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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八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八 第 x 页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八
 书
  
答权性厚(命燮○乙巳)
缺雅面于古家之秀。吾生可愧也。不谓贤者辱以书见问。相与之重。溢于分外。钟又蹙忸惶汗。未知所以仰承也。第其辞气之间。谦冲巽悫。足认用力之有在。惟进进益修。以不坠家传。是区区瞻祝。钟少日不勉。到老难强。百为俱败。行将梦死而已。宁有一毫近似于来谕所云云哉。请贤者之加矜也。尊王考公懿行实迹。病翁之状。可以不朽矣。玄堂留證。其何须于陈鄙之俚言也。僭不敢遽承。只为令从叔苦苦相强。不免冒颜起草。以塞谬嘱之勤。笔退思涸。辞不中式。深惧其溷玷幽光。以误孝思也。望视至便扯弃之。更以谒于当世之知德者。甚善甚幸。际晤未易。临纸邑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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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权性厚(戊午)
鋾昨岁颠仆在鬼关中。惛然度三百六十昕昳。惠讯之慰抚丁宁。非不感铭。而奈有思不能述辞。有手不能役字。致阙谢覆。遂成逋慢。岂梦薮之豁。尚有以弘恕者否。忽此春殷。更惟省闱节宣加愉。负米之勤而犹有伤哉之叹。然和靖之笃于志养。独不有和靖之母乎。此世入长夜。岭色尤沉沉。如吾性厚者。正合以天之付畀者自任。恒念西铭玉成之意。而不负为践形之肖。且以撑持阳线。得舆于剥庐之会而基大来之端也。天之生英才。其意不偶尔。而若自纵而弃其材。或乐于小成而斲其大。则不惟一己之为可惜。岂不为举一世而同其不幸者哉。鋾之所属望于贤者者。实有在焉。若夫专艺于文辞之工。擅一世之雄而颉颃于西京先秦之间者。当属别人伎俩。窃为吾友不愿也。爱之之至。不能不贡此陈谈也。闻正父近就尊边为服饵将息计甚善。此人方如源之驶。而禀受未完。疾恙乘之。是则闷然。幸朝夕与之浇灌义理。培养志气。渐次悦豫于春融之妙。深所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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鋾昔疾尚未冰释。气短喘急。奄奄若须臾。生平过咎。其不可更刷新矣。愤悼何及焉。惟贤者之矜谅而时惠提惺。则庶及未瞑。犹可得以藉手焉。拭昏强草。不克罄写。
答郑直夫(德永○乙巳)
春杪若干日。清界相亲。此世亦岂可易得。归来常黯然属想。便中得书。审尚留琳宫。得与群师友讲劘不怠。未知今日万国。更于何处得见此事。向风不任叹仰。敬问庭信保加旺。时时从刊所检理得许多功役。以克就斯文之传否。区区甚有恃焉。钟吟病丘樊。志气销歇。万念俱颓。百丑交集。不堪为贤史道也。承喻一言终身。可谓刮龟无毛。惭汗不知为对。惟即事求是。实心践行。至所望于吾党诸君也。来月间或可一晤。病倦都缩不一。
答郑直夫(壬子)
故人之思而不可得焉。则得见故人之子。是为见故人也。而犹不可易得。此心当作何状耶。书来可次于面。稍以慰泻。仍谂省暇。联床启居珍靖甚幸。所谓伎俩懈慢等语。虽出谦例。恐亦不能无此。此只在自省而自救之尔。傍人之零言琐话。无补于实境也。苟加之意。圣贤经传中。谛得一句二句语可以终身用之者。又何须于朽废无状之一番陈谈耶。惟直夫之念念于先公未了之志焉。则将竦然作立而不容于懈慢矣。谅之焉。文字是非久当自定。不须争校。况宗党尤不可以伤和。万望在意。
答郑直夫(甲寅)
未书而此心犹相照也。得书而怆然若起前人于九原。而涟乎其相泣也。一息未绝。尚不能作太上之忘情。无宁木石之为可耶。秋凉已中。更询省闱节宣增愉。馀力玩究。以无替遗志之垂庥否。沙南择里。想由游好之可仗。而时机一转。往往多悠谬失业。不能不为贤者虑之也。鋾苦苦不死。愧剧谓何。志气已朽。其无望于变化宿性。以与世之所谓识时之豪士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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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惟牢持得平日习闻。庶不堕于大罪戾以死。是为寤寐耿耿。而直谅日寡。衰病日催。恐只么颠倒。终同归于淄渑之一乱也。兢惧如之何。幸贤者之视此而深戒之。惜取日用工夫于造次颠沛之间。勿慢慢而失之。如何如何。气短语涩。只此不宣。
答郑直夫(乙卯)
新岁得故人书。喜可知也。况审省闱节宣增禧。为之颂仰。鋾顽不死。坐见岁月之遒迁。抚躬悼叹。无以为心。其如之何。自今年来。断送文字之役。盖从前被人督迫。既非所乐。又此年洎致事。精力消耗。无复可以强副耳。示及记与诗。茫然不省为何事。即此一件而可知其昏耄不能为言矣。幸俯怜而宽贷之若何。圣权之待三月卒哭。恐其得礼意也。朱子所谓踰月而葬。葬而卒哭。即与三月之文无异义也。盖踰月者踰一月之谓。则以月计之便是三月也。在今报葬者。不过始死之三四日而便卒其哭。则岂人子所安于心者乎。此则可从开元礼三月卒哭之文。方始补尽人情也。卒哭之别祭。前儒亦有疑之者。非洲上创说也。但家礼及时王之制。因仍成例。今不易猝罢。然以生人之卒哭而设无名之祭。终似未称。苟有笃信好古之君子者。恐不妨其自我而诏其子孙。使之勿行也。至若丧服之制。聚讼之尤者也。鋾于此尚无定见。然带下尺之初非别用一物及衽之非燕尾样则决知其然尔。辑要之式。亦恐未必其为周公本制。然亦慎重而不敢顿改故耳。衽之用两幅。即朱子晚年之论而见于大全。可就考之也。此说甚长。非深究而极费考据者。未易言也。姑徐之如何。
答郑直夫
续续承惠问。甚荷贤者之不遗也。第谂暑天。损篪节宣清和。浑致佳迪。甚慰阻恋之私。但不云日用间作何节度。殊庸歉恨。岂贤者而亦不免随波悠悠。不念夫家学之有传庭谟之可述耶。世机益险而修身俟命。更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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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幸贤者之熟思而自勉也。鋾一直昏迷。入今年来。末由作一字商量。前者盛嘱。非不在念。而因仍颓惰。迄未属草。玆承相督。良用瞿瞿。然而此状不可猝猝相强。姑徐之则或可勉也。否则终于逋慢而已。幸惟恕至。麟传序跋之相左。鋾亦深疑。岂病昏善忘而为此耶。将以此往复于辽外。若序末云云者为是。则跋语即当删弃计耳。
答柳羲赞(东蓍○乙卯)
鋾一息仅在喉。已与阳界长辞。特未及泉耳。不谓得古家肖秀劳寻于寒云乱樾之间。沃生平之翘渴。不啻若越之流人。闻跫而喜而已也。逮夫南驾之径还。而竟失再晤之约。则又惘然若丧。而深恨谁昔之不及从颂以叩其蕴也。邮筒寄音。词旨蔼然。更感仁雅之不遽忘于朽废也。仍审伊时。备窘阴雨。艰关川陆。行事倖无御橛。反面增愉。耋候欢豫。私虞耿结。方始消释。替干之暇。想不怠进修。以无负家学之传者。来谕过自谦抑。且若有求于无似之一言者然。是固不知有馀之在己而不足之在人也。以是而往。将何患于善之不集而德之不成哉。人人固不可不自勉。凡为大贤主鬯者。尤当思其登天之或至燎毛。析薪之或不克负荷。夙夜兢兢。一心不懈。方不至为忝生之归矣。窃覸贤者气宇恢洪。仪观俊伟。决不作庸人孱夫甘于自弃之为。苟加意于由来之长物。堂构菑穫。其将事半而功倍矣。夫奚须于外求也。鋾生后既不及抠衣亲炙于晚愚牌拂之夕。寤寐高景。叹千古之不可追也。及此垂死。猥蒙尊公存念。嘉惠以大集全帙。奉读以还。恍若昵侍春风之座而稳承荷珠之旨。于是而信大君子造道成德。直就真心实事上操持履历。充养熏熟而至。初非一时一段揣测摹拟于影象意思之际而可得也。感叹企仰。窃欲从事于是间。而顾神夺力死。去鬼以寸。其何及哉。念之自悲。将期之以来生而已耶。是则不害为贤者之鉴戒。而思所以早用力也。是亦足以塞俯求之万一耶。先阡显刻。初非所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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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强迫之至。有不敢遂已。冒颜涂缀。聊见其不可用之实尔。承示似欲仍作定本。又蹙蹙不能宁也。远书不能尽情。惟冀加爱万万。副此倾向。
