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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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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七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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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郑致贤(升谟○丁巳)
此世得英秀有志。做一旬团圞。定是非常奇缘。顾耄废痴绝。不能以一段事一句语相发。甚负远来之意。别后追惟。赧汗每被面。便中又得惠字。审伊时跋履川陆。保无它虞。反面增愉。退而温理宿业。体认加密。区区甚慰。今忽岁暮。窃想大节一依。真工加邃矣。世之颓矣。维持之责。专在为士者作如何。士生今之日。其可自轻欤。贤者姿驯而志雅。识富而才通。其于古人所谓近道者。已固有之矣。由是而将之以居敬穷理之功。则其进进而不止于成己而已也。由是而悠悠于涉猎记诵之间而止。则不过为一时玩娱之资。而无与于为己之实也。取舍之分定而所以用力者不能不汲汲也。爱之深。故聊贡此不逮之言也。鋾自点检来。只坐不曾实心从事。到今若存若亡。无一个入手。动辄过咎。旋悔旋怍。野火春风。曷其有既。垂死之喘。又不能自力。其终焉而已。念之愤吒。无暇于忧世也。惟贤者之视以为前车之覆则幸甚。晤语未期。惟冀以时懋业。为己为世。
答郑致贤(己未)
有书不报慢极矣。远人曷由悉此病状耶。惟摈绝之是惧。乃梦胸不滞于一芥。重惠存讯。遣意益绸缪。深荷仁者之厚也。仍谨审春来。堂闱鼎茵增穆。志色之养。日用尽职。此为学实境。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往圣不啻谆谆。世学看作寻常。往往从辽阔艰深上搜索窥测。有若捕风系影而无物入手。此所以真理之不明。而异说之乘虚而迭翕张也。贤座天姿醇易。志善之笃而积学之富。决不作神奇幽渺之想。以与世之豪杰者博一时之声名。惟念念反己。切实存省。用力于所谓迩且易者。则本立而道生。足进而目到者。将次第就实而百行万善。一一皆吾有也。望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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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勉。勿以迟迟而别求捷径如何。盈科而进。其势将沛然。谁能遏之。科之不盈而遽望其为河为海。徒自费情。曷容得致耶。相爱之至。贡此愚臆。刍荛之陈。或可择也。鋾宿疾已成膏肓。更不可起做人样。醉生梦死。秪自憎怨。书室中有十许朋友相聚。而病废无以相发亦可闷。一枉有示。曷不欣企。但恐只成闲朅徕耳。仰冀谅裁。昏剧不宣。
答郑致贤
皇穹降此鞠凶。匝域方号绝。而惠问适及。悲感良深。此际寒暄有不暇悉。惟是俯询诸说。系是大义所在。不容不熟讲而允蹈之。窃惟我 大行皇帝君临民庶四十馀年。凡食土衣毛者。莫不被其覆育。虽运值屯蹇。辅相无人。不能尽内修外攘之实。其仁心仁闻。固已洽于舆诵。且其随机密运。誓不作榇璧之惨状。苦衷耿耿。可质诸神天矣。一朝退处而释负。盖亦有不克自由者。而毕竟家国之化为乌有者。非在自己。则是不可以亡国之君四字断作定案。其为吾臣民之君者固自若也。到今不吊于天。罹此大变。臣民痛霣。尤倍他日。凡有彝性。曷敢晏然而已乎。决不可以周赧汉禅。比而同之。况于曾被恩数。名在侍从之籍者。苟非卖国背德者。宁不以君服服之乎。既服矣则为君斩三年。圣人定制也。无容升降。其谓以旧君服之者。恐不思之甚也。以道去国而仕于他国。奉事新君。然后方有旧君之称。今日之臣民。宁有新君乎。此近则民情大同。披缟赴哭。如恐不及。玆可见秉彝之尚不泯也。但闻自 昌德宫为期年之制。抑有所拘而然欤。人各自尽而已。不必视有拘不尽而从之为进退耳。鄙见如此。未知盛意以为如何。秋冬来贱疾添剧。委顿在床褥。日间值此变。便觉神魂飞越。靡所依泊。今朝强疾受服。方迷晕颓卧。适得来函。不敢不覆。略控鄙见。馀不遑白。仰惟亮照。如有未当。更望示及。
答李舜韶(镛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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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郁如何可言。玆承函讯。甚荷贤友之犹不舍于无状也。就审省事嘉祉。慰幸良深。宿业之有妨夺。殊切闷然。但此志有定。则纵使颠沛抢攘。犹是存省进修底境界。盖阅历事变则吾所以审义而裁之者。弥精弥熟。慧知以之而日通。德性以之而日坚。即夷险缓急。可藉以为安地矣。其视兀然坐读。专凭于口耳之得者。不亦虚实之相悬乎。所谓所当然而不可已。所以然而不可易者。不专在平常暇豫之时。古之君子类多从患难穷厄处磨鍊得成者。盖不徒尔也。且有系狱而授尚书。舟中而讲大学者。则今日之沮困百端。岂至使我而无隙可读耶。特神沮意懒而自做玩愒。辄诿之于外故之妨夺尔。贤者试反省而勇图之如何如何。吾道日孤。异端日盛。果足忧叹。然亦患在我者或不能真个立在吾道上。而一念之微差一行之不谨。便出入颠倒于异端坑中而不自觉也。今只就吾心吾身上痛加检省。令异端者冰涣雪消。而吾道者日光玉洁。则所谓经正而斯无邪慝者。即在是矣。德之不孤而必有邻矣。又何徒忧于彼之日盛耶。贤者质粹而性沉。可据而做实善之基。须更振励刚阳。奋发威勇。以血战于九死路头。而期收乾清坤夷之功。勿常安于悠悠而止也。爱之之深而无可奉助。敢因来书之意而推说及此。或不至以人而遂废其言则幸甚。
与李洛瑞(建浩)
岭路脩跻而得贤者枉劳跋履。丑废无状。何以致此。别后有日。敬问省节加护。窃覸贤者仪度沉徐。志气温雅。缀文作字。醇易端妙。不踰于儒家轨范。平日之所用意。可推而认也。区区不胜钦尚。幸益勉于学。期造远大。勿苟安于乡曲之善人而已。是又祈仰而翘伫也。钟顽然苟活。神气已夺。何敢僭与于文字之役也。乃贤孝重趼远涉。非一至再。追慕之诚。见于色辞。使人感叹。不能以不文终辞之。强抽已甲之毫。写若干语。用塞慈恳。只可供一览。须更谒于德言家。以重先迹。以无憾于永思。如何如何。川陆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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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计重晤。老怀不能不作恶。惟冀自珍加懋。以克述家谟。慰此瞻祝。
答权显卿(世模○甲寅)
