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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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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
 书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 第 101H 页
答宋晦叔(元求○丁未)
呜乎。自先公昆仲之弃朋友也。老泪淫淫。久而不霁。以为天之㧻吾道也。垂死孤立。其何以为命。以此恒忽忽无意绪。病日添而神日耗。玆承惠疏。披读未半。又不觉一番摧肠。谓之何哉。念化者则已与古人者游矣。太清无滓。岂直庄周所谓南面之乐哉。生而留一日于斯世者。其将为夷为兽。沦胥颠隮而无税驾之地欤。痛心不可道也。所差强者。有哀座为剥上之硕果。可饮泣忍辛。勿以致毁为孝。善自支啬。惟以继述为急。得不坠先公昆仲所以嘱付之重。则吾党犹可赖焉。望万万自珍。用慰区区之仰。遗文抄辑。诚不可缓者。至若状行之述。非家庭谛认细大具悉者。恐不免有疏脱之憾。须自哀孝撰次。便作定本。其馀志表等。可责于朋旧之有言者。如钟何敢自后。但病废以来。神思瞀瞀。谢笔砚已久。虽欲强副。将无以发挥实际。缀就完编也。惟哀孝其谅贷之。
  别纸
父与祖母并有丧。寒冈曰父丧既葬。服齐衰。齐衰既葬。服斩衰。有事于祖母几筵则服齐衰从事。大山曰有事殡宫则各服其服。平居常服斩衰。据此则哀座所遭。宜若父丧未葬服斩衰。既葬服祖母齐衰。祖母既葬。还服斩衰。有事于祖母殡则服齐衰。父服既练。复服齐衰。有事于父殡则服斩衰。祖母服既练。还服斩衰。父既祥。复服齐衰。祖母既祥。还服父之祥服。父禫后复服祖母之祥服。出入服恐亦依此为节。
愚于此有一疑焉。盖未葬不易斩衰。以父母偕丧而言也。此非但服之斩重于齐。母之于父。亦在尊压之列。子之入母殡而不敢易斩衰。固无歉悚于幽明也。至若父与祖母偕丧。则服虽有轻重。以尊卑则父在所压。承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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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之以父服而临祖母之殡。得无未安于父之灵乎。此则虽在父葬前。恐当入殡而各服其服。平居而常持斩衰。然后亦可免以祖母而视母之嫌矣。未知如何。
且有一疑焉。未葬不易斩衰者。盖古者既葬虞而变服受葛。则齐衰未葬之服。重于斩衰既葬之服。故父既葬则易以齐衰也。今礼既无虞变而直待小祥。然后乃练其服而除首绖葛腰带则小祥以前斩衰之服。一样是未葬之制也。依旧是重于齐衰也。以何意而既葬易之耶。
小祥后罢朝夕哭。故退溪有展拜几筵之说。而小祥以前则自有朝夕哭。不宜兼行展拜矣。但三年之内。有常侍之义。故凡祭之自虞及大祥。并无参神之拜。则虽在小祥后。朝夕参拜。恐与祭无参神之意有异耳。鄙人曾居忧时。小祥后则晨昏只入侍几筵。饮泣移时而退而已。其后质之师门。盖不以为妄甚。未知如何。
忌祭有他亲可替行者。则孤孙不必自主之。其出主时告辞。先儒未之言奈何。恐可曰孤孙某茕然在疚。玆值其显几世祖远讳之辰。不敢躬奠。使某孙某奉请神主。出就正寝。略伸追慕云云如何。不敢质言。
祥后将行祔则不敢直入庙固也。寒冈既曰稍移故处。则只就故处而稍移一边。以示祥毕掇筵之意而已。恐非谓远就别室也。
祥后朔望奠。先儒固有云。而主既入庙。独请出行事。不遍参于祖先。终恐未安。苟以为家规已定。则且行于前殡处似宜。其告则或可曰今以月朔。(或月半)敢请某考神主出就下室。粗伸哀慕如何。
与宋晦叔(戊申)
生刍未奠而朴马径枉。愧缩悚汗。不敢以病而自恕也。相对而泣。相别而愁。此怀可已已耶。伊日得在路无它。归侍椅卓。仰念慈庇不以哀而危身否。丧而戚。固人子之至情。而保啬遗体。以克终于继述。尤是孝道之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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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望节抑以制。读礼体志。用答平日托付之重。兼慰知爱期望之厚也。钟日间病剧。奄奄若将纩。又不顿绝。今仅开眼发息。甚可苦也。两件文字之嘱。不敢牢辞。顷于病间时。强意起草。泪随笔迸。不忍书也。亦不能成言也。零零缀辑。粗备面式。然其纯行真心。邃学精见。无从以传神写照。甚恨且忸。又复潸然一涕也。惟哀孝另加裁润。却以见教。俾得就一完本。则庶或可耶。约翁又作古人。吾道之厄。胡至是极。天于斯世。将不留得一个人耶。痛心不可道也。
与宋晦叔
自闻仁边骚扰。延及哀孝。以至迁徙不宁。久而靡定。为之蹙然伤䀌者屡矣。世路崎𡾟。何处非羊肠。岂意德善之家。而鬼物毒之于往年仁雅之嗣。而匪徒厄之于今岁耶。噫天固不可期者耶。承问审比来稍稳息。差可放虑。过境庸非玉汝耶。万望自啬自爱。克留志于继述。且勉饬从哀。读字有课程。俾勿坠其贻谟。如何如何。后生无可恃矣。吾道其将堕地耶。高门诸公能确然有守。甚可尚。幸相与戮力。以振家声。以扶世道。哀苟有志。非不能也。鄙状无足言。只此祈仰。
答宋晦叔(己酉)
此世益险。此生益孤。何日不恋恋于吾晦叔耶。抚往增唏。往往涕涖涖不禁也。谓外伻至。将以疏讯。披审春来。哀节保无大愆。稍可慰倖。三燧将周。孺慕摧裂。安得不如示。又为之一番悲怛也。钟谓死尚喘。谓生犹僵。不人不鬼。此何物哉。顾生平做为。莫非这样。僧不成道不了。此而可向谁短长耶。承以宜字见询。不觉茫然增汗。盖哀史之问。其意与汝鸾少异也。汝鸾则苦贫无以养。恒有废学之虑。故钟告之以宜耕宜读。随宜制宜。而欲其不落于一偏也。哀史则乃斟酌世故。揣量己才。要定其一副应变成德之真诠也。钟之愚劣颠踬。自救不给者。其何辞以贡万一哉。只戚然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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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奈何。但窃尝以为宜固随时。而有大人之宜。有小人之宜。有一技一事之宜。此在人人自分而择处之耳。如哀史者其根基造诣已不轻而重。不狭而广。诚宜仍其已占而愈加培灌。以次博之以天下之故事物之情。求以到夫古圣人范围之域尔。不宜径自斲小。欲就一事一技之偏而博小人之利。以图目前苟安自便之资而已也。是不可不深长思也。见今后生英姿平日可仗者。已多立脚不住。便有入主出奴底意。想吾未知其终竟之作如何也。但吾道一脉。无地可寄。无人自任。纵百技竞兴。百利群集。将以何道处理他耶。幸哀史勿疑勿惧。益自强于宿业而不懈也。
