者。有数诗可据。其曰峰称道理人能学。谷号仁仪俗好谦。盖叹人地之匹美也。遐性直能超勿勿。辣心刚不喜沾沾。盖许其不屈于欲而能卓然自立也。三径寂寥篱拥雪。数椽疏冷屋无苫。盖称其箪瓢陋巷。其乐不改也。辟廓诐辞禾去莠。砻磨蒙学镜开奁。盖言其卫正学而辟邪说也。其他桥崩断渭将施楫。可见其怀抱才具。需世适用。而朱绂不求当世闻。又见其不欲小用其道。枉尺直寻也。先生全体大用。毕露而无渗漏矣。此诗不逸。则先生当与之俱传。吁盛矣。后孙炳收拾为实纪。以所次河西先生赠诗一篇为首。不曰稿而曰实纪。盖以祇残不能成编。而附以河西先生赠诗十数篇及行状墓铭。都为一册。所与同事者。林与燮三君子。皆文行嘉士。从余游且有年。俾余置一言于卷端。既于先生。有旷世高景。且感三君子之克述先徽。不敢以病废辞。
韬庵文集序
李汉序昌黎文。谓文者贯道之器。贯道为文。岂可易言哉。宏赡伟丽。博雅精详。皆未足以喻也。必其有之而有所补。无之而有所阙。始可议到。不然者不过为无用之赘言。惟人亦然。生无益于世。死无称于后者。亦无用之赘人。历数古今人民之众载籍之博。而其不归于赘人赘言者。盖绝无而仅有。所谓仅有者。多不为剩。愈寡愈珍。吾于韬庵吴先生人与文云尔。方汝立之欺世而盗名。虽以当世之大贤。或不免倾倒而见欺。先生一再见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3H 页
而辨其奸。长书以疏绝之。不有以早见而豫图之。则为世路祸滋甚。是所谓可有者其人。而不可无者其文。甲辰之章。其言三千馀。庚戌之劄。其言五千馀。其革弊得民之意。治体进学之要。恳恳有古大臣为国家长远之虑。使得用于当时。则大乱之后。庶生民息肩。而昏朝之失。宜不至斁伦。不可以不用而轻其人而少其文也。至于道东渊源录。虽非公之文。而其拣择取舍。斤两匀停。尽出其手势。细分之则非公之文。而裒合之则未可谓非公之笔。笔笔削削。非他人可赞。而东方渊源门路醇正。虽谓我东初出底贯道之文。非过语也。以不可无底人。修述可有底文。嘉惠于后儒。其功为何如哉。录勋褒赏。不足为公荣。而窜死海外。不足为公悲。盖不可以外至者为公加损也。遗文一册,渊源录三册。久为巾衍之藏。后孙志洙将付剞劂。问序于宇万。先生盖尝受学于吾先祖锦江居士之门。是以偏有向慕。相其役。义不敢辞。而顾笔力有所不逮。姑书所感于中者。以尘秽其卷端云尔。
长吟亭文集重刊序
罗居士相一。过余带方寓舍。示以一册子曰。此吾先祖长吟亭先生咳唾。没入于祸后籍收。而一二仅存。闵右揆箕与沈观察方叔。不忍其泯没。剞劂而藏之威凤山城。以仿古名山之藏者。而世远难详。见今沧桑屡变。若不及今刊布。恐复如商颂之残缺。方谋诸宗以寿其传。子其序之。谨受而卒业曰。此虽寂寥零星。存十一于千百。而槩见其爱君恋亲伤时悯俗之至意。其幸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3L 页
存而未泯者。如先秦古文得传于煨烬断烂之馀。信乎可传而不可不传。为神悭而鬼秘之也。玄石朴文纯既玄晏。去古未远。其所以发挥之者。保无馀蕴。后生末学。顾安敢容喙哉。居士曰玄石之序。序初刊也。恳于子。序重刊也。盖当时刊行。逸而无传。吾所竭蹶者。欲成先人之志也。呜呼。方其祸故。未料其汲书壁经之或出于世。况望其遗孙十世。能复为寿传之图乎。始知自古君子虽不免厄于一时。而受祸愈烈。芬馥愈彰。报施之天。其在斯乎。先生德行之盛。遭罹之酷。诸贤之叙述已殚。宇万亦以居士之托。托名于遗事。开卷可以瞭然。玆不重述。先生二弟。净阴公与先生同其祸。翰林公亦文行俱隆。时人称元季方。皆有文稿若而篇。故以此附焉。亦以见埙篪征迈之至意云尔。
李忠刚公实纪序
以皇明陪臣。抗节虏庭。使吾邦有辞于天下万世者。有吴洪尹三学士守之以死。前乎三学士。而罗李二使守之以不死。所不同者遇也。所同者义也。义之所同。所遇之不同。不必论也。但厥初䵝昧。以致非情之弹。厥有由焉。方命使之出疆。如以一块肉投饿虎之口。必无幸矣。幸而免者。必其辱命者也。择其敢死而不辱命者得二使。则二公之必死。已孚于上下。日待其尸至。而遽以不死还。岂料犬羊之贪。犹知多也。其不屈而置之生也。以莫料于犬羊者。或致疑于二公。尚方之请。无怪其方张。而沈都督之天奏。明遗民之作图。次第徵信。则请罪之口。自归于失实。而 褒宠之旨旋隆。在公尤增光色。第其受书一款。当时或以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4H 页
为小疵。而其受书不由我。还书则由于我。处变处义。极其详审。吾未知伊时请罪之臣在二公地。则又能抗二公之节。而能不以所勒之书。污染我疆土耶。虽然向使二公果有此失。则不可以己之不能而缄默不言。然则三司之弹。不害为吾邦盛事。而所失者不过曰未审而已。呜呼。见今外夷交通。使盖日出。如二公之伸大义于天下。宜不得见。而怂恿虱附。以危本国者何限。而并与其请罪者而未有闻。世级之日沦。乃至于此乎。公有将帅才局。于后入南汉围。见机应变。屡立奇功。见媾成。归卧田里。爵命屡至而不屑于就己。常念重恢上国。每诵武侯出师表。悲不自胜。又尝慷慨作诗曰。白首东来梦忽惊。九原归路正分明。风尘未扫身先老。回望神州不任情。公之素抱既如此。而不能少摅其万一。诵其诗而不汪然出涕。无人心者也。公有沈行日录。附以各家记闻及传状。釐为二卷。惜乎明民作图一本。未及收入也。将付剞劂。李生喜焕净写一本。托之玄晏。书所感慨于中者如此云尔。
节窝遗稿序
节窝朴公状德。既以公五世孙在烨之命泚笔矣。在烨收拾公咳唾。将图剞劂。托余以玄晏曰。既状德。知德宜莫如子。愿卒惠焉。再辞不获命。谨复曰公生诗礼名门。天禀殊异。而又得寒泉先生依归。其擩染造诣。不言而可徵矣。文章博雅。开卷瞭然。吾无庸赘。而第念文章必以义理为骨子。乃可以传后。不如是。虽赡丽如缬眼花。不足为贵。公以上庠居泮宫。率泮儒疏请尤春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4L 页
两先正从祀文庙。众推为首。文亦出公手。其门路之正。执此可槩。而大明嘉禾颂,大报坛感怀之作。亦见尊周之大义。向所谓义理为骨子者非耶。从义理中出来。虽寻常杂咏。皆可传而不可不传。此书之传。其嘉惠后人。为如何哉。读公之文者。先见其义理而后及其文则可矣。
新斋遗集序
南州高士。一斋所推诩。今世董生。健斋所敬慕。二先生。后学信之如金石。之推诩之敬慕。先生之为高山景行。当百世如一日。就考其传。文行孝友。求古君子孝子。盖非数数有也。第念负抱如先生。气义如先生。生当晟世。在朝在野群贤并世汲引。宜不为无人。而隐沦不市。同腐草木而无悔。岂果于忘世然耶。东西分而国论歧。当时贤士大夫。奉身去国者谁也。被发缨冠者谁也。大厦非一木可支。东汉党议。徐孺子未尝染指。一斋所称高士者。岂有见于是欤。健斋称董生。特指其隐居行义。而天子不闻名声。爵禄不及门。不能无深惜焉。后人立祠俎豆之。一时之屈。百世之伸。实之所在。理不可诬欤。文章有诗文各若干。诗得风骚。文达辞理。信乎有德之言。槩可以传远而不朽公矣。巾衍之藏。殆三百年。后孙基凤始付剞劂。以寿其传。书之显晦。盖有时矣。此集之行。鸡鸣读书等说。有补于后学多矣。而读春秋诗末句。谁知寸许伤麟笔。诛尽奸回已死心者。笔钺森严。足裨世教。故特表而出之。
哑斋遗稿序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5H 页
朱夫子尝筮遁焚章。而又有缄口结舌之愿。盖衰世之意也。虽然上自君心。下至物则。不可无极言竭论以救正之。故滚滚累千万言。激慨忧伤而不知止。是不以不言为洽当道理也。世愈降而非能言之所能救。则士君子于是乎有无言之戒。此近古上庠柳公先生之以哑为斋也。然则遗稿之或诗或文。非言之馀耶。此则哑斋自序。已言之矣。其曰吾所谓哑者。岂真不能言耶。可以言而言。则言不为病。不可言而不言。则口不为𥚁。于是又知君子之心不若是恝。苟吾言之可及而救正之。则虽被好辩之目。而不得不言。如是而后。可谓中行。吾于状德末段所称其哑可及。而其不哑不可及者。盖谓此也。呜呼。公之时犹近古。或可以哑不哑并行。而见今漆黑长夜。诐邪充斥。非多少言语所可救正。而适足为言者之累。则虽欲不哑得乎。然则公之所自署者。岂先见今日之兆眹欤。宇万生也后。不得及其门而承矩诲。以不哑得罪于时。废处穷山而敢摇笔舌。状其德而弁其稿。得不为公厚诛耶。遗孙昌秀,炳默。克遵遗规。慎默有素。将梓其稿。猥以雠校命焉。及将还瓻。因书所感者如此。