远思忉怛。昔人已先获矣。得书稍可舒解。且审省节康福。甚慰悰仰。其于年来用功节度。略不提及。但有自讼自咎之辞。此今日一例通患。盖既知其有可讼可咎之端。便当发愤用力。以革旧而图新。若一任悠悠。虽讼且咎。何补其实。则未尝自咎自讼而姑向人作此话。犹不失谦退之美名也。愿贤者勿尔也。且振奋志气。从事于博文约礼之实。而惜取盛年光阴。毋失之于悠悠如何。鋾之颠倒无状。到今垂死。不可填补。正坐从前这般罪过致得如此。惩于己者深。故不敢不为贤者告之也。嘱以先碣云云。不胜悚仄之至。玆复检过。如来谕所谓立本于孝弟日用之常者。盖已备述而无阙矣。其于学问之真正。操履之贞确。亦无不揭起赞颂之矣。未知有何语可以添补。何处可以插入也。愚昧不知为计。已托南丈另加商量。下得几字亭当。期于无憾。当不外也。望就议之如何。但铭中生吾至梦也十二字删去。改以风徽不泯遗言可诵八字似可。并望谅裁。如其终不堪用。都不如坏弃之为清快也。切愿切愿。
答李敬哉(学基○壬子)
惠音荐至。慰泻曷喻。且审省事增祐。玩究加懋。尤庸攒贺。湖上遗集。幸赖贤与舜韶竭力图印。甚荷嘉惠。第俟其到来。庶可以藉手于夕死之可耶。俯索诗书疑义。俱非大端难晓底。想贤者独学苦心。旁无叩质。故有此云云尔。今略举以复之。可谅财也。寤寐求之寤寐思服。是宫中之人。见文王有圣德。思得圣女以配之。故为之求之思之如此。非文王之自思求也。于嗟麟兮。若不叶韵。而此通三章以麟为结韵。诗中此类亦多。不可谓不叶也。比于慢矣。考之乐记则可知。盖谓五音皆乱则慢矣。郑卫之音。虽未至于灭亡。然同于乱音之慢肆而将至于灭亡矣。树之榛栗。虽不悬吐。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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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绝句。盖中原读文。有句而无吐也。小序是子游子夏所作。连帅之义。见王制可考也。死而弃民。谓临死而犹嘱以殉人以葬。是弃民也。不似先王之临死而犹以法言遗其后人也。弃稷不务。谓夏后之衰也。不以劝民稼穑为务。故遂废弃后稷之官也。曲簿是养蚕之箔也。韵书曰箔帘也。扬子方言曰簿江淮之间谓之䒼。与曲通。二典禹谟之传。是朱子所著。见大全可考也。五十而贡。已见孟子。赋错之谓岁有丰凶。虽朱子说。然何独于三州而有丰凶之别乎。只是功力之不同于他州。而有间岁所出之多寡故然尔。恐当以蔡传为定。玄纤缟之为三物无疑也。而谚解之以纤缟而统于玄。奈不成文理何。馀不能备。
答李敬哉
重趼而至。垂橐而归。感愧交至。久不能释也。岂谓贤者有甚记存于无状。远递寄函。辞旨恳眷。兼以推借之重。钟诚何以当此哉。第谂造物者。犹作世情。俾冷士孤标。不能保半亩蜗庐。甚焉哉。然而在我者。有以动忍而玉成之则直使露地而睡。不妨做真正大英雄。亦何嗟吁之有。且既有本生可以合居。正好愉养湛乐。以修福履之绥。但恐架编丌轴。或不并烬于昆炎之烈否耶。钟在春峡。亦曾遭此。而残瓢败箱之狼藉者。皆无足惜。独圣贤心法之载。每不免于嬴氏子遗毒。此却痛恨。承方读尚书。可幸其壁简之终始神护也。开卷第一义。便得一钦字。此可造次受用而不宜间断。且着念于危微精一之旨。以谨夫天理人欲之界分。而收克己复礼之功。深所祝仰于贤友也。钟既衰且病。无望于更起为人。儿子懒惰无匹。恐只成禽犊。可悼可憎。书舍有十数少辈相聚。然皆蒙昧不省所适。亦足懑人。自量神气澌败。志思昏陷。笔砚有役。不啻若吴牛之见月而喘。凡属应酬。十汰八九。差觉省事。惟东亭状早晚在念。而未暇下手。殊以介介。今承谕深愧不敏也。伯崇月中见过。知述祖无恙。然闻其志气尚未定可念也。惟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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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在傍提撕。其终得保不至坠堕耶。岭韵之日索。诚堪太息。但在人者无如之何。惟益勉其在己者而已。幸与舜韶诸君。戮力发誓。式日斯征。以答夫天心之不竟泯。如何如何。晤语未易。远书又不可悉。临风秪切𢝋𢝋。
答宋汝斌(宪章○癸丑)
客秋惠书。新正始读。可幸其不至浮沉也。此世滔滔。人鲜不仆。由此而往。其竟为长夜耶。每念尊叔父而在今日者。其卓然有立。当为一时之砥柱。而与在游从者。皆得有所提引警饬。不至于一波靡靡也。玆得来书。深有意于家庭未了之业。而且以志士不忘在沟壑。为盟歃之载书。区区是切艳叹。若复起吾故人于九原而续往时之欢晤也。每见人家后生其始也偶因一时之意尚而奋发激昂。若将有为。及其稍久。便一日淡似一日。悠悠不力。毕竟颠倒于歧衢荆棘之场而不自惜也。盖其志之初未尝有立也。志苟立矣。三军之帅可夺也。匹夫之志不可夺也。贤者既以志士自誓。幸进进愈励。毋或因循颓下。如右所云者。而为相识者窃笑也。所询丙吉之不问横道死人而问牛喘。先辈已有所论。不足据为宰相燮理之定法。关公之华容释操。虽若可疑。然当是时。操为穷寇而迫于极隘之地。正困兽搏噬之会也。况有张辽曹洪辈数十骁雄。为操之死党。必将尽性命以斗格矣。关公一虎。其于众豹之决死将何哉。此关公所以内烛事机。外施人情。而故作笼络。以塞老瞒之藉口于私惠者也。岂真见卖于一时之伪恩。而故纵国家之大贼耶。惟武侯先生为能知此。而史氏诸家并不足觑到此耳。承重者母虽在。当祭则妻为主妇。虽俱服三年。而母是为舅姑之服也。妻是从夫而服者也。初不相妨。但古礼则妇人之于夫之亲。皆从夫而降一等。故为舅姑亦期。其从夫承重。亦当以期为断。此礼之正也。家礼因时王之制。而服舅姑及从服承重。并为三年。今不可猝变。然后圣有作。必将还寻古礼。著为定制也。
答宋汝斌(丁巳)
便中纡惠字。见所以相念者甚厚。且愧且感。无以为报奈何。第审省候卫重。欢馀对古圣贤于卷中。体认玩索。日有所乐。此世可多得此耶。区区不胜慰仰。鋾大病馀神精已脱。无可自藉。不如早早溘然之为清快也。所询人道心义。大槩得之。而但虚灵知觉。不可分理气。盖知觉者智之德专一心之妙者也。而虚灵二字。乃所以赞此心之至虚至灵也。非别有虚灵于知觉之外也。云峰所云气以成形一段。亦恐其无可评也。理固先于气。而就人生而言则成了人形。方谓之人。此章句所以先言气以成形。而云峰亦据此而为之證也。所就而言。各有地头。不宜执一而废其馀也。所引有物有则。甚觉的当。知此则知气以成形之不得不先言也。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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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崔圣雨(时润○壬寅)
夏中已修小笺。覆寄于解颜。想已照讫。昨昨因无何得四月二十日惠书。审埙节有未豫。殊切惊闷。忽已早秋。为问刀圭奏功。神气清爽。临闱欢笑。百祉鼎集。省馀对卷。体认日熟否。为学别无他事。惟断遣妄念。讲究实是。力行其当然之职而已。学以为己。非以为人。楚咻之众。何干于我哉。苟有心于避谤。亦将违道以干誉。誉立而道丧。何学之足云耶。惟勉勉自慊。将之以不倦。第当见处善之安而循理之乐。浩然而不愧怍者矣。深为贤者望之。钟颓惰可丑。幼子善病。宁有悰况足赖耶。士习波翻。戈戟相寻。匪可畏也。伊可伤也。未知君子之观象玩辞者。当以为如何于今日也。秪愿益励素操。茂养实德。时惠规警。偕之寡过。
答崔圣雨