答柳羲赞(丁巳)
得远书殆岁一周。而漠然无报。想贤者谓其老而妄矣。上冬得剧疾。今才举眼。知旧有讯。积叠在尘箱矣。拭眵扫秃。不克一一修谢可悚也。秋霖愁人。敬惟堂上癃候保无添愆。怡颜忠养。日用无阙否。替干固不暇于诵读。然志之立矣。拨隙开卷。便有馀地。岂必自晨届夕。营营乎冗务而日复日耶。人生不可一日不亲书册。盖谆谆然圣言之在耳也。才起一念。才做一事。圣人便提警之。故吾有所竦动畏惮而不敢为非。勉趋于善矣。人之倦于向善而甘于作非者。皆由于圣言之不到于耳也。在人人莫不尔尔。其为大贤肖承。尤凛凛乎不克负荷之是惧。恶敢逸豫偷肆。顷刻不亲书册哉。自世机一翻。古家子姓往往掉臂放脚。毁典刑而堕绪业者。可偻指计也。贤者尤当惕然惩创而思所以自守也。来书深有叹于家传之或不克述。持此心不懈则造次颠沛。即有所持循而不敢自放耳。望念念加励。勿以一时咨嗟之发而谓足以无忝则幸甚。病馀神瞀。胡乱写此。不罄万一。
答李子乾(基元)
此世得故人音书。岂吾生尚在阳界耶。奉读欷歔。不能定情。但审新春省闱节宣崇禧。稍可仰颂。陟岵思切。眠日怀苦。乌得不如示。远为之憧憧无已也。先师遗文之勘。岂不日夜关心。特以年来神气沮丧。百念俱灰。间又有人家急切刊役。迭来相炒。尤增眩瞀。无由收拾精魂。以商蚕牛之密。所以迟徊懒退。迄此未下手。夙宵惶恐。此目将未瞑也。自量筋骸意思。已澌败无馀地。日觉崦景之渐迫。顾万事已矣。只堪长吁。日间以胶宇遗草再校之役。做一旬劳劳。又觉神气苶然莫振。良可吝也。箭村诸公将以来月晚募工付梓。然物力未敷。又恐有外至相妨。亦可闷也。晦翁寓节何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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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比前稍遐。停云兴想。每不堪忉忉。示中夏间相聚。岂不欣仰。但峡中荒甚。朝晡之政极艰。见今升米斗租。有钱莫籴。民情嗷嗷。不能谋目前。若挨到夏间。又不知作如何光景矣。留观下回。徐作去就。恐便于事。谅之如何。斋额曾嘱于河令。而尚无见寄。姑俟之为佳。堂室诸扁。可与晦翁商定以示也。梁颂既因循未就。而天地一翻矣。便绝笔于撰述之事。到今虽欲强鼓废簧可得耶。甚悚甚怍。
  别纸
志盖之题。家礼谓某官某公之墓。语类谓宋故进士云云。然今不必书官衔。只云朝鲜故寒洲李先生之墓似合。铭末不必书年月日。
题志人姓名之并刻。古无其据。然自今为例。亦恐无不可。今于志末次行列书曰门人玉山张锡英谨识。后学闻韶金昌淑敬书如何。
埋志家礼谓圹南数尺。掘地深四五尺。而退陶曰葬既久而下志石。不得不仿圹南之说。而阶砌太远。依数尺之说。量宜用之。(止此)今依此勿开坟封。只于香炉石下埋之。而深不过四尺。如何如何。
卜吉日埋志。而先事告由。只用酒果。其辞则恐只曰今将埋志于圹南。谨告。既埋毕。略具庶羞。行奠致告。告辞则当别撰。退陶埋志时。有月川告文。而有清酌庶羞之文。此可遵行也。尊公既不在。亦可依退陶告文例。以门人为主似可。如勉弘两公。皆宜来参。谅宜主之。如何如何。
告文或可曰维年月日。门人某等。敢以清酌庶羞。敬告于先师寒洲李先生之灵。噫惟我先生厌世。今至二十有三年之久。而隧竁之志尚阙。良由时事之推迁。论议之靡一。历时兢惶。不敢自宁。玆以张君锡英所撰文。谨燔磁而埋于圹南。猗欤先生。斯文攸藏。其精玉韫。其心日光。百神其卫。遗绪之昌。四尺弥崇。永保无疆。如何如何。更就询于晦弘诸丈。改撰得亭当。甚可甚可。
答李子乾
冬候甚乖。岁且穷矣。恋仰曷有既耶。为问启居日用。一味珍胜。远信近或承安耶。月前因李丁两公之还。得尊府书。审大致平安。然两公言沈中决不可一日居。而在溪翁则尤不可不急急迁徙。故劝以速搬他处云。未知其间果能别占一处也。抑尚留日升站内。以俟来春。然后直就曲阜否。曲阜一着。最可为同志相聚之图。而须尊公先往作家计。然后众情方有所托矣。如鋾者势难自由。不可猝动。惟尊公及诸友有归宿。然后方试一动矣。但近来诬谤乖甚。令人凛凛。外人之诇察。愈密愈紧。未知其终竟如何也。文集已自弘丈所寄至否。即输致于尊公。早早勘断。为趁时入刊之计如何。艮说不可无卞。而鋾神败气短。不敢下笔。尊公在客中。书籍不备。欠于考据。惟晦丈可当此役。故前此劝其下手。而辞以不暇。君须从旁苦请。至可至可。南君行匆匆报此。不能尽万一。
答李子乾(丙辰)
呜呼。先公果永不返耶。吾林气死矣。鋾之孤尤奈何。每念欲追而不可得也。承疏又不堪一倍涕洟也。仍审闱韵支重。哀节幸无损。粗慰向往。但后事之责。丛集于一身。须倍万敬谨。图所以无忝。乃溪翁有后也。遗草既经誊出。且嘱晦丈勘刷。可以无憾。状行只可自本家槩录居家事行。以资原本。其馀与知旧讲论往复及出处颠末。晦丈之所知。犹鋾所知。只便可下手。不宜等待迁延。待其成。鋾或可以有所商订。如欲别求一录则非昏耄所堪。亦茫乎不能记矣。辽左石表。必须得李南彬一言为重。盖不可以浅陋之辞。挂华人之万目。笑东土之无文也。并望加谅。曲阜一着。乃先公遗志也。今既有赵李二公之勇意必行。则未知哀意竟如何也。远不能详可郁耳。昏甚不能一一。
与李子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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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忽此栗烈。仰惟孝思揽序追慕。益复罔涯。晨闱之省。得无愆损。季哀已自辽界往返无他虞。号踊之暇。得以读礼。为眼前受用。勿忘继述之重否。每见人家后生夺于时象。类多疏惰于先业。毕竟埋没了家声。此却可戒也。幸昆弟相勖。夙夜思所以无忝。是区区祝也。先藁已属晦丈勘过。想无遗憾。鋾昏耄日甚。直一土木耳。如此而安能有与于斯文宏密之际耶。只凭晦丈为一夔足矣。先师集既云整顿。亦可缮成净本。为随力付梓之计。乃所以克述先公之志也。
与李子乾(戊午)
鋾顿首。三燧川徂。先府君终祥奄届。仰惟孝思罔涯。号慕何堪。鋾病废跧伏。竟阙匍匐。抚念平昔。辜负何言。惟遗编勘订。此宜自力者。而神思迷晕。久而不醒。尚今束阁。每念惶缩。始欲得晦丈聚首对勘。顷得晦丈书。谓不能遽动。甚觉惘然。然亦无如之何。第俟稍宽。只当独自注眼。然昏瞀愦愦。恐不能觑得到。毕竟还属晦丈再勘乃可耳。此生无几日。后辈中未见卓然可恃者。慨恨何可道也。惟哀座昆季克念先绪之重。兢兢然思所以无忝者。而不以时尚而丧其素操。则此目可瞑矣。万望在心。勿以耄言而等弃之。如何如何。
答南用宾(国炳○壬子)
冬中邮函。以时承领。未即谢覆。盖缘蜗庐新烧。十口栖遑于冻地。索然无意绪。并与人事而慢废了。岂能望相爱照恕耶。年色忽改。春寒偪仄。更惟重省节宣。履玆康卫。诗礼有闻。所以心谕躬蹈者。益信此道之不可须臾离否。每得来书。自咎备至而不及用力之实。此殊可讶。自咎固自新之端。而又须脱弃前非。奋发志愿。断然做居敬穷理克己复礼底工夫。不容一刻悠缓。方得日新又新之功验。如其随事随悔。旋复放过。时时向人作自咎自悔之语。秪占得谦退之美名。毕竟何补于己哉。英年不留。至道难闻。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八 第 234H 页
幸及时汲汲。勿漫负却好资地也。承欲借视于盲瞖可感。然鋾亦坐此悠悠。枉度了七十年光。到今丧廉毁耻。腼然不死。宁有真体认实经历可告于如源方驶之地耶。惟圣贤所以丁宁教诏者。备在方策。即而求之。宜无不得。幸贤者之加念焉。敖鸿西飞。远迩同然。杳杳不可举也。壤虫只自宛转。伊可悲也。晤语未易。临书增郁。万不宣一。
答南用宾(乙卯)
