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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x 页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书
  
答安子精(埙○甲辰)
稛载而来。垂橐而归。且愧且怅。迨今未释然也。谓外得递寄珍函。敬审省下启居宁谧。日用无阙。馀力佔毕。涵泳乎所已知。而加勉乎所未能。甚慰区区期望之私。钟丑状如往日。无足道者。杞忧日深。只不禁中夜之涕尔。谓之奈何。俯询蘧伯玉事。此钟之所寻常疑郁而未解者也。窃恐圣人之言。决不肯许可于此等尔。则便是左氏之夸。记事失实。致未免玷累于白璧也。区区拙法。惟以此断置而已。不敢更有臆对。可更商而教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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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安子精(丙午)
病里相接。无裨于丽泽之滋。别后瞻咏。尤切于屯难之会。一息未泯。人情犹足苦也。便中得书。审新经重證。煞恼慈念。今则幸已清可。先咷后笑。第不任同人之私。堂庑保无馀戒。丌案更属料理否。士而处今日者。诚无所寄命矣。只当以来谕所云二事者自勉。然其实二事。亦只是一事。盖未有阙于内修而能外攘者也。近世学者往往以虚伪相竞。曾无一毫实事可藉。一遇震剥。便自劻勷颠蹶。固必至之势也。是岂非吾辈之自反而惕然处乎。望贤者之发愤作誓。循循从明物察伦制事集义上另下实工。勿效颦于一切高奇玄妙旷远漭荡之风声气习。如何如何。钟病證日深。今颓卧矣。世间万事。当不远永忘。更有何说。生朝果在夏季。而风木馀喘。倍切悲痛。拟以伊日驮疾南为。哭省于先妣之茔。贤者虽来此。无缘奉晤矣。且溽暑脩程。易生疾病。不必劳跋涉之役。可俟秋凉。徐谋一面犹非晚也。万望见谅。强病作书。神晕气短。草草不既。
与安子精
此岁又尽。远怀可有既耶。恭问冬来。彩欢愈祉。堂庑节宣面面均庄。三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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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勤。胸中益浩浩。天下之义理无穷。而圣贤之真不欺我者。皆有以信得及而无可疑否。区区每切驰念。钟杜门呻呓。尚此不死。小儿辈往往以时闻见告。秪增愤火。五内自铄。恨未得早早溘然也。今月旬二。又哭胶丈之逝。暮途失相。尤不任吾道益孤之恸。此生果何为哉。勉台之招魂异域。闻之悲惋。岂但邦国殄瘁之痛而已哉。松沙公云有横困。而远传未的。亦可菀也。适得芦洞曹友有便。临岁百忙。略此寄候。万万不能悉。馀冀饯迓增祥。日新志业。
答安子精(丁未)
世乱秋生。病思益摇落。怀我同人。种种恼神。觉鬓茎日添霜华。谓外得惠翰。审春间备经沴险。幸已澄霁。既又诛茅近山。另做得閒界存养。日夕上堂。怡愉增祉。将日用间一事一动一念一言。次第是实践履境中。由此作三五年工夫。何患不到得古人地耶。区区期仰。梦寐不舍。钟衰病日加。骎骎崦嵫之景。何足把玩。而临履无几。残编又不暇于商量。命也如之何。时事秪令人痛泣。不如无说也。望益坚雅操。勉究实业。以待皓天之必返。承欲一顾甚感。亦不必屑屑作閒追逐。只愿一心相照。岁寒可质。一面离合。不足多少也。馀万非远书可既。切冀雅亮。
答安子精(戊申)
客秋相送。经岁忧恋。盖世险日深。人事未可保也。即玆承书。始谂侍节佳相。发愤笃志。闭户读真经。此可易得于今日者耶。区区不任欣慰。是书退陶夫子之所神明父母者也。况吾辈其敢造次而忘是哉。不惟以读得诵过为毕了。须是逐句理会。逐一体验。念念为为。无往非是书中意味。方是读诵底人。望勉勉无忽。懒散之示。认出自谦。然亦恐始学之不能免此。苟真个发愤。自尔懒散不得。圣人终身事。只是一愤字做得成了。须常常顾念于楣扁之揭。如何如何。吾道之将绝。诚如所谕。而是亦不必忧世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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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当自忧而自励耳。光阴不留。闻道未易。幸倍万惕惕。以究其志。其馀有不在我者。只可付之而已。钟自客冬添病。洎春末滨死者屡。至去月中稍起立。然神气积败。万事不收拾。如是而生。生且何为。同志相仗如芳旅卢丈约泉金丈。次第凋零。独立穷宙。秪不禁慕徒之涕。近又以先辈文集校勘之役。煞费数十日精力。尤眩愦无以自振奈何。奉晤未可期。惟祝益懋实业。福履贞吉。
答安子精(己酉)
别来黯然。谓当以一书相叩。顾其间别无它状。不足烦远邮也。姑且迟之。料外获先施。欢然若际接于一席。既而审省馀履有腹部湿疡。煞恼惟忧。旋庸闷愕。但调治有方。渐臻清境。其有喜可不日而俟也。同志相从。闻极欣赏。而第恐酬应之繁。或不能专一于己分耳。惟少简其接引。且笃实用力于居敬穷理之方。岂非甚善。前留文藁。已知其富蓄而博发之矣。惟其谛理未熟。藻思常胜。不免有役文尚辞之弊。是则可缓而不可急也。以是不敢妄加批评。庶其亮烛。心经小问。亦非切近之思。然早晏且当罄愚见。以供裁择尔。姑恕其逋慢。如何如何。吴氏孝行。良用钦叹。文字之责。非钟可强。而贤者有嘱。亦何敢孤耶。草草构思。芜拙甚矣。贤可取览而绳削之则差可幸幸。自非然者。莫若扯碎之为快愉也。万冀雅谅。钟近状无足相闻。刚公尚留海外。只身自靖。向风健羡。秪切溯洄之思而已。馀外不能覼缕。只冀以时善摄。用慰遐祷。
答安子精(心经疑义)
 诗鲁颂上帝临女章。窃惟此章首句。出大雅大明篇。下句出鲁颂閟宫篇。而今总之曰鲁颂何也。
此总目之偶欠照检处。
 惟欲易流欲字。是七情之欲。非利欲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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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云己私之所欲。尚未到人欲境界。
 仁义根于心之所固有。故曰根。人心因形气之私而方形。故曰生欤。
生是气用事时方生。原是从大本上直发来。
 人心非便人欲则克治二字。似说得太重。
人心未便是人欲。而人心易流于人欲。故凡谨独以下闲邪惩忿窒欲诸事。皆克治之目。而所以检防人心。不使流于人欲也。
 心学图求放心。当在克复前。而今居心在次何也。
此已详于退溪答赵士敬书。
 二者杂于方寸之间杂字。似有两样心并头杂处。然将言天理人欲精察一守。语意不得不然否。
一方寸也而二者交错而发。故谓之杂。非必并头齐峙之谓。
 人欲之私此私字。应上形气之私。而上私字未及说到恶。此私字方就人欲上说否。
形气之私私字轻。到得危者愈危。便成个人欲之私私字重。
 以心之本体言则人心本安。道心本著。而其危且微。以差失处言之否。
以本体言则心一而已。岂有人道之分耶。才发而便有形气义理之别。则发于形气者自是危险。发于义理者自是微妙。检制之然后危者安。扩充之然后微者著。