雪江遗稿序
雪江遗稿。雪江公盖自序。浩歌亭一记是已。此虽寂寥数句。而公之气象在此。公之趣味在此。公之出处文章亦在此。后世虽有玄晏。不过因是而述之耳。就言其气象。则藜杖幅巾。逍遥屏冈九江之閒。所应接不暇者。不越乎湖光岳色白云碧霞。而曼声长咏。一曲浩歌。非吃烟火人气象。就言其趣味。则芬华爵禄。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5L 页
不入于心。寓情山水。同乐鱼鸟。遁世无悯。从吾所好而已。就言其出处。则不仕无义。渺渺余怀。倚斗望华。薄试郡县。权幸用事。不俟终日。遂吾初服。营菟裘于山水一区。欣然乐而忘斯世。就言其文章。则冲澹渊永。言近而旨远。超然物表。不带尘累。读之有羾寒门濯清风之意。盖公自赋得于谦光之馀者犹如此。则积中著外。固不可掩也。太极吟以下诸作。发挥玄微。有功儒门。附著祭礼一通。亦根据古礼。不失今宜。菀为一家之要览。遗文乱后散失。惜乎不尽传。而据其存。亦足以知公。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后孙是汉惧遗失。将谋诸梓。俾宇万置一言。夙有慕于公。又感追远。不敢以芜辞辞。
醉隐文集序
先生有诗。能诗者或可及。先生有文。能文者或可及。而至若戊寅一疏。参天地关人纪。为东方亿万世。传否泰消息。实有天地来。不数数有焉。盖自 庄陵逊位。历二百四十二年。其閒贤人君子为国家蓍龟栋梁。补衮职任启沃者何限。而无有乎尔。先生生于二百四十二年之后。以藐然散班。解官归家。闭户草疏。极言 鲁陵追崇慎妃复位。将上。属其家人曰。吾死。埋之露梁江上六臣冢傍。当其时。自分万死。未料一生。而卒回 圣衷。上褒隆崇。位号遄复。实 祖宗在天之灵。阴诱其衷。 圣褒所谓申奎以疏逖之臣。论至大之举。可谓千载一时者。其君臣相孚。岂期会约束之可集。忠君爱国之诚。扶伦立彝之功。可与日月争光。后人之公评自在。而 御制挽诗中披肝一疏光天地。实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6H 页
百世华衮。无限宠荣。区区后人之言。何足为重轻。遗文久在巾衍。六世孙锡玑,锡龙。始谋剞劂。附以叙述若干篇。釐为二册。见今彝伦斁丧。此集之行。岂国步重熙之兆眹欤。锡龙命以玄晏。忘其疏贱。略书旷感于中者如此云尔。
郑李庵事迹序
郑李有庵。前人之述备矣。吾复何赘。而所未知者。厥初有庵。郑耶李耶。第念司马入相。刘元城不与通书。司马公有宋硕辅。德望何如。事业何如。从与游者。当与有光焉。而元城犹尔。则其存廉隅而补世教大矣。松江文清公与石滩处士。平日道义相尚。虽非后人所敢蠡测。而使处士公先于文清之室。则恐与元城异矣。必其处士公遁世无悯。木食涧饮。以毕其生。因树为庵。而文清公以贵下贱。剑履可以上殿而不以入。蓬荜圭窦。作布衣交。同其栖息于是。而献子之友。不有献子之家。如是而后。始为圆美。而其事千古罕有。未知司马之于元城。亦尝有此否。后人尊慕两贤。庵曰郑李。则其郑其李。不必深究。而先后之间。关系非细。故尚论之如此。郑氏知其事。故委之李氏。李氏知其事。故不辞于堂构。庵既重修。两家无替先好。每春秋会集。以续旧游。士林知其事者。亦不请而𨓏曰。此庵为后人高景。则此会岂但为两家私。相与记其名。为同游录。以为异时山中故事。而又合重修始末及他前后题咏。釐为一册。名之曰郑李庵事迹。庵之修迹之传。李庠在国独贤。日扶藜相访于寒泉病室。话次慨然曰。吾于先迹。非敢曰贤劳。年迫八旬。精力非复往日。后此何人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6L 页
能继今而存古否。余谓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有上庠。又岂无上庠。上庠曰。事迹不可无序。同壤知其事者。莫松沙若。
杏村遗稿序
杏贤祖旧植。引旧植而号杏村。盖借敬梓之名。以寓聿修之义。聿修贤祖之德。乃所谓肖孙。为学圃先生肖孙。则所同者学圃之心。而所不同者杏村之时。尝一赴试场。见士习奔竞。遂决意废举。晦迹林樊。未尝以姓名一通于搢绅大夫。或疑其遁世长往。而拟上一疏。爱君忧国之意。积中著外。公之心始较然。而疑公者乌得以知公也。既不得得时展布。则退而讲学授徒。著书述志。或诗或文。绰乎其有传。所同者心。不以不同者时而有晦矣。呜呼公之时。犹可谓我 朝盛际。而士习奔竞。不至如今日膏肓。公见机韬铲。老而无悔。使公生乎今之世。则长往不返。如或者之疑。无足怪者。然岂公之素心也。公傍孙在庆收遗文为二卷。玄晏之托。不鄙在余。书其所感于中者如此。
松溪遗稿序
此稿无用序。先生有松溪自文。盖志行在玆。出处在玆。文章在玆。书首以渊明之菊季鹰之莼为标题者。其志行也。中间铺舒以覆轩之松。下枝屈曲如盘龙。上枝特立如孤鹤。庸寓出处焉。以人物相得。节节照顾。而所谓志行出处者。自然呈露于言外。此其文章也。呜呼。此足以尽先生矣。知之者知先生于此文。不知者虽连篇累牍。或不得其要领矣。知先生。果不在多。然则遗稿之畸零。在先生何损焉。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出处之于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7H 页
君子。大矣哉。入而不知出。往而不知返。胥不得中行。先生以孤鹤做盘龙。故其入非贪位。以盘龙做孤鹤。故其往非长往。先生生我国中叶。未可谓非盛际。而少试而退。爵禄不入于心。忻然若忘世。终老于古松流水之閒。第覵所存。宁与草木同腐。不愿乎少用其道。以要近名。迹此义也。使先生生于今日。或将长𨓏不返。与所谓果于忘世者无异。先生之心。或几乎䵝昧矣。执此而谓得先生之心者。其知言乎。未耶。诗文各若干。皆寓情物表。旷然脱俗。愈寡而愈珍。后孙埙收拾而宝藏焉。以余有世好而俾尘秽其卷端云尔。
龟潭实纪序
程子谓有之无所补。无之无所阙。乃无用之赘言。窃尝以是而求之。则虽充栋溢宇而其不归于赘言者无几矣。若龟潭郑公稿。文虽断烂。而可有而不可无审矣。其感遇述怀之作。皆寄意深远。读之有深省者。而其次倻相招隐三首。其处地与辞气。非公所养深厚牢确。做不得。窃料公举笔写去时。星月为之动色。而世无望气者。不能写出为可恨。盖所谓倻相者。即公堂内。公素知其为人。作诗寓讽。卒不可回。则遂断当世之志。自分幽贞。及癸丑斁伦。避地娥林。不与之往来。其寄诗相招。非其真情。而亦憎公特立高标。欲以此累之也。公磨不磷涅不缁。亦岂其所料也。其见忤而摈不容。亦岂公所难也。呜呼。见今贩君卖国之贼。得志横行。气燄可畏。则族戚于是者。视为奇货。犹恐或后者。滔滔皆是。得公此诗。其有不愧汗而欲死者乎。此卷之行。恨其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7L 页
不早而晚矣。盖文字之传。有补于后百世。及今而行。其关重世风何如。而亦何晚之有。诗集之后。又有散文各若干。皆从至大至刚之气流出来。其不为赘言均矣。而又恨其收拾不早。以致遗珠。岂但为云仍之私慨也。郑氏将入梓。使在赫过宇万。俾弁其卷。辞不获。谨书所感者如此云尔。
虚斋遗稿序
天下事。虚实常相禅。天地虚故所谓运用者变动不居。而至于各正性命则虚者实矣。人心虚故所谓知觉者感应无迹。而至于体用一原则虚者实矣。公家天地之虚。体人心之虚。虚为斋而为主人。向所谓变动不居感应无迹者。公得之而为虚。其所谓各正性命体用一原者。公得之而为实。虚虚实实。公可谓有见于至虚而至实者欤。第考公之行而读公之诗。知吾言之非无徵矣。槩言其事行。则金乌见党人之榜。不试而退。其虚也。知机退藏。终老岩穴。其实也。知亮佐之包藏于未形。其虚也。诛凶讨逆之作。发于忠愤。其实也。云视名利。谢绝世好。其虚何如。而爱君忧国。不一日忘。其实又何如。诗以言志。用虚写实。言处便是行处。吾无容言议。而其所谓肉食无谋谁讨贼。书生有胆谩沾眶。又巧写今日气数。亦公明虚所照。著为实见。读之令人潸潸泣下。恨无由起公于九原。风骚正变。以寸管作百王之鉴戒。而所收诗文。亦足以知公于七分。玆又一幸也。后孙云焕载斗。惧其或就散佚。将付剞劂。庸寿其传。以余为友生知其事。俾尘秽其卷端。将命者载浩其名。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8H 页