答宋晦叔(辛亥)
得旬日从颂而专役丹墨。无暇于讨论旧业而以相滋益。别后常耿然不能忘。秋风戒寒。怀往际切。即承惠翰。敬谂省事佳裕。慰仰之至。先藁已缮写。可钦孝思之勤。且当克体遗志。讲服践行于燕贻之谟。斯尤为能子。斯可谓先公昆仲之不亡也。幸念念顾諟。矢以勿替。如何如何。自分废弃四字。决非英年盛气所可发口。须自今勿用此话头。至可至可。启蒙说宜另作一编。虽及今绣印。何必混附在原草耶。此已有自家成说。恐不须遽行删节。只系以覆绎所难者于编末。则亦可见当日之取舍大略矣。谅裁是望。且闻原草六册。恐不逮于事力。须更谋于具眼。另下一番汰洗。似为无憾。并谅焉。贤从卒卒而别。此怀又黯然。幸种种提掇。俾有式谷之誉焉。
答宋晦叔(乙卯)
吉朝暄妍。嘉事顺行。玆莫匪德休攸感。兼承华覆。敬审省闱体节。连卫崇康。庇下大祉。区区庆颂。鋾栎而能寿。获见幼子之突弁。又此择对于法门。而新妇之婉淑。得于侄儿之所归述。私心欣幸。自不能禁住。但宴尔之始。尤切宿昔之怀。令先公昆仲而在者。岂不为锦上之花胶中之漆乎。惟自今益敦永好。相勖以道义。则幽明之欢何间焉。奁具之薄。固在明谅。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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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深咎。而铺房之饰餪俎之归。俱非寒屋可堪承荷。旋切愧汗。幼子既留馆。而稚昧嬉戏。良由无教。自是而往。其能诱入矩范。惟冰清之恃耳。姑勿久挽。以五六日间。断然起送。且烦毅君提临。庶无路中蹉跌。另谅如何。
答宋晦叔
儿还重奉手字。喜可知也。况审省卫体节增穆。庇眷庄吉。何等慰仰之至。鋾一直颓下。斋中少辈。却时相提掇。此为可赖耳。荆布偶患喉痹。系是春间宿證。今而再燃。殊可虑也。新妇仪容。可想而不得目。老怀固黯黯也。窃意姆教夙就。婉德已成。而勤俭二字。亦不可不早早服习也。惟在止慈加之意焉。馀他俗例往来浮文凡节。须一切扫除。保存得清素本色。深所望于来来也。
答宋晦叔
闭户吟病。微微一念。何尝不日夕十回于斜川之曲也。贵星穿雪而至。擎致珍椷。以审省闱节宣连重。是惬慰祝。但菌惨之荐。窃非所拟于绥福之地。鋾之伤虎者。亦不能不为之一倍惊恻也。妇阿无恙。谅荷慈庇。而秪恨堂蹩之尚阻于淑容也。贱布喉證。赖针剂并施。久而乃复。鄙状日觉昏废。斋中少友纵相提掇。而苦不能自振。儿辈亦悠悠不进。每念愤叹奈何。喻及先亭之役。可贺肯构之勤。而第其墙楣赞颂。当属之名世鸿笔。岂陈废摧飒者所堪血指耶。况拙戒已立。不容以亲疏而作寒温也。在仁爱地。尤可怜恕也。毅恒诸公并何状。亦做何工。如其聚讲礼经。贤座亦宜与之终始。究观圣人制礼之本。而参验于古今之节。可得有依据执守之地。不似悬空说理之为漭漭而无所泊也。可谅照也。伻人实来虚往可惭也。亦已在仁谅矣。
答宋晦叔(丙辰)
新岁新情。无日不憧憧于南云。谓襮得贤季委访。兼承惠翰。以审省闱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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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茂纳新嘏。普节均吉。吾佳妇亦蒙庇无恙。是切庆颂之至。示及依样修为。非不是此世上乘。而但区区期仰于贤座。不止以乡里检押相处也。古之君子。未尝以干家治生而废学。皆能克造远大。今人奚独不能哉。特不肯为耳。望贤座之另念继述之重。勿以多务而推诿也。鋾一息犹未绝。朝闻之愿。耿然在梦寐。而气败神昏。末由抖擞命也。如之何。幼子依教送去。其于动止周旋之际。每与检束。庶几诱入于规矩。则蒙赐孰多焉。且勿久留。断以念间还送为佳。盖旷日阙课。每致口棘。甚可虑也。望后当以澶儿替渠爷一行。观吾佳妇仪范而来。伊时可并携而还也。谅之如何。
答宋晦叔
漏天叵耐怀往。际承伻问。以审省下启处适患溏泄。湿热之交。例有此證。然须汲汲调治。少缓之则恐成痢也。妇阿疡患。未知其大小轻重何如。而今幸向差。稍可弛虑。然得无真元之致损否。是切燥郁。天雨乖常。四来听闻。令人可愕。此峡亦尔。而坏已登之麦。瘁将来之稼。人情殊嗷嗷尔。鋾亦为湿郁所侵。宿恙腰痛。历月不解。颓卧度晷。以是昏慵日剧。无术振发。儿们姑无疾。然悠悠不长进可闷。斋间殊不寂寂。而又得文君养吾来此作苦。其见解及词理。已有老成意思可敬也。来伻朝到。才饭即告归匆匆。诸公有书。无暇作答。容俟后日耳。
答宋晦叔(丁巳)
病里每怀靡及。旱涝备极。尤令人愁郁。伻来承书。以审萱闱体节连旺。省下湛乐。庇庑欢吉。甚慰悬仰之私。消暑先亭。日对朱先生于卷中。怡然领悟。无间于亲承咡诏。此世此事。甚不易得。区区平日所期祷于吾座右者。正在那上。闻来不觉融悦。望由此加懋。俾家学之遗。不到得坠落。如何如何。鋾入此月来。始能起动。然筋骨神思。俱在有无之际。佹佹乎若漂流而靡所止泊。要之是将不日而泯然尽矣。惟随缘作起灭尔。何足嗟悼。妇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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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没井灶。容色憔悴可矜也。一番归宁。所不可已。既有慈邀。曷敢不遵。但津梁艰险。是堪关虑。惟宿證似已打叠。而往往有腹部之痛。似是蛔祟。然新来弱性。颇作严畏。不肯明告于厥舅姑。亦可闷也。慈育之下。必尽其情。幸详问而试下一剂否。
答宋晦叔
忽此聿暮。第切詹耿。人来获讯字。得审省闱节宣加愉。庇覃均适。神之卫仁善也。且从书塾做三馀勤苦。尤庸慰贺。中庸信未易读。然开端戒惧慎独。最为切实下手处。于此认取贴己。则积久融曾。自当见天理之随处充满。而不容一息停断。鸢鱼鬼神。便在日用。不是差异事。不必径就上面想像测度。谓理谓气。以资谈说而已也。未知如何。鋾宿證未化。而怯寒猬缩。拥被呻呓。万事不上念。直土木耳。澶儿亦患咯血未打叠。日昨又寻医向安阴去可闷。濎儿随队读孟子。然蒙昧未易发。亦可憎也。斋中有数十少友相聚。而亦有聪明才辨可畏者。然昏耄不能提撕互发。殊可愧也。毅恒二公冬间节度何似。匆匆不暇另致问。恨恨。
答宋晦叔(戊午)
新年来。便人陆续。而阙一字相问。病倦故也。乃不校而惠以德音。多荷夫仁私之厚也。第审省下启居。乍有愆度。是系无妄。然亦宜慎其将摄。想已在心矣。妇阿多蒙慈庇。欢愉为乐。然独不念病舅之黯黯驰怀耶。惟教之以服劳执苦之端。贞顺勤俭之德。俾作私家福禄之基。是所拱仰。玉哥之舍在家之姊而从远外之姊夫。其情果何在。抚之一笑。其丰姿秀色。足验骐骥之无凡驹也。顾病物无以提赠。亦可愧也。来初一枉。预切企仰。幸勿孤如何。贱疾愈觉澌顿。奄奄若不保月日。宜有一番相视也。
答金致行(镇文○庚子)