 动不动。看作动辄耶。
是。
 火然泉达则沛然。而方其始然始达。故曰微否。
始然而炎炎。始达而涓涓。言其微也。
 鲁斋王氏自外推入之说。近于由外铄我。且其为微也。岂本有故耶。
鲁斋图说之未莹。退溪先生已论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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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即天之主宰也。心即身之主宰否。
是。
 愚谓云云愚字。谁所称乎。或西山自称耶。
退溪谓是朱子说。然未有实据。寒冈发挥直作真氏曰。盖以有类于大学衍义中云云之语故也。
 视尔友君子章。朱子注毕竟周之卿士云云。
若以此为刺王之诗则辞气侵侮。气像暴露。大非周卿士忠厚恭谨怨而不乱之意态。须作自警自责之辞。乃为切至。
 闲邪存诚章。吴草庐两邪字分言。恐涉穿凿。且云物接于外。闲之而不干乎内。尤可疑。日用事物。莫非当然。岂有远事绝物闭目兀坐。不省四到。然后方可存诚乎。
看得是。
 
朱子敬义斋记心者一太极也。静而敬为体。动而义为用。为万变之主宰。犹太极之动静互为其根。为万化之主宰。故曰贯乎一。
大槩得之。
 修养家想无成有。想无成有。愿闻其详。
道家以人身之由水火而成体。天地之以水火而致用。乃存想精气。(精水气火)以气炼精。存想之久。遂成内丹。可以长生。盖人身中本无丹。而只存想专一而成此丹来。故谓之想无成有。
 严肃整齐。是制外养内。惺惺收敛。是直内养外乎。
大槩如此。
 觉轩蔡氏注静之主一。其太极之境界。太极固涵动静。而静其体故云欤。
似如是。终不免语病。盖动而主一。亦太极之境界。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73L 页
罪已责躬。既知其可罪可责。则便须惩戒。不可再做错了。若只长留在心胸。为悔而已。则彷徨顾恋之意较多。勇往直前之意较些。
不但如此。盖有所悔恨则不得其正。如大学之四有所。
 程子曰曾子三省。只是紧约束。曾子力量不及颜子。故加只是字乎。
是。
 心过即四有五辟之类否。
先辈亦以此当之。然大抵不知而作者。非心过。知而故犯。盖覆文饰。是心过也。虽四有五辟。由于不知而率直。则不可谓心过。
 朱子曰意私意也。己私己也。意己字本非不好底。故必加私字于其上否。
是。
 程子始则须绝四此绝字。非无之尽者之绝。乃禁止之绝否。
是。
 明诸心知所往。
知至至之。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只举成数而言否。
似然。
 朱子小路面前有个物。引着自家有个物。是欲速之私意欤。
似指狐魅迷人之物。
 己字朱子直训人之私欲。而真氏注其下以人心当之何也。
人欲毕竟是人心边事。故先辈每如此分劈去。
 仲弓问仁章朱子注。譬如贼来。颜子是进步与之厮杀。教仲弓是坚壁清野。截断路头。不教贼来厮杀。教教字连读乎。当属仲弓否。且清野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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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字属下句。盗贼入寇。应之者先敛蓄在野之禾稼。不使藉粮馆谷。谓之清野。
 可离非道也。若以人之自离于道而谓之非道可乎。故章句曰若其可离则岂率性之谓哉。不曰道而着率性字非此乎。
可由故谓之道。若其可离则何足谓之道耶。此就道上说。非以人之自离。而便以五伦天彝之公共者。谓之非道也。岂率性之谓哉者。即非道之谓也。率性即道也。
 不睹之先于不闻者。盖视最居先。四箴之视先于听。恐是此类。
是。
 四端七情。同是情之发。而四端属于理。无中不中之可言。七情有善有不善。故不及四端。而特言七情。
子思只言情之直发。而举此四者以例之而已。不曾计量比并于四端理发之中不中。
 程子曰若说人与我。固分得。若说天地。只是一个知。朱子曰已既知则人必知。然则人与我。亦一个知。而程子以分得言之何也。
程子已言弹琴杀心。人闻而知。则亦朱子已既知。人必知之意也。但问者更以四知为言。故又如此答之。其意若曰人我天地。只是一个知。然人我犹有彼此之间。固有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若天地则未尝须臾间于吾心。吾心所知。便是天地知之。岂容二之乎云尔。
 敢问何谓心恙。
医书有怔忡嘈杂之證。俗谚所谓思虑證是也。
 君子不动而敬动字。兼身心看如何。
此言戒谨不睹。恐惧不闻之事。则就心上看尤切。
 不曰恶恶如恶恶臭。好善如好好色。而但云如恶恶臭如好好色何也。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74L 页
两句只是形容诚字。故不别言善恶字乎。
所致之知。即别其善恶而已。而到诚意。只是诚实此好善恶恶之意而已。则不待揭善恶字。而所好所恶之事。已可知矣。
 诚于中形于外。饶氏以为兼善恶说。如此看恐是。
鄙意则每欲从旅轩说以善之诚于中当之。盖此章诚字。不容夹杂说。若尔则小人亦可曰诚意。何得谓君子必诚其意乎。
 下节慎独之慎字。或以为身所独也。未知如何。
以在閒居节末。故有此说。然此乃重申上文之意而叮咛之者也。只是一义。岂必心身之分也。
 必不害心疾。
犹云必不为心疾所害。
 卧则梦使则谋。何义。
卧谓寝时也。使谓使用也。
 人心非私欲。而赵氏谓之恶。朱子亦谓得之何也。
人心之旁生而其流为私欲之横行。故可得如此说。
 正心章心之本体固是正。而所以不正者。常由于用。故此章多指用处而言乎。
是。
 人情有七。而只言忿恐好忧四者何也。
七情亦是大纲说。人之情奚止七而已乎。
 欲动情胜则不能不失其正。而加或字何也。
或字所以应上节四者之一有也。非谓欲动情胜而亦有得正者也。
 朱子曰人只有个心。若不降伏得。更做甚么人降伏。恐有抑勒之意。
是检摄存主。不使飞扬放逸之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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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学。安得便做圣人与颜渊所谓有为者亦若是者一般否。
言才学立志。要如此。正与颜子语一般意。
 仁山金氏注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即其重叠之辞云云。按章句忿懥怒也。盖四者心之用而不得其正者。以有所故也。何待于重叠而认其情之胜乎。其说恐凿。
仁山说恐得传文本旨。不宜泛看。
 往官司打酒。
是时行榷酤。故饮者必于官司取酒。
 非欲字好。只此是学。只此此字。指敬字否。
是。
 朱公掞书室牖各三十六槅。三十六亦有所以否。
岂有取于三十六宫之象欤。未敢的知。
 
朱子答陈才卿云云。朱子此答。不过引而不发而已。其曰正欲其皇恐发愤。无地自存何也。
朱子已言正欲反之于己。苟能反己。则凡一言一动之不谨而有违于师门教法者。皆是自己不诚不力之罪。安得不皇恐发愤无地自存。