东风吹书。病眼忽醒。况谂诚孝神劳。重省增福。伊可贺也。自讼之切。相求之勤。可见日间之不放过。而雅志之乐取于人人也。充此以往。何患乎决去而必得哉。圣贤许多话。著在方册。谆谆若朝暮。就其中领取一二。刻心劄肤。造次不舍。便足终身有馀。而推而达之。无往而不贯通矣。亦奚患于警责之无地提撕之无人也。但吾辈一例毕竟为悠悠二字所鸩。遂致枉度一生。虽自悔之言不绝于口。而只是冷谈涂抹。终非赤际实痛。此鋾之历历前景。而为万事瓦裂于今日也。幸贤者之及此盛壮。鼓勇擦掌。进前之汲汲而勿自逸于须臾之顷。则古之所谓圣贤者。其将为我所蹑其跟矣。万万加念自勖焉。夹询三合窆。先儒亦已许之。不必疑难。至若继配之合祔。固非礼意。然我东人家先茔。往往多此例。今值世变。不得已行权宜之制。恐犹胜于举而委之于荒壑乱瘗之间也。时之使然。非故为审礼也。如何如何。
答金德夫(钟国○戊申)
夏初惠书。甚荷谬爱之厚。而便风旷绝。未克以时裁谢。想贤者已悔其先施之枉辱也。秋色方高。更惟定省覃休。行暇勉学。爱惜芳华。能孜孜于时敏之修否。约翁已千古。吾辈将何赖。其在周亲而又亲炙者。尤安得不切梁摧山颓之恸也。惟倍万竭力于平日之所服膺者。以勿坠其音旨。则斯为不负约翁。且足以立命于今世而有辞于来后矣。幸贤者之加念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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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鼎器已亏。无计填补。名行已败。无以齿列于人人。抚躬悼愧。只求速化以忘世尔。宁有一二不逮之言。可以丽泽于妙年英秀之地哉。来喻引重。读之蹙蹙。不能为情。望自后讱毖以重吾身名。毋自辱以招人讥侮也。馀冀心照。不遑备谢。
答李采汝(教翼○壬子)
知吾妹有子而尚未得一睇。此生可愧也。篪君之来。兼纡惠字。深感贤孝之痛慕于先慈。以推及于其天宁之亲也。仍谂奉老愉怡。满室增祥。馀力典学。盖将有志于为己之方。区区不胜钦叹。惟昆仲相与丽泽。以日新而不已。则斯岂独为贤辈一身真业。庶一世之或有赖焉。可勉勉而毋自弛也。所谕性有三层之义。看得亭当。无容改评。惟就上加涵养变化之功。为急切当事。不必屑屑于天道微妙之原。或致游骑之出远而无所归也。此近日学者之所当深戒也。傥不以荛言而遽忽之否。鋾近日添病苦叫。一旬而才起。神思益昏愦。不能多作字。把笔胡草。言不成文。
答李君书(炫圭○庚戌)
滢然标致。可想而不可忘也。病废懒痼。不能以时答缱绻之厚。自分已难恕。不谓贤者犹不顿弃。有此相问。感愧迭作。继以仰仁爱之弘度。有非一芥之所能滞也。第审新元。彩欢增休。尤慰远悰。函丈已撤。考质无所。而同志相勖。犹可以共仗于颠沛。此志一立。不宜摧倒。惟益励脊梁。万变不挫。则志之所到。金石可透。幸勿疑勿惧。毕生以为期。如何如何。前示庸孟疑目。却因收置不谨。被人坏裂。惶恐历时。而今不可复追矣。此生蔑屑。往往多此类。宜君子之唾斥而不肯宥也奈何。精舍文字。亦因病昏迄未能属思。惟宽假之幸甚。东亭遗草。略已丁乙。岁底寄抵于旸谷。是在诸公重加勘整。早行缮写。作再商量如何耳。落落末由更晤。衰老情弱。不堪为怀。万冀自爱自勉。以副远祷。
答李君书(辛亥)
相送以还。思君一念。靡日不憧憧者。盖为风潮百折。无物不渝。未知君书之能确然驻脚。以之终始于素业否也。玆奉问字。谂省事增卫。稍慰远悰。功制可愕。而璋庆又可贺也。东西栖屑。缘何有此。凡系家政。自有尊公经理。在君则惟读书求志。守死善道。斯为立命处。分寸之阴。正宜爱惜。邹书正好用功。既读矣。须体察而躬蹈之。乃为读孟子人。其要在判得个义利二字。而去彼而就此而已。幸加勉旃。鋾依旧悴悴无可说。儿曹不长进可闷。匆匆不能一一。奉晤未期。不胜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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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君书(丙辰)
获眄于久阻之馀。其欢可知也。但软质徒行。川陆艰关。别来驰想。旋复黯黯。忽已岁暮。远惟省下启居一直珍护。替干多暇。日以书册浇灌。能勿坏平日之所志否。今按尊王考遗事中。有以人之不学。为盲聋哑三病。其意甚觉警切。为肖承者。曷敢不图所以奉述者乎。家务杂沓。易于夺志。然每事必以道理裁之。要使处得亭当。则此便是实行实业。亦须以经训培壅。然后义理之心胜而不为利害所汩矣。幸其在念。鋾身惫而志败。惘然坐醉梦中。文字之役。一切断辟。只缘贤者以旧情相迫。不能牢谢。然思量屡回。愈见其苦涩。强行缀属。都不成体裁。决知其不堪秽佛也。既不可更力。则亦不容秘缩。玆呈草本。惟览至而矜其衰退至此。便行掩置。须改谒于当世文德之家。一以重先迹。一以为故人藏拙。岂非两尽耶。千万见谅。东亭阡志姑未成。第俟晦间看如何耳。邮便不堪张皇。止此不究。
答都敬民(畿焕○小学疑义○辛亥)
 道正事注。以二典当正事。恐未知大文本意。果如是乎。
恐只是泛言古人行事之善者。
 始视面卒视面。此与凡视上于面则傲不同何也。且其下曰若父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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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游字之意何如。
始视卒视。有时而乍为之也。非常视底节度也。如以视面为常度则敖矣。其视面时亦须宛转默察。不宜仰首以直视也。游目只是泛观之谓。
 父母有婢子若庶子庶孙甚爱之。虽父母没。没身敬之不衰。又曰子有二妾。毋敢视父母所爱。虽父母没不衰。增解或问于妾不言敬字何也。陶庵曰妾则分卑而不得与君子伉俪。故不言敬。恐婢子与妾。皆是分卑。以父母有已有别之则未知何如。
盛见似是。然古人于此。只是随文下语。不必排比较量而云云也。毋敢二字。已是有敬字意。敬非必施于所尊。虽于卑贱平常之地。只自心之不敢慢易。便是敬。
 医不三世。或曰医鉴有云治药者一世。针灸者一世。诊脉者一世。果信乎。
医书果有此说。只当以注说为正。
 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若不知姓则不买也。安知夫异姓则必吉。同姓则必凶而卜之乎。
不知姓而不买则此女终无可嫁之日乎。古人有慎事必卜。志专而无私邪。故其卜必可信。非若近世之媟嫚而无验也。
 父母送女。命之曰敬之。无违命。无违宫事。不及于事夫子之道何也。抑命字已包舅姑与夫子而言欤。
寻常疑如此。而注家及家礼。并专以舅姑言。未敢知。
 动容貌远暴慢。正颜色近信。出辞气远鄙倍。容辞则各言刚柔浅高之病。而色不言厉荏之病者。正字上已有救病工夫乎。
才下一信字。可见其厉荏者之为病也。
 九容中声气字。似不合谓容。然声气虽无形。若以动处言则便可以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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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否。色字专指颜色乎。兼包貌色乎。且九思则言温。此则言庄。温之见者即庄乎。
容是有迹之称。声之鸣而气之嘘皆迹也。色只是颜色。自其不暴厉而言则曰温。自其不放肆而言则曰庄。各举其一而温庄必相须。
 与众言。言忠信慈详。与居官者言。言忠信。上下忠信字之义同欤。上则以尽己以实之意看之。下则以忠君信民之意看之何如。
尽己以实。此忠信字本意也。虽忠君信民。亦是一样。
 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瞽者与冕者。虽亵必以貌。亵狎似非圣人接人之道。又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式字居上。抑有加敬之意乎。
狎是亲昵之谓。亵是燕私之谓。非狎侮亵慢之谓也。式字上下。此古人作文曲折处。
 寝不尸。朱子曰尸偃卧似死人。偃字之意。以曲礼寝毋伏之义推之。则似是伏。以似死人之义推之则似是仰。来(一作未)知何如。
偃只是僵卧之谓。其仰其伏则在卧者之如何耳。尸则仰偃而放布其四肢者也。