尊仲父府君奄忽违背。伏惟亲爱沉痛。何以堪居。自承音来。合有一纸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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唁。而迄此迟懒。却蒙不以为校而先之以惠讯。惶忸讵有量哉。祗审秋殷。服履保重。晨昏无阙职。区区稍以慰幸。令从氏丈昔疾已可戒。新罹易添毁。强礼致哀。恐滋不瑕之虞。望自傍宽譬。凡饮食起居。时许从权。斯乃所以为无歉于孝道。如何如何。示叹閒思杂虑。钟方自坐里许。掉脱不得。安能为贤者谋耶。尝试验之。此别无方法。惟是才觉閒杂。便断置之。勿以留恋。提起得此心。竦然如有所揫束者。则粗可以专静存守。幸不至胡乱走作矣。如欲起智以捉此心之纷驰。反观以照此虑之息否。则私意相续。愈逐愈逸。终不可得以清晏矣。所询举其纲振其领者。不过要随时随处。此心不失其主宰而已。其举之振之之方。即古人所谓敬以直内者。而整齐严肃主一无适。乃其节度也。此则贤者之所熟诵而常言者。直不为耳。宁有为之而不见功之理乎。虽欲外此而别求径捷简易之方。其道无由也。吾辈居常读圣贤书。而只管顺口讽咏。对人赞叹。不曾将此身心。直透入这窠窟中。插置了一两时辰。武人俗吏之嗤诋也宜矣。正愿贤者实心发誓。读寸行寸。毋至如钟之老将休而追悔而已也。区区此悃。贤者当有以谅之也。
  别纸
 庸序言人道心。而曰虚灵知觉一而已。虚灵则固一。而人道心之分。不在知觉乎。然而曰一可乎哉。且既曰一则其下又言不同者。抑何欤。
知觉则一。而为知觉则不同。盖知觉是智之德专一心者。不论何知觉。皆莫非智之事。是所谓一而已也。然而其所以为知觉者。随遇异情。有知觉于形气边事者。谓之为人心。有知觉于义理边事者。谓之为道心。是所谓不同者也。一而已者。竖看而道其知觉之实也。所不同者。横看而道其知觉之机也。
 朱子曰仁不可言至。不是地位。惟地位可言至。至三月不违仁注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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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造其域。能造其域。非至于仁而何。二者似相矛盾。
仁是本心之德。非工夫间架之名。若曰由孝弟至仁则仁亦为一事底地位。而与孝弟为列。各占间架。故不可言由此而至彼。盖孝弟已是仁中之一事。而非有在于仁外也。若言心之奔逐于私欲者。则违其本有之德而逸于外矣。其心之所在。已非仁之域中矣。故能收其放心则便不违。而有若自外而到本宅。故曰至焉曰造其域。而非有地位间架之历涉而乃至也。
 近一友人以气有死生说。谓浩然之气。方其馁也。无其本体。殊甚可讶。
已详于今答景模公书中。可就商也。但所谓无本体者。说得太抹摋。况气上不须著本体字耶。
 家礼衰服注衣缝向外。裳缝向内云。夫缝之向外。所以饰哀而表凶也。则衣裳固若无异。而必衣外裳内者何也。
丧服注曰太古衣布。先知为上。外杀其幅。以便体也。后知为下。内杀其幅。稍有饰也。后世圣人。以此为丧服。然常疑其曰便体曰稍饰。俱非可拟于孝子至痛之时也。又以为缝内外。所以饰哀。则衣裳固若无异。诚有如来说者。曾与刚斋论此。刚斋之言曰此只是于哀遽罔措之中。即因其缝成之势而取以穿著。不假于更施手分。以图便饰也。盖衣之缉也。缝自向外。因以服之。不必更致功于翻纳也。裳之缉也。缝亦向外。而揭起贴身。缝自内藏。其势然也。非有心于致媚也。窃意此说似有得于悲遑质悫之意。未审盛见将谓何。
答卢诚之(普铉○辛丑)
相寻于虎豹之林。何其谬眷也。既又损惠珍墨。分外推借。是皆缩朒惶赧而不敢当者也。顾颓下谫劣。无说可以奉答厚意。如之何如之何哉。秪愿实心实学。以成实行。惜寸阴于芳年。俛焉高景。毋谓古人之不可及也。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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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同子明南走锦海。追诸名胜。为汗漫之游。赏心遣兴。亦自不恶。归则复涔涔然矣。缅想英姿。恨不得朝夕与处。以警此昏愦也。三冬之足。正在何书。幸因风示其心得。以当盍簪之喜。姑此不宣。仰惟雅亮。
答卢诚之(壬寅)
前书已覆寄于云举矣。想已关照。今因子明付至至月十日书。审伊时省定万祉。及此新元。当益膺天休矣。海航衢烛。古之圣贤已为之舳舻接而火城之煌煌矣。人自不肯济不肯行。岂待别讨于今人而后方始可济可行也哉。贤者才高而气健。识富而志雄。只当低心下首。循循从克己约礼上。自勉于日用之节。操存于方寸之间。自卑而进。积小而成。将无海之不可济。无衢之不可行矣。如钟蹒跚于平地而擿埴于冥涂者。夫何足为有无多少于贤者之智勇哉。承喻赧缩。无以仰报耳。公宇,云举侍节俱晏迪否。望相励以实业。用副区区之诚。
答卢诚之
前寄两覆。想已达烛矣。今又承讯。感不可言。知读近思录。其论道体处。姑缓之恐无妨。循循从存养力行上子细体验。宁有不气澄而理透者乎。古今人不相及无他。在实心与非实心而已。为己为人。此其分也。贤座其会得否。钟老益顽丑。无可短长。眼看学术分裂。门路多歧。争名博誉。互相倾轧。无乃今气数致然耶。浩叹不可言。英爽如贤座。宜有以深毖而自力也。区区之望。非外由中。春候渐舒。政远加爱万万。
  别纸(近思录疑义)
 德爱曰仁。朱子则曰心之德爱之理。而此单言德。程子则以博爱之谓仁为非。而此则以爱为仁何也。小注道之得于身。身恐心字之误。
此云德。亦谓心之德。爱曰仁。亦谓爱之理也。朱子之释。盖本于此。韩文公下博字于爱字之上。已见其专就用处说。有认用为体之差。故程子非之。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十 第 106H 页
周子则因用而明体。恐不可一例看。德之为得于心得于身。初无二致。亦不必彼此看。
 静见天地之心。程子非之。而太极动静。互为其根。则静亦不可谓不见天地之心。
至静之时。冲漠无眹。如何而有可见耶。其盎然生物之心。方于动处可得见。孟子所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亦与此一意。
 无独有对。是何等义谛。至此不知手舞足蹈。
讲究义理。必须劈作两片。如精粗本末内外隐显轻重厚薄公私义利之分。逐项照察。久久融会。自当见悦乐而不能已处。此亦孟子所谓知斯节文斯。而以至于乐则生矣。乌可已。不知舞蹈之类也。
 敬而无失小注说。与朱子说不同。
谓出则不是之义否。鄙意则窃尝谓叶说似长。
 
心统性情。朱子曰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用。性既曰理。而情不曰气何也。且性者心之理。则性反为心之主宰矣。更有何物可以统理者耶。