 打坐。若跏趺坐之为否。
道家有坐法。今不可详。
 叶贺孙请问语声末后低。先生不闻。因云公仙乡人云云。仙乡犹言贵乡。而此是带来说否。
叶公居温州。州有天台山。故谓之仙乡。此乡人类多声气低微。不独叶公一人。故因叶而统举一乡人以问之也。后世称人所居为仙乡。盖本于此。
 须是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言声气句读段落。须要分明否。
是。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75L 页
君子反情和志章。孔氏注反情反去情欲。比类比拟善类。此注释与陈东汇注相异而较粗。未知如何。
大意则同。而陈说较明。故寒冈发挥。止取陈说。
 张子不戏谑。亦是持气之一端。不曰持志。而曰持气何也。
戏谑作于气。故曰持气。气持则志不为所流矣。
 朱子大贤成德之行而进乎此者。进乎以加于看如何。
上进一等之意。
 不曰不忍之心。而曰不忍人之心者。人于物亦不无不忍之心。而不若人与人之为同类。故着人字尤为亲切故欤。
看得亲切。
 方说四端而却言贼其君者。上承先王之政。而且下段保四海亦人君之责。故中说事君之道否。
此章主意。本为不忍人之政而发。
 物各付物。犹言以人治人否。
意相似。
 程子须强把这心来制缚。亦须寄寓在一个形象。制缚此心。常在躯壳之内而已。则亦不过一形象。
制缚是强抑此心。不令有思量底。寄寓是寄付着此心于一个形象之物。不令流注于他处。如古山禅之常见一头白牯在水草间是也。
 一串数珠。僧家念珠之谓否。
是。
 司马子微作坐忘论。愿闻其详。
其论曰行道而不见其行。非坐之义乎。有见而不见其见。非忘之义乎云云。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76H 页
敬以直内。是敬而心自直。以敬直内。谓以一心持敬。以直其心。则似有两样心。
敬是心之自作主宰底。曰敬以则主宰之自以也。曰以敬则别有主宰将敬以直之也。
 梦是心所动之致。若脱然无系累之圣人则恐无梦。论语不复梦见周公注。程朱之说有异何也。
常人之梦。固是心动之致。而圣人之心。至虚至灵。虽无妄动而亦有自然之感应。不可谓全然无梦也。梦见周公。程朱说虽殊。其意则一也。但鄙人寻常疑之。以为夫子未必梦见周公也。盖夫子盛年志存周公之道。若将于吾身亲见。而今不可为矣。叹息言不惟不能亲见。虽梦中不可见云尔。
 吕与叔疑养气为有助。此养气决非孟子之养气则抑何谓欤。
似是老庄家清心息虑之谓。
 
程子又如绝四后毕竟如何。如何。谓气象当如何。必不如枯木死灰也。
是。
 仁人心章上段先言仁后言义。而后段先言路而后言心者。似乎倒文。然此章专旨在求放心上则于此不倒文。与下文不相续而然乎。
似然。
 朱子但谓之仁则不知切于己。故反而名之曰人心。反字如何看。仁即心心即仁。而反字恐不衬贴。
仁是心之德。亦属公共之称。故仁与心微有别。而以本心言则心便是仁。仁便是心。故直谓之人心。反之云。自其微别而言也。
 迎刃而解。破竹节之谓否。
是。
 攻取气之欲攻字。以专治看否。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76L 页
攻击之意。
 温吞煖。恐是冷热之间。言不冷则热。不热则冷。无中间不冷不热之地。即才出于善。便以利言之意欤。
温与煖。只是一意。温中吞煖。如酒中和酒之谓。盖利善之分。如冷热之判然为二。都无中间善利合一。如温煖之无别也。
 窃惟孟子不曰无。而曰寡。此欲字即舜所谓人心而不能无者也。勉斋直以人欲当之何也。
人欲必从人心而致。故前贤每如此分属。濂溪亦因孟子之寡欲而推至于无欲。亦此意也。
 诚立贤也。明通圣也。诚立体也。明通用也。于圣独言用。于贤偏言体何也。
自寡欲以至于无。始得实体之成立者。贤者之尚有待于持守也。体既立矣。而能光明照彻。无所不通者。圣人之周于用也。此以其气象意思而别。非谓贤无用而圣无体也。
 习与性成此性字。作气质看。作本然看。
恐当作气质性看。
 其与存者。于乎几希。与字作语辞看否。
其与。犹云其如也。
 朱子注此意盖有在也。此意。门人指朱子意而言乎。范氏论心极盛。而终之以诚敬二字。世之论心者多矣。未有恁地辞约而意尽者。此朱子取他之意。在于诚敬二字也。
鄙意则谓此朱子指伯恭语也。盖谓伯恭之不能说得如此。而轻议范氏也。
 敬斋箴折旋蚁封。折旋直去复折也。蚁封蚁垤也。言不当蹈之地。虽尺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77H 页
咫之地。即折旋而不去耶。抑亦步履安详。虽苟且之间。毋或乱步不整耶。
下说是。
 不贰以二。不参以三。
贰是歧贰之谓。参是参错之谓。谓当专主于一。而不以别事歧贰参错而为二为三也。
 求放心斋铭成之在我则主于身。成者即中庸诚者自成之成乎。
谓天地之心。生成在我身上而为一身之主。即成性之成。
 心。人之太极也。太极涵动静。为万化之根柢。心统性情。为万变之主宰。故即言人极否。
是。
 切问近思。曰惟以相。相字以去声看不叶韵。则以共字之意看如何。
是交相用工之谓。
 尊德性斋铭朱子注有全出于异端。而犹不失于为己者。指象山之类否。
似然。
 排比章句排比。犹言分析否。
排定比次之谓。
 北溪之论。可谓朱门嫡传。而篁墩非之。且以初晚区区分别。甘心同归于江西一派甚惜。
篁墩之失。不在于分别早晚。而在于颠倒早晚。
 程门弟子多潜移禅学。其详可得闻乎。
如和靖之日看金光经。广平之沉淫佛旨是也。虽以杨谢诸贤。亦不免往往陷于禅会。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77L 页
临川吴氏常见吾德性之昭昭。是不几于佛者观心乎。
吴是禅陆嫡传。其为此说何怪焉。
答安子精(庚戌)
自承上庠公凶报。合有一书仰慰。而地阔便阻。迄今犹未。常悚然如负大何。乃贤座原情而曲恕之。先此存讯。甚荷不校之厚也。仍审功制已毕。而依仰益无地。恸悼之切。安得不如示。惟侍奉康福。宝覃均吉。此为攒颂。至若扫榻横经。信从日众。尤不胜为斯世庆幸。惟愈加自勉。以式来者。俾一方英秀。保不坠于冰火堑中。是岂不足为兴衰拨乱之大根柢耶。窃谓学者学圣人也。圣人终身事为。不出于明伦敬身之间。日用造次。无非实事。今宜以躬以心。毫忽不放过。立得这个根基。然后方始明理以致知。进德而居业。将随所往而莫非实也。贤者从前伎俩。似靠着文字上偏重。其于切近真至之道理。或未免悠泛涉猎而止。是以其所备问。只是皮壳闲漫。殊乏切问近思愤悱逼拶底意想。此鄙人所以懒于奉答而滞留草牍。重重未勘。傥贤者不以为罪。而抑或有反省而自励者否。望之之深。有此抵触。可照谅而休咎否。钟往冬延婿。今春醮子。皆为其年及而择偶而已。非有嘉况可娱。百疾交攻。耗铄日甚。各家文字之役。谢遣不过。宁有一分收拾以补桑榆之计耶。只自赧缩而已。叙晤未易。临纸冲冲。
答安子精(壬子)
阻以地遐。此心之照。岂山海可遮耶。顷时邮传。足见贤友之不遗乎无状。而第审有同堂之制。悲痛情至。恶得不如示。幸务自宽抑。以仰慰慈念。馀力典学。及时不怠。所喻因文入道。前此未尝不苦口献规。而毕竟癖好已锢。陈言莫开。亦无如之何。然所谓因文入道者。乃就不得已处。强加推诩。如韩欧诸子之谓耳。曷尝谓儒学正门中。亦有此一种方法耶。从上圣贤惟汲汲于明道修道之节。而患日之不足矣。曷尝姑舍汝道。先致力于文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78H 页