 佩玉右徵角左宫羽。玉之种本各有五音之异欤。抑亦琢磨而各其声欤。
随其琢磨裁成而为其声。
 射者。内志正。外体直。心之所之谓之志。既云志则便在彼处。然此是心之所发。则不可以言外故云内欤。
虽曰心之之而只是方寸内尔。何尝有物钻出外去而显迫于彼者乎。
 三仁事。箕子先谏囚。比干乃谏死。微子后去。而朱子曰按殷记微子先去。比干乃死。箕子后囚。与此不同。果何如。又此注与书注皆云微子为纣之庶兄。而孟子曰微子王子比干。以纣为兄之子何也。且三仁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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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而独称比干谓王子何也。
观书微子之辞则微子之去。已是谋定于死囚之前者。恐殷记云云。为得其实也。孟子所谓兄之子。自比干言。且以为君。自微子言。如此看则可通否。箕微则有封国。而比干无之。故只称王子。
 豫让为癞为哑。而其友识之曰以子之才。臣事赵孟。史注曰友识者心也。以知心之友。反劝之以非其义何也。抑让为再醮守节。故必以此激其心欤。
知其心而劝之以成其心之方。此战国权谋之习。非必以其再醮而激之也。
 童稚之学。当以先入之言为主。先字意以易字意看何如。
幼时之闻。比于长大所闻为先入。
 涂摖文字。追改日月。重易押字。万一败露。得罪反重。万一败露四字。恐似有后世无状之小人。益穷秘密之计。以为逃罪之弊矣。
纵其益秘。其于万一何。凡戒下等人。必以刑祸恐动之者。欲其知惧而思戢也。
 古者诸侯从嫁者。不使异姓而必以侄娣者何也。
为其情亲而无(저본에는 빠져 있는데, 정오표에 따라 ‘无’ 자를 보충하였다.)嫉妒之患。行孚而有箴谏之益也。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人性本善。为善则顺而易。为恶则逆而难。彼此之说不同何也。彼以性之者言也。此以反之者言故然欤。且此章非汉以后事。而引之于外篇何也。
彼从性上言。此从情欲上言。编次亦恐失勘。
 朱仁轨隐居养亲。尝诲子弟曰终身让路。不枉百步。终身让畔。不失一段。增解或问自终身止一段。乃教子弟之事。而列于敬身篇。无乃其让路让畔。皆主于敬而然耶。南溪曰盖以让路让畔为主。若以此看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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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诲子。恐非衍文欤。盖上而善事父母。下而善诲子弟。则敬身之意。似在其中矣。
养亲诲子弟。此是带过说。非此文正意。
 朱寿昌求出母还养。礼被出之妇。告庙而绝之。不复入其家。或寿昌还养于门外别室乎。纲目有云寿昌父巽守京兆时。妾刘有娠而出。生寿昌。以庶子而不主庙事。故养于其私室乎。
下一说近是。然纵是支子。父之所出。子不敢还奉于同宫。义有所压也。门外别室。终似得当。
 子孙胜冠者在侧。虽燕必冠。凡律身者虽独处必正其衣冠。奚独言胜冠者在侧必冠乎。
当时尚黄老浮诞之行。固有平日不衣冠而处者。如汉武帝之燕见丞相时或不冠。
 
柳公绰姑姊妹侄有孤嫠者。必择婿嫁之。以公绰之家法而嫠妹嫠侄必不再嫁。
当时俗尚已如此。虽三代圣时。其欲嫁者不强禁也。
 陶侃日运百甓。如欲致力中原。何不习武艺而独运甓乎。
武艺是一卒一将之能。陶公非此人也。乃劳心以使人者也。恐其习逸而长怠惰。故为此以服劳。俾无临事厌倦之心也。
答朴和卿(宣阳○癸丑)
此心流照。曷尝以阻夐而稍淡也。承书知年来用力不懈。而词旨之间。有足认体会玩乐之实。区区所以相期于一波颓横之际者。可谓不虚矣。惟由此进进。一而不贰。则自当有所至。愚丑何能与于千里之一鞭耶。薛录尽可玩会。犹莫若优游熟复于四子及心近诸书。而后方始及于此等也。幸勿以涉猎采掇为意。惟从事于存省克复体认力行之实。而求圣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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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之所在如何。类选之役既完。而更有商量。深恨无大眼大望。以信服众情而定于一也。鋾何敢有所上下。只为贤叔相强。不免僭有论量。又安知其必成完本耶。
答朴和卿(壬子)
跋履川陆。屡叩荆扉。此意甚勤。而惭寡陋之无以酬贶也。别后黯然。未尝不以力学进德。有望于英发之姿也。玆得来书。深以苦学无成为叹。此若出于寻常例话则可无说也。如其从真际来则实有是叹。然后方实有所事而实有所得矣。才质之钝滞。不必忧也。贤叔与之朝暮。可切磨提撕。浸渍熏熟而不已。则怡然理顺。自有其期矣。用功不可不汲汲。责效则不宜急迫。古人之先难后获。正合留意也。性选闻已缮写。将次第付梓。慈孙之勤于追述。有如是哉。但不徒以传其书为孝。且究其旨得其道而体之于身。斯为真孝。幸于此加勉焉。便促不能一一。惟祈省事加卫。志学不渝。以慰远悰。
答崔山卿(淳宗○丙辰)
意谓贲然而来。今才得书。可知其不能动也。斋间甚寂寂奈何。但审重省连旺。慰仰之至。居家读书。纵不能专一。然最好于日用间。点检磨勘。自事亲敬长刑妻友弟。以至服役应务。一一从道理上践历去。要不失书中所得之意味则熟之之久。自然志定理明。益觉所读之不容不如此也。圣贤在案。日夕谆谆。更何须于朽弃丑废之一言也。鋾之所望于吾贤者则盖甚不轻。然惟在贤者自着力。非空言所可多少也。学者惟先洗去一切俗习。然后方可有立。若于此悠悠迁就。为循俗苟安之计。纵读得许多书。略见一二义理。亦只是无地可安顿。终于俗流而已。望于此加意焉。方以乳孙奇疾。遑遑八九日。意思销散。把笔匆匆。辞不尽情。
答崔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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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里相送。黯然如有所失。新春载回。方切噬肯之望。伻来获书。审重省多愆节。孝爱焦灼。固当如示。但隆年例候。与寒温为潮。少待和煦昭畅。庶其勿药而喜矣。私切拱祝。美慎口疳。纵非大證。亦须早治。可以体惟忧之慈。随暇将所读温绎料理。体认而心会之。则久久门路开通。脉络可究。得不迷于从入矣。世之学者。每欲径捷以求之。不肯耐烦吃苦于岁月之间。此所以悠悠无得。而卒至于颠倒左右。不守得定也。幸加念焉。鋾宿疾尚不祛。仍颓在床席。少辈姑玩愒没长进。须待贤者来。可策励以相将耳。示及金君不见到。然病废日甚。不可辱远来。英秀可挽住之为佳。红露鲜烹。殊豁病胃。而旨厨犹患冷薄。何必分念远人耶。世或有虚内而事外者。此却可戒也。无物酬情。旋庸赧汗。
答崔山卿
冬间颇有少辈相聚。而但欠山卿一席。此为黯黯。玆纡惠字。审重省节度一直康卫可慰。且所论说煞多发得真奥。可见三馀用功之不草草也。始认静坐潜究。太胜于群聚扰扰也。区区不任颂仰。天理人欲之不争。多见得一原之妙。至此甚是不易。然朱先生尝曰谓因天理而有人欲则可。谓人欲便是天理则不可。须如此打开。既不畔于本源之一。而且可劈破两片。不至认贼为子矣。所谓恶亦不可不谓之性者。盖亦谓天下无性外之物也。非谓性能为恶也。吾辈只当以性善为一副定本。不必遽就变状上或混其真体也。直断之曰人欲非天理。如何如何。别录所叩。未暇究覆。徐当商量。
答金方叔(矩○大学疑义○壬寅)
 仁义礼智。皆是心之德。而朱子特释仁曰心之德何也。胡云峰曰仁义礼智。皆兼体用。体用何以分。
皆心之德也。而仁为统四者而全德。故必于此而有是释也。盖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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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人得天地之生理以为心。无生理则无此心。义礼智亦无所施矣。是以仁为一心之全德也。朱子之释四性也。仁曰心之德体也。爱之理用也。义曰心之制体也。事之宜用也。礼曰天理之节文体也。人事之仪则用也。独智未有明释。然未发而知觉不昧者体也。已发而知觉不差者用也。