伯公袖珍函至。可谓联璧之贲。喜可言耶。从谂愉节尽欢。暇对圣贤。体究有乐。尤惬愿闻之忱。事有合应。便当以道理区处之。如其不合应者。只可一刀两段。不须依阿徊徨。枉费晷刻。更有甚事得沮挠我注的之矢哉。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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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志之不立则无事不相挠。无时不匆匆尔。志苟立定。日用许多事。揔是读书里面风景。望惟加意。钟状伯公想以所目者相报。不须污纸面。只愿夙夜征迈。以副远祝。
  别纸
 不诚无物。
人之心。一有不实。则虽有所为。亦如无有。如事亲不以实心。则虽唯诺承顺。服劳奉养。外若为孝。而其实无亲也。读书不以实心。则虽咿唔诵习。记辨论述。外若有得。而其实无书也。是故学者必以忠信为本。此等处须着心理会。
 不虚生也。
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生而不能尽乎所生之道。是自失其为人也。是虚生于天地之间也。宁不痛惜。从古圣贤。皆尽其所生之道而已。既已知此而信有所得则生之道毕矣。虽死何足憾乎。
 忠恕而已。
忠是实心之诚。恕是及物之仁。极其大而言之则虽天地之大。亦是道而已矣。但在圣人则全体无妄而自然及物。在学者则随事尽心而推己以施人。此其别也。
 伯牛家南面之礼。
集注说如此。且当依此看。然寻常可疑。伯牛以德行亚于颜闵。恐不必以不相当之礼。施于圣师。
 中人上下。
观人字之称。其以材质言可知。盖古人随其学问所到而便成其材质。言材质则其学问亦该其中。盖学焉者。将以成材也。
 梦见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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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少时。寤寐欲亲见周公之道之行。如伊尹所谓于吾身亲见也。今衰老而不得行。则叹其不惟不能亲见。虽梦寐之间。不可复见也。恐是如此。未必真有是梦也。
 子路死卫。
当时门人之仕于季氏者。圣人犹不禁。盖为其或能救得一分半分也。子路之仕于孔悝。既为家臣。临难而逃之不义也。闻其迫于厕而往赴之可也。遽值戈击。不容不死。子路之意。亦必不在于斗蒯聩而加之兵也。只欲救悝而已。但其初之仕卫。有失于乱邦不居之义。
 何必曰利。
利只是事之顺成处。仁义之利则富强自在其中。若专以富强为求则将有背仁畔义而为之者矣。此其别也。
答崔圣雨
十月有书。巧违便梯。尚今失覆。殊以歉恨。矧惟遭期制重戚。为之惊怛万万。未知向后能抑恸自爱。以仰慰慈念。诵读有课。体认加密否。论语只是圣人日用菽粟。何必作奥妙难测物事看。惟自去实心服行。便可信得及也。所谓理以事别。性以人殊。来说已得之。但性与天道。非始学所可骤闻而躐求。惟尽力于平常之当然者而已。则真积功到。自见其所以然者之本来只是如此矣。如何如何。钟老顽不灭。忍见斯文之灰飞。更说甚曰心曰理哉。然而所受益可信矣。则惟抱直以自怡。有俟百世而已尔。朱先生所谓一经锻鍊。拣汰伪冒。愈觉光鲜者。亦足验于今日也。只此不宣。
答崔圣雨(癸卯)
前月从灵川便。领腊暮惠讯。副以琼琚新响。愁病中甚觉有生意。且其辞气之娴雅。字画之精婉。足见其养之之熟而有以脱浮靡而造真腴。区区不胜慰悦。惟进进自勉。以卒大业。鲁语读之既久。纵无别样奇验。只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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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之间。不做大段差错。已足可恃。进此而涵泳浃洽。自当心融身安。书与我为一矣。岂容切切然望其效于时月之工。欲一蹴以到不踰矩之域耶。更惟近日闱节康安。定馀湛履珍谧。钟正月有双熊之祥。而薪忧沉淹。跨朔始醒。苦乐相仍而老冉冉益催矣奈何。圣绪昆季。迩来何状。大地饥馑。耕者犹困。未知渠将不至于沟壑耶。穷不失义四字。望为之逢场相勖也。神晕手倦。不堪多作字。馀冀实心进学。埙篪交修。
答崔圣雨(大学疑义○乙巳)
 朱子释仁义礼智以道理字言之。此盖指其降生之原头。故专以体释之耶。
道理字是该体用说。且朱子此说。初非训释此序。特编辑者采录于此。
 此又学校。应上文此伏羲云云。故下又字否。
是。
 
规模节目。
此当以明明德于天下为规模。而三纲八条为其节目。内外固非二物。而对言则有大略详细之分。
 记诵词章。失于事之粗。故言于小学。虚无寂灭。失于道之精。故言于大学。虚无以形状言。寂灭以事言。陈氏分属老佛何据。
道之精代以心法之微如何。老氏以清净无为为主。佛氏以无馀涅槃为究竟。所以有虚无寂灭之别。形状字亦不衬。
 程子之有功于学者者不一。而表章庸学之功居其半。
近是。然须是从发其归趣处看。方见其功。
 重国家之意。先于劝学者。故先言国家而后言学者否。
化民成俗。便是大学教人之法也。先言教后言学。自有次第。
 大学之道此道字。以修为之方看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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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有此说。然只平看作当然之道。与下文近道作一串解恐无妨。
 以虚灵谓理。而谓下文具众理。有以理具理之嫌。则以虚灵为气而下文气禀所拘。莫无以气拘气之嫌耶。
诚然。且道虚灵之气。独非禀受之气耶。如何得这气来。
 朱子曰定以理言故曰有。静以心言故曰能云云。
才知定理则志有定向。故曰有。志定则心不妄动。故曰能。不必以无工夫有工夫分。
 物以本为重。事以终为贵云云。
是。
 毋自欺。以工夫言则着毋字。以功效言则着无字。此言工夫处而亦着无字者。盖以欲其二字已言工夫故也。
言为是工夫者。欲其得此功效也。所云实其心之所发。是就工夫处说。欲其二字。只是转接之辞。
 朱子曰格物是零细说。致知是全体说。然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则格物上亦可言全体。格一物而知一理则致知上亦可言零细。
逐物而格之。故谓是零细。一事之知。便是全体之知。而致又是推极说。故谓是全体。表里精粗无不到则物格之极功。非格物之谓也。格一物而知一理。是知至之一事。非致知之谓也。
 只言修身为本。而不言本乱末治。则无以示治人之必由乎治己也。只言本乱末治而不言所厚所薄。则是详于明德而略于新民也云云。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节。已是示之以治人之必由乎治己也。然而世或有不务修己而急于治人。不能正其家而妄意于治平之业者。故又以此申戒之。
 逐章文字之义。未尝不尽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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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不尽释者。指贯通接续深浅始终之精密底。
 峻德以尧言则指此德本体之大。而传之引此。似有扩充弘大之意。