辞之末。而待其辞达文成。然后方因此而求其率性之端耶。是其设心。初不在于重道。而只欲华其言。博取人誉。又恶其月露风云之蹑虚。乃借仁义以粉饰之尔。是之谓为己之学。其然乎不然乎。文章亦不可易言。虽高才雄识。非用一生之精力。不可得也。穷年兀兀。章不成而霜鬓已飒然矣。纵欲回头驻跟。做炳烛之功。而收桑榆之业。神思已败。筋骸不强。一直恁么而已。一朝赍恨而归。则地下千古。虽悔曷追。贤者而不肯以远大自期。乃欲疲精费力。追踵韩欧。则其志趣已卑下矣。虽使一生矻矻。亦足并驾韩欧。而其所阙失。不足以补其所得。况不及而每下者乎。况今九宇晦冥。人之道将绝矣。所急于吾人者。岂文之云哉。贤者有才质有志尚。其于此世也。似不偶尔而生。而乃东涂西抹。枉费许多好岁月。未曾就居敬穷理上着实做真个存养省察工夫。其不几于贪人之一豆羹。而抛弃自家之千金耶。幸贤者之更自反也。末由面论。不胜忉忉。拭眵胡草。万不宣一。
答安子精(甲寅)
春中若有信息。竟寥焉不相闻。虑有患故相掣。方切讶郁。玆得函寄。以审䌽欢增吉。履用无愆。殊庸慰豁。知以谱役见劳。是固当致力者。岂以妨夺于诵读而觊其卸免也。惟随事存心。勿违当然之则。是亦为学。可入念也。先先生道学风烈。百世已尊仰之矣。宁有人妄加雌黄于其间哉。其或评论之或上或下者。自是儒家成例。虽以颜曾程张之盛。后之谈者犹不能无甲乙。曷尝以此而有损于往哲耶。来谕云云。却似将先生较量比并于圃隐之优劣。窃恐非所以尊先生也。幸恢了胸次。无令一芥留滞于公正之境。如何如何。状尾之嘱。猥不敢承者久矣。客冬病剧濒死。念孤负盛意。终为未瞑之憾。强于枕上得数行语。令儿辈草出。却因病稍可。遂卷置之。待早晚面确而去取之。玆蒙书督。不敢终隐。惟恃明者裁谅删正。不合把作定本。以重猥僭也。可照至也。鋾今与四三同志。阅纲目书。采缀汇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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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编。以便考省。然事役浩大。未知其竟就否也。所恨不得与贤者共此商量耳。俟凉动可不靳乍顾否。世机愈险。恐难得源源携从奈何。惟益坚雅操。进学不怠。
与安子精(乙卯)
年间因盘坪灯洞便风。种种有声闻相及。亦足慰阻阔之思。岁绮将更。敬问志养无菽水之窘。日用云为。不离乎道义之中。而究经玩理。益信刍豢之悦。信从者愈众。而可以磨濯征迈。与之俱立板荡之会否。文辞之与德行。自有本末之别。而所谓博文。亦不在于搜奇斗靡之为艺。未知年来已看得破。所以用力者。得轻重缓急之宜否。区区属望。正自不浅。鋾垂死而益无谓。既不能强善以补宿刖。横值众喣之漂山。更不敢备数于人类。其丑可胜言耶。反躬自惭。不敢怨人。庶几因此加励。以俟潦尽而潭清而已。冬间有十数少辈相从。而病倦无以滋益。殊乖其远来之志。金生士璋回头之勇而立脚之确。若由此不懈。其进可待。亦可以成有用之器。但一时之锐。鲜能持久。此为可虑耳。逢场幸加勖也。
答安子精(丙辰)
十舍之远而得一书。足以照心心之得矣。又奚恨于面目之久阻也。第审翔矧之未复。积有岁月。老人例候。固宜有此。忠养之靡不用极。自不当旷侧而游远。惟于尝药之暇。辄近书册。不废温习之工。不惟可以接续意思。涵养德性。其亦于眼前日用职事。益见其所当然而不可已者。精微曲折。有非率尔粗浅之可尽也。想贤者知所用心也。所论瞽瞍杀人事。如欧阳司马氏及茶山丁公皆有是辨矣。盛说无怪有此。然窃以为诸公之疑。皆不原孟子之意。而直把作实有是事实行是举。故径自立论。以驳其非。而不知其毕竟同归于一致也。盖孟子之与时人问答也。每每从心法上断定。既得其心法。则其施诸事为。自有千了百当。而区处得不费力也。桃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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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问。盖是设辞。而非真有是事。故孟子之答。在皋陶则言其法。在舜则言其心。心与法相敌而不可轩轾。则于是乎有权而通其变。如周官之八议而已。所谓执之。所谓窃负。皆以其法之所守心之所存言之也。今便做事上看而纷纷乎有说。诚所谓不识孟子者矣。斯义也。朱子已论之详矣。曰桃应之问。孟子之答。盖特相与极论圣贤之心。尽其道而不相悖焉耳。若谓与之执以正法。则何以异于楚人之直躬者。又谓既执而后窃负则皋陶之狱。何以异于霸上棘门之军哉。是皆以辞害意之过。是以徒为纷纷而反病于理也。乡使皋陶必执而舜必去。则朝廷公卿海内臣庶之心。吾知其亦必出于八议矣。法非天降地出。亦生于人情而已矣。但皋陶必不为此以私于舜。舜亦不以此祈于皋陶。此亦不可不知耳。(朱说止此)观乎此则诸公所论。朱先生已备陈之。而特诸公之不知孟子之言意耳。贤者所疑。亦诸公一例也。可更入思如何。但来谕谓因读勉庵癸酉疏而有此论难。勉疏中何尝有此般意耶。所谓尊其位重其禄。不与国政。自是亲亲之大经。语意本自平正。其或驱率而归之于皋陶执之之科。则无乃是法家深文之酷比耶。在他人且不必然。况其门人。岂可以此作为把柄。有若吾师之为真皋陶也哉。其所与金沧江书中直引此为證。令人一叹。是不惟不得乎其师之心。亦可谓不识孟子之言意也。勉庵之目。亦将不瞑矣。书不能尽。馀在雅亮。
答安子精(丁巳)
岁又暮矣。怀人不见。岂垂死可堪耶。书来犹愈于漠然也。第审汤节昭苏。神之佑诚孝矣。由此而往。其将绥以厖祺欢愉于无疆矣。志业之加勉。亦当自此而日又日新矣。是切区区拱俟。来谕深自退抑。悼已往之无得。惧方来之难补。此是实际语。非出于一时例套。鋾于此窃喜夫贤者之进进也。盖人惟其自知不足。然后方始发愤励志。从事于实地。而日循循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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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止也。虽以上圣之从容中道。而犹且忘食忘忧以毕生。况于吾辈乎。苟立得此个志。就读圣贤一言一句。无非我逐一受用事。会之于心。贴之于身。而随处照察。随时裁度。则理趣呈露而见解益融。自浅而深。自显而微。千条万绪。若有不可毫釐紊者。昭森于参倚之间矣。蕴之为德。发之为行。与时盈虚。而常不离于实境矣。惟积久不懈。沉浸优柔而可至。非有一超而悟。立地而成佛者也。今且从敬直义方上占得田地。不令间断。第当有所至。不宜以时月之功而便责效以美大之业也。幸贤者之另图之也。松沙之讣。又令人一惊。今岁在辰。凡乡国长望。若风叶群颓。域中为之一空。气数之驱。乃至此耶。老顽不灭。腼然独视于斯世。益觉自丑。谓之奈何。有怀黯然。非书可既。
答安子精
得书谓有喜信。才坼便不忍读。讵谓德门多祉。贤者方克孝克友。而乃缺无故之乐于俱存之下乎。苍苍者之不可谌有如是也。仰惟孔怀摧悼。恶得不如示。而仰譬俯恤。固有不能径情于哀化者。此在平日读书中沉涵得力底。区区是切拱企。鋾一病乖剧。首尾四朔。濒于皋呼者。再而三矣。犹顽不顿灭。尚咯咯在衾褥中。殆造物者故宽一步。俾吃几日许多苦楚也。且当顺受。然从此日减一日。支得几何。恐不得与贤者做一番欢叙。此不能不介介耳。金友再劳枉嘱。而拙戒难毁。病思又渴。不能强副。仍转致大方。得信笔揄扬。可无憾于其不朽矣。敝裘之索而锦衮之获。岂非尤幸耶。伏枕神疲。草草口呼。万不提一。