 均是气也。均是质也。而有清有浊有粹有驳之不齐何也。且气质禀于天者。则在天亦有清浊粹驳之分乎。
气有阴阳。阳清而阴浊。阳粹而阴驳。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推荡消息。万变不齐。此气之本色也。在天之气。宁有异于在人乎。
 陈氏曰聪明睿智。生知之圣也。与知其性相应。能尽其性。安行之圣也。与全之相应。知其性者气也。全之者质也。然则聪明睿智。一切归之于气可乎。
聪明睿智之本体则圣凡皆同。而气质有拘则妙用不得彻。于是乎有圣凡之别。是以惟气极清质极粹者。方可以尽聪明睿智之实。非以聪明睿智。便谓之气也。
 司徒典乐。皆是官也。而于司徒则曰职。于典乐则曰官何也。
官以所司言。职以所事言。官必有职。对举之互文也。
 程子次简编。发其归趣。而犹有放失何也。
自大贤而下。容有见解之或出入处。须经历群贤。许多推究。方得磨莹出来。
 说者曰明德是性是心是理是气。谁为得明德之本意耶。虚灵不昧。乃明德之本体。然灵者气也。明德之本体。亦有气乎。
是性是心是理。只是一物。固为明德之实体。而气虽昏浊。其实体则无损也。明德而兼言气则众人之气拘者。是无明德也可乎。灵者言此理之神妙不测也。泛言则灵可以带气言。而言明德则气不须说。朱子所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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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之至灵是也。
 意是情也而情发于性矣。不曰性之发。而曰心之发何也。
性情意志。皆心也。而性发为情。因情而计较为意。意之趋向得定为志。此则其发用之脉络然也。然就其苗脉而论则情之爱发于性之仁。情之恭发于性之礼。情之宜别发于性之义智。各有条理可指。故必曰情者性之发。意则无头面可指以为一事。爱恭也有此计较。宜别也有此计较。凡情所在。莫不有此。正是心之主宰致用处。故必曰意者心之发。盖以其意思苗脉而分属之。初非心性之发。元有两歧也。
 明命者。天理流行。赋于人而为性者也。本非形象可视听者也。今曰顾諟天之明命何也。
天理赋于人而人之一动一静一语一默一坐一立。莫非明命之流行处。所以顾諟者。正在此处。此所谓无形而至形者也。
 
其命维新。夫在天之命。何常有不新之时哉。
人事一新则这可见天命之新处。人自染污则天之所命。岂为之常新耶。裁者培之。倾者覆之。天理之必然也。
 忿懥恐惧好乐忧患。皆由血气而发者也。而章句云人所不能无者。然则圣人且有之乎。
众人则一任血气而不知察。圣人则义理流行于血气上。无往而非善情也。此为不同。非圣人之无血气也。
 自正心章以下。皆并释二条何也。正心章之不承诚意何也。
经文之曰欲曰先。可见用工之相须。故传者必并释之。但诚意是自修之首。万善之基。故必标出而特揭之。上不联格致。下不接正修耳。
 齐家章首独齐其家。其字之特加何也。
修身齐家。是人己交际本末相接处。故以其家其身两其字对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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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修身两章。但言心身之病。而不言治病之方何也。
既言如此是病则不如此是治之之方。章句之提出一察字。乃审證剂药之要诀也。
 身修则家可教矣。夫以尧舜之圣。不能化其子。周公之圣。不能化其兄何也。子之生也。得父母之气以为气。父母之气正则子之气亦正矣。朱均受尧舜之气以生。而如是之愚何也。
孔子所谓下愚不移。程子所谓自暴自弃。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者是也。朱子曰人家后生。只自有意做好人。方有可望。此之谓也。父母之气固正矣。而其交感之际。或值天地游气之不好底。适相撞搭。则随其分数之多寡。而能令所生者禀得或不好了。
 所谓絜矩者。盖本之于正心。而齐家治国皆是道也。而独于平天下章言之何也。
絜矩之功用。盖以上下四方。无不方正为极致。故到平天下始揭之。以见其所及之广。盖仁者之量。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不专以一家一国为分内而自足故也。
 絜矩之道。以好恶公私得失财用何也。
以情则好恶为人人之同有。故自我接彼。好恶以公则得众而得国。好恶以私则失众而失国。以物则财用为人人之共欲。故以我度彼。我不敢专其利而与民同之。此絜矩之要道也。此不独为治平大人之所当用力底。须于初学入头时。便办得此个意思不舍。方可语大人之学。
 天下之生。莫非上帝之赤子也。贤者在位。一物不遗。使各得其所。今乃迸之四夷。使为夷狄禽兽。此岂君子仁民爱物之道乎。
此仁人之不得已也。彼自梗化。妨贤而病国。则虽欲爱之。其可得乎。放流而困苦之。亦所以冀其悔悟而迁改也。此可见君子之恶人。亦所以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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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答李圣源(沂洛○癸丑)
鋾生丁此世。衰病丑恶。自分不列于人士之薮久矣。岂谓贤史误相传听。怀以德音。不惮于降屈之辱。鋾骇汗蹙蹙。未省所以致此也。但雅尚之懿趣向之贞。按之来书而可跃如也。此世而有若人焉。岂天之有不忘耶。既立得此志矣。须勉勉循循。不挠不沮。以达乎极。方可谓酬其志矣。想造次用力。不容少缓。且有金洪两丈。常常提掇。可无患于愤悱之无地启发也。区区秪切敬仰之至。鋾老而不死。圣人之所谓贼也。宁有片句半话可以塞下求之盛眷哉。承谕赧缩。不知所以仰承也。惟平日所闻于师友则有之曰。人道不离日用。天理即在己分。惟诚惟敬。可以得圣贤之心。此语殊若冷淡。而久久省认。令人实有可藉处。不似世之漭荡眩幻以为知。涂泽扬瞬以为行者之类也。鋾所寻常窃叹而不能躬者。今而奉告以听裁谅。周人腊朴。无或为博物君子所嗤耶。馀冀侍事加重。万万不宣。
答郭德用(基永○丙辰)
霎然乱世一面。有若佛现阿闪。岁久神弊。今茫然不记夫芝宇之作何状矣。谓外得二妙踵门。兼获惠字。又欢然若花树下一会也。况书中缕缕。槩见向学之勤而求端用力之有在。区区不胜艳尚之至。吾姓零替。举汩耕凿。后生子弟。莫肯自力于本分。斯切慨叹。乃于云海苍茫之外。得贤秀刻意求道。不欲以世间俗流自期。向风驰情。不啻若自口。但审省下节宣不免有疾疢之弥年。窃想将摄之暇。纵不住翻绎之工。而神分形悴。恐或两惫。未知作何节度。用何方法。以收功于万顺耶。区区更切期祝。鋾年来病废跧伏。去鬼无几。丑陋不可道也。俯嘱闾记。岂敢自外。特以神败思涸。不能自彊。凡干文字之役。一切谢罢。已有年所矣。今不可更破拙戒。以徇谬求。幸贤者之矜谅焉。鲁论发疑。尤见研索之精。而昏耄无能相确甚惭。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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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留置。徐看来日。或可复其一二以塞好问之诚。然顾筋骸日疼。智虑日迷。恐无以竟酬厚眷也。扫眵作字。胡乱不恪。止此略报。馀冀珍啬自爱。勉学加懋。不蒇谢例。
答金景一(相宇○丙辰)