乌城世稿序
以吾耳目之所及。所谓文行古家者。可数而槩乎。父而传子。祖而传孙。不二三世而替者。盖绝无而仅有。若和顺崔氏。带方一家。自竹谷公南来。至今八世有馀。而皆孝友为世风。文学为家计。退可以模范乡邦。进可以黼黻王庭。而躬行独善。澹泊世好。仁义为茶饮。文章代圭组。一世而二世。传至四五七八。祖德不衰。孙谟益彰。古人云百世一贤。如接踵而至。千里一士。犹比肩而立。其云一贤一士。非一姓一门而犹尔。而崔氏之贤与士。父子祖孙。接踵比肩于一家者。求之古与今。实罕其伦。吁盛矣。竹谷公以前。家近京辇。名扬朝著。事业斑斑可述。而家世遗安。实自肥遁。二世而梅轩,睡庵,竹西公。三世而养默公。四世而孝子公。五世而云斋公。或栖遁云林。菀为隐德。或养兼志体。表宅树风。或儒行师表。士林俎豆。盖皆孝为基本。学以成德。馀事文章。菀然为南土名家。而五世之后。又显然可述者三世。以已往占未来。又不知有几五世而几三世。源清者流洁。根深者条达。崔氏祖德之茂可知。崔氏收稡五世文稿。合编而分类。各附状志挽诔。名以乌城世稿。若其三世之稿。姑以去古未远。考据未博。有待于后日。稿将入梓。后孙翼浩氏实尸其事。而重,燮在并辔过余。托之玄晏。姑举其远者大者如右。而所告于二君子。无过曰玆卷之行。祖德具在。无念聿修则不出户而道在是矣。为诸公云仍者。盍相与勉焉。
晚德遗稿序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8L 页
晚德先生金公遗稿。旧为十许卷。迄未刊行三百年。为巾衍之藏。祇残散落。所存仅二册。第念先生讲道南服。渊源于郑文清,金文元二先生。当时称斗南一人。文章其馀事。而时人得之如拱璧。应副之作。宜其盈箱溢箧。而又可以嘉惠后学。惜乎其不尽传于世也。其幸存而未泯者。愈寡愈珍。而若不及今寿传。则商颂十二篇。又亡其七篇。亦次第事。子孙为是之惧。将付之剞劂。以金氏之命。考订其一二讹谬。盖诗多于文。其为唐为宋。非余敢知。而本乎性情。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淘写其中和之气。信乎与国家元气同其淳厖。而彼衰季浮靡新巧之作。恶足以窥其壸阈哉。此犹其支流馀裔。甲子封事。其全体大用。可谓毕露矣。呜呼。拨乱反正。未始非一初思治之运。而恳恳七条。有如焚溺迫头。非有古大臣为国家长远虑之风。然尔乎。启沃之任。补衮之职。在所傥来。而一命仅止。讵不惜哉。幸此疏之不入于磨灭而得传于世。为后世人主之龟鉴也。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后孙永柱致诸宗之意而托之玄晏。略书所感者如此云尔。
野隐诗稿序
野隐。处士金公自号。李上舍大圭记之。李公称文章博雅。而公乡里知心。宜不至阿其所好。其言曰舍名利而耕于野。乐天命而守吾分。执此而求公。则殆浔阳处士之流亚欤。呜呼。自世风之日趋于名利也。滔滔者皆是。乐天守分之君子。不可得以见之矣。而乃有耕野一隐士。爵禄不入于心。虽穷饿而无悔。陶后鲜有闻。吾以为浔阳流亚者。其知言乎。未耶。就考其诗稿。则冲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9H 页
澹无雕删态。自娱无传后意。所谓舍名利而守吾分。亦见其一端。而上舍之言。始不为空言无徵矣。愿得如公几人。参错在乡里。则趋利蔑分之风。庶其有瘳而有裨于世教也耶。既不得起公于九原。则收拾其咳唾。以嘉惠于后人。亦不为无所补也。是以于后孙起镛之谋玄晏也。不敢以不文辞。
晚云集序
窃尝疑夫锦南常有。而无锦南时。不为锦南欤。抑锦南不常有。而天将降大乱。必生如锦南。使之拨乱欤。常有而不为锦南时也。不常有而必生锦南亦时也。时乎吾复奚疑。 宣仁之际。国家多乱。右文百年。恬嬉日久。宋用世卿。汉用南阳。虽有卫霍。将老死苍头。一朝有警。肉食何谋。公初以光州给事。起为时用。运筹如张良。出计如陈平。时以人望轻之不用。致偾无不如其言。始重之用。无不验。且有萧相国知韩信兵权在手。而贼适之变。适在其时。拒辙之螳螂。不料黄雀在后。长安士女复睹汉官威仪。中兴元功。公不得辞。而待罪安州冯大树。又何高也。建不世之大功。不为无人。而此一著。惟公而已。虽使壬丁之閒忌功大臣。将不得加手于公。吁盛矣。呜呼。公未尝读书。明睿所照。眼耳所过。炯与心通。诗文疏劄。往复书牍。虽专门大家莫之先也。始知应时而生者。齿角固兼与也。此集之行。读者宜自知之。而见机应变。奇谋长策。亦可托此而传矣。遗集将重刊。郑君季老致诸宗之意。问其序次。因俾弁其卷端。略书所感于中者如此。且谂之曰公自号晚云。功成身退。愿从赤松之意。约绰可见。而以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09L 页
公所抱。优能办此。但乱根未祛。无暇请命耳。百世之下。必有知其心而为之太息者矣。
溪阴集序
先生遗文。垂三百年未行。未直为云仍私慨。土林与有责焉。及今始谋剞劂。余曰迟矣哉。曩日国家崇奖节义。靡幽不阐。使此集得行。则诗足以领在乐官。文足以裨补皇猷。而见今黑齿抢攘。庶僚依阿。伏节死义之风。扫地尽矣。此等文字。便作越人章甫。何益矣。既而曰速之哉。乱极思治。天理固然。家读户诵。又安知不为慷慨思奋之一苗脉也哉。先生以经术之士。遭龙蛇之变。扈 驾龙湾。应接军务。屡被天奖。大僚推让。至使天将叹滞下僚而知东国之不竞。先生之为先生可知已。及味其忠愤诸作。虽谓与日月争光。非过语也。第其龙湾述怀。尤令志士沾襟。其诗曰主辱臣当死。时危敢顾私。腰閒一长剑。倚马立西垂。方拈笔写此。星月必为之动光。使先生得行其志。则忠武海上之捷。在其度内。而壮士南江之死。亦其所抱。惜乎以文武才具。用于应接而不用于委任。宜乎天将有此叹也。此集之行。莫说其他。上自执政。下至韦布。拈出述怀诗。千遍读过。则今日事犹可为也。先生孝友出天。所指庐墓。子职纯至。山猪野鸡。物感亦多。外内百行。昭载状德。此不重述。特书旷感于中者。以弁其卷。来请文者后孙奉河喜权。
永思斋遗稿序
湖南多名进士。如有宋庆元年閒诸公者可数。而永思斋李公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0H 页
其一也。公筑室考妣墓下以终老。故性潭先生题其斋曰永思。则其生养葬祭。永言孝思之实事。著于当日者。可槩而知。实行既如此。文章又兼之。是以当世名行诸家。必待公挽诔以徵信。行迈诸公。必得公赠言以加勉。楼观名胜。必求公题咏以荣耀。窃想当时名门作家。立立如比肩。而以公言有无。为轻重如此。岂无由而然哉。然则公之为公可知尔。就考其稿中所载诗。有叹异学末句。有愿借尚方剑。歼厥渠魁贼。其斥邪卫正。凛然有不可犯之意。安得如公几人。参错在州郡。庶异臭不得炽肆如今日矣。文有拟疏。主意以辨贤邪节财用立纪纲正名分厚风俗戒安逸整军旅薄赋敛。其所救弊。何时不然。而在今日。尤对證之剂。安得如公几人。参错在朝著。庶王纲不至颓败。如今日矣。呜呼。公以草野藿食。为国家长远虑。有古大臣之风。此所以为名进士。而举一世以公言为重也。吁盛矣。遗文所收。仅一卷零。而至曾玄。穷约不能为力。尚在巾衍。五世孙秉采惧夫愈久而或失。方谋汇分缮写。而玄晏之托。不鄙在余。盖以居相近。宜详其家德云尔。
懈庵文集重刊序
大学士黄公序公遗集。以为有楚狂接舆之风。恐于知德未也。彼果于忘世。洁身乱伦。得罪于圣人。以公忠君忧国临大节不可夺之许大心力。特以高尚其事。不事王侯。而即与之拟伦可乎。洛东诗,西山歌。未闻接舆有是言。煮盐助军。斁伦裂疏。接舆何尝有是行。言与行不同。而同归于狂。岂知心与知德。副率李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0L 页