性情只是一物。以动静而异其称。兼动静而谓之心。统犹兼也。故蔡西山尝云心统性情。不若曰心者性情之统名。盖恐人之以统领之意看了。别求心于性情之外也。然而以主宰意看则亦不无统领之义。静则为性而静中有能动之妙者心也。动则为情而动中有主静之妙者心也。性固是心之理。而性则单以静底言。心则该贯乎动静。此其别也。性则灿然而殊者也。心则浑然而一者也。以一而宰殊。殊不能命一。此所谓心能检性。而性不知检其心者也。此处极精微。须细心体认可辨。
答卢诚之
枫菊催候。同人之思。能不依依。此际承书。慰不可言。况惟䌽履欢乐。志行日茂。区区庆仰。此世滔滔。相图以利。相尚以名者。固不足说。虽俯首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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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本分者。亦不免辞说之长而践履之疏。所以元气未壮而外邪之攻日炽。遂至今戈矛之纷纭而莫可定一。凡为吾党。可自反而加勉。不宜专事于尤人而已也。幸贤者之留念也。荷江之举。出于数辈伪冒。直付之一笑。芦集有言。亦当次第归顺。设使更致焚坑壁里之藏。亦足以启来者于无穷。何愠之有。公宇,云举省节俱安否。匆匆不暇另致书。
答卢诚之
有便必书。感不可言。仍审启处珍谧。且为本生择后。区区仰贺。怠字为病。钟方自困而自诊之。以其阙然于致知居敬之实工也。盖致知所以穷理也。理穷则悦而忘倦。居敬所以存心也。心存则守而不失。知敬交资则怠安从生。桑榆景短。固无望于填补。而犹不敢不勉。况于贤者乎。因循蹉跎。几何其不为钟之今日也。切冀勉勉。立嗣之礼。载于乡校礼辑。可检看而绵蕝也。但彼则主人之自聘而自告也。其辞不合于尊家今日之用。窃恐可别撰拣吉日。延嗣前期五日。以贤者名告于本庙曰某幼承父命。入缵宗统。有弟夭札。本生靡托。情礼俱愆。历岁兢惕。今受命于母氏。议于一门。择某亲某之第几子某。昭穆相应。资性可进。将行聘礼。立以为本生后。敢告。至日率来。先拜母如仪毕。仍诣庙告曰今聘某亲某之第几子。过房立以为本生后。玆来祇见。繇今而往。祀事有托。情礼无碍。伏惟尊灵。永垂阴佑。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告毕令嗣子当阼阶上。再拜而退。如何如何。妄意论礼。只在雅亮裁择。须博询而审处之。
答卢诚之(癸卯)
自闻复庵之逝。不禁衰暮益孤之悲。无从之泪。梦寐犹交颐。玆承惠书。又不觉揽玉润而怀冰清也。为之一感一叹而亡已也。子明之来。巧失相握。其归也未及付谢。深庸歉悚。敬惟日来。欢节保重。滫瀡不乏于年荒。诵读益裕于躬行否。此学只在自己担做。虽师友亦不能使之必成。况师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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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岂合可施于人人乎。以贤者之英敏刚果。发轫之夙而正路之驰。如钟之驽。固将十驾而不得追矣。若以其年纪之大而截此补彼。或置之朋友之末则区区幸甚。矧敢曰师之耶。此则殆贤者之妄发也。钟戚戚汗下。不知所以措躬也。望贤者自今以后。须荡扫这样体例。惟相处以切偲责善之科。为交相修勉之道。则彼此庶乎各得所安。而亦不至惹人笑骂也。切冀雅谅。洛卿,云举并各省安。亦随暇看字否。烦致此意。
答卢诚之
此岁安得不恋恋于同病之地耶。便来得书。审近节将抵于沟壑。为之哽怆。钟方困呻于此境界。而赖知旧种种看护。得延缕命尔。别无方法可以自办。甚惭无以答盛询也。惟窃以为穷不失义四字。正宜此处铭佩。吾辈拙拙不能自济。猝遇饥窘。便苍黄失守。所读于平日者。果何书也。韩黄面背水阵法。不妨作好受用。未知贤者得无笑唾否。
答卢诚之(甲辰)
得书久未覆。方切歉恧。玆复不校而加之存讯。深感贤者之爱人无已已也。谨惟寒令。启居增谧。刻意典坟。究索乎节文之当然。由是以往。将见其践履贴实。非若规规于依俙影象之间者而已。为之钦叹满万。剃令恐流闻之讹尔。不必深虑。设有不幸。亦可随义而为之权衡。不容以苟免二字。先立标准。盖义之大段处。仁有时而逊却。然其究则亦成就得一个仁而已。如何如何。钟月前蒙 敦命促召。已上章乞寝。尚未承 批回。方惶缩以俟 重谴耳。自馀不足溷听。夹询草草答去。惧其来汰哉之讥也。仰惟谅照。
  别纸
国恤未葬。不敢行祥。自有邦制。许以 因山卒哭后乃行。则几筵岂容遽撤耶。先儒有过时不禫之说。若祥祭退行于二十七月之后。则祥而即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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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复禫。然此亦在斟酌。或可以祥月之中而仍行禫祭。庶几无憾于人子之至情否。未敢质言。
庶子之子称其祖母曰祖母。有何逼于嫡祖母耶。嫡祖母则称以祖妣。妣者配考之称。人之慰问者。亦只称尊祖母为可。王大夫人之云则不可。期而祭常也。故曰常事。再期而主入于庙。渐用吉礼。故曰祥事。祥之为言吉也。小心畏忌。不惰其身八字。礼家多不用。盖以其近文也。
答文尚善(载畿○壬子)
谓外蒙辱惠以书。假借之重。分外衍溢。此非荒废无似所敢于万一。是则贤者殆听误于不根之游谈。而急于乐善。不暇徐察。而径失于推诩也。鋾之自欺欺人。至此而又甚矣。第审志在求道。而尝药弥年。添以美慎。常恐不得专精于游学。此意甚善。但道在日用。竭力于家庭之职。便是行仁之本。馀力观书。将圣贤言语。体认玩索。自足受用。又何必奔走四方以求之哉。万冀加亮。
答文尚善(癸丑)
客春惠函。始以早秋抵。厥后身仍病。便风且旷。不克以时谢复。每念多恐。玆又不较而重辱存讯。相与之厚。有加亡已。更令人蹙蹙不宁。况两度见喻。无非向里切近之语。发之于常居体会之馀。此世而得此希音。不能不为湖士贺也。仰认趋庭朝暮。擩染服习。有如弓家之不得不为箕也。区区曷任叹尚。但美疢无妄。有妨于色养之节。斯切献闷。治疾不宜峻攻。惟徐用和平之剂。致渐渐消磨之功。如仲弓之主敬行恕为佳。针砭虽奇。恐所补者约而所泻者丰。此不可不虑。圣人之所慎。可用自轻耶。鋾病百馀日而仅不绝。坐起若槁木。其神已脱。不仆能几何。承盛问不容不答。然只是依俙揣得。胡乱写去。不足以称求益之至意。可细勘而更以驳难则幸甚。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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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灵亦理为主而气为资者。盖虚谓此理之无形也。灵谓此理之至妙也。气特为之资地而已。故虚灵二字可通言于理气。然毕竟是气有形迹。不可真谓之虚。气则冥顽。不可真谓之灵。惟与理合。故能致其虚灵之功耳。所谓方寸之间。虚灵洞彻。亦非专言气也。是谓心体之本然也。其曰万理咸备者。即所谓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者也。虚灵知觉之为心体。乃以仁义礼智之专一心该体用者言之。初非有两样理也。盖以性言则仁只是爱之理。义只是恶之理。礼只是恭之理。智只是别之理。而以心言则仁为一心之全德而为酬酢万变之主。义为一心之权度而为裁制万事之主。礼之德曰敬而为一心之主。智之德曰知而为一心之妙。此其所以为虚灵知觉之全体妙用也。正其心。是就忿懥恐惧上立戒。何尝说及体上耶。未发之体。浑然在中。有何不正之可言也。