癃丑垂死。获英俊一顾。曾是匪图。第以霎然未饱为歉怅。乃蒙不遗。重以因风寄讯。遣意深重。有非浅劣所敢当者。岂仁者之怜此无谓。欲与之假借诱掖。而冀其有以感发而刷濯耶。奉言增忸。无暇于鸣谢也。仍审晨昏趋闱。志体兼养。人道切近。莫先于此。既能自尽。则推以至于刑家御邦仁民爱物。皆是道也。又奚患于为学行己处事之昧方也。鋾生平放倒。不克一日立身于修吉之实。老值屯难。迷晕颠沛。名节扫地。唾骂猬集。只恨一缕之不能早早溘然也。尚何与语于君子为己之真诠哉。承谕惕惕。不知所以仰酬也。窃尝闻之。为学所以求为人之道也。学非一槩。或谛察于日用动止之间。或玩索于经传训戒之中。或讲质于师友往复之际。要皆着身贴事。究其当然之理。而笃信而力行之尔。初非为博涉彊记。充谈说之资。供词章之需。以博声名于驰逐之涂。而毕竟不干于己事也。苟于此立个准的。办得本领。则以之行己。以之处事。惟一于求是而已。更无许多低仰揣摸于其馀也。古之人固有云云矣。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行己之要乎。曰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其处事之要乎。若夫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不见知而不悔。确乎其不可拔者。此君子立身自守之真谛也。是皆贤者平日之所诵习而认熟者。惟拳拳服膺而实从事而已矣。感相与之厚。聊此奉勖。第恐反己多惭。无以动贤者之听也。病里草草奉谢。不能举万一。
答金景一
荐承惠讯。重以名理之讲。指示无隐。欲与之携置于无过之地。而偕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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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当之域。顾垂死冥迷。微仁爱眷眷。何从获此于今日哉。既蒙提教。又不敢讳其受病之源。以自阻于大医对證之剂也。夫心之为合理气。人人而知之矣。而其为主宰于一身。纲领于万事者。理也非气也。气特为其资具而已。是以儒者之学。必以义理为心。而不以其所谓气者。当主宰之本体。若孔子所谓天地之心。孟子所谓良心本心。程子所谓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朱子所谓心者天理在人之全体者。皆是也。是群圣贤岂不知心之兼气。乃此云尔者。盖以其本体主宰而言也。其为之资具者。不须屑屑然也。惟禅家以精神为心而修炼之。医家以血肉为心而补泻之。彼乃见气而不见理也。夫何中世以来为儒学者。只因朱子气之精爽一语。遂将心做气。命之曰心即气。于是而徐方御宸极矣。一有人思所以救其倒悬而反之正者。从而为之言曰心即理也。其为情亦苦矣。一个即字。虽若太急。然亦不为全无来历。程子曰心即性性即理。朱子曰心固是主宰底。而所谓主宰底即理也。这般处皆如何看也。且道天之为合理气。而有曰天即理也。则心之为人之帝。而独不可曰即理乎。来谕云云。不曰无谓。而其大意则不过曰心是车。性是任而已。车非任也。任非车也。则心只是形而下之器也。乃世儒心即气之说也。若我邵朱之言则不然。曰心为太极。其可为形而下之器耶。鋾之愚不能无惑。玆举其一二而请教焉。惟勿惜再有指示则此生之幸也。便促不暇罄暴。馀祈省体以时增绥。
答金景一(丁巳)
蒙不鄙荐惠存讯。又纚纚乎其名理之谈。是岂此世之可常遇耶。贱疾际剧。覆不以时。殊增悸汗。林凉乍动。敬问色养节宣加重。进修深勤否。临风不禁驰想。鋾一病非常。辊转到十朓朒。屡绝而犹不溘然。数日来始起坐视听。然魂不守室。㗳然是木偶尔。强此扫秃。要谢逋慢。而神眩腕战。殆不能成字。况进此而倾倒意想耶。心之是理是气。鋾之愚本自昧昧。而被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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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误相叩难。略布所闻。非敢以为己见必是也。盖心合理气。其谁不知。但理气有主资之分。心之所以为主宰者。以理而非以气也。朱子所谓心固是主宰底。而所谓主宰即理也者是也。然则指主宰之本体而曰心即理者。初非有畔于合理气之旨也。世之人乃大惊小怪。哗然以攻之。吾不知其何意也。程子曰心即性性即理也。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朱子曰心无体。以性为体。曰人有不仁。心无不仁。心有不仁。心之本体无不仁。又曰仁者心即是理。理即是心。此言皆何谓也。道理本自活络。不可将一段局定。以径断天下之议论。凡看文字。必推原其命意所在。各有攸当。彼此同异。不惟不相妨。而亦所以互相发明。然后方可以会万归一而折其衷矣。若徒执一而废二。喜同而恶异。则将见其左挂右碍。偪侧于一隅之偏。而无由达于大公至正之域矣。吾辈盍胥勉焉。贤者既以心合理气为定本。只此四字。已极分明。不容攧扑。乃添足于既画之蛇曰心比则车也。理比则任也。气比则材也。然则所谓车者。非材之构造者耶。此非心即气之说而何。车中所载之任。无论是人是金玉。即人也金玉也。岂可并人与金玉而谓之车耶。鋾之谓任非车车非任者。所以规贤者取譬之不伦也。非以心合理气为不韪也。是则粗解缀文者。皆能知之。而以贤者之修辞敏给。而犹此执拗不变。从而为之辞。鋾不能无惑焉。其曰太极之所以为太极者。以其有动静阴阳也。此恐尤不成说。太极为万化之本。则其于上面又安有所以为者耶。况动静阴阳。为太极之所以然。则是乃子孙孕育父祖。臣仆指使君主矣。名分之倒置。不亦甚乎。幸贤者试思之。鄙说之以天即理性即理为證。固不敢自信其必尔。而但天之苍苍。非积气耶。程子不曰以形体谓之天耶。然而朱子曰天即理也。来谕亦曰天者理之自然。何独于此。见理而不见气也。性之得名。非以禀搭在气上耶。程子不曰性即气气即性乎。然而必曰性即理者。良以理为性之实。而气不过为是性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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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尔。于此推究则刍荛之妄陈。或未必不为先民之所择矣。鋾自分才短智浅。不敢拟议于本原之微妙。秪欲循循从可见处踏将去。求其当然之则。庶不害为穷理之拙法。而遽此耄及而病废矣。万缘俱丧。百恶交集。其何颜以哓哓于名理之玄奥耶。愿贤者之矜念而勿过诮其模糊不界。如何如何。精舍新成。先业再焕。临风不任钦尚。俯索楣需。在契分宜不敢辞。而拙戒已立。弊砚更不堪嘘润。仁爱可恕究也。昏昏不能罄万一。
答金景一(戊午)
鋾耄而昏。且以疾痛作日课。凡知旧有讯。不能以时酬复。因循玩愒。动经岁月。自分已汗缩。如仁者可矜恕否。今忽载阳矣。远惟经床启居若何。功制之惨。惊怛何言。已属垂阕。可抑情就礼。从事于讲习之实。用慰既化之灵否。区区第切溯念。鋾一缕仅未绝。而精爽已脱。其不足齿于生物之列久矣。宁有一端意绪可与上下商量于名理之间耶。心说未敢谓是。而亦非必欲使人从己也。特因盛询而不敢讳其陋尔。玆又承驳惠。庶当更思。然来喻所云。亦恐有不及察于人言之意也。夫儒者之言心。皆以性为体而情为用者为统体。故张子谓心统性情。朱子释之曰统犹兼也。谓合性情而通谓之心也。非别有一心于情性之外而以此统彼也。以体言则性即心也。以用言则情即心也。性情一理。有动有静。心之大全也。盛谕所谓君统臣父统子。已与兼合之义不俟。而又谓臣之所亲。君亦亲之。父之所友。子亦友之者。未知其何说也。蔡西山尝曰心统性情。不若曰心者性情之统名。盖恐人之将这统字作统率意看。如贤者之云也。惟更思之如何。服人之漆笠素缨。自是岭下相传俗习。故旅轩谓当用微黪之缨。今或有期功人之淡墨缨者。盖以此也。缌小功之轻则但不用绫缎侈物为佳。哭音之同异。古无可据。此等处正合从众。不必苟作名目以矫之也。未审谓何。昏眩手战。略此报谢。
答林善必(五庆○丙辰)
夏初书秋而始覆。病夫之绝于人事。乃至此乎。更询伊间。省节加祉。醮子延妇。满室春融。垣屋之役。以时告竣。而且已携卷就沙川。日有所课。不惟读其字。且必究其义。不惟究其义。且必贴之身而实从事否。是切祈仰。鋾以病故。而少友皆散去。斋中一空。儿孙亦迭次呻𠿝。良觉苦海之无涯。见询寡妇之携幼暂寓于亲家者。既是舅姑之冢适。则其妇之祭。当行于舅姑之家。而舅姑为献主。不宜自祭于亲庭。而又敢自为亚献也。母服中祭父祥者。当以父服之缟笠缟衣带行事。而祭毕反服母服之重。不可以平凉子临祭也。谅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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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林善必(戊午)