公状其德。以为 明宣盛际。世称高尚之士。南冥,大谷数公。指虽先屈。而如懈庵处士。其清风高节。亦当在长弟雁行之閒。当时物论盖如此。其不断以己见。而举众论而为徵。则益见其言之非无徵。知心与知德。盖在此而不在彼矣。公尝自言手钓沧波。躬耕山野。一为父母之养。一为性命之保。倾财煮盐。以补乱时之军需。虽不求闻达于世。而实出忧国之忠悃。及遭风树。施孝无地。懈于耕钓。结庐山中。名以懈庵。有徵不起。戒子孙曰世人皆以田地遗子孙。而我则祇以白字堂号遗之。其实心实行。可约绰矣。呜呼其贤乎。但其不仕一节。明君在上。硕辅满廷。又相与汲引汇征其时也。而一副韬晦。故后人或疑其𨓏而不返。乃若其志则先见朝廷之不和。翩然高蹈。为党锢完人。所谓伯仲于南冥,大谷。果其实际也。肤末后生。何敢赘一辞。遗文不以时收。畸零断烂。既尝刊行矣。世久磨灭。恐遂湮没。谋重印而广其传。后孙沂燮致长老之命。徵余文。傍孙华泰从傍申其请。
忠孝斋遗集重刊序
忠孝斋徐公遗集。刊行既久。而犹未广布于世。时人病之。后孙龙淳倡宗谋重刊。白首扶藜。过余带方寓舍。谋所以弁其卷者。读之未半。尽觉其关世教而不可不广布于世也。盖此纸叶无多。而文章足以鸣国。经纶足以需世。开卷瞭然。读者当自知之。吾不必架赘。而斋颜忠孝。非公自号。其号本朋来。而时人慕公忠孝。一辞称之。盖其孝弟行于家而移之事君。当龙蛇之变。抆涕而起曰。吾虽布衣。安辞一死。募兵粮备器械。冲冒贼阵五年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1H 页
之间。出入万死。上体察十条。又皆急务。戒主倅慎刑戒酒去乐二文。皆剀切著明。允为今与后柯则。及其父死于义。母死于烈。闻变几绝。负衬归葬。泣血歠粥。以终三年。依墓结斋。训迪后进。颜用朋来。以终厥世。终身不言壬辰事。以自掩其勋劳。而皋唳闻天。后 赠地官卿。并 赠公考参奉以冬官卿。子槐亭以参判。公私哀荣足矣。黄颐斋状其德。卞仁川铭其墓。附在卷后。可以考德。呜呼。今日之祸。浮于壬辰。思得当日谋国诸公。以廓扫妖氛。而九原不可作。吾愿表出忠孝实迹。以告今之为亲臣世臣而贩君卖国者。此集之行。必有掩卷而太息者矣。
石泉实纪序
重峰先生锦山之役。七百义士同日同殉。此千古所未有。东方解语童子。类能尚说而高景焉。呜呼先生尚矣。义先生之义。死先生之死。与先生同传于东方天壤。冢曰义冢。碑曰殉义碑。坛曰义坛。堂曰从容堂。每春秋。芬苾以慰忠魂。褒忠奖节。以时致侑。公私哀荣。不一而足。而特恨其姓名不尽传。所传仅三十馀人。石泉先生金公盖其一也。以所传槩所未传。则若可谓显晦不同。荣悴亦异。而崇奖一人。七百同被其泽。凡厥同殉之日。区区传名。岂义士之心哉。云仍之私幸则有之矣。裒稡为实纪。亦乌可已。乌可已。则云汉天章之及于当日事。贤人君子之称述于后时者独与同。非可以差殊观。此卷虽名石泉实纪。而其实七百并与焉。非但为金氏一家之私。其有裨于世教也大矣。先生经行早著。除寝郎不就。盖不欲小用其才。而末后树立。至于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1L 页
成仁取义。有本者如是尔。后孙容哲致其长老之命。命之序。
圆山遗稿序
余尝谓靖节遗文。无用别为序。五柳一传。是其自序。盖其劈头姓字不详。引柳为号两句。善观者可以识其全体而无遗也。圆山丁公有自传。亦如五柳传之于靖节遗文。序不必他求。请以是传之。可以识其全体为之说可乎。劈头所谓居圆山而年且老故谓之圆翁。可见遇境坦然。无求而足。读书不求习熟。涉躐而已。可见天才敏悟。迎刃而解。一过耳眼。本末该贯。作文不尚新巧。平易而已。可见不役于文而有德必有言。自中于绳墨。诗词则虽音韵甚疏。格律不合。而聊以寄兴而自适。可见不规规于俗尚。而实与古人所谓言志永言者。吻然而合。好诵渊明归去来辞。至于击节而叹。可见异世神会。虽谓之古圆翁今渊明。非过语也。至于疏食菜羹。不给朝夕而不知求。颓垣坏壁。不蔽风雨而不知葺。虽自谦其迂疏怠惰。而非天机白淡淡。不受外物惹绊者不能。至于屡屈有司而不入于心。遗弃文词而不蕲于传。所谓太上一著。与物无竞。其殆庶几矣。世人所讥不识寒暑饥饱者。非所谓讥也。乃所以推公于上乘。不敢跂及也。吾见是传也。公虽欲自卑。而公之座日高。俗尘浮埃所不能到。圆山一抹。可仰而不可攀。迹其行。盖不忧轩,孤舟二先生祖德克修。而孙谟益彰。吁盛矣。遗文之收。虽非公志。而珍而不朽。亦天理也。既以丁氏之命。涉于编摩。瓻将还。曾孙圭铉驰书责玄晏。将命者其从侄永烨。十舍重趼。其请不可孤云。
东溪遗稿序
痛父死贼。墓下结庐。隐居授徒。不复应举。公之至行也。梁松川,郑松江,崔日休为师友。明理修己。公之学也。以公之行。兼公之学。其修辞垂世。足以嘉惠后人。而年久残缺。所收仅若而篇。虽不足为公有无。不能不为来士慨。虽然所著谷兰诗。公栖遁之志。遗芳之实。修己之道。文章之蕴。可于此而得之。非但一脔于全鼎也。呜呼。薰风一去百卉腓。回首涕泪双汍澜。公寓意不偶。后之读此句者。必为之慨泣而知公之心。亦知吾言之不为无据也。后孙永升俾置言于卷端。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2H 页
最乐堂遗迹序
最乐金公所乐何事。世远无文。今无由考徵。后人高景者。祇以颜氏之不改。东平之为善。悬想而称述焉。后孙裒稡为遗迹。吾先子尝殿后而为文。以寝郎李公有仁祭公文。最为徵信。盖李公公同闬相善。相勉以正。死生不贰。男教女嫁。身后自任。其友道之笃厚如此。知公德。宜莫李公若。第考其文。则其曰视君之所行。察君之所由。审君之所安。可谓全其心之德而称为人之名。呜呼。自世教衰。民不兴行。称人之名者盖鲜矣。公何修而得此名于知德者。盖人之名未易称。有人之实而后。此名可称。称此名则其于为人之实。不须论量计较。而最乐者在此。向所谓不改与为善。果非悬想而为公实际矣。此为实际则公之为公槩在此。而此卷之传。非但为七分。考徵在此。高景在此。当百世如一日。吾复何赘。卷将入梓。后孙容锡致其门长老之命。命之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2L 页
玄晏。而傍孙基斗以吾旧要而申其请。
默隐遗稿序
永川李氏默隐先生。大峙祠八贤之一。南谷孝友二先生。俱以达官硕德。或丽季罔仆。或国初嘉遁。卓然为名臣。公胚胎前光。菀然有祖风。登庠之日。适值斁伦。不答唱名。后人与宋睡翁独拜西宫并称焉。丙子虏变。应沙溪先生檄召。倡众赴敌。行至清州。闻和议成。痛哭罢归。筑室先垄。隐居求志。虽以尤庵先生之荐进。起不得林下之志。盖沙翁之召。必其忠义敌忾孚于人望。尤翁之荐。亦见学问志节优于需世。而无能亦幸明时弃。卧看閒云去又还。介石自贞。见志而作。不但寄意深远。亦见格调清绝。一脔可知全鼎。穿出高人肺腑来者。岂有俗语。集中有叹不得新历诗。所谓却将何物知时节。雪是为冬花是春。语意与郑桐溪题大明历诗从此山人尤省事。祇看花叶验时移。无差殊而亦其同时。盖其不欲见异历大节昭然。而题用不得新历。忠厚之意。溢于言外。此关系非小事。故表出而言之。遗稿畸零。不能成编。或疑有湮失。而窃料公怀抱不偶。与木石居。埋光铲迹。是其素志。默隐为号可见。岂欲以候虫时鸟自鸣其不平耶。此所以为高人。此所以为默隐。所谓愈寡而愈珍者是尔。旧为巾衍之藏。后孙澈秀谋诸宗。将印布以图不朽。俾宇万任玄晏之责。宇万何敢。所不敢辞。以有旷感于先生也。
朴氏五忠实纪重刊序
生而义重峰之义。死而死重峰之死。与先生同传于东方天壤。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3H 页
参军朴公是已。父而以四子为子。子而得参军为父。何天地閒一种义气。偏萃于朴氏一门耶。岂先生正大之气传于参军。而参军受以作家传欤。吁其盛矣。光岳不颓。义气不死。区区编录。岂足为公有无。而片言零字之任其散漫。云仍责也。今日重刊之役。亦乌可已也。尸其役者。准相,准基也。此卷之行。虽谓之东方忠义录可也。其于树风声。岂少助也。朴氏之俾余文于卷端。以密壤知其事云尔。
药圃遗稿序