絜矩二字之义。先儒亦以朱子两书互相證援。然盖曰度之以矩则当为矩絜乃得者。朱子之云甚确。曰絜而矩之则矩曲尺之所以为方者。非便是方也。亦非文义之所安也。愚昧于此。常窃有疑而未敢质。有一说可讲。然甚新不足以语人。后当面商。姑置之如何。
答文尚善
 中庸性道教。子思本意只就人上说。而章句因天命之性。推广其意。而兼人物说。
人为万物之主。统理万物而俾各遂其性。故子思之言性道。实兼人物说下。而到修道之教处。专人上说。章句云云。自是正意。观于天地位万物育以结之。及篇内能尽人之性能尽物之性等语可见。
 形是五脏百骸之身。理是仁义礼智之性。然则心之所以生。在于何时。
形气性理之外。非别有所谓心也。以其形言则心亦五脏之一也。以其气言则精神魂魄之所萃也。以其理言则性为体情为用而太极之一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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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者也。既无别样。则又安得别有所生之理耶。
 牛马鸡犬。亦皆有五常之德否。
虽至微之物。五行之气。缺一则不能生成。既具是气则必有是性之德。但偏而不全。微而不著。不似人之纯粹耳。
 戒惧谨独。是致中之工夫。致中和是戒惧谨独之极功。
章句意已明。
 古之人示事亲处兄弟之道。可以一言蔽之者。惟罗氏所谓天下无不是底父母。诗所谓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是也。
说得警切。须常常存此心为佳。不宜作一场说话过。万望加意。
 明德章句虚灵是心之本体。此谓凡物之所以然也。具众理者性之体。此乃体用之体。均是理也。
心之本体。该体用而言。性之体则单指真情之体而言。均是理也。而心为理一。性为分殊。如智之德专一心曰知。知为心之妙理。而以仁而爱。以义而恶。以礼而让。以智而藏。此其本然之虚灵。该动静而无不贯者也。凡物之所以然。乃性也。
 修齐之方。莫难于处夫妇。而大学修齐章不及夫妇之道。
宜其家人处。已见刑于寡妻之意。以此为治平之端。其设戒者至矣。
 言心而曰虚灵曰神明曰知觉。其别何如。
此非有三样。知觉则其实体也。神明则其别称也。而犹天心之曰上帝也。虚灵则知觉之貌状。(非谓真有貌状)虚言其无形。灵言其不测也。
 中与庸。得无体用之可言否。
中庸之中。本为时中之中。此正义也。如是则庸之定理可为体。中之随时可为用。其或以此中字兼中和而看。则庸字亦可该体用而言。
 鬼神章章句阴阳合散无非实者。此实字即是实理。而只曰实者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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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是实理。然此因诚字训诂而承接说也。盖诚有以心言以理言者。而此是此篇之初头出诚字。为全篇言心言理之总脑。故释之曰真实无妄之谓。不提出心理字。是以其下亦只曰实者。
答文尚善(丙辰)
前书久未谢。病者事非故慢也。可以情恕否。即今凉生。仰惟省事增卫。典学日迈否。穷理只就行事上究其当然底。不宜径探微奥。转入于漭荡。此近日学者之所宜深省也。心之为理。以主宰言也。精神血肉。其资具田地也。心之为合理气者此也。其所以动静者。主宰之本体也。能动静者。主宰之妙用也。静而承载之。动而发挥之者气也。理为主而气为资。故谓心为理。而初非剔去其气也。此说甚长。不可卒卒。惟徐思之为佳。
答郑舜一(奭基○庚子)
睇玉人于稠中。有若雪里赏梅。闻香而不辨其容色。梦寐驰神。安得不黯黯然疑也。今得书来。又觉馩温捩鼻。深感玉人之有不弃于瓦砾。要与之磨洗淘汰而同归于娟娟也。且审见谕。方有惩于世之谈天理骛高远者。欲循循向日用处蹈将去。此实学也。庸信庸谨。终至于天下文明者也。下学上达。自是吾家一副定诀。既志乎此。惟当勉勉以充之而已。更何待于瞽躠之或以相益哉。圣贤遗文。亦只是教人就当行上戒惧持守尔。何尝艰其说使人莫晓。高其法使人莫追哉。且焉有驳杂之患哉。如五经四子通书小学近思录心经等。并粹然一出于正。而不离乎心身切近之地。即而求之。终身有馀。逐一受用。莫非真剂。夫奚患于取舍之不审哉。况所谓天理者。初非玄杳漭荡底。只在吾心身事物之间。平易白直日用当然而已。是则宜日讲究不舍者。正犹农夫之谈桑麻。匠氏之论绳墨也。外此而为学焉则冥行擿埴。亦非所以诚意而正心也。惟博约两造。足目并进。毋堕于一偏。方可直达天德。不审明者当以为如何。钟之无一长于此。而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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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虚问寡之厚。不敢不以素所闻者略暴一二。此真来谕所谓常谈者。何足以槩雅量之眷耶。从今续惠至论。得以反复领悟。则是君子之终有赐于劣交也。
答郑舜一(辛丑)
 朱子论心为甚。而曰以未发本然之权度。审其已发之际。或有轻重长短之差。未发之心。度其已发之心。抑或有道欤。
集注只云不可不度。以本然之权度而已。何曾有未发已发之语耶。本然之权度。即义之宜也。所发者情也。度之者此心主宰之用也。而正是意字地头。方其度之以义为权度也。心之未发。寂然而已。夫焉有未发而度已发耶。世或以本然字。专做未发看。恐未然。
 孟施舍之所养勇所字。或有微义否。
既平说黝之养矣。而将言舍之所养。视黝为得其要。故于此着一所字。以见所养之有异于彼也。此文字开眼处。
 志一则动气。气壹则动志。动气与动志。是泛论其理。抑指言其病否。
盖卿录曰志动气。是源头浊。故下流亦浊。气动志。是下流壅而不泄。反浊了上面。观此则只是说动字之为病。盖此章动心之动。以疑惧挠夺而言。
 浩然盛大流行之貌。辅氏曰盛大言其体。流行言其用。又曰初无限量。便是盛大。不可屈挠。便是流行。不言用者。举体则足以该之矣。前后说何其矛盾。
盛大以体言。流行以用言。亦似强分。集注之意。似指流行之盛大。衬贴得浩然之意。其能盛大流行者。以其体之至大而初无限量。至刚而不可屈挠故也。才着盛字。便是从流行处说。今以初无限量。谓便是盛大。以不可屈挠。谓便是流行。果欠称停。