与安子精(己未八月)
在道无挠。归侍有相否。贱疾日剧。又非顷对时状。恐朝夕就尽。终负慈孙之恳。故强擞迷魂。粗缀数行。盖万不成话头。不敢掩置。付之邮便。非要必用。盖不欲失信也。斤之火之。惟具眼在。而气乏略呼数字以白。馀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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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可复相见矣。只祝自爱益勉。
答南建叔(秉模○壬子)
一省而邈焉若涯角。此生已老将逝矣。恐无望于承接高门之风猷。匪意远辱珍函。遣意深重。盖非朽废所堪膺。而亦窃自倖其少偿夙昔之慕也。仍审体事际玆嘉护。区区慰仰。尊先子善状。蒙荷寄示。奉读一回。不觉敛衽而起敬也。笃学实践。鲜能于斯世者久矣。而闇然之修。犹章于纸面之叙。恨不得早及拜于庞床之侧。而获一二于观感。以自循饬也。至若阡道之刻。鋾非其人。岂敢以不德之言。枉秽佛头。自犯不韪之罪。乃被权李二公所苦强。不免冒颜试为。然神思昏短。不能自使机杼。直挑写状中成语而删截之。盖只为塞请地。非可以显污石背也。幸览至而扯弃之。须更谒于当世之望。以重先迹而慊孝思。如何如何。无计奉眄。临楮耿耿。
答李士强(炳奭○辛丑)
棣韡交映。心乎爱矣。何日忘之。顷岁之奉卒卒也。今玆之书。犹可以少慰耶。况审孝弟节宣。迓新增祉。尤庸颂贺。自牧之谦。固受益之基也。天姿之驯妙。志气之端确。后辈中鲜见公比。惟友床对讨。日闻至理。足以实践而有诣。何患乎此事之不入手哉。如钟年将六旬。自不给于身。何曾有一言可裨于如源方驶之地耶。只望日用尽职。以心而不以貌。暇辄观经。以我而不以书。则习之之久而悦之之不能已矣。次第理顺。美且大。可以渐致矣。惟实心发誓。毋间须臾而已。此外更无别方。贤其谅之否。钟愦愦无可告耳。
答李士强
一旬追游。窃喜夫驯雅之姿沉笃之思。足认平日之涵养已到。而来头之长进。将不可涘也。丹山送别。怀绪旋黯黯。迨此歊赫。渴仰政勤。便风获书。审省节加祉。联床盍簪于白云山中。古简整暇。玩味增腴。玆何等慰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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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既读鲁论。便可逐段下手。作得自家基址。复何患乎道之浩浩。望洋兴叹。终不若㪺取一碗水以沃肠。二碗三碗而万千焉不已。将浩浩者皆归吾胸中。岂不诚快活自在乎哉。古人所谓优而柔之。厌而饫之。如江河之浸膏泽之润者。正可深体会也。不宜长盱乍试而责效于依俙指顾之间。不得则又漠然蹲坐而引声一太息而已也。贤者傥不惮于此自检否。
答李士强(壬寅)
白眉委访。华笺又照眼。峡寓孤陋。此喜可多得耶。且审定省延祺。从事于鲁论。深有得于克复敬恕之旨。尤可喜喜也。此学专藉朴实头做去。彼慕名而趋风。务外而徼福者。小人之自以为得计。而天神之所阴诛也。宁不悲哉。贤者昆季挺发。交勉乎质直敦厚之实。誓不肯作沾沾沽衒之行。此钟之所钦颂叹仰。而恨卤莽无以相益。惟靠此基本。日循循勿懈。自当有所至矣。用是祝祝。钟过大难赎。年迈愈颓。岂堪为仁爱道耶。区区期望。只属于少年朋友之可以自彊者。身甘批退。其孰加怜。幸贤者之见谅也。承欲一顾。恭须不宣。
答李士强
日前获讯。缘病惫昏昏。未暇修谢。纵犹仁恕。乌敢自贷。第审省奉节宣。以时康福。不任慰幸。况所谕云云。无非体认警切语。既知如此。则所以实用力者。当不以造次而少缓矣。盖居家无孝友之实。临事顾利害之端者。则虽使终身为学。只办得个虚伪二字而已。知此则可以知自勉矣。岂待于别寻方法耶。如钟到老无成。正坐从前积此罪过。一落千丈。更跻攀不上。正堪为少壮者视戒也。愧缩不能一一。
答李士强(癸卯)
伯公之来。有失迓叙。亦令惠函有辱而无覆。歉恨曷既。恪谂省度神卫。慰泻多矣。英年着跟。孜孜踏实。当日有馀地快乐融悦。而来书所谓忧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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赧偏质破器等云云。徒自诿尔。岂其为此老昏将死人。拨其膏肓。持以自拟。使之触悟而深惩耶。鄙人前书未知云何。而大槩以为苟知如此是病。当念不如此便是药。如觉得心不存。便持敬以存心。觉得意不诚。便慎独以诚意。如行不力便去力行。知不明便去穷理。其方法节度。圣人已说尽。何患无药。人自不肯服。又却悠悠别求新方奇术。其可得耶。贤者当不至此也。知读鲁语。有得于主忠信之训甚善。此是圣贤田地。万事本领。惟念念加懋。又须集义明理以充之。深所仰也。浮靡之俗。亦不须憎疾。但自我有守。彼无以浸染耳。无缘面晤。临书忉怛。
  别纸(论语疑义)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则初非难得者。集注遽云如圣人生质之美者何也。虽生下来禀得浊驳者。其忠信之质。与圣人无异否。
朱子曰语生质则人之忠信。固有与圣人同者。以为圣人之质。全与众人无异则失之。遂亦以忠信为圣人之质则又误矣。夫子之言。亦曰必有忠信如丘者。非谓事事皆如己也。观此则虽禀浊驳者。其忠信之质。容有与圣人同者。今乡曲间。亦煞有朴实无伪者。只此便是与圣人同处。
 齐一变至于鲁。齐之不及于鲁矣。而管仲相桓公霸诸侯。民到于今受其赐。果何事。夫子之称如其仁。无乃过欤。
朱子曰自其本而言则虽太公之盛时。必一变而后可以至于周公之王道。自其末而言则齐俗益坏之后。又必一变而后可以及鲁之衰也。盖以治化风俗规模气象而言。非以事功言也。受其赐如其仁。皆许其事功。非谓其治化风俗也。
 泰伯注剪商之志。乃因诗而言也。太王之圣而有此心乎。小注云不知是不从甚事。莫是不从剪商之志乎。
朱子之以太王为实有剪商之志。非止一二。而乃于诗集传实始剪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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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推本而言。蔡氏承朱子晚年之命。为书集传。而其于肇基王迹。亦曰太王未始有剪商之志。窃恐此当为定论。盖太王之世。正在武丁之时。殷道正盛。岐下草创。自保不暇。安得遽以图天下为心乎。小注所云。正谓其不从剪商也。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且不非其大夫。而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何也。
谋其政。如田野而干与朝廷之政。尸祝而代治庖人之事者也。不非其大夫。以其为邦民也。夫子之论卫君也。只是泛论其得失而已。非干政也。又未必其仕卫之时。
 前日闻井有仁焉之仁。不必作人字。今察上下文义。人字终似亲切。
鄙人果因程子说而有此。然只从集注。亦得笃信之义。
答李士强(乙巳)