忧我者病乎。已病者药乎。病既有浅深。则药不能无轻重。病于身者其病浅。病于心者其病深。此医心之不同于医身而同归于药也。余于药圃赵公遗稿。窃有槩焉。盖不以病于身者为忧。而病于心者为深忧。轻蔘朮而重名教。以为圣贤千言万语。乃吾医心之材料也。其所著说。皆自试之良方。既良方也。则以自试者试夫人。此遗稿之所以出也。若其激论之文,三才之诗。则又众人之通剂也。若其性理之辑要,礼仪之抄略。又如良医之于古人命药。加减适用也。于是远近抱疾苦者纷然而归。归斯受之。因病投剂。试无不效。则或诗或文。乃所谓合药名剂者也。此药圃为号之本意。而后生之仰之。若抱痾者之望医师也。吁盛矣。公生诗礼名门。所交游尽一时名硕。所造既深。所抱既博。以医国焉。以寿民焉。乃其职耳。而终老林下。如空青水碧之潜藏而不见用。自当为世路叹惜。又何足为公致私慨也。惟幸遗文存。见公七分。后之学者宗仰有地。因其号而求其文。则其所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3L 页
以医心者。又槩可见矣。肖承泳万从吾先子学。收公遗文为若干卷。谒弁文于先子。未及下手而殁。又托于宇万。宇万何敢。顾念事契。有不容泯默云尔。
敬庵诗稿序
不佞于敬斋箴。尝千回读过。每晨起人静。庄诵数匝。而于主敬之工。尚邈乎无以领会矣。晚后闻武夷紫阳之閒。有敬庵尹公。公之老。宇万已省事。若可以拜床乞言而偶未及焉。公已且古人矣。呜呼。吾所谓领会不得者。就正非无地。而缁衣诚薄。遗恨于今日为何如。尚幸公之遗孙甲炳不鄙过从。得卒业于咳唾。而敬庵原韵一绝句。如见公于隔世。其所咀嚼而有得者。与吾斋箴不可同日而语矣。若所谓危坐薇窗心主敬者。非但七分于真面。善观者观于此。足以尽公。他作虽无有可也。虽然亦自敬谨口气中出来。存之以备枝叶。于发挥本根。不为无助。吾愿甲炳益求敬庵公之实德。而勿以遗文之役。谓吾事已了也。因次其语以为序。
六化遗稿序
六化稿。六化公盖自序。六化轩一绝诗是也。其诗曰谁识吾轩揭扁意。耋期犹不懈箴规。古人何者能先获。蘧氏千秋是我师。第念蘧伯玉六十化。何可遽学。必自五十知四十九年之非得焉。人不能无过。改之则是。然则四十九年之非。知非之后。曷尝以此作疵颣。此伯玉之所以为六十化。此六化公之所以耋期不懈箴规。以蘧氏为千秋师也。若诗若文。皆此诗之馀意。而六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4H 页
化自序。六化自传。亦此诗之演义。虽有玄晏之笔。道得六化公志事。岂能如此诗之逼真也。不佞以此为六化稿自序者是也。公傍孙在庆收遗文为若干。俾不佞置言于卷端。重其请不敢辞。
湖山实纪序
李氏光州古家。南湖名门。粤自胜国。称伟人通清显十馀世。至国朝中叶犹然。舍人公尤邓林秀株。词赋文章。早擅翰菀。当时人才之盛。比屋可封。而公常带三字衔。其清望执此可想。惜乎其只字之不少槩见。岂逸于兵火。不然则隆久而替。杞宋文献。有不足徵欤。博采一时名德家藏手录则若可收拾。而此亦非可容易议到。所幸栗谷先生所记碑阴。以尹公之述为不阿所好。则此足以徵诸久远。区区馀人之言。不足为有无。后孙峻镐有惩前毖后之意。收录碑志。尾附修史名录。釐为一册。署曰湖山实纪。名录即我 成宗大王实录编修官员。而公以知制教与焉者也。既裒录。俾宇万置言于卷首。屡以文拙辞。而佐郎奇公亦在录中。于吾先祖应教公弟也。此亦可以讲世好。有不可终辞云尔。
圃翁集序
公以退隐为贤祖。而擩染庭训。德器成就。宜非馀人所可几及。而亦见其天资之高。盖圃翁始非公自号。慈夫人不嗜鱼肉而甘蔬菜。公躬自治圃以养亲。亲没。以供忌祀。人见其老于圃。呼以圃翁。翁受而不辞。此一事。公养亲之诚。可觑见大槩。而请复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4L 页
仁显王后之疏。亦见移孝为忠。呜呼。在朝诸臣。若旸谷,柏堂,定斋之或死或窜。盖其所亲见。而以藐然一儒生。欲犯䨓霆之威。宁糜碎血肉而不恤也。盖曰一言而可以扶植纲常。则不可以一身之利害而有所顾恋也。其未达于四聪而得保其躯命。非公之始心也。其心即退隐公请复 仁穆大妃之心。而我国家二大变。维公祖孙能担夯作己事。必欲死争者。亦见公家传之伟烈矣。呜呼。此一疏与伦纲当始终。不朽公在此。自馀或诗或文。不足为轻重。而皆真心直气之所流出。宇万尝卒业焉。而其咏老松一页。可见公造次颠沛必于是。其曰石上亭亭一老松。半枯犹带太古容。夜来更被狂风簸。欲向山中作卧龙。画出自家胸中事。无馀蕴。是卷之传。当有激发而感慨者矣。公志行梗槩。详于年谱志状。特书所感如右。六世孙仁焕冠山宿德。二秀圭泽,钟五。亦温雅吉士。遗风馀韵。阅五世而有不斩者。公所立之深厚。亦不可诬矣。
莲江集序
人之用舍。文之显晦。实关时运之污隆。方莲江吴公疏陈万言。政举七条。人若文若可以显矣。而时值昏朝。群奸执命。宜其郁而未伸。而天日重明。公道恢张。朝臣荐引。除命不迟。则明君在上。可以出而仕矣。所抱才具若可以次第试可。而 命下之日。公已古人矣。此当为世路慨。而亦不得不为公致私慨也。第念公以眇然一庠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有用我者。万言之疏。必不为空言。七条之弊。当次第取(一作就)绪。而竟至于斯。人与文俱晦。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5H 页
讵不惜哉。其六载庐墓。二度举义。由孝移忠。后百世高山景行。未始非在此。而使公得摅其所蕴。则岂但以忠孝成名而已者耶。虽然忠孝为基本。本立而道生。虽不世之大功。未始不由此而进。岂可以未试而少之哉。大抵公之诗文。信笔成章。自有气力。古所谓活虎风樯者是已。以若风裁。兼若文章。述作宜富。而厄于郁攸。存者甚畸零。所幸万言疏之得传。苟此之得传。则经纶在此。文章在此。其他之不传。特鳞介耳。于公何损焉。久为巾衍之藏。及今而行。岂非显晦有时耶。役将俟。后孙在耸,琪善徵为玄晏。旷感之深。不能终辞。而其详后石骏善以傍裔叙尾焉。
晋州郑氏三世五孝实录序
古人云十世一贤。犹云接踵而至。推此义也。十世一孝。盖不可易得。而晋州郑氏之三世五孝。盖绝无而仅有。何世閒仅有者。偏萃于郑氏一门耶。诗所谓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者。于郑氏乎信矣。第念孝子脚下。不易为孝子。父既孝矣。必以父望于子。或不能副以父之望。则为孝子者盖不易矣。若夫胚胎前光。擩染先美。如檐水之滴滴。则非不易而又不难矣。此所谓活孝。郑氏之孝既活矣。三世五孝之外。又岂无三三世五五孝者乎。吾又为郑氏愿焉。郑氏裒稡其言行及揄扬诸文。釐为一册。名讳行治。开卷瞭然。此不必架叠。而特书其钦赏之意。以副休哲之请。
庆州李氏金石录序
李氏庆州谱。始于甲子。再于戊辰。三于壬申。凡姓系源流。勋德达官。具载备录。自罗迄 我历数千载。黼黻王庭。柯则士林。在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5L 页
国望于国。在乡望于乡。盖其先祖积庆累仁。福泽流子孙。椒聊蕃衍。非一人泓颖所可广收。则派谱之兴。势有所必至也。谱以评理公为分派之祖。评理公丽朝直黜,风裁一世。为子孙百世帲幪。谱可分而评理之孙不可分也。祖评理而为谱。盖亦有年。而评理后。芬馥愈烈。自成一家。无待于全谱。则又诸家之所未有也。族既阀阅。则源远而流混。根大而枝附。亦修谱家之所不能必别也。是以又别录其有源之流有根之枝。名之曰金石录。盖混流附枝之所不得许入也。金销石泐。此录不可改。疑以传疑。信以传信。善哉其为录也。如是而后。程子所谓管摄人心。收宗族厚风俗者。始可议也。李氏今日之役。足可为诸家修谱之一柯则。第念至坚者金石也。凡厥同录诸君子秉心如金如石。则见今百邪并作。眼前万变。而举不足以动吾一发。吾以是知诸公之念祖聿修。世世为贤祖之肖孙。屡叹而书其卷端。李秀士圭虎,圭三。致其门长老之命。俾为文。
湖隐遗稿序