以尧言。亦只是成德之极处。恐无异同。
 诚能一日。是始下手之一日。或者以一日克己复礼。一朝豁然贯通之说證之。恐未然。
是。
 旧邦章句能新其德此新字。非革其旧之谓。文王之德。何尝待新之之工乎。
夫子之圣焉而自志学以至从心。亦自觉其有日进而不已者。文王之德亦何尝自幼一成而不待于日新耶。特不似馀人之极费力大革旧底。
 朱子曰敬止是功效。盖以缉熙对敬止则固有功效之别。而若单言敬止则敬不可专以功效言。故章句释之以无不敬。无不敬岂非兼工夫说耶。
似是。
 为人臣不曰忠而曰敬何也。
忠有妇寺之忠。须是下敬字。方该得真正底忠。
 与国人交。盖文王王者也。谓之国人则大公。而谓之朋友则偏私。所以不曰朋友而曰国人。至于交之一字。只是施朋友之道。故必以信言之。或者以交邻国交际臣民言之。其说不通。
得之。
 此章及桃夭诗。并言兴也。盖欲其咏叹兴起也。节南山则无取于咏叹兴起。故阙兴也二字。
亦恐得之。
 敬为一篇大旨。而必言于此章然后可以贯十章之义。且此章之无结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七 第 220H 页
语者。以其上该二章。而下不连于八条。故不必做接续之势。
亦似得之。但新民之至善。与下章必也无讼大畏民志相接续。
 小注使无讼为本。听讼为末。似与章句说不同。
参看于或问所论则章句云云。恐亦一意。
 尧舜之治。不能使天下无讼云云。
在我者尽使无讼之道。则虽或有时而不能无讼。片言之断而民自听顺若无讼然。且畏服非畏其威。乃畏其明也。有情实者。岂不得尽其辞耶。
 以求至乎其极此极字。兼格致二事。故经文章句曰致推极也。又曰欲其极处。盖以工夫言则二而一。故经言致知在格物。此云因其已知之理而求至其极。合格致为一事也。以功效言则一而二。故经言物格而后知至。此以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对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分格致为二事也云云。
说得通。
 表与里精与粗处。皆有理也。理岂有表里精粗乎。
理之显见易知。谓之表谓之粗。其微隐未易穷者。谓之里谓之精。亦何妨之有。
 小注陈胡许氏。皆以自欺为诚之反。然毋自欺工夫极精微。为善去恶之心。欠了分数为自欺。则诚之欠分数。是自欺也。若曰诚之反则是无状小人。岂自欺之谓哉。
欠分数者。自欺之根因也。须有容着在意思。方是自欺之情状。欠分数虽与无状小人有别。然即其欠处。便是诚之反。小人之全欠分数。亦是诚之反。其为自欺则一也。但有轻重之差别耳。
 诚于中形于外此诚字。分明指恶一边。饶氏谓兼善恶。诸儒非之宜矣。
此为恶底诚。固有朱子说。然恶可以诚言则小人亦有诚意工夫。乌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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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必诚其意也。又何贵于诚意也。寻常可疑。旅轩先生尝以此诚字谓单指善边说。恐其得诚字本旨也。小人之阴为不善而阳欲掩之。其为不诚大矣。安得谓之诚于中也。请更入思量。
 善恶之不可掩。此指上文小人阳善阴恶。非君子之真善也云云。
君子之为善于人之所不见。亦自不可掩。严畏之云。非谓善恶之可畏。只谓幽隐之不可掩。为可畏耳。以證上文閒居掩著恶之不可掩也。诚中形外。善之不可掩也。如此看恐不悖于传者之意。
 此当以诚意言功效。而必以心广体胖言者。盖以心正身修。皆由于意之诚故也。然于诚意之工夫功效。似阙一截。
此言心广体胖。与下章文理接续处。毋自欺慎其独。已言诚意工夫无馀矣。心广体胖。此诚中形外之效。恐无所阙。
 章下心体之明此体字。是体段之体。非体用之体云云。
体段之体。该体用而言。
 进德之基云云。
进德二字。本于易文言乾卦。就考之如何。
 诚意工夫兼独与不独。则慎独只是诚意之一事。
诚无间于隐现。然一念才动。是工夫极精微处。故慎独为诚意之最关紧处。恐不当以一事目之。
 欲动情胜则用之所行。皆失其正。而今曰或不能。如是轻轻说何也。
一有之一。照应上截四者之四。或不之或。照应上截皆心之用之皆。一有而不察。不必四者之皆失其正。故须下或字乃得。
 陈氏曰察者察乎理也。盖谓察其当理与否。而直谓之察乎理则是致知也云云。
察其当理与否。便是察乎理也。此经文所谓虑字地头。初非穷格寻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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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也。
 敬以直之与敬以直内小异。以直内对言方外。则敬属于静。单言敬以直之则是兼动静云云。
虽曰直内而亦只是存心之谓。无间于动静。方外则就事上言。此云敬以直之。恐无异同。
 齐家是推行之始。而对国有厚薄先后之别。故经文言末治而继言所厚。下章言治国而言其家不可教。以其字对人字说。此章其字亦非以己家对人家之意耶。
经文所谓其国其家其身其心许多其字。皆指自己而言。不待此章而始然。
 五辟之先亲爱。先儒以人情之最易偏。如有所忿懥之最易发。然窃恐此就齐家上说。家以亲爱为主。故先言此以救其辟。
两说相须乃备。盖人情最易偏于亲爱。故齐家者最先戒此。忿懥则易发而难制者。不待偏而可戒。故正心章先言之。
 而能教人此人字。是他人之人。若对己而言则家人亦人也。
是。
 如保赤子。朱子胡氏皆以人所罕失人所易晓言之。然窃谓治平皆保民之事。保民处慈字意最衬。故下章亦首言孝悌慈。而其下只引南山有台诗民之父母。此章之意无乃亦然。
说得可喜。
 有诸己无诸己。此是修身底事。而乃言于治国处何也。
恕是及物之事。故此说恕字张本。
 胡云峰以不踰矩为矩之体。絜矩为矩之用。恐未然。两矩字皆是用也。而不踰者安行也。絜者勉行也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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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踰矩之矩。是指天理之准则。絜矩之矩。以絜而方之看。故胡说如此。然此不必相对作说。只可各就本文正意看之。盛见亦恐不必然。盖虽尧舜之治天下。亦不外乎絜矩之道。未可专以勉行目之也。
 是故言悖云云。此是故二字疑衍文。上节既言是故。而此又言是故。似无意味。
上则以财之聚散。明民之聚散。此则以言之出入。證货之出入。意各有在。而其故则皆原于外本内末。故重言是故。以示丁宁之意。
 小注玉溪曰此所谓善。即止至善之善。善固一也。而言止至善则是事理之善也。此善即我已止之善也。即心所得之善也。
事理之善。即心所得之善。而我之所止者也。恐无异同。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此就用人上说。则恐是好善人恶恶人之谓。
似是。
 
拂人之性。性字始见于此。而只就好恶上言性之发处。故章句不释性字否。
传者非有意于论性。故章句亦不释。