蒙士强惓惓辱屡讯屡枉而不校。此尚漠然而无以报厚。想士强亦已倦矣。自反缩恧。无以为辞。玆因伯公书。审省事加愉。区区欣浣。联床讲究。益信前圣之心法。不可不守。而当世之事务。亦不可不博否。钟欺天甚矣。又此 恩诏恳恻。而自顾其中。无涓埃可以报答者。则不敢以趋走为恭。叨窃为荣。故不免上章陈情。伏俟 严谴。想贤者亦为之一嚬蹙矣。扰扰不能悉。
答许贞叔(永○丁酉)
前秋瞥晤。尚耿耿在心。粹姿久可敬也。佳句久可诵也。今此得书。字画正方。辞趣简挚。所养益不可诬也。从审省节茂胜。夙夜函筵。讲质不倦。区区钦颂。前秋俯嘱果何事。钟神弱似忘了。可更提示否。秪愿读寸行寸。点检于日用之间。毋徒为诵说而已也。阳复而泰。专在少年诸君。须万万勉旃。
答许贞叔(己亥)
冬间晋晤。缘美疢而未洽。顷日之枉。缘我有封章方急。致令驭者径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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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吾生之无分于得与贤秀做从颂警发此多少昏聩也。摩挲席端。馀香尚黯黯。乃蒙贤者不弃。转惠手讯。遣意绸缪。镌感曷可胜谕。俯询今人之妄言夫子之所罕言。欲闻子贡之所不得闻。固知贤者见教矣。惭恧何以为对。钟亦始也不量。致游骑之无归。及今反省。惧本分之败阙。窃欲据此见在。随得收拾。庶冀填补其既往者。而气衰志倦。恐无以粗偿万一。日夕懔然。秪不禁日暮途远之叹。奈何奈何。贤者之有此言。可验其觉得早在。平居日用。寸寸从朴实上做前矣。区区不任向仰。明伦敬身。为吾人终身事业。望勉勉在是。真积而力久。则一贯忠恕之唯。岂待圣人之面命而方然耶。如或不彼不此。漫无用力。见人之稍事穷理者曰口耳何补。见人之加意践行者曰擿埴何至。是徒为倾讦而已。居心偏陂。干为己甚事。退陶夫子尝曰下学上达。固是常序。但学者习久无得。易至中废。故不如指示本原也。退陶岂无所见而云哉。亦望在心。
答许贞叔
日昨承留箭村时书。未审已返省。省候且万典否。每得尊教。谓钟若有可以相益者。是不胜惭赧之至。掩卷辄忘。钟方苦此證而不可医。以为衰暮例候。岂彊壮而尚有是叹耶。此非别有方法。只不务涉猎。专心到一句二句。脱落融会。可以记住。可以受用。虽忘其言。亦自无害于得其意也。敬一字其非单方耶。钟今至欺天。罪不可胜言。疏封亦未得彻。尤增惶懔。疏辞只自陈。无他事耳。馀便遽草草不能备。
答许贞叔
钟山相遌。座扰未稳。归来颇耿耿。日前从无何得伊时行至法山所寄书。深感贤秀之眷眷于无状也。第未知还庭在何日。能跋履无惫。愉婉益嘉。且从贤朋友日夕于后山门庭否。为学须从日用处致谨。立得个基本。又必读书以究义理之所安。一字一句。不容放过。精察而明辨之。到得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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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顺。直见圣贤之言。真切的当。不如此不得。然后吾之所行。亦不由不如此。而随遇理显。沛然不碍矣。初非为剽窃绪馀。以资口耳而读了书也。今见投示钟山答问。依旧是含胡吞吐。不曾分明说出。此恐贤者平日读书。只从行墨上略略拂过。未肯着力聚精打透关键。以求其义理之所安者。是以卒然被人叩。平日之所尝以为看尽而无疑者。今忽茫然冥然。不知所以明白下语。遂为此漫漶吞吐之辞耳。始学说理。岂能一一是当。惟其纵不必当理者。直须说出七丁八宁。尽其曲折。方不害于光明直截底心法。而又使人人晓然知其不是。得以反之而启我惑也。未审贤者其不以愚言为僭妄否。愿以刍荛之献。不嫌作弦韦之警。则进德讵有量哉。答问诸条。今不须遽下评订。更俟贤者从容细勘而重有言以见寄也。望谅此苦心。勿遂遗弃。后山翁杖屦闻尚留青谷。钟将以日间亦趋刊所。可瞻候也。以是不别修候。仰惟照谅。
答许贞叔
夏季之晤稠中也。不暇讨多少。归来只觉丰容雅采。炯炯在心目间。可想而不可衬也。小侄自南泗还。带珍函至。披咏屡回。又当一番良觌。日来已返庭。庭候享安。孝弟日用。馀力时敏否。学固以穷理为先。而理在事上。不容悬空。临事求是。即谓穷理。惟专力乎所当然则其所以然者。自当相次豁然矣。今不必径属意于玄微高妙去处。惟就平易切实上讲究体验。深所望也。顷询三条。亦只可识大纲意趣而已。如欲子细。其说甚长。非惟钟之愚不能明白道出。亦恐贤者卒乍难信。今姑论其槩。盖以本体言则心性一也。更无分别。但性是未发之名。而心该动静。有主宰检约之妙。故心比性微有迹也。性犹太极。以本体言。心犹阴阳。以动静言。只如此看足矣。不可以此而便认阴阳以为心。而将太极专做个未发之性矣。七情气之发。朱子想因礼运本语。以为这皆形气上发底。则就其所重而可名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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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发。此乃就发处分开立说。非从大本上直下来底。情是性发。自是实相。岂有外性而为情者乎。退陶所谓心之未发。气不用事。只言不用事而已。何尝谓全然无气也。有气焉而不用事。理为之主而恰似无了气一般。故以惟理而已四字断之。此等处正当着眼。不宜以心之合气。而并其本体每每欲作拖泥说也。不能详者。惟在默究。且以质于后山丈席而烂漫之。
答柳晦敷(海晔○辛丑)
顷行得数日周旋。深以姿气之英伟。见解之通敏。为无量欢喜。别后黯黯。如拱璧之旋失也。归路匆匆。未暇再晤。幸留书在道坪。倾倒衷款。见爱加厚。顾衰朽何以承当。况吹嘘推借。万不一近于无状。此在寻常疏浅。尚不可施。贤于钟。地密而情切。岂可谬为恭敬。夸虚声以相谀至是哉。继此须痛戒之。一以实心相与。有过则弹警之。有疑则举难之而已。如是而后诚输志通。两皆可以相信而相益。万望勿负勿负。尽读天下好书。遍结当世贤人。岂不诚美事。最合先于本领上着力。苟本领不立。藏书之肆。阅人之市尔。奚干于自己。学贵知要。知要则读一书。可以终身用之有裕。如大学论孟。岂不足以为圣为贤。只患不肯自去做。徒博可以济事耶。师友尤不可不审择。知苟未及。惟求之于卷中足矣。何必屑屑然奔走于四方。以候于声音笑貌之间而望其滋助于我哉。人不可责备云云。未知为何而发。然以是而使人则可。若学者所以自处则正当逐事责备。一毫有歉。不容自恕。如治仇家相似。乃可有至尔。才着些宽贷在心。便随处败阙。终至于无忌惮。此甚可戒也。如何如何。大学劄示。聊以鄙见供答。深有望于评驳也。然而此只是说话。终不若亲去做得之为实会而实用也。万冀勉勉着力。且于日用之间。毋忽小学之工焉。德性有养而知见日透矣。馀几省事增绥。
  别纸(大学疑义)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83L 页
敢问气质是如何辨了。语类云气是那初禀底。质是成底模样。此之质。恐不似形质欤。
均是气也而气阳而质阴。昏明清浊疾徐高下气也。刚柔强弱轻重厚薄质也。气为知之资。质为行之资。语类所云。是形质之质。
 聪明睿智。是就气质清粹处看。且智字与五性之知同欤。