宇万之少也。公已弃后生。未及拜床。但记吾先子题公壁上韵语。有曰醒醉两忘安用酒。峨洋内足不须琴。有以见公物我两忘。内重外轻之意。以吾先子之少许可。而许可于公如此。已觑见公梗槩。未遂既见之愿。益切介介。及长得之光山士友。又与公之孙廷默游。益闻所不闻。公盖叔季不易得之君子。及得其遗稿而读之。先子之许可。士友之公颂。遗孙之典型。尽在是矣。于诗得一两句喜。曰欺情每恐欺其帝。遁迹畴如遁此心。曰欲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6H 页
说平生事。无难对别人。信笔成句。不事淘删。而写出自家持心行己。公直不欺之实事。于文得一两篇喜。戒子论心等文。自淑淑后。自治治人之实心。深切著明。非躬行心得之君子。道不得如此。子孙读其书为肖孙。后生读其书为善人。书之传。乌可已也。廷默收拾为若干。嫌其畸零不成篇。附以当时酬唱往复。釐为一册。将付剞劂。玄晏之托。不鄙在余。历叙所感于中者如此。
光州郑氏世稿序
若稽诸家文献。数世之后。其不为杞宋者。绝无而仅有。其仅有之一二者。又閒断掇拾。疑信相混。而若郑氏光山世稿者。窾启创见。上下数千年閒。信以传信。不见依阿苟且之馀墨。其典重的确。已无议为。而斯文大议论。家国大事业。实托此而传。不宁惟是。上溯下沿。皆一国之善士。故状德志碣。又出于一国之名儒。以是而知郑氏先祖积厚而发钜。往往有贤子孙。蕴之为德行。发之为事业。历数千载而无替。按卷而可详也。吁盛矣。釐为卷者凡四册。岂但为光山氏一家之私藏。见今世道黑窣。此稿之行。有若一把火前导。及今刊出。安知非世教重熙之消息欤。是役也后孙圭综倡之。尚德和之。卷帙将完。联辔过余。属之玄晏。顾余謏寡。何敢赞一辞于其閒。而钦赏之馀。不能终默。窃有为郑氏默祷者。郑氏承述先德。为文行名家。可谓不出于此卷而道在是矣。世世勿替。聿修祖德。则郑氏之为世稿者。岂但以四册局之。虽至于四四册。非分外也。既与二君言。悉次而为之序云尔。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6L 页
畏斋遗稿序
畏为斋。公实言实行。毕露无馀蕴。而桂巷魏公以大笔发挥尽矣。第言其一二。则所著漫笔。所以自淑而淑人者可槩。其曰书始读。未知有疑。其次渐渐有疑。至于节节生疑。过了此后。疑渐渐释。以至于融会贯通。非身亲用工。道不得如此。而为读书一柯则。又曰天下之理。不进则必退。天不运则坠。水不流则腐。镜不磨则昏。身不浴则垢。非身亲用力。道不得如此。而为修身一柯则。又曰众人不耻其心之不如人。而耻衣服之不如人。耻饮食之不如人。耻富贵之不如人。不思之甚也。非身亲入思。道不得如此。而为自守一柯则。且枯松诗所谓松也本孤直。形枯节岂枯。岁寒后凋意。应愧苟全躯。此虽寂寥数句。而其气节可得其全体。吾欲表而出之。以厉衰俗虚伪。此稿之行。岂少补也。稿将入梓。丁君玟寿其从后孙。而使宇万置一言于卷端。游从既久。不敢以衰病辞。
壶山世迹序
宋君柱宪蒐稡其上祖以下及傍支遗文实行。釐为一册。盖砺山之宋。何等巍显。其文章足以自成一局。勋业足以公传国乘者。无待乎琐录。而或务实德而著述畸零。乐隐沦而事功易昧。然犹只玉片金。精采照人。嘉言善行。柯则垂世者。不可任其散逸。宋君之为此世迹。宜不容缓也。第念先祖遗文实行寿传于后有二焉。其一使先祖懿迹名称于没世。而及于无穷也。其一使子孙知乃祖为可继之苦心。绍述于后也。玆二义也不可废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7H 页
一。而绍述为重。何哉。请以所见于君者言之。君能饬躬洁行。修述先德。故当世秉笔长德。皆信其言而不惜于阐幽之文。为此卷之光荣。以是言则述先之孝。先于阐先之功。果能以先祖心法为传家青毡。则君之后。又岂无如君者为之续修也。
晚羲集序
人之生。得四时之气。达而在上则其气发于政事。约而在下则其气发于风雅。所遇虽不同。而其为气一也。故上有善政则风雅得其正。风雅登歌。亦足以助发善政。此古诗之所以为教也。若不从此气中流出来。丽辞奇音。不过为候虫时鸟自鸣于一时者。乌足以得风雅之体也。宇万自幼不省事。已闻绫阳有晚羲先生梁公以风雅鸣于左海。盖公崛起南土。杰然为首。而畸于命途。仅至升庠。不得展布所负。则著书自娱。总全书。风雅为十之七。今年夏。始得以卒业。向所谓约而在下。其气发于风雅者。而系之乐官。足以助发善政。鸣国盛而宣风化。菀为一代之雅乐也。盖其慈祥温雅。有得于春。条畅敷荣。有得于夏。感慨悯恻。有得于秋。隐沦深藏。有得于冬。一气流通。周匝无端。而晚年卷藏于一部羲易。凡所谓吉凶悔吝。荣辱穷通。都付之先天。适来适去。与时消息。此则晚羲翁而已。与早年登庸。荣通于一时。而烟消水流。不见其痕者。孰多孰寡。简兮榛苓。往往发于戏剧。而乃其宿心。则所作东汉五处士严子陵陶渊明诸赞。可谓毕露矣。读者自能辨之。别有经学志随录诸文。槩可传也。公之从曾孙在庆。文雅夙就。收遗文为若干卷。俾宇万删定。窃料其博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7L 页
雅渊深。岂窾启可议。而鱼鲁显讹。附签而去。总而为之序如此。
默轩遗稿序
易曰吉人之辞寡。辞寡犹吉人。况默乎。默为轩。吾于公无间然。然天默者不自知其默。公之默不然。而世而国。容有可言。而听我藐藐。言不为功。则宁学金人而足容于世也。窃计公之时与世非今日。亦可谓清明之运。而公以不得已而名吾轩何哉。尝按公遗稿。读到川芎诗而得其影象。大抵时非常三代。则兰蕙易折。清香无寻。不如舍兰蕙而扫清香。置吾一身于无声无臭之地。则默吾轩。为便宜之妙方。亦公衰世之叹也。公既默矣。而犹托情于言之馀。亦有说焉。人不能无情。而忘情为太上。既忘情于斯世。而与烟云花鸟。唯诺于无是无非之域。不失为鸢飞鱼跃活泼泼气象。要之无害于吾默。而又以明吾默之非得已也。是以其词雅而不华。淡而不腴。得其性情之正而已也。见公于斯。非但七分。此稿之传。必有与我同见者矣。公石门肖孙。松洲令子。世袭足尚。而栖屑林泉。澹然若忘。或疑其𨓏而不返。果于忘世。则非公实际也。后孙元圭以遗稿之将入梓也。命之序。
慕隐遗稿序
岁寒后凋。夫子独称松柏。岂无以也。盖春夏葱茜。若无甚异于凡卉。及夫大冬严雪。百草萎折。而挺然独秀。惟松柏耳。君子之在治世。若无甚异于恒人。及夫处乱世遇事变。众皆胥沦。而达生委命。惟君子耳。以余所见。慕隐郑公。殆庶其人欤。公尝以一筇一屐。访余于三山屏庐。时犹履霜。爱君忧国。伤时悯俗之意。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8H 页
屡发于色辞。有以觑见其素抱。别后四五年閒。时事已坚冰。公介石自贞。号用慕隐。盖曰慕圃隐先生。于是而公志义毕露矣。及闻无国之日。北望痛哭。为文布告士林。又文以讨逆。笔钺森严。登拱北楼。北向自裁。于斯时也。天星必为之动象。而恨无望气之眼。传之为故事也。呜呼。圃隐先生捐生报国。扶植万世纲常。而公所慕惟先生。毕竟处义。无愧于先生。又有江沙郑公后先致命。使吾东方有辞于天下。而伦纲不坠于地。独赖乌川一家。吁其盛矣。吾欲采西山之薇。酌东海之水。一酹于其灵。而老且病。莫之遂。今于遗稿之刋。谨占其卷端。少泄其感慨之私。若其为稿则布告讨逆二文。足令今与后贩君卖国者。愧死于无穷。大有补于风化。而可传否泰消息。其临命口呼及他散什。皆从忠肝义肠中流注出来。皆可传而不可泯也。季方昌植以余于公有雅。俾置一言于上方。
凤南遗稿序
高车大驷。千人唯诺。若可以炳奕一时。而须臾转眄。如云去鸟过之无迹何也。以得于外也。得于内者异于是。虽穷饿岩处。与世抹摋。而遗风馀韵。久而未泯。吾于凤南洪公槩之矣。公受门户之托。早习功令。局于命途。不利于有司。则宁从吾所好。留心本原。内有所得。淡于外慕。所造既深。近日文学渊薮。绫城为一指。而半出其门。洪氏又居其半。而其孙承涣与焉。向日门户之托。在此而不在彼明矣。使公早岁登飏。则未知与曩所云云去鸟过者何如。而遗风馀韵。能使乡里后生感慕如一日否也。本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8L 页
原既如是。则馀事文章。不足为有无。而身后七分。亦可托此而髣髴。又曷可少之哉。承涣从日新郑君游。以状德属于君。收遗文若干卷。以余雅熟于君。获详其实行。命之序。