 朱子释浩然之气曰其体段本自浩然。又曰复其初。然则浩然之气。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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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质之气耶。才说气则禀受之初。便有清浊粹驳之不齐。若其初本自浩然。则所谓气禀不同者何也。所谓变化气质者亦何也。
或问孟子说浩然之气。却不分禀赋清浊。朱子曰文字须逐项看。孟子之意。不是说气禀。只因说不动心。衮说到这处。似今人说气魄相似。又曰浩然之气。清明不足以言之。盖此只言人之所得于天地之气。本自刚大。以气之体势言也。非以貌状言也。如云人得正通之气。然正通之中。未尝无清浊之殊。则刚大之中。亦岂漫无分别耶。但浊驳之气则不足以配道义。不可谓浊驳者亦浩然。然其体势之本然则亦未尝不刚大也。其有畏怯柔懦者。体势之滞于浊驳而不能配道义故也。气禀不同。以清浊粹驳言。而非谓刚大之本体有不同也。变化气质。亦变化其浊驳者。非谓人之气本自柔弱而变之为刚大也。浊驳去则刚大之体势便自通顺。便只是本然之体势。是谓复其初也。
 
集注曰其体段本如是。又曰其体不亏。以此视之。气之有本体明矣。或者为气无本体之说。果与集注不相碍否。
从配道处言则气之体段。固可谓本自浩然。若单就气上说则气不能自占体用。只是随理为动静。有生有灭。是不可谓自有本体矣。若曰自有本体则亦当自有妙用。将何须乎配道也。或者之说。不为无理。
 无是馁也。或曰气馁。或曰体馁。以奭观之。两说自不相碍。盖其气乏则其体便不充矣。然则气馁体馁。何所分别。
如此说亦得。然只看作其人之衰飒缩朒如何。集注所谓使其行之勇决云云。其字指其人而言。馁是疑惮而不能行之勇决之谓。气不配乎道义则亦使其人如此。
 孟子称离娄,公输子之徒。非为钦慕其聪明知巧也。只是先设譬。以引起圣人之实事耳。至第三节曰圣人既竭目力焉。既竭耳力焉。既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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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焉。则挽引上文设譬之义。而为圣人之实事何也。
规矩六律。亦皆是圣智之实事。虽以旷之聪明。苟无圣人之先为此制度。则不能成方圆而正五音也。虽是引起说。而其为实事则同尔。
 诗云商之孙子。侯服于周。裸将于京。此武王时事。而集注以文王之事證之。然则孔子所谓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者。不其虚语耶。
此推本文王之德而言。集注正以诗之本意为释。非谓文王之有心于服商也。
 不仁者可与言哉章下小注。辅氏云以安利乐。为得失之机。以亡国败家。为存亡之实。陈氏云得失之机。侮毁伐是也。存亡之著。安其危利其菑是也。两说何从。
陈说恐得。须看机著字。
 舜之怨慕之怨。集注以为自怨。窃恐有疑。观孝子之心。为不若是恝一段则舜之怨亲明矣。且孟子发明小弁之怨。而以舜之怨證之。此岂非怨其亲乎。且以孟子亲亲之义观之。虽怨其亲。恐无害于理。而朱子故发明之何也。
怨只是悲怨之谓。非憾怼之辞。与所谓无他戚之也之戚。一串意也。自怨者。自悲其不得于亲也。太甲之自怨。亦是自悲之谓。不得其亲而若恝然无愁则是疏之也。
 号泣于旻天注。仁覆闵下。谓之旻天。仁覆闵下。始见何书。
是古注说。
 司城贞子。宋臣也。其为陈侯周臣者何也。
集注只因史记说。而恐未及照管。既曰至陈。则在陈而安得主于宋大夫乎。若如陈说而以周为陈侯则是陈君也。此时陈君未闻有贤者。且孟子已曰君子之厄于陈蔡。无上下之交也。则其不得贤君而为之臣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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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意陈侯周亦是宋大夫之贤者。而当是时司城贞子。为其家臣。而孔子主之。
 百里奚虽不食牛以干缪公。而其得五羊之皮以食牛。必其实事也。五羊之皮。得之于养牲之家否。得之于秦缪公欤。
得之于养牲家也。如今之雇佣。有酬劳之直是也。
 论语君赐生注。仁君之惠。无故不敢杀也。仁字之义未详。
此如仁民之仁。仁是不嗜杀之意。
 门人小子章注。非谓本即是末。但学其末而本便在此。本即是末下。何吐为稳。
不得不作하야。语似臲卼而意则通。
 程子曰下学上达。意在言表。其义难晓。
下学也上达也。是言也以言观之则下学只是下学。上达只是上达。而以意推之则尽得下学之事则上达之理便在此。只是一理。此所谓意在言表也。
 中庸退藏于密密字。以心言何如。
以心之未发言则恐得。盖退藏于密。是引用易大传语。而朱子谓退藏于密。只是未见于用。所谓寂然不动也。
 毅卿来言大学章句絜度也度字。作尺度之度。此必有说。详教之如何。
絜矩或云是絜之以矩。或云是絜而矩之。然度之以矩。安得曰度矩耶。此朱子所谓须云矩絜乃得者也。矩是为方之具。而非便是方字。则度而方之。安得曰度矩耶。虽曰度方。亦可作度其方之辞。非度而方之之文也。古人为文。恐不如是之迂晦而难明也。窃尝究之。絜是长索之度物厚薄广狭者也。矩是曲尺之样物裁其方正者也。二者俱器物之名也。而君子之于治天下。有絜之矩之之道也。如裁衣者之尺之而又刀之也。以己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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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而度人之所恶亦如是者。絜之之道也。毋以己之所恶而施之人者。矩之之道也。(絜며矩道ㅣ)惟其如此看。故亦意章句所谓絜度也。似是尺度之度。然为说甚新。岂敢自信。
 人心道心之分。微眇而难穷。人心得正则便是道心否。人心虽正。终不得为道心否。
人心道心之名。本以就知觉才发处言。不可以人心便为道心。到它得正时。又已较缓了。如当食而食。当衣而衣。是皆道之当然也。其觉饥觉寒则人心尚在未分拣时。人心既发而所以处之者。也有天理。也有人欲。此则已分拣时也。
 朱子曰心者气之精爽。退陶李子以为就理气兼包中。独言知觉运用之妙。知觉运用之妙。看作理否。看作气否。
李子之意。亦似以精神魂魄之有谋为造作者言。
 
心与性。合言之则只是一理。分言之则性是甚底。心是甚底。虽分言之而性亦理心亦理否。北溪之言曰理与气合。方成个心。所以有虚灵。此说何如。
分言之则心为理一而性为分殊。心该动静而性则主乎静。其为理则一也。理与气合。方成个心。以心之全部言也。如血肉神魂之心。皆在所该。非以本心之真体言也。