聪明耳目之德也。睿智心之德也。而禀得那清粹底则这个德无所蔽障。故便若圣人之独得。然其实则其本然之妙。圣众无异也。特随气质而有分数耳。睿智以心之全德言。性之知。乃心之一端。虽非二物。而所就以言者有大小之别。
 按白虎通曰十五入大学。此太子之礼。书大传曰二十入大学。而朱子独以白虎通为断。抑以下段说天子之元子故而然欤。
如是看亦得。
 
曲礼少仪上如何下若字。似近乎过去说。
此未必是孔子诵传。故只下得疑似之辞。
 语类曰明德新民。便是节目。止于至善。便是规模。而陈新安以三纲八目分之。抑朱子是就三纲中分析。东阳是统纲条论欤。
惟在所见如何。然终不若以僩录所谓明明德于天下。为大规模。与或问之旨合。
 补亡章谓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而序曰间亦窃附己意何欤。
阙是第五章。而大意则取程子。如莫不有知。因其已知益穷。乃自家意也。略是第六七章章下之类。皆用自家意。
 大学自格物至治平。皆是成德之事。而曰初学入德何也。且德固是得于己者。初不待求于外。而曰入德何也。
八条皆就工夫上说。正是学者事。学焉而到知至意诚心正身修。方可谓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百八 第 84H 页
成德。德固本得。而气拘物蔽。便若吾身之逸出于德外。及其就学而下明之之工。则自格致以至诚正修。渐复其本然之德。有若将身钻入德里去。此与不违仁日月至焉之有内外宾主之辨相似。
 明德是统合心性情为名。而语类单指谓仁义礼智之性何也。抑指其本体而言耶。
似然。
 虚灵不可以分数看欤。
虚灵自是心之本体。焉有分数。至其发于用则为气所拘而方有分数。
 因其所发发字。当以理发看欤。
明德之发。非理发耶。
 必至于是是字。指至善而言否。
此只是止字泛释。
 
事理当然极处。便非天理极处耶。
理是上具众理之理。而事是应万事之事。天是所得乎天之天也。理固一也。而分言之者。盖照应上文。以见在事之理。即得乎天之理也。
 知定静安虑皆属知。而得字独属行欤。虑是处事精详。则恐近于行。
知止属知。能得属行。定静安虑。知之效而行之机也。
 欲明明德于天下上。必加古之二字何也。
当时则无大学之教矣。故必称古昔以證之。
 意是心之所发则专就气发上看。情是性之所发则似就理上看。而退溪谓七情气发何也。
以所发之实而言则情意皆理发也。以所发之机而言则情意也有理发。也有气发。退溪七情气发。以人心之情为言也。若中图七情则谓与四端不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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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犹识也。识取深知之意耶。金农岩谓凡经书知字多智字。故特训之如此。以别仁智之知。此说恐过凿。
恐当依农岩说看。
 物格知至。专属动时工夫否。
物格知至。功效也。岂工夫之谓耶。若谓是格物致知则静时安得有格之致之之工。
 此章先逆推而后顺推何也。
先工夫而后功效。自当如此。
 经一章终以修身为本。而传十章章下朱子标出明善诚身二件。为一篇归重何也。抑孔子单举功效。朱子兼工夫功效言之否。
修身为本。对家国天下而言。诚身之本则又以身对心意而言。工夫功效不须论。
 
天之明命。或问云是其全体大用。无时不发见于日用之间。明命是理也。其发见者。恐非气之使然耶。
退溪曰天命之流行。是天命之自流行。更安有使之者耶。
 峻德与盛德。如何辨了。
峻言其全体之大。盛言其充实著见之美。
 康诰只言克明德。而帝典特加峻字何也。尧与文王亦有工夫浅深之可言欤。
非尧文之有浅深。但引用于此则有始终浅深之别。
 诗中言止字者多。而独举缉熙敬止之止。置于止至善之章。则是止为归重。而敬是过去说。若引用于正心之章。则敬是一章紧要。而朱子不必加敬字于章句矣。何不置此诗于此章也。抑取文王之敬。包得许多五者之目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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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固为归重。而敬为止之之要。岂可作过去说了。提敬字于至善之章。便可见三纲八条之无所不用其敬。正心之敬以直之。已该于此矣。则到正心章只戒其四有三不。而敬便在是矣。故朱子于此因以发之尔。初非有加于传者之本意也。
 道学自修。恂慄威仪。可分属格致诚正修欤。
似可。
 因其已知之知。与有知之知似无别。而尤翁以为程子所谓以类推者也。不当有知之知何也。
尤说未敢信。恐与朱子所谓知元自有这些知萌露。因其端而推致之意不合。
 莫不有知之知。是知觉之知欤。知识之知耶。先儒谓知属事觉属理。则当属知觉之知欤。
知觉之知。便是知识之知。非有异义。故知觉之释曰知谓识其事之所当然。
 知亦有未发已发欤。
未发而烱然不昧。已发而了然毕照。
 以审其几之几。是未发上说欤。
此实不实之几。既曰已独知之则乌可谓未发时耶。
 上下慎其独。当以身心分看。而退陶云下独当兼身心看何也。
上下独字。只是一意。皆当兼身心看而心为重。章句不再释可见。
 十目十手。曾子似主为恶者言。而章句兼善恶说何也。然而言可畏之甚则又专戒小人。
善恶毕露。故幽独不可不畏也。曰严曰畏。非谓恶露之可严畏也。正谓幽独之不可慢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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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是动时工夫乎。
心不在焉四字。略可见静存底意思。
 正心之心。当兼体用看欤。
本章之旨。就忿恐好忧上言。似专以用处言。然用正则体正。盖心之体本无不正。
 或不能不失其正。或字似无可疑。工夫过诚意则工夫已自纯熟。故下或字轻轻。而栗谷以为衍。沙溪亦疑之何也。
恐非必谓诚意后纯熟而鲜失也。章句既曰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故到欲动静胜处。不得不曰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这或字对上段皆字。而照应了一有之一字。缀文下语。极有称停。
 君子必察乎此此字。退溪云当统看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栗谷云只看一心字。谁得。
只看一心。便是看心之不存无以检其身处。然以文势求之则退溪说终觉圆备。
 四有章句曰或不能不失其正。五辟章句曰必陷于一偏。或必二字。有轻重何也。
此则因文势而有异也。上则曰一有之而不察。故下或字。下则曰惟其所向而不察。故下必字。
 五辟亦非心病欤。
莫非心也。而亲爱贱恶。是人与己相接处。故贴修身言。忿懥恐惧等。是心与事相感处。故贴正心言。
 治国章独下先字何也。