道谷遗稿序
韩子有言曰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盖言可以伪为。而所谓蔼如之言。真心发现。如草木之得生意而萌动。有不容伪处。吾于道谷河公遗文。窃有槩焉。公之诗稿不甚多。而善观者可以见公全体矣。老柏郑公状其德。有言作诗不事淘删。而一以言志写怀为主。凡见于吟哦之閒。大抵皆爱亲祝寿之意。盖诗虽曰言志。而一涉于淘删。则犹或容伪于其閒。必天然去雕饰而后。真心呈露。是所谓蔼如。蔼如之言。其人必仁义。向所谓善观者可见全体者是耳。此稿之行。必有知吾言之不诬矣。公事亲节度。细大百行。当时知公诸君子。若勉庵,老柏,农山,明湖发挥之详且尽。开卷瞭然。吾不必架叠。而特颂其真心之发有不可掩者。以副之孙海通之请。
菊潭诗稿序
国朝人材之盛。最称 明宣之际。茅茹汇征。几致乎野无遗贤。时则有若菊潭先生任公。生簪组世家。禀匪夷之才。抱鸣国之盛。一举而得生进。在泮而众推为首。简在 宸衷。擢拔需用。将有其日。而翩然高蹈。结情天山。种菊为庭实。引流为潭。荷衣蕙带。逍遥吟哦于其閒。不知老之将至。岂所谓缊袍华于佩玉。饮水甘于列鼎者欤。盖致泽君民才具在我。而亦不欲小用其道。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9H 页
宁穷饿岩处而无悔也。往往以候虫时鸟。假鸣其志事。此诗稿之所以作也。久为巾衍之藏。今十许世。而无见而知之者。终于此而已。则后世岂复有闻而知之者乎。虽于先生韬晦之实心。若无所损。而及今而出于世。信乎有关于世教者。不终于晦而已。领在乐官。以时存肄。则伊昔淳朴之禀。足徵于风咏涵畅之閒。而衰俗浮薄浇漓之习。庶可以一洗也欤。后孙合谋剞劂。炅铉实尸其事。珽铉草事行。过余而托之弁卷者承模。
安东金氏三纲录序
三纲乃古今之常经。周不能改乎殷。殷不能改乎夏。天地以之而不坏。人纪以之而不紊。三纲之用大矣哉。是以自天子。以至侯国。罔不褒美以树风。至于州郡。亦皆会通为录。以劝州郡之人。于补风化。岂云少哉。然则一姓为一姓之录。以劝于一姓。亦裕后之至意也。此安东金氏之所收录。以为一家之文献也。若忠烈公。若按廉使。若惕若斋。若辽东伯。若文肃公。若悯肃公。若孝昭公。若永慕公。若隐松。若贤武之或功存宗祊。泽庇生民。或舍生取义。扶植纲常。或秉执懿德。矜式邦国。皆以焜耀国乘。无待于一家之私录。而实有家百世帲幪。源清流洁。根深枝茂。详记而著所传以是。其他若孝若烈。小大成名。足以仪表乡邦。风励衰俗。皆标出而明所受以是。玉丛珠帐。宝玩瓓珊。不止为一姓一家之私录。盍亦广传于一世。第念忠孝烈所施虽不同。而其激劝而为用。有非二致。烈妇而为男子则孝子。孝子而为王臣则忠臣。见今需用维忠。必有感发而惩创者矣。卷既成。吾友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9L 页
上庠荣哲致其宗中之意而命之序。其族子峻默将命焉。
莲坡集序
莲坡近古处士金公炳辉自号。早业功令。业既精而不利于有司。乃曰富贵不可求。从吾所好。乃以旧日所学。就正于有道之门。温故知新。学足以为人师。执经问难者。塾舍不能容。南方之士杰然出头角者。皆其门下。金君璨锡成斗。皆以族生兼脚下。收拾其遗文。谋寿传于世。委余雠校。顾老且病。不堪为役。而有难终辞。正其鱼鲁豕亥。而窃有槩于心矣。盖其诗什。遇境辄写。不事淘删。古人所谓诗以道性情者为近之。为文皆依传经训。寓意深远。读其言动视听持敬戒险自警戒子诸说。其心得躬行。自淑而淑诸人者。不一而足。其农政刑律军制天道絜矩诸论。皆精详博雅。使公得遇明良。掳用其蕴抱。则其裁制施为。亦略可见。而甘心穷饿。坎壈而没世。于公素养。虽无加损。而为世路慨则有矣。及将还瓻。略书所感者如此云尔。
杏亭世稿序
杏亭为祖。五宜为孙。洪氏克述先德。为文献名家。两世稿合编。而曰杏亭世稿。统于尊也。易曰或出或处。杏亭公以之。又曰遁世无悯。五宜公以之。杏亭公早游太学。经术文章。重负时望。将朝夕登庸。而尤翁受后命。痛哭还乡。不复作当世意。虽以先人门户之托。黾勉科第。而终守难进之义。虽旌招频烦。而起不得林下之志。及闻大报坛刱建之义。幡然登道。陶庵李文正许以一时清流。盖其实际。而向所谓或出或处之君子非耶。五宜公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20H 页
擩染家庭。早擅文艺。盖尝屡解而不利于有司。从吾所好。杏亭遗址。别筑数椽。松竹梅菊。植为庭实。扁五宜。其一公也。吟哦自适。怡然忘世。虽箪瓢屡空而不改其乐。向所谓遁世无悯是耳。世或以隐沦不市。不得铺皇猷而贲文治。为二公致慨。而于公有何加损。穷居独善。经济大策。虽不被于当世。而遗风逸韵。宜可以嘉惠后人。惜乎其咳唾珠玉。多逸而不传。幸存而未泯者。不可久为巾衍之藏。后孙安植将叙次而寿传焉。玄晏之托。不鄙在余。谨收诸名硕之公颂者如此云尔。
莎隐遗稿序
锦城称山水乡。而莎洞其选也。是以岳降湖毓。贤人多产。莎隐李公其一。甲乙后先。虽未获升公之堂而薰公之德。依近公乡。尝闻其风而求其志。公盖夫子所称躬行君子者。而济之以文雅。年命局之。进不得施焉。则觌公于髣髴者。不越乎言语文字之閒。而收拾无多。后人惜之。虽然以吾所料度公行己大方。务德而不务言。务实而不务华。时然后言。言语不期寡而自寡。得然后文。文字不期𥳑而自简。其基本在座右一铭。曰书农俱适。亲戚无憾。此虽寂寥八字。而公之志行。该括无遗。盖徐孺子称南州高士。而高处在非其力不食。董邵南称隐居行义。而亦曰昼出耕夜归读。公所谓书农俱适。其若人之俦欤。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礼人不答。反其敬。公所谓亲戚无憾。盖虑其或疏于自治。而非以不校望于亲戚也。实与孟子之言吻合。而末后践履。皆从八字做去。所存遗文。亦此为源本而特其支流耳。子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20L 页
孙读之则为克家肖子。后生读之则为敦本吉人。君子之泽及人者博矣。遗文将入梓。肖孙铎宪托之玄晏。所感既深。不辞而为之说如此云尔。
晚悔遗集序
晚悔公所悔者何事。少年文华。名扬翰墨。所交游皆文苑钜手。相与酬唱。称其妙绝。而中年落魄。所抱莫展。则与其为伏枥之骥。无宁作图海之鹏。弓马拔身。调宣传转主簿。而国家恬嬉。乃所抱则依旧靡摅。以数世儒行。一朝投笔为耻。戒子孙无继。此为公晚悔之一事欤。呜呼。读公诗至挽回银汉洗尘烟之句。公之志气可想。以武拔身。非规规于利禄。乃所为则自在。而志事未伸。终老宣传。宜其晚悔。而屈首儒门。遂吾初服。晚后成立。不以武而以文。盖闻朴松堂之风者欤。是以嗣世儒业。历曾及玄。日笃不忘。嗣守之难。自古为然。而范氏之无难如此。所谓根深枝茂。源清流洁。于公益验矣。玄孙佖植,滢植,瑗植。以遗稿一册示余。虽掇拾于散灭之馀。而足徵其梗槩。尘涴其卷端归之。
晚守斋遗稿序
万寿所同也。晚守所独也。所独于公者自在。而所同于人者不变。公为学始终槩在此。而依归于闵老峰先生。先生一见。授以朱子家礼,牛溪学方。师受之正又如此。然则公之成就。非但天禀卓尔。加以人为者。不可诬也。故吾以为万寿之不变者论天禀。晚守之自力者论人为。于公之实际何如耶。此卷即公咳唾之仅传者。而盖本于天禀人为之馀。则知其可传而不可不传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21H 页
矣。吾于老峰赠公诗二句。见公真面。其曰乡士不知耕野老。挟书来问李先生。执此而想象。则公为非其力不食之徐孺子欤。朝出耕夜归读之董安丰欤。抑躬耕南阳。不求闻达之孔明欤。吾虽不能定甲乙于其间。而其为指南于士类。一时之所取正。可知也。宇万自幼闻其风于南坡翁。今又蒙公之后孙镇炰以遗文相过。虽病未能卒业。而参互想望。风采飒爽。是以于其弁文之请。不敢辞。
默轩遗稿序