 篇终以小人结之者。治平之道。必审于去恶。故以文王诗结南山有台节南山二节。以悖出悖入。结先慎乎德以下。以拂人性结秦誓以下。皆申申于恶恶上。盖戒恶而后可进于善。
说得通。
答崔圣雨(辛丑)
惠然相顾于蓬藋之陋。此意良勤。今又寄玉字相问。厚不可言。矧谂忠养加绥。友乐且湛。结侣课诵。体念在本分。区区不胜艳向。论语是吾人终身受用底。不比他书。有许多奥妙猝难晓解处。只据朴实头省认服行。自当有悦而忘倦处。惟先办得主忠信三字。为万善基本。循循从孝悌日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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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起。一念一动。要不离于克复敬恕之间而已矣。天与我以姿性。正须汲汲奉承。不宜悠悠泛泛以自败。是区区千万望于贤秀也。雨字表德。既是字异。则礼不讳禹与雨之嫌。不须避也。孝思既以为未安。今挑个雨字在上在下。要使不相值。恐无所嫌。有小说呈似。幸谅裁焉。岁暮相思。不任怛怛。开春或有一枉否。惟征迈自修。以副远衷。
答崔圣雨(论孟疑义○壬寅)
 论语不惑注曰事物当然。知天命注曰事物所以当然之故。其义有异否。
事物当然。如子当孝臣当忠。而色当愉容当婉。居当致养。疾当致忧。善当陈邪当闭。莅官当尽职。见危当授命之类是已。所以当然。如天之命我以仁之性。所以为子而当孝。天之命我以义之性。所以为臣而当忠之类是已。当然是面前底。所以然是原头底。
 
章下胡氏曰心即体欲即用。体即道用即义。心亦有为用时。此只云体。欲则七情之私。圣人亦有此欲。义则四性之一。性乃体也。而此云用何也。
专言心固兼体用。而对欲而言则心为体欲为用。如耳目固兼体用。而对视听言则耳为体而听为用。目为体而视为用也。七情乃性之发也。则圣人岂无七情乎。虽其发于一己之私。如饥欲食寒欲衣。圣众之所同也。但圣人之欲。止于天则之当然而不流于人欲。此为不同耳。义固性也而处物之宜。亦义之用也。故对道而言则为处物之用。
 攻乎异端注曰攻专治也。窃谓异端非俄忽间丝毫念所可近者。此云专治斯害。岂略治之无害否。
异端之说。亦或有可取者。如老氏之谦冲俭啬。释氏之澄心寡欲之类是已。然而以其有可取而遂专治其道。欲精其业。则适足以反为吾道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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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是以莫若视之为淫声美色以远之也。夫子言此。所以戒其专治之失。非劝其略治之也。
 问社章成事不说遂事不谏。似与上节不衬。且寻常于成遂字义。未甚分晓。
集注所谓既非立社之本意。是成事也。又启时君杀伐之心。是遂事也。成是已成底。遂是将成底。
 孟子巨室章工师大木之于幼学壮行。其取譬似不切。
工师喻贤人。大木喻所学之本大也。求得则喻行其所学也。
 当路章文王何可当。以谚读则文王之不当于纣也。或曰谚读非是。此谓孟子之不可当文王也。何如。
或说似长。然亦不必谓孟子之不可当。盖公孙丑以文王不足法为问。故告之以文王之不可及而已。非将自家较量他也。
 
三年之后。独居三年。曾闵之所不为而子贡独行之。此果中行欤。且孔门传道在曾子也。而有若果似圣人则不当传道之统何欤。
筑室讲道于师墓之密迩者。虽一生未为不可。此非后世居庐之比。亦不可责之人人以为必如此然后方尽其道也。有子之德行纯实。观于论语所载可见。且其年高故诸贤皆推重欤。或以有若字看作发语之势。而谓曾子之有若疋似于孔子者。故强于曾子。亦可备一说否。
 阳货之瞰亡。此小人之情状也。而孔子亦瞰亡而往拜之。果合圣人中正之道否。
彼以虚礼而欲屈贤。我从以遂其欲则在我为失身。在彼为成奸。圣人岂为之哉。瞰其亡而相称。此便是敖惰之中节处。而亦所以为不屑之教诲也。
答崔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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蔼然令仪之在目而不可忘也。玆者得书。辞气驯雅。字画又精婉。足以见志业之更长进一格也。且审闱节无愆。携书从閒界吃淡攻苦。甚慰以喜。读论语别无方法。只将圣贤所说。贴己体认。循循蹈履而已。诵数论说。犹是第二件事。惟以曾子所谓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者。办着一副定志。念念造次。不少遗忽。则以我观书。将无处而不得益矣。勉之勉之。钟顷月有同堂之戚。恸悼不可言。奫阿不羁犹昔样。乳孩不辨六七。叹之何益。俯索斋韵。不敢不副。须得主人本子为据。然后方可依样效颦。此宜在照谅也。
答文亨道(济世○甲寅)
上岁有书。已邮致而不浮沉矣。今复重讯。良荷相爱之厚。以审春来。侍节增相。尤慰溯祝。承欲以一敬字为毕生之地。殊可叹服。此不可以口舌办。须常常照顾于身心动静之顷。乃为实有是事。幸自检而益勉焉如何。所云心粗胆大。可见自省之密。而欲加矫揉之功。然从古有粗心大胆者。方能做得事。其视褊狭孱劣之不能自拔者。所占不已高乎。但心粗则须下思辨之工而精其义。胆大则须加戒慎之工而约之礼。不尔则疏脱而无制。荡悍而无节。反不如褊狭孱劣者之犹或寡过也。以进取之狂而济之以能守之狷。庶当渐底于中行之轨矣。贤者试加念焉。每得来书。少精详缜密涵泳自得之态。而左右兜揽于文字之间。其为辞芜蔓。而其自说似不由于体验之实。此殆不惟平日读书之卤莽而致。亦恐不曾向日用切己处省玩而磨鍊过也。自今可专用一书。反覆究认。以会身心。俟其脱然有释而涣然有信。然后方及一书。依此作五七岁工夫。庶乎其不终于孟浪也。仰惟财谅。鄙状病剧而将坏。愦愦不可言。不欲以闻于相爱也。只此不戬。可亮至也。
答文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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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下披玉人书。奚啻白衣酒也。且审省事加重。玩劬吃紧。尤庸慰喜。西山之经。此吾人立命处。既从事于此。又能乐而不倦。吾知贤者之从此而可办得作圣之基址矣。要在体贴而心会之。不宜徒以说话而已。亦不宜标揭某段。先自安排。以为他日应物之把柄也。盖心不可全无主宰。心上又不可豫搭一事。此处用功极精细。不可草草。既读此经。久久融会。自当怡然矣。别录所询。略已答去。然窃恐贤者于此。尚未到浸淫优柔底境界。以是其所疑者。强半是皮肤微痒。可爬不爬者。其为辞亦臲卼艰辛。或不成文句。正所谓强把捉者。是安能实有所疑而实有相发耶。惟其大要不出一敬字。幸着力做居敬工夫。便是熟读心经底人。须于此加念。仍将小学大学语孟等篇。循序涵泳而互发之。深所望也。心经初无注解。只有溪门讲录之刊行者。其板本在花山之金溪。而近闻刓蠹不堪印。鄙中曾有此本而为人所攘去。今不可复得。甚恨无以奉寄耳。
答闵子直(泳夏○癸丑)