客腊有问。至此稽覆。岂敢以病废而自恕。春事已阑。敬询省节加祉。行馀则学。渐到得浃洽融悦之境否。工夫患在作辍。惟一意不忘则日用应务。何莫非存省穷格之地耶。特书册不可一日不亲。苟日课一段。积以岁月。亦足贯通一书。既通得一书了。转向他书。自当见头头迎合处。不大端费力矣。承用工于做人书甚善。苟于此涵养得纯熟。古人所谓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可信其不欺也。所难诸条。略贡瞽说。病思之发。自应八九纰缪。只可因此致思为佳。鋾尚偃伏床箪。日觉惫苶。其将涔涔就尽耳。宁有一事可为相爱道耶。沙川近节果何状。摄理有术。视听能不衰否。此生更不可一握。惟相期于九京耶。幸为致此意。
  别纸(小学疑义)
 五伦不言师。故书题言隆师否。师固在敬长中。而其恩义与凡他长者异。故特言之否。
此以小学之教为之纲矣。亲长为彝伦之始。师友为教学之导。故并列为大目。隆其师所以隆其道也。五伦之不言师者。盖以古者圣王兼君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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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言君则师之道在其中。
 人之性。即天之元亨利贞。而乃曰仁义礼智何也。
在天则只见其生长遂成之无迹者。故以元始亨通利顺贞固而名之。在人则显有爱恭宜别之为情者。故以仁善义宜礼敬智知而名之。
 古者胎教。王后腹之七月而就宴室。太师持铜而御户左。太宰持升而御户右。其持铜升何义。
大戴记注升所以斟。盖斟酌酒浆者也。铜即律管也。戴记下文曰王后所求滋味。非正味则太宰倚升而言曰不敢以待王太子。太子生而泣。太师吹铜曰律中某声。
 邪味之邪与邪色之邪。同意否。
邪只是不正之义。何异之有。
 瞽是乐师则诵二南之诗固宜。若二典政事之纪。瞽何能道得。
古之乐师亦多贤人。能通贯古今。如二典之类。宜在所诵习。然集解之必以正事当二典者。恐非列女传本意。不若集说所谓事之合礼者之为简而该也。
 朱子以八岁入小学为断。而此犹取十年出就外傅之文何也。
此有十年就傅之文。而尚书大传又有十三小学二十大学之文。意者三代之制。互有异同。而记者漫无分别。惹后人之疑尔。内则之文。典而醇。似出于周公制作之馀。十年就傅。恐是成周之定制。但小学之教。以早为贵。而大戴记有八岁就小学。束发就大学之说。白虎通所云。又与戴记相合。故朱子以此为断。
 礼帅初。朝夕学幼仪。皆是学礼。而二十而曰始学礼何也。
鋾尝疑此文礼帅初三字是衍文。盖因内则上文有曰适子庶子见于外寝。礼帅初。谓其礼循上段初见世子之仪也。烂简偶错。叠见于此。而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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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属。须作衍文乃顺耳。幼仪只是幼子事长之仪。如洒扫应对之类。固属礼边事。而乃威仪之小节。二十所学之礼。乃五礼之通行于家乡邦国吉凶军宾嘉之大事者。
 三十而始言交友之道。得无晚欤。
古人必先有成于己。然后方资益于人。故到二十岁惇行孝悌。且博学矣。而犹内而不出。俟三十而后始广交天下之士。而视其志观其善而相切磨焉。若无得于己而遽欲取友于外。则不惟贤者不肯与友。亦恐吾之所以取者。未必其人。而且在我无受益之田地耳。
 四十始仕。亦必君命。而五十乃云命为大夫何也。
始仕为士。仕于大夫之家。乃大夫之自辟。非出于君之采用。若天子之士则有一命再命之等。
 三十有室。不言有故。而二十而嫁。独言有故何也。
子为父母。例为三年之服而无他制。女子之于父母。嫁则降为期。十五而笄。已许嫁矣。遭丧而恐或有可嫁之嫌。故于此必言有故。以见其虽已许嫁。而不敢嫁于三年之内也。
 不曰闾有塾。而曰家有塾何也。
古者宫室之制。大夫厦屋而大门内外左右。皆有塾。是以谓之家有塾。意者士大夫之子。皆教之于家塾。庶人则宫室之制。不能具门塾。就一闾之会而为之塾。聚其子而教之。其实与家塾无异。故通谓之家有塾欤。
 尧之德化已久矣。犹有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之云何也。
已治矣而圣人未尝遽以为治也。然而此命契之辞。非必谓方有是患也。槩谓百姓或有不亲。五品或有不逊。故设司徒之官以教之也。汝在是职。宜其敬哉云尔。
 六德知在仁先。以教者故言(言故)如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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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教与学。有所知然后方得行去。此学之序也。
 八刑皆纠不顺乎六行者。而却添造言乱民二事何也。
妨道术坏风俗。致六行之不顺。盖由此二者之作孽。故处之同科。
 见善从之。闻义则服。善与义。指先生所教者否。抑指他人言行否。
苟善矣义矣则从之服之矣。不拘先生与他人。
 礼乐不可斯须去身。此盖以和敬持身之意否。
详见乐记本文。就考之如何。
 盥先于栉。总后于笄。其序何以然也。韠之蔽膝。何所用也。且此段于父子有亲。非大义而首引之何也。
言盥漱则靧面在其中矣。古之縰。犹今之网巾。既縰则不可靧面矣。故必盥靧而后栉发而施縰。乃安笄而缠韬縰之发于笄作髻。然后以总束其本也。其先后之序如此。韠以韦为之。加于裳上。当膝而垂之。所以备拜跪时裳幅之当膝着地者易于坏弊。亦以防饮食时或有污渍也。此为将适父母之所而致饰者。而晨省为日用最初事。故首引之。
 妇事舅姑。不言拂髦何也。
未详。或既嫁则移天。故脱髦而不施欤。
 少者奉槃。长者奉水。以劳逸之势否。
古者为盥。必以一器盛水而沃之。以手承之而盥。其水之流坠者。以槃承之。弃于僻处。不似今人之直以手就器而盥也。沃水者必视盥者之低仰而斟量其注水之多寡。故长者奉之。所以致谨也。奉槃则只是承水而已。别无事在。故少者主之。
 上文笄总后拂髦。而此未冠笄者。乃拂髦后总角何也。
冠者则髦加于冠。故笄总然后拂髦而冠。童子则缀髦于角。故拂髦然后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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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簟襡之注。以亲身恐秽污也。秽污。谓亲身否簟席否。
亲身谓簟席之亲于身也。非父母之亲之称。与衬字同义。
 衣衾簟席枕几。只曰不传。而杖屦独言祗敬何也。
衣几等是亲身之物。只云不传。而敬谨之意在其中。杖屦者手足之有时而用者。易于忽略。故必曰祗敬。勿敢近以警之。
 必告所游所习。皆以子言。而独必面之以亲面言何也。
面字书谓向也。见之也。今以亲之颜色。当必面之面。恐非本意。
 有深爱如执玉之叠下孝子字。以有爱敬之分欤。
似然。
 严威俨恪。恪即敬也。何以亦曰非事亲之道。
恪固是敬而是庄栗之敬。故与严威俨并称。
 一孝字可尽爱敬之意。而今曰孝者敬者何也。
专言则孝可以该爱敬。而对言则孝属爱。
 庶子庶孙没身敬之不衰。敬字似忒重。
非敬庶子也。所以敬父母之遗意也。
 雨露则不独于春。故不言春欤。且霜露之先于雨露何也。
古人多用互文之法。不言春而春可知矣。自亲没后言之。故先言悽怆之感。
 扬名后世。或以功名仕宦看。
立身行道。乃扬名之实。
 制节谨度。孝经注曰制财用之节。此增注曰自制于礼节。何者为长。
恐增注为长。