默故掌宪金公讳载一轩也。第念宗庙朝廷。孔子犹便便言。公受才雄骜。扬于王庭。进可以启沃君心。退可以辅佐庙谟。默为轩。在公非时义而犹云尔。则亦有说焉。盖竭忠报国。即公所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尝以六太息八可忧。前后数万言。恳恳忧爱。得其试用。则危言激论。盖所谓蹇蹇匪躬。而阏而不达。则奉身而退。身困而道亨。此公轩之不得不默。而此稿乃未默时所得。前后疏章及他散作。不可泯没者也。玄孙基洪蒐辑为一册。将付剞劂。盖其进言。虽不用于一时。而后世宜不无采用。以作嘉猷者矣。当日之默。不失为遗后之能言。嘉其意而为之序。
静斋遗集序
先子有友曰静斋黄公。先生固穷研经。杰然为南服伟人。甲乙有后先。虽未及拜床请教。以故人稚孙。景慕自别。今幸得其遗文而卒业焉。斯文大议论。𨓏𨓏发于篇章书牍之閒。盖其研之也精。故得之也深。得之也深。故发之也沛然。自淑之馀。又足以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21L 页
嘉惠后学。如有源之水滚滚为长流。沃渴而常有馀。润枯而无不足。吁盛矣。及读其城上问答。气节中兼经纶。呜呼。我 国家壬丙之厄。尚可忍言哉。而忘雠结好。忍耻事大。公生三百年之后。慷慨愤惋。笔之于二恨。非气节而能然乎。所谓二恨者。当时为相为将。筹策所不及。而孙子夹道之伏。韩信囊沙之奇。不得试。试之而未知其必不中也。六事之用。又见谋治于未危。图难于其易。善前善后。首尾相应。非有经纶而能然乎。俗学腐儒。自古嗤其无能。使公见用于世。致君泽民。未必非公之自负。而可以一洗无能之嗤。惜乎其埋没草莱。如白玉之韫于椟。明珠之沈于渊。尚幸咳唾之馀珍。足以髣髴于七分。是集之传。乌可已也。既汇分为六卷。鱼鲁显讹。多少整釐。以贻其肖子鹤渊。使藏焉。若得刊行于今日。则庶救今人主气之失。而三政一策。虽未见用于当日。于今日救时之弊。亦不为少补也。
明冈遗稿序
明冈岐阳白居士自号。居士身后。脚下诸贤。收拾其诗与文。为遗稿若干卷。驰书三百里。请余一过眼。删略其重复。订正其鱼鲁。将命者其族生亨斗玉寅及其胤子永龟。方余积病杜门。未及谛翻。而初眼已见其雠校之精。吾无容更喙。而第其标首明冈字。卷中事不言可槩矣。呜呼。近今世运。一部春秋。无地可读。明冈为号。实其尊周之至意。而其从师取友。学进行修。亦见自明及人之实事。就考稿中。其伤时悯俗之作。有见乎上所称者。其自警戒勉之述。有见乎下所称者。以上以下。居士之气义文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22H 页
行。毕露而无馀蕴矣。居士年差后我。居又同省。庶几一握。而遽隔幽明。今以遗文相对。又不禁千古之恨。以在后之沙石。置一言于卷端。其声格之为唐为宋。览者当自知之。吾不必赘。要之以馀事者求其实德。亦浅之为。居士祇得且休。
晋山姜氏世稿续编序
名宦世禄。不足为古家。必诗礼青毡。文献传世者是已。吾省古称文学渊海。所谓古家者。屈指可数。而晋山姜氏。一辞推为巨擘。盖文献数十世。绳绳绵远。莫姜氏若。中世以上。兼不失于名宦世禄。今于世稿续编。尤可以徵信矣。盖先出者为原编。故以后出者为续编。有原有续。其贻厥孙谟。聿修祖德。斤斤为古家模范。而彼名宦世禄之家。顾安能望其壸阈哉。原编以上达而兼善。位德俱隆。黼黻王庭。柯则士林。其所述作。国史野乘。累书不一书。而续编以下穷而独善。其有著述。虽若空言无施。而往往有大议论。或有春秋之续。或为垂世之范。若诗若文。皆足以鸣国盛而备雅乐。盖可传而不可不传。于以见凤雏无凡毛。邓林无别枝。吁盛矣。其名德某公。开卷瞭然。此不重述。而上自荷月堂。下至岩窝为八九世。由是而往。续而又续。则不知为几个八九。区区之意。不能无望于姜氏后承云尔。
咸阳朴氏五孝烈传序
孝子职耳。烈妇职耳。孝子何尝要人道孝。烈妇何尝要人道烈。为吾所当为者而已。为当为者恒少。不为当为者恒多。著其恒少者。所以劝于恒多者。此朝家之所以旌表。士林之所以记迹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22L 页
也。玄冈上庠柳公乘之立传于五孝烈。亦以是焉。立传必于朴氏一门。为居相近而得其实也。孔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玄冈既举所知于其近。则玄冈之所未及知。又岂无玄冈乎。后世必有修东国言行录者。则此录宜在所存而不在所删矣。呜呼。今日何日。国家所需用。在忠臣义士。必须激劝成就者也。窃谓忠孝烈一致。烈妇而为孝子。孝子而为王臣。则烈可以为孝。孝烈可以为忠。所谓子职妇职。岂遽谓不关于臣职者此也。吾愿朴氏诸公。速图剞劂。家藏户弆。以为激劝之一道也。既与朴君麟德言。序次而为之序。
竹斋遗稿序
松斋先生方安老用事之日。亢直不挠。殆夫子所称岁寒后凋。不负所号。以为不松而折之。虽不免一时之摧败。而其为松无损焉。松斋之孙有竹斋。盖念祖德而聿修。不敢松而愿为竹。其贯四不变之节。宜无不同也。方义士缔交之日。保纳含藏。应副经用。虽家败身摧而不顾。于斯时也。无不以松斋之肖孙。不负所号称之。知不知以为己归忠谋而成就之者数家。而金竹峰尤也。自以为两竹合心。死生以之。而屋后台山之败。出其不意。则同舍之金。妄疑于不疑者。盖缘死者之戚。移怒于乙。而竹峰亦不免三传之虎。后虽辨晰无芥。致书谢过。而末梢受祸。盖滥觞于竹峰之致疑于不疑之地也。岂其意表一败。天夺之魄。继有鱼山之殒耶。吾知公之心若己当之。百身靡赎。而献玉之计。终归于刖足。自古有之。此所以志士之泪无乾日。当时知其事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23H 页
者。无不歌咏而讼其冤。而吾知公之心已浩然无慨。曰祇求无愧吾心。彼误尔相害者。有不由我。我何预焉。而生者之心。不能与化者同情。其胤大淳祥期已过。而服犹不除。收拾平日咳唾及挽诔。釐为一册。又求当世知名之士。各为文而白其实。玄晏之托。不鄙在余。余亦居近而有面有书。既悉其名行。又于当日事百不疑。而嘉其一心义类。又悲其不死于当死而死于不当死。屡欷而书其卷首。若其平日志行。秋山金烈状其德。于知公几矣。但恐其讹谬相袭。有议于受祸颠末。故于此特加详焉。
宣氏五贤行迹重刊序
吾先子序宣氏谱。谓东国将苑谓小华忠义录。而尤致意于东来家声。与中州气数相符。盖洪武一治。文渊公效力于海外。成化亨泰。平襄公勘乱于褊邦。万历崇极。副帅公用武于当日。崇祯运讫。水使,营将二公。一以专对而立名。一以鏖贼而成仁。吾邦之有辞于天下后世。宣氏未可谓无其力。而宣氏之为百世帲幪。不以所祖所不祖差殊观。故序谱并及之。则虽谓之序此录可也。小子何述焉。若其重刊于今日。主事诸公之微意可见。呜呼。负国忘君之辈。自以为东国通鉴。其谁读之。而恣行不顾。此而不折。则乱臣贼子接踵而起。宣氏之为是录。盖欲著吾一姓之义烈。以自厉而厉吾后承。则自厉者或可以厉人。厉后承者亦可以厉后人。其为风化之助。曷可以一姓之私而少之哉。五贤之外。若孝若烈。尤见宣氏之家风愈笃。盖与五公之忠。殊涂而一致耳。旧尝各行。今以三纲非二道。汇分而同行云。尸事
松沙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23L 页
诸公俊永,景植,永一。以宇万同省知其事。俾置名于卷端。将命者昌镐。
游山亭诗会序
功成名立。退休优閒而托于游山。朴氏先祖绵城君之所以有此亭也。追远笃近。堂构讲睦而托于诗社。绵城后孙诸秀士之所以有此会也。吾尝见朴氏书塾。挟册读书者。为七十馀冠童。以吾所见。槩吾所未见。则绵城遗泽数十世不斩者可知也。吾尝闻游山先亭。历世葺理者。七百馀年岁。以吾所闻。槩吾所未闻。则子孙嗣述数十世不忘者又可知也。亭在绵城治西二里。山水景物。登斯亭者自知之。吾无庸赘焉。见世之保守先亭。不为不多。而皆以增修间架。为吾事已了。而所谓祖德聿修者。盖蔑如也。今朴氏之为此会也。春秋以为常。修贤祖之德而讲圣贤之书。继之以觞咏竟日而归。非但为兰亭李园一时胜游而止。凡厥保守先亭者。盍于此取法焉。朴斯文琳相为余道其事。叹息而书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