 近世论人物性者。纷纷多端。一则曰太极一原中元有个横竖直逆之理。理之横者为禽兽。理之逆者为草木。理之直者为人。一则曰性即一也。但有多寡之分。禀得多者为圣为贤。禀得寡者为愚为不肖。或曰自一原而言之。无人物贵贱之殊而只是一理。及其禀受之后则得其气之正通者为人。得其气之偏塞者为物。而剔其理言则通天下只是一性。众说争起难得其综。伏乞特下镌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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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般说俱可通。须随其所言而观。不必以此而妨彼也。太极之方圆横竖倒。此钟于年前与仲谨说者。而近来被仲谨驳斥。不敢自信。然恐不可谓全无其理也。若曰一原中有横竖顺逆。则语意有眇忽之差耳。
答文尚伯(钟焕○大学疑义○辛丑)
 天降生民。性无不同。而气有清浊者何欤。性则天与之。而气则非天所禀者乎。
性即理也。而理则无形无眹。纯粹至善而已。气有阴阳而有形有迹。升降往来。阳明而阴暗。阳清而阴浊。是其自然之势也。均是天也。而天不容私智于其间。亦任其自然而已。
 司徒典乐之设。似已为法。而注曰时教已立。教之法未备。礼乐射御书数之文。似已为书。而注曰时有教法。未有书者何欤。
有法而未备尔。非谓无法也。固有六艺之文书。而特未有今小学之书也。
 
作为传义。以发其意者。曾子发明孔子之意也。而章句言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似有异同。
序亦曰曾氏之传。氏字并该门人而言。
 窃附己意。补其阙略。当谓补亡章。而又云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何欤。
补阙似指第五章。补略似指诚意正心章章下而言。补亡虽取程子之大意。而其曰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因其已知而益穷之。则此朱子自家意也。
 大学之道。以真个道字看耶。泛言道理耶。明德新民。皆要止至善。则当曰明德新民。在止于至善可也。特加三在字。亦未可知。
道理非真个道耶。小小明明德小小新民。亦可谓明新。而止至善然后。方得为全体大用之明新。故着三在字。并列为三纲。然新民下读作호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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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无妨。
 明德一是心耶。一是性耶。虚灵不昧似属心。具众理似属性。应万事似属情。孟子尽心章集注曰人之神明。具众理应万事者。专以心言也。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专以性言也。合心性情而看可乎。
合心性情之德而光明不昧者曰明德。
 八条工夫。皆逆推说。而独曰致知在格物者何耶。如云一事则朱子读法知之所以至。却先须格物者。亦未可知也。
譬如秦之欲辟地而伐六国。当曰辟地在伐国。盖辟地之道。非有外于伐国也。自地之既辟而言则必曰地之所以辟。却先须伐国。盖因已辟而推其所得之由也。
 章句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到是物理耶。是吾心耶。
只是物理之精到而无遗馀之谓。非自彼到此之谓。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若日日新之则更焉有又日乎。
只是重言。以致丁宁之意。
 传文只释本末。而未释终始者何义。
或问已详之矣。
 诚于中形于外。兼指善恶而言欤。
旅轩先生尝以此诚字为单指善。恐合传文本旨。
 诚意章正心章独为添注何也。
诚意章起头不连格致。正心章起头不连诚意。故言此以补之。见其序不可乱而功不可阙之意。
 顾諟天之明命。命无可见之形体。顾諟之方。可得闻欤。
人之一言一动一念。莫非明命流行处。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者。而或问所谓天未始不为人。人未始不为天即此也。戒慎恐惧。便是顾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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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身章末言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齐家章首不言在字而言必字。亦是何意。
经言本乱而末治者否。故传文亦照此而反结之。家国之交。世或有舍近而务远者。故揭必先二字。以见其断不可径躐之意。
 治国在齐其家以下。别有三引诗。亦有义意否。
此是及人之始。故既结而更引诗咏叹。以耸动人。
 小注玉溪卢氏曰献子尝师子思云云。若为子思之门人。则曾子之门人。安得引此而證之。
献子之卒。已在鲁襄公九年。夫子亦不及见矣。其子庄子之卒。亦在夫子之时。则卢氏说失之未考也。
 第五章第六章。在初学尤为当务之急。然则程子所谓初学入德之门者。非专指一部大学。而只举此二章而言欤。
只观它急字与普平说入德之门者。语意有紧歇。
答文尚伯(丧礼疑义)
 父在母丧。母丧未阕而遭父丧则衰绖巾带。各有所称。而其于期丧禫祭黪布笠墨带礼也。虽在重服。服其服而祭可乎。
似然。事毕则反重服。
 父丧将竟而遭母丧则亦以三年之内。而仍服期则似未安。当如之何。
此贾氏说也。先儒已驳之断不可遵。李陶庵谓虽一日之内。当以丧之先后为之制服。此言甚得天理人情之至。
 子远出。不知父母之丧。而晚后始归则当以归日。一如初丧。而哭擗被发。亦之墓而行之乎。更有小大祥行事乎。若然则其祝文告辞。当云何。
此已见家礼奔丧章及礼记闻丧篇。可就考也。二祥已行祭矣。更焉有再祭之理乎。只当依期变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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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侍灵座礼也。而庐于墓者亦礼乎。
古无庐墓之礼。自汉而后。始往往有此。盖以孝子之居家混亵。或不便于守制。故为此。然既已反魂于家。则几筵不可无主。若兄弟众多则迭相来往于坟庵。亦无不可。
 吉祭毕。当迁之主。若族人有亲未尽者主其祭。主祭者改题。然其神主依于本位乎。更立别庙乎。又继祢之宗子无迁主之事。而若母先亡则以其父在。亦有递迁之节乎。