 君亲临之。厚莫重焉。注说不可晓。
注家云云。果似未明。窃谓父母之于子。以严则君临之。以恩则亲临之。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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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亲而临我。是之谓厚莫重焉。易所谓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者。亦此意也。
 事亲之道。当爱敬均至。而篇中所载爱底义少。敬底义多。盖以人子之情。常爱踰于敬。故如是否。
似然。
答郭乃洪(钟宇○戊申)
便中得书。以谂省节佳裕。此足为险世喜信。且知馀力看书。此事尤不可已者。盖书者所以维持此心者。世愈乱而吾之心愈不可不操存。欲操存舍书又无以为地也。须从小学论语等。逐日课一二段。理会体行。是为修身俟命之本。幸勉旃勿懈。钟病状稍减。而神气已败。要之不能久视耳。悠悠万念。此目可瞑耶。奉晤无期。遥增黯然。
答李孔肃(瑢镇)
 
中庸章句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自天地未判言之则理先气后。而从化生万物处言之则气先理后乎。
理气非截然有先后者。而极本而言则理先气后。不可诬也。虽以中庸章句言之。其先言天以二字。便是理先也。
 太极图阴阳动静之画。似出于河图奇耦相合之象。
如此看亦得。
 易乾初九本义。只言老少之变不变。而不言七九之生盛。坤初六传只言六八之生盛。而不言老少之变不变。此非两先生互相发明之意欤。八则阳生之义。可得闻欤。
所论得之。八则阳生。程子谓只取河图数观之可见。则似指东八之在北一已生之后也。然而此非老少之正义也。西九在南二已生之后。而九之为老阳者自如也。盖程子不取老少之说故也。
答李文郁(祥演○乙卯)
乍接英仪。久不能忘。谓外奉惠讯。喜可知也。况审新正。省候万祜。日用孝弟。竭力于本分之所当为。区区是切钦尚。鋾与病为伴。已屡寒暑矣。菫一缕之存。能复几何。文字之役。自今设戒以断罢。差觉省事耳。亭记何不掩阁。乃烦妆揭以招人唾詈也。旋庸愧汗。莞簟海鳞。厚贶不敢却。而无物奉酬。又一倍赧缩也。方病惫卒卒报此。不宣。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八 第 245L 页
答黄声远(钟显○壬子)
流窜病废之中。得晤乡旧后生。已不啻越人之闻跫而喜。况其丰姿雅志。有学有守。翘翘乎错薪之世者耶。别久而不能忘也。乃于便风之南至。惠以玉音。欢然𡍩读。相与之厚。溢于辞句。而令人有不敢当者。是则贤者以此有一日之长而故作恭敬。欲其知耻而或能感奋也。虽欲区区于分疏而说之长也。不如都阁。最是名理相质。精明剀切。意到而辞妙。令人钦叹。爱玩之不厌。始恨顷时之晤。犹是得之于仪动。而不能倾倒其衷蕴。以资垂死之倖其有闻也。区区不胜向风而饥渴也。书发在首夏。而抵以冬初。为问其间省馀节度更何似。常行之勤。玩索之密。想益亲切而无渗漏矣。得小而便自足。遇难而便自沮者。其与自暴弃者。不能以寸矣。惟进进加励以恢拓之。期造于大且远者而恒若不及焉。如何如何。鋾百为尽病。行将毙矣。其何敢以不怍之言。充朽策于千里之蹄耶。爱之深故自不能无颂祷之私尔。可谅照也。所难馁也之时。浩气本体之存亡。来谕甚正。且能的见乎理气之本相。于是乎大悟夫陋见之苟且涂抹而失之妄也。敢不稽首奉承而图改哉。惟鄙意则窃有在焉。盖曰得天地至大至刚之气而生者。人人同也。此气之本体也。其与鸟兽草木之得其琐小薄弱之气者。煞不同矣。虽其不能养以道义而致欿然而馁。便亡灭了这刚大之用。然其存在之气。犹是本来刚大者之质干。而非更禀了琐小薄弱代换之也。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八 第 246H 页
特颓塌而莫之振耳。此则元气之尚不全凘灭者也。气之经也。若其日夜之生灭。而或清或浊或顺或逆者。乃游气之起止者。而亡则亡而已。不以既亡而更存。消则消而已。不以既消而还息者也。气之纬也。方其馁也。无从以见其刚大。而其质干之为之经者则未尝消灭无痕。待其以直而养则纬气之清明者日生。而本禀之质干便张王起来。非更禀得新气而代之也。今日之刚大。便是昔日之刚大底。则恐未可谓气之本体方亡灭无存。非谓是轮回而长存也。如此为说。或不至大妨否。更教之如何。人物性同异。齐楚之得失久矣。鋾之昧昧。又何褰裳而赴溺耶。但来谕以理同气异。为朱先生之论。而更不容他议。区区不能无讶。既曰理同则便是人物之性同也。既曰气异则乃是人物之气异也。然则人与物。性则同而已。更无异底。气则异而已。更无同底。何事于论性之同异乎。即其性而有同有异。故谓之性同异也。虽其因气之异而理亦有异。然气之异自是气也。理之因以异者乃是性也。同中有异。乃人物之性之分也。朱先生尝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论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此则同中有异。异中有同。无间于理气也明矣。又尝曰人与物谓之理同则可。谓之性同则不可。盖理指其一原而言。性指其当体而言。就人物当体上言则为性之异。自是显相也。又曷可以性同断其一槩哉。鄙见如是。又或非妄耶。幸更思而见驳焉。胡乱写来。言不成理。可恕谅也。
答黄声远
 馁时气之本体亡灭耶。抑未尽亡灭而复为他日方生之基耶。
气之本体。便自浩然。而失养故馁。馁便是不能浩然底。当是之时。虽谓之本体亡灭可矣。然此犹性凿性丧之谓。以其凿与丧而讵便谓本性之亡灭耶。会得此意则亦可言气之本体。实未尝亡灭也。
 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语类中语。然则曹操之临刑流涕。大舜之象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八 第 246L 页
喜亦喜。亦可专属理之发气之发耶。
四七之分理气。此是就发处言其所从感之机也。如礼运之七情。从饮食男女形气边说下来。故可属之气发也。若从大本上直下说则四七莫非性发也。性发者可不谓之理发耶。曹操之临刑流涕。若其出于真心。如子皋之刖盗而惨然则固可谓理发。然窃恐阿瞒眼泪。只从内交要誉上假扮来则此正是私意横流处。不可以理发论。若夫大舜之喜则此天理人情之至。从大本而直发底。不可以气发论。
答黄声远(癸丑)
久阻可思。得书可喜。劫火烈烈。如玉不烬。非可思乎。罗浮静极。玩理加密。非可喜耶。泽木不惧。柏舟靡他。尤令人三复而警省也。居敬以持之。穷理以明之。力行以实之。又已得其大端矣。便可循此孳孳。期之一生。虽天地晦冥。而吾之所以位育者其有在矣。何患于处义之无方耶。是不可以容貌声音而为。惟实著心实下工。乃为真不惧而断无他矣。幸贤者勉焉。鋾老而懵而病而废矣。万事且休。末由前进奈何。所询皆名理微奥。昏钝不能强解。然极圈五层。只是一太极。但有时节地分之不同。正所谓一本而万殊。万殊而一本者也。黑白画只是一阴一阳。而阳中有阴之根。阴中有阳之根。故白中有黑。黑中有白。初非界为三画也。动前又是静。静前又是动。阴阳亦然。万万古长如此。故程子谓之无端无始。然继之曰非知道者孰能识之。盖自气而观则动静有端。阴阳有始。如来示所云者。惟自道而观之则道无生灭。其一动一静一阴一阳。循环不穷。而不容从何处截作端始也。四性皆心之德。而水火二者。为天地之功用。故其于人也亦然。心为火脏而礼为火之德。故礼居当位而敬为一心之主宰。火必交济于水而智为水之德。故智居终始之位而知觉为一心之妙。金木则确然故仁义对立而为定体。水火则虚软故知敬交施而为妙用。未知其是否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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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非所急。惟即事即物。以究其当然底而体味之。深所望也。便促手涩。略此报去。馀不能一一。惟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