盥读来书。有以知贤史之为湖乡秀彦。而能卓然于颓波澒洞之际。常居用力。不离于吾家本色。虽退逊谦牧。不自为足。而辞气之间。可以验涵养之已有定力矣。区区不任钦诵。但求益之勤。不于当世之宿望鸿德。而乃过听游谈。误相推施于丑劣无状病废垂死之物。鋾惶悸赧热。直欲钻地而思逃也。不暇仰喙分疏。以释贤史之疑矣。则异日者或不惜惠然戾止。薄观陋相。自可不待言说而悔前日之失于轻许也。惟是之俟耳。尊伯祖考妣之孝之烈。诚堪树风声于百代。而司教化者漠然不采。今而欲藉朽废一言。用阐幽芳。为世道良可悲叹。彝衷之同然。而不敢牢辞。强草数行寄呈。可览至而去取之也。馀冀典学进德。以副祈仰。
答闵子直
欠一面而辱书者再。顾鋾无足以得此于远朋也。况推借泛滥。拟之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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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万不一似。鋾何以当之哉。望君子之啬于言而慎于所与也。仍审春中。启居清迪。殊庸慰仰。顽石之万凿难开。认出于不自足之辞。然石苟凿而不已。岂有不可开之石。人苟学而不休。岂有不可觉之人。惟乍凿而旋停。乍学而遽辍。故不能有所成耳。人曰为家应务。奚暇于学。是则不然。古之致知修行。皆从事物上穷其当然而践其实然者。不专在于诵读讲说而已。今吾日用所接。谁莫非穷理践言之地也。才有暇便就圣贤之遗言而涵泳磨勘。会之心而体之躬。要与日用者相契而无疑也。则日日进进而无时而不学也。惟俛焉孳孳。毙而后已。是此生究竟处。不宜以一时之意想。一事之勉强。而遽希其快豁无碍也。鋾未尝得于此者。而只为贤者诚于问寡。故竭耳食之糟粕而不耻为鹦鹉之徒言。可恕谅而宽其诛否。病馀懵愦。不能尽欲言。馀惟意会。
答许可淑(哲○己酉)
顷枉多荷而衰陋无以相发。秪切欿缩。别来天气已霜。篱英乍绽。对物怀人。能不黯然。谓外得书。审省下履用珍啬。甚慰悰仰。扫室坐静。温理旧读。一句一语。体会而心悦之。有足以持循而立命者否。及此年富。须用惜分阴工夫。不至悠悠等待而失之。如何如何。前嘱字说。第当不忘。苦神思憀慄。猝难抖擞。幸宽假之是望耳。
答全周辅(凤遂○癸卯)
每遇之。见其仪之如沐兰膏也。其进止之若度于尺寸也。不问已知其为读书秀也。其读也又当不止于章句校叶之末而已也。恨未得一夕半日从颂。以叩拶其真腴也。乃于匪意奉惠之珍翰。披复再四。有以认雅志之所存。果在于风声习尚之外。自幸吾畴曩之见为不谬也。第于推借之间。有令人汗骍而欲逃避者。然是则殆年少气锐。尚不免笔势作澜。若待学益明志益定。修辞以立诚则自当无此失矣。区区不必急为之分疏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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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有日。更惟重省节加祉。日用孝悌。愈觉道理之为不得不然。而群圣千言。真个是不欺我否。人之为学。只是要修复我本禀底。不干他人事。今之学者往往欲藉此以求名。名不至则倦焉而之他。此其心初岂在为己哉。方六合溃决。怀利以相竞。华夷人兽。泯然无分。是谁之过欤。凡有志于学者。宜知所以自拔而自勉也。程子曰为名与为利。虽清浊不同。其为利心则一也。此言当深味也。此是学者劈初头生死路界。故聊为贤者布此。盖爱之深故告之切。幸有以谅此区区也。钟则弃于世矣。固不敢与论于道理事。而感贤者不鄙。亦不敢默默。须览已藏弆。毋以污人眼。
答全周辅
国哀何言。得书久而修谢迟。想以逋慢而不肯相恕也。及此岁尽。重省加卫。典学时敏。日用无阙职否。读书要在讲究实理。以体认于心身而已。不在于字句之琐碎谈说之同异尔。盖记诵之业。止于一艺。而耽尚之至。转使人缴绕。此不可不念也。俯询诸说。类多是寻常肤浅底。至于礼仪之许多曲折可商者。略不提及。岂所以审缓急轻重之别耶。戴记经汉儒傅会。其说义理。尽有可讲析处。惟熟读以融会之。勿遽规规于文义之末。而以为如此便是事了。如何如何。
  别纸(礼记疑义)
 檀弓有子上不丧。伯鱼期哭。子思何慎之文。则孔氏之三世出妻明矣云云。
家语书幵官氏卒。孔子之不出妻明矣。大抵檀弓一篇。多是杜撰不经之说。未可全信。
 子路之死。孔子哭之以师友之礼。又至覆醢之痛。而不言子路之失死者何也。
记者方记其哭之之礼节尔。何必追记其平日所言不得其死之云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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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到此。亦不得不死。非失死也。
 曾子寝疾。衽大夫之箦。而闻童子之言。然后乃觉之。盖自其始而言之。大夫之赐曾子受之何哉。
此一节亦未可信。朱子以为因仍习俗而有此。然一贯之唯。日三之省。早已精察而曲当矣。岂其晚年而尚有习俗之未脱耶。窃所未喻。
 孟献子之禫悬而不乐。夫子美之。而夫子则既祥五日而弹琴。禫前之弹琴者何也。
中月而禫。古者以祥月之中而禫也。而郑玄始谓间一月也。此云既祥五日。想在祥月既禫之后。然亦未可信。
 伯高之丧。冉子摄束帛乘马而将之。夫子责之曰徒使我不诚于伯高。至旧馆人之丧则脱骖而赙之曰予恶夫涕之无从也。盖圣人之心。于其诚不于其物也。而必示涕之有从者何也。
有其诚则必有其物。
 夫子尝云梦见周公。其终也又有奠楹之兆。夫子之多梦何也。
圣人何尝无梦耶。见两梦字而谓之多梦亦何也。且梦见周公。非必谓真有是梦。谓梦寐之间。如将见之也。奠楹之梦。亦未可信。
 王制曰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盖修者修其所不修之谓。齐者齐其所不齐之谓。安有不易其俗宜而能修齐者乎。
毡酪之俗而不可强使之黼黻膏粱也。忠质之宜而不可遽施之文饰繁缛也。
 礼运曰人者天地之德五行之气也。又曰人者其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盖理无二而其立言之有异何也。
未见其有异。盖有是德故有是心。有是气故有其端。
 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注以为月有盈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七 第 225L 页
阙之常。故不言日而观月之生而已。然则阴阳之理。迭有消长。而月则有盈阙。日则无盈阙何也。
日之有昕夕。亦消长之常也。月之盈阙。以日光之所至而言。若其本质则亦未尝有盈阙也。
答全周辅(丙午)
遣讯不倦。相与弥勤。钟空疏顽鄙。为物之弃。未知所以获此于贤秀也。且感且怍。不容无谢。顾此世滔滔。无物不化。平昔之粗可倚仗者。往往不免为风色摆乱。乃徊徨出入于功利之涂。甚者或全渝本节。遂至于侮圣骂师而无所忌惮。天理人彝。将从此泯绝矣。深居涕泣。不能无怨于皓天之若相忘也。今见来谕。缕缕为说。足验夫庭趋之有实闻而自励之尤硬确。断然知千金之不可易瓦砾。而万马横冲。不能以动我驻足。区区不任钦叹之至。惟益加笃厚。益牢秉执。以从事于数千年来相传之实学。保存得一线真脉于六合昏晦之中。是切区区祈祝。口耳纷争。果非可慕。究平常之理。践切近之道。自粗而精。由卑而高。有序而不可躐也。依此做去。必有所至。钟之不逮。何足有相发而相益耶。惟贤者勉之。岁将尽矣。奉祝侍彩增祺。以迓新休。
答全周辅(辛亥)