世或有不理于家而径有意于治平者。故于此下必先二字以警动之。既结而又三引诗以释之曰宜其家人而后曰宜兄宜弟而后曰父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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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法而后。以深致意焉。三后字所以应一先字。
 立教之本。指何言。识其端之端。指何言。卢玉溪虽以明德为本。孝弟慈为端似未然。以孝弟慈属本。而慈字独属端何如。
玉溪果似未妥。孝弟慈为本。而端则是民之所欲而不能自达者。如赤子之有所欲而不能自言者。其啼笑容止之间。亦可以见其端之有著矣。为母与民上者。以至诚求之则可以识其端而推广之。
 平天下是仁熟者事。则仁者不待絜矩而天下自平。治国不言絜矩而始言于此章何也。
纵是仁熟者之治。亦不过于举斯心加诸彼而已。此与夫子之道忠恕而已者。可通看也。絜矩之境界甚广。一国之治。未足为均齐方正之极致。故至此而始言之。
 絜矩只是心否。
如此看似好。
 此章都是明明德于天下事。而是故君子下独言先慎乎德何也。若是推本之意则齐家治国皆当言之。而必于此章何也。
明明德于天下。为大学究竟处。故不于家国章而必至此言之。以照应经文之旨。孝弟慈皆德也。而絜矩是德之推。乐只君子有德者也。赫赫师尹失德者也。配帝监殷。总上两节。而得众有德者也。失众失德者也。于是着是故二字而始表出德字。以结上而起下财字。以立本末之别。古人作文。尽有次序如此。
 秦誓谓断断曰尚亦有利。谓媢疾曰殆哉。断断之德。必为民之父母。媢疾之祸。将及天下之僇。善恶关头。如是严也。而只以利殆分之。下语何其缓且轻也。
尚亦之为庶几辞。以上云无他技而徐徐地转了语头也。然而小人乐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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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而利其利。非民之父母而何。民具尔瞻而辟焉。非危殆而何。殆而不改则为天下僇矣。
 此章言在上君子者多。而君子有大道之君子。独指以位何也。
第一第三节君子。对民而言。第六节君子。对人士而言。不待释而可知为在上之君子也。独此节君子。以道之得失为言。有若以道学君子言之。故章句必以在位者明之。
答柳晦敷(癸卯)
老怀甚弱。不能忘情于同人。世道日晦。不能无属望于英秀。便风吹书。展读可喜。辞旨之间。足以验志业之长一格。尤可喜也。书发几时。伊后省节仍多祉。堂庑均庆。孝友为政。馀力典学。益觉足目之俱进否。审用力于退陶书甚善。其平易切实。循循不息底气像。正好钻仰而竭力。至若天命四七之说。虽置而不论。无害为善学退陶也。夫自高峰以来。四七为学问大关。人各为说。其书可车载。而退陶之旨。愈隐而不彰。学可以意见辞说而求其实哉。今莫若就自家分上。另着力于扩四端而约七情之为真会得四七也。如何如何。所谕文章不声则德行不足观。不杀身成仁则孝节不须论者。直是不成说话。长浮薄之习。务矫激之行。而本质日丧。常职日废者。未必非此言之为之祟也。贤者驳之是矣。但有德者必有言。言不达则其德亦有空阙处。子渊仲弓之文。岂贾马之所可十驾而追耶。临乱而不能捐生以救亲者。必其平日之行。已不能无缺于至诚深爱之节。大舜曾子而当其地则必不以偷生为归矣。或者云云。无乃以是欤。别纸诸条。后山之批别无可评。不敢添蛇足。亦惟谅至。
答柳晦敷
顷晤际匆攘。面焉而已。归来尚惄然。玆于匪想。得尊公远访。兼纡惠笺。以谙近节无恙。结侣攻苦。三馀足用。欣浣曷胜喻。示来忧世忧己。固宜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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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须视缓急远迩之别而为之分剂尔。一己之未治而遽忉怛于天下之故。何济之有。既思所以约之于己分之忧。古之人已曰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尧舜之道。孝弟而已。便从目下下手。日用百度。无往非实学境界。岂容哓晓于口舌之末。张皇于眇莽之域。自以为高。而不虞其本分之黥而齾者。固自如哉。后生英秀之免乎此者。诚有几哉。贤者亦当自反而自励尔。圣贤千万言。皆足以劄肤刻骨。资之一生而有馀矣。又何求于最无状不自给者之一言半言。而倖冀其有别样神捷之端耶。请贤试思之。权君益三乍接可知其所养。贤与之昕夕薰浸切劘。当兰臭之日化而不自觉矣。区区艳仰。钟近况无足言者。自馀在尊公目击。不须多及。
答柳晦敷(癸丑)
尊叔祖姨兄奄忽违世。惊怛何可言。承书呜咽。深以不能一诀于今古之际。为悲恨也。襄树已毕。音徽日远。仰惟至情摧痛。更增一倍。幸强抑自节。以慰堂闱之念。即日秋高。启处何似。课程应务。两下致力。日见道理之当然。而造次不容放过否。上滩之舟。才一放手。便流退不住。须紧撑了篙竿。用全力搄前。庶几保得稍进尔。君于近日未知作何功夫。气像言议之间。似有悠悠底意。此却可讶。幸自反而益加励焉。所询三妣合祭与否。前贤无论此者。愚陋何能质彼此耶。但忌祭单设。礼之正也。单设则固无此碍。既合椟而合祭矣。则死而精气之合。不似生人之形体分异。无论考妣之忌。恐宜一切合享。以尽情理。不必各自配考。有若专房私昵之为。况既已并三配于考祭。则考之所临。皆可以并就。奚必以妣忌而分贰之。遂成斑驳之例耶。鄙见如是。惟谅财之如何。
答车整天(有式○辛丑)
月前获书。审省事晏吉可贺。凶年不入于砚田。浇俗无染于心天否。苟志于学。须勇猛奋发。见义必为。知过必改。进进孜孜。不容一刻放过。不宜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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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悠悠。似做不做。似是不是。模糊若睡梦中度一生也。君有好意而无英气。恐日用之间。纵无大咎。亦淟汩习尚。不能自振拔也。所询一事。此有礼记孔子答曾子者曰。既纳币有吉日。婿之父母死。则女家使人吊。已葬婿之伯父致命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丧。不得嗣为兄弟。(疏以夫妇有兄弟之义故云。)使某致命。女氏许诺而不敢嫁礼也。婿免丧。女之父母使人请。婿不娶而后嫁之礼也。盖古人定昏。必纳币然后方请吉期。如是而不幸有丧则犹不敢以己之故而使人失嘉会之时。故自婿而请其绝昏。女氏既许诺。则所纳之币想必还送矣。犹待其丧毕者。女氏之不忍遽以为幸也。婿之终不娶者。守信而不变也。古人相与。其忠厚有礼如此。而今人乃婿欲彼家之待吾丧毕。女则不待彼命而径自绝昏。狺然相争。甚者或速之讼。世道之薄。诚可寒心。况所示此人。虽有吉日而尚未纳币。此正退陶所谓不可以定昏论者也。岂可使彼女而漫待吾丧毕。以失昏姻之时耶。既纳之币。尚可以还送。岂可以渠家箧里之物。而藉此以吓喝曰吾之玄纁。为汝办也耶。况渠既遭丧矣。虽欲送既办之币。其奈凶时之行吉礼。为名教之大罪何哉。以钟所闻如此而已。谅照可也。钟无他状可告。来正欲一枉。可面悉多少。遂此不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