长房自当迁奉于其家耳。继祢之宗。焉有递迁之节乎。
 卒哭后使服轻者行祀。若身为宗子而无服轻者。则亦以丧服行事耶。
宋时以墨衰行事。今则以布巾深衣蔽阳子代之。
 丧云哀子哀孙。以其哀痛。而祭云孝子孝孙者何义。
(一作孝)是子承考之义也。
 
孤子当丧而束发成礼。亦古礼乎。
古者因丧而冠。
 承重祖父母丧。其妻当从服。无姑在否之说。而俗姑在则不服。抑何义。又夫未及承重而早死者。则未知如何处之也。
岭中多主退陶初说而不从服。以其定论之不载于原集故也。今通考始采录之。可遵行也。夫虽未及承重。而本是当承重者。则其妻之在今日自当从服承重而为服。此所谓属从者所从虽没。犹服者也。
 服中死者袭敛素服入棺。素服与吉服。置之左右。又曰袭敛用吉服。丧服陈于灵床。既葬而彻之。当从何说。
前一项是退陶初说。后一项是退陶后说。而且有诸贤建白而议定者。只当从后一项。
 古人祭馔以淡淡无味为主。而今俗多用油膏。似适生人之口为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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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古礼可乎。从世俗可乎。
祭不用膏煎之物。礼有明文。恐不必从俗。
答郑景晦(琦○乙卯)
东南来者。为余说今后辈里守之确而信之笃。断然作老柏门庭和靖氏者。郑君景晦其人也。心欣然若已有之。思欲一承风范而不可得。不谓其稠中之曾有一揖也。玆蒙贤者不鄙老朽。辱以存讯。且證阿闪往缘。鋾于是乎且感且幸。自多其为英硕之有分。而旋以愧夫素乏季野鉴识。眄睐之顷。漫不省孟从事之少异也。即审新正。雅履启处庄胜。食贫已惯。理义悦于刍豢。俛焉高景。当有欲罢而不能者。区区益切向仰。如鋾在平日已不胜其千疮而百疣。矧今国亡而不能死。世乱而莫与易也。年迫矣病深矣。不惟人之丑弃。而吾已自丑弃矣。其何能强颜作势。与论于斯道斯文之一二端绪耶。承谕不觉汗热。金生士文果有岁底相从。而其志尚识解俱非驽劣所能供其一斑也。毕竟垂橐而归。亦可惭也。奉晤未期。向远切几懋敏来修。乾乾不息。遂此不宣。
答郑景晦
蒙贤者不鄙。重惠存讯。副以名理疑难。尸居丑废。顾何敢当此寄。忽已秋殷。更惟学履加护。玩究涵养。一一是朴实境界。不似世人凭虚叫奇。擿埴占便否。惟办得实心。随处求是。勿以一善而自足。勿以远道而自沮。则不期于得而德集于躬矣。所望于贤者不浅尔也。鋾长夏与少友辈起止。却不免从文墨伎俩上点检过。其与存心养性之事。为功颇有间矣。浸渍之熟。正恐失本地风光。殊可戒也。俯询语类两条。皆恐是记者之阙误。语类中此类甚多。不必强为之说。以冀必通也。窃意先生本语。似曰化醇指气化而言。化生指形化而言。已化后亦有气化。如草木是也云云。而今却大故颠倒。此是沈僩氏录。决不至如此差舛。或是类辑之际。草本坏烂。致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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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缺。而遽用编载。遂至锓印以相传也。至若健禀阳之气。顺禀阴之气两气字。决定是理字之误。以下文五常禀得五行之理推之而可知也。性不可独当太极。洲翁说未尝如此莽撞。盖尝谓心为太极。而性是太极浑然之体。情是太极粲然之用。所谓心统性情者如此。若偏执性为太极一语。而不容指心指情。则是太极静有而动无也。朱子所谓一不正尖邪底太极。不幸近之矣。其意大槩如此。而艮公却勒胁而抉摘之也。心者天理之全体。见于孟子精义及陈北溪庚戌己未所录。而艮公以为此乃尽心说初本而朱子弃之。是必有据而云然。鋾见闻甚窄。未曾得其證。常以讶郁。玆承盛问。不敢臆对。但北溪又问先生尽心说曰心者天理在人之全体。又曰性者天理之全体。此何以别。答曰分说时且恁地。若将心与性合作一处说。须有别。艮说疑据此。然此恐泛谓先生所论尽心之说。有如此时有如彼时。非必指大全所载尽心说一篇也。若是一篇则是合作一处说也。何得谓之分说时乎。望更商而见谕也。纸隘不宣。
答孙仲熙(庆晦○丙午)
秋间肯顾。瞥然若云鸿之忽举。怅仰南表。秪切黯然。即玆承函。足慰馀渴。况审启居节宣卫重。尤庸颂庆。日用之间。稍究得本分道理。以资持循。未为无暇。岂必扫万事讨静僻。然后方做得体认存养底工夫耶。望随时随处。勿容放过。积集纯熟。久当怡然。钟吟病闭户。不省外事。只一个心身。便觉收拾不住。愧恨如之何。馀不足相闻。只冀珍勉以副远祷。
答宋亨甫(柱义)
得元方书。兼得季方相问。谓德星东照可也。但遣辞之际。有令人欲赧然而疾走者。鋾之无学无行。最出人下。不堪为家间幼稚师。况能抗颜而为远方英秀如吾子者师乎。况师之名。岂可轻施之于寻常乎。轻施之则亦轻弃之矣。自非有信之笃而悦之深者。不可漫加而阿私之也。吾子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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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甚乎。况今世衰道丧。门户分裂。和逊之风息。抵排之习胜。真是不明。异论迭兴。为后进者正合审择所从。不当居然而投鲍兰之室也。无已则惟求之于邹鲁洛闽之书。日听其法语而究其旨诀。请事而服行之。为万全而无疑也。奚必于今人而轻求之也。愿吾子之勿复以此等语相戏也。知搬寓稍间于棣园。谅由事势之不得不尔。而联床讲讨之乐。想不能朝夕以之也。亦足念也。鋾颓败日甚。末由自强。既不能知新以补宿黥。遭值诬毁。污人齿舌。不啻蜩羹。直一可怜之物也。仁爱独谓其不至如此无状。今世亦有瓯臾矣。流丸之止。庶有其日耶。所询心说。尤非寡陋所敢断定。且以贤者言之。只当就日用处。另加省察。认取天理人欲之分。便下克复之工。而就其本心之所安。然后博观圣贤之所论心者。而参验而磨勘之。会通而融贯之。则自可以见心体之本来是何物。而前辈之曰此曰彼者。亦可以定其取舍。而不害其为各有攸指而同归于一致也。此处极微奥。非一时片言所可解惑而致顿悟也。大抵学必以自得为贵。出口入耳。不足据信也。望贤者深留意也。晤语未期。临楮忉忉。止此不宣。
答李公一(喜荣○戊申)
重劳空谷之贲。病者若不情。只脉脉而别。此恨可胜既耶。便中又得书。以审省馀启处珍迪。稍慰悰想。以贤者沉静之姿趋向之正。而苟将之以时敏则不患不及于古人。是在自家自力。有非他人所预。况如钟百丑颠倒。自救不给。何能有可裨之萤爝耶。惟低头向圣人书中。反覆体究。而不饶放过。则终身有馀师。何待于别添注脚耶。愿贤者之勿疑也。钟病状一直如曩时。文字之嘱。非敢忘了。而神思不副。姑此权倚。幸宽假之如何。翯一亦以其先迹相访。而疲甚不能强。亦可闷也。南行似无期。奉晤其何以早晚必也。馀冀及时懋学。用慰远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