书问甚挚而稽谢极逋慢。存顾亦勤而叩发奈无暇。鋾于贤者负负之矣。自反悚仄。不敢望其不校也。寒威比紧。恭惟大堂体节崇护。省馀诵习。心与理融。日用之间。觉有多少悦豫否。请自今只将一书。优柔诵读。寻思推究。验之于心。揆之于事物之当然。得一义须见他真个如此。会一句须见他真个如彼。都不用从前包罗遮盖底意想。直要历落分明。亲切恳逼。然后其所不通。方为真个疑。以此问人。方是真个问。如此用三五年工夫。自当怡然有个觉处。推之他书。皆可以类而求。省得许多气力。岂不诚快事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七 第 226H 页
哉。若只以兜揽周罩为事。而不务必知。则终身尚没于糊涂黯𪑓之中而无所得矣。可不惜哉。贤者天姿醇静。志气恬雅。堪作大受之器。当此万波洚洞之会。其能确然不挠而俛首于枯淡寂寥之境。尤信其为致远之材也。区区所以属望。政自不浅。故冒呈不逮之言。窃附于切偲之义。幸贤者之勿以人而废言也。鋾一直喘喘。无足为说。阿侄客晦。往省茔于丹邱昆南之间而姑未返。冻雪封户。无人讨愁抱。只自悄然。有怀不能宣。万冀雅亮。
答全周辅(近思录疑义)
 濂溪先生曰无极而太极。朱子曰无声无臭而实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也。又曰无此形象而有此道理。同一极字而何训形训理也。且勉斋则以为无形而至形。无方而大方。然则太极无乃反涉乎形象方所欤。窃尝念一初之始。阴阳未生。而但阴之理阳之理。浑然已具。无形象可称。而只举其极至之理而号之曰太极也。然极字多是有形底义。如屋极北极根极枢极之类是也。周子恐人之知有形之极。故加无极二字耶。
无形而有理。言无极底形而有极底理也。非以一极而两其释也。虽曰至形大方而既云无形无方则有何涉于形象方所之疑耶。窃尝念以下云云。大槩得之。盖极者标准之称。无极而太极。谓其无标准之形而为天下之大标准也。
 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盖其所以动静者。固是太极。而其能动之静之者。莫是气之方出乎。
所以动静者。太极之体也。能动能静者。太极之用也。动之静之者。阴阳既生。载理而流行者也。
 朱子释此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似是太极乘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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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动静上云尔。盖太极之一动一静。便是一阴一阳。太极乘阴阳而动静。如人之乘马而出入。如何乘动静云尔乎。
动静非可乘之物也。机也者。一彼一此之势也。其曰动静者所乘之机。言动者太极乘阳之势也。静者太极乘阴之势也。
 分阴分阳。盖才说阴则便是阴之体。才说阳则便是阳之体。而二气对待之体。始分于斯欤。
才说云云。语不分晓。动而生则为阳之气。静而生则为阴之气。理则一也。因动静而二气始判。故曰分阴分阳。
 两仪立焉此立字之义。指天地之体而言欤。指其道理而言欤。
两仪只是阴阳。不可遽言天地之体。又不可认之为理。
 朱子曰五行者质具于地而气行于天者也。盖天理能行五气。而何谓五气能行于天也。
天理能行五气。故曰气行于天。
 夫五行也。以质而生之序则曰水火木金土。而水木阳也。火金阴也。以气而相生之序则曰木火土金水。而木火阳也。金水阴也。盖其生与相生。木金则不易位。而水火则有相变者何也。
气之始生。太极才动而便有滋润底意。此水之属乎阳也。动极而静。略有温煖底意。此火之属乎阴也。静极复动。恰有条达底意。此木之属乎阳也。动极须静。恰有硬凝底意。此金之属乎阴也。及其变合则阳变于阴而水为阴盛。阴合于阳而火为阳盛。金木则体合。变合不尽。故依旧是木为阳金为阴。水火则虚软。变合殆尽故也。
 五殊二实。无馀欠殊。则言其质之殊欤。言其气之殊欤。实字之义亦何据。
五行之变合。乃二气之殊也。二气之分。乃一理之实也。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七 第 227H 页
精粗本末无彼此。抑太极为精本而阴阳为粗末欤。然则乌在其无彼此也。
气有精粗本末。而太极无不在。故曰无彼此。
 各一其性。各具一同本然性之谓欤。各专一偏气质性之谓欤。
各一其性者。言木之性仁金之性义也。于此岂可遽言气质之性。
 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注以为太极二五。本混融无间也。然则二气之不相离于天地开辟之前固明矣。今乃待万物凝成之际而言之何也。抑混融与妙合。有先后体用之可言欤。
朱子本注言所以混融。叶氏改作本自混融。殊失正意。所以混融。乃言妙合之义。有何体用之分。
 伊川先生曰心一也。有指体指用而言者。注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是也。又有就性情理气而言者。若孟子所谓仁人心。恻隐心羞恶心。程子所谓心则性也。心为生道也。是则兼性情而言之也。若朱子所谓心者天理在人之全体也。又气之精爽也。心犹阴阳也。心是个活底物也。是则兼理气而言之也。又有就形质而言之者。若邵子所谓性之郛郭也。朱子所谓包裹底是心是也。然则只谓之理不是。只谓之气不是。亦不可只谓之形质。则心者果是何物也。
心者理气血肉之总名。故所就而言者。各有所指。不可阙也。特圣贤相传之心一。身主宰之心。断断在天理之真体尔。气血之心。君子有不心焉。
 朱子曰心者一身之主宰。此则单指理而言耶。
朱子曰心固是主宰底。而所谓主宰者即是理也。
 鬼神者造化之迹也。张子则以为二气之良能。中庸则言其为德。程子且以功用妙用言之。盖鬼神者固是气之屈伸。而或理或气。言无定着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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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能妙用为德。皆以理言。功用则兼气言。盖鬼神之迹固是气也。而其中自有神妙而不测者。乃理也。此其为鬼神之实也。
 凡所祀所祷。皆以鬼神为主。而有吉凶祸福之说。果何义。
当祀当祷而祀之祷之。自是有感应之理。非其鬼而祀祷之。适所以召灾。亦必然之理也。此等处到万理融贯后。方可语及。非强揣度可至。姑缓之如何。
 剥尽于上则复生于下。注积三十分而为一爻。则自十月中至十一月中。三十日当三十分否。
得之。
 天地常久之道。天下常久之理。理则固是实理。而道则有流行之义耶。
理以定体言。道以流行言。
 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天地万化之理。于阴阳之外。似无可动可静者。而今对待而言者何也。端始之义。亦各有所当耶。
动静者太极之动静也。今言阴阳之外。无可动静何也。动静以理言。故曰端。阴阳以气言。故曰始。理之显。盖若有端绪。气之生。自当有始终。而此其贯万古而普观一理。故曰无端无始。
 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注序言礼和言乐。盖仁者周流通贯乎四德而为天下之公。亦万善之本。而其失之害。岂礼乐之不成而已也。
伊川此说。乃所以释论语人而不仁如礼乐何之义。故如此说。是亦不经思量而苟为问难也。
 明道先生曰生之谓性。盖言性与气本不相离。而特指气质之性而言之。然如之何以生为性乎。
明道此说。朱先生有多少解说。然毕竟以指碗为水讥之。而尚存录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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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果可疑。然鄙意则窃以为明道之言。乃所以辟告子之说也。非以生之为性。自为一义也。此说甚长。后当徐确。
 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盖在天则理。在人则性也。人生以后。此理在人则非性而何。
朱子以上性字为气质之性。下性字乃本然之性。然亦恐难通。姑置之。更俟异日徐作理会如何。
 事物感应之际。性先发耶。心先发耶。
心性岂二物耶。
 每中夜以思。不知手舞足蹈也。此所谓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自然悦豫者欤。
大槩似然。而犹是影响说。此等处久后当自验得。
 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之义。那看而为得也。
朱子曰皆一理也。而其形者则谓之器。其不形者则谓之道。以此意试推之如何。
 横渠先生曰气坱然太虚云云。无非教也。当曰无非理也。而何以教言之也。
若曰无非理也则不亦渗淡而无趣乎。天地之化。无非教也底般处。须实理会过。乃见其然。
 游气纷扰。合而成质。盖亘古穷今。未尝止息。而流行万变者。固太虚元气。而更有游气之纷扰耶。
元气者经气之一定而运行有常度者也。游气者。纬气之散殊而张翕不一其端者也。
 一故神。天地之心果纯一。则间有风雨霜雪之灾异者。固是气数之舛戾。而理先气后则安可诿之于气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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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问洽似因人之有不善而疑本性之有恶也。今但就一故神处理会天地之心。是为真学问。若其风雨之灾则虽谓之非天心可也。然其实则灾不虚生。必有感召者。此乃天心之神处。
 心统性情。心固兼理气耶。
统性情而曰兼理气。则性理而情气之谓耶。可异。
 颜子仲尼乐处。盖以道为乐。则道与我似有间隔。所乐者果何事。
程朱之引而不发。盖欲学者自得之也。今不到自得而遽欲以言说取办。则虽中犹未知其可乐也。何益之有。
 涵养须用敬。朱子曰主敬以立本则是心耶性耶。
敬为一心之主宰。此为问学之基本故云。然敬则心存。然此不必以立心为立本。只指它敬之立。
 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盖欲德胜其气者。不修德而徒着意胜气则恐未可尔。其修德之方则以主敬欤以忠信欤。
本文不曰穷理尽性乎。下文不曰其必由学乎。今日修德之方。主敬欤忠信欤者。恰似有拣择取舍底意。可见不曾实用力也。不须讨个名目。且从一处实下工夫看如何。
答姜周弼(麟桓○甲寅)
鋾少而陋老而废。不获与四方贤士相周旋。不谓高明误听于涂而疑其有可与语者。损手字以相问而假借推重。太不着题。已令人汗颜蹙缩而不堪读。且叩之以高妙之端。欲其有所烂漫而解其惑也耶。因循病故。不能以时仰答厚眷。窃想已心诛之矣。忽此岁暮。谨惟温愉体事。对时加重。菽水尽欢。昔人所谓为孝。矧伊馀力之学。又足以悦亲志者耶。区区不胜向风钦颂。见谕以天地开辟之先后。自有先儒定论。谁曰不然。但所谓有则俱有者。非谓天地之一时并立也。本谓理气之不容间隙也。盖太极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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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便生阳而理乘乎阳。才静便生阴而理搭乎阴。虽不相杂而亦不相离。非今日有理而明日有气。如天开子而地辟丑也。来谕却以论理气者。误作天地之说。恐偶失于照察也。所谓形而上形而下者。亦恐与本旨不类。盖夫子之于易系也。论道器之别而形而上者道之无形之谓。形而下者器之有形之谓。今以天地言则天之穹然地之隤然。皆形而下者也。天地之理则其形而上者也。岂宜以形而上者属之天。形而下者属之地。若道器之谓乎。望更入念。病昏不能详陈。走草又不敬。可望谅恕耶。
答郭允载(垕根○丙午)
面已经年。怀想曷喻。前月得书。审重堂患节弥留。已极惊闷。日间因尊渭阳报谓證候殊剧。隆年久病。已非嘉祥。矧今真元已耗。药饵无功。谓之当如何。远惟晨昏焦灼。不至生疾耶。君曾读小学。凡事亲事长之节。孝养尽诚之道。皆已领会。必须一一践履。无所欠阙。方是为人子为人孙尔。万望竭力无懈。钟掩门叫𠿝。奄奄若西日。要之亦不久于斯世也。何足怜耶。每念门中凡事。令人种种气短奈何。后进中所属望者君也。君不可不自勉。克孝克友。以裕福履。
答郭允载(戊申)
得书未报而秋气已殷。怀往益纡黯。更惟省履比仍嘉迪。馀力诵几句经语。受用体认。不以世扰而自沮。亦不以才钝而自画否。区区每切驰念。门内佥节亦复如何。此时周亲之想。尤不禁日夜忉忉。万望友睦加敦。立命养福于板荡之中焉。钟病久不死。今则稍举眼动足。恐复延几辰喘息于斯世矣。苦苦如之何。
答李章汝(铉大○乙卯)
恋际承书。敬谂省事增卫。进学日迈。区区颂仰。鋾病里添病。又经一番晕绝。奈不终溘。秪觉苦事。尊先藁奉置已久。意谓或有可以勘洗者。近始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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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乃知辞气醇雅平易。有若菽粟。初无可以低仰转移者。不容更以陋见妄加丁乙。故谨此还呈。仰惟谅裁。所询三条。亦非昏耄所能理会。但谓制民之产利民之生。乃仁政之先务。而易所谓利物之义也。此非在于仁义之外也。其曰不过者。谓其所论王道。不曾在于卓绝神奇。而只此平常之法而已。至若浩气之理为主气为主。未详所疑者何事。不敢强对。但理气之说。非初学所可遽用力者。惟从事于居敬集义之方。勉勉循循。自当有豁然时节。望惟加念。
答赵商三(离源)
顾欠一面之雅而辱先垂讯。相与之意。溢于纸面。丑废无似。何以获此。就审联床启居。对时茂祉。既慰仰。且于辞旨之问。足见用意之有在。是岂此世之可多得耶。敬叹艳颂。不啻若自口而陈。陋无以相告。殊孤谦受之德意奈何。惟先立得此志则随时随处。无往非进德修业之地。因境迁转。遇物摇夺者。非所谓志也。鄙人之到老无成。而行将梦死。专由于志之不立。悔之无及矣。今为贤座奉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