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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九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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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九十六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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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权极瑞(载玉○癸卯)
痛缠率普。惠状适此际。审服履保啬。稍以慰幸。开诲云云。非陋劣所敢承。第尝闻为学只在日用实处。读书穷理。乃所以讲此实事。欲施之实行尔。非欲张皇幽眇。腾之口舌。以之夸世而惊人也。为己为人。此其分也。贤者沉静醇谨。其资近道。既志于学矣。便须办着一副实心。以究实理而制实行。其于世间一等干名要誉外似而内非者。须痛下刬刮。勿容一毫于念头。方得有立脚进步处。又觉是洁洁净净超脱许多惹绊。可以直上去无阻碍也。幸于此加意否。钟畏寒闭缩。别无悰况可道。来春相访。欣念则深矣。亦不敢必望也。
  别纸
 
国恤中练祥禫。
以古礼则无官而在家者。自行亲丧之礼。而今 国制则以卒哭前不许私家练祥为断。只得遵依。但过时不除。终涉未妥。恐当依明斋说杀礼行一献之节。而仍以变除。似可以不违于今令而无失于古意。如何如何。禫虽吉祭。而犹是丧终之节。故先辈亦多行之。
 神主追造仪节。
恐只当造主于洁室。既成设纸榜荐酒果告由。告毕题主奉安于庙。更设酒果。告以永安之意如何。告辞皆当别撰。
 继母党。
注家有外亲无二统之说。所以前后母之子。不相为其外党服也。然而窃有疑焉。出继子犹为其本生母党降服。而前后母虽殊。皆父之妻也。皆吾之所母也。乃拣而别之。彼此不相服。得无太凉之嫌否。外祖则当各书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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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自出。而制服则前后无间。恐不害为别统厚亲之并得其情文也。惶恐不敢质言。
答权极瑞(甲辰)
承书欣甚。急忙𡍩读。则又惘然增愧汗。而不知所以为谢也。噫以吾极瑞之审义而制事。择可而发口者。而是言也胡为至于此万万无状之物哉。于是而钟之自欺而欺人者。有不胜其罪矣。钟少而猖狂。老而丑差。其为师友之羞朝廷之累者。极瑞已目击而耳饫之矣。所宜唾斥而骂摈之。惟恐其若浼之不暇。而乃有此千亿不近似之相与。欲推之以长德之列。而自处于追游之科。岂极瑞之明而尚有所蔽于乡旧相爱之地耶。以钟之自知甚审。决不堪承当于盛意之一二也。幸惟加谅。以自重而自惜焉。且以安老子区区之衷也。钟尝谓求师于今人。不若求之于卷中。盖谆谆之诱恳恳之诲。成其德而达其材者。莫孔曾思孟若也。苟自家肯学。时即此而便自有馀师。夫何必睢盱候伺于末世之窠臼。而似是似非。适足以眩我取舍哉。惟贤者之试思之也。
答权极瑞
 敢问大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圣王制法。未始无书。况大学之教乎。朱子断以经一章为孔子之言。传十章为曾子之意。本末之别为一章。俱未可晓。
诗书礼乐。皆古圣王教人之书也。而就其中莫不由格致诚正而以达于修齐治平。到孔子时教法废弛。而学者昧方。失序躐等。异说浸兴。故为之诵先王之遗法。以诏我万世而冀其不迷于循序渐进之节度。盖非曾子亦莫得以领悟而传习也。此朱子所以断然以为曾子之述圣人言也。其传十章则以有曾子曰一节。而知曾子门人所记也。本末一章。诚如所疑。先儒亦多疑之。今此依章句理会用功。初不害事。姑倚阁而勿论如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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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
 知止如何便不能得。下文知所先后则近道。近近似之义。
知止则便可能得。然其间功效次第。自然相因。而见此所以有定静安虑之云。初非有别样工夫由此而到彼也。道也者。当行之路也。知之而尚不及于行。故曰近道。近秪是不远之意。
 如何格物。秪曰致知在格物。又曰物格而后知至。
非于格物之外。别有致知之工。故曰致知在格物。物理无不到。然后吾心之知。方无不至。故曰物格而后知至。此工夫功效之别也。
 于缉熙敬止一句。可包一部大义。
须逐句用工。然后方可言缉熙敬止之包一部大义。
 论语语简而意尽。上下皆通。读得之多寡。体认之浅深。秪在读者之才量如何。大抵此书比他经别有善读方法。
涵泳体认。是之为善读。
 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敢问其义。
异端如兵农医卜专治一端之类。此皆君子之所可旁通者。而若专治而欲精之则反有害矣。
 夫子言仁而不兼义。言义而不兼仁。孟子必以义配仁。
言惟随意。非可以画成定本也。夫子于易文言。亦并言四德。孟子亦于仁者无敌仁与不仁等处。单言仁。
 夫子言性与天道。不言人心道心。
论语二十篇无非禁戒人心而存养道心者。谓以不言。无乃未察乎。
 孟子之书。朱子断以为孟子自著。如何看得。其格君论政处。可先看其时。不可单取辞意。
其缀辞当理。一字不差。兼有光明发越底气象。决非章丑之所能到。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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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著无疑。圣人之道。时中而已。其辞其意。乃时中之发也。谓之不可取何也。
 井田之法。王制与周礼不同。孟子多臆度之。后世量田贡税之法。终不得公。
王制多出于汉儒之傅会。孟子之论则纵或有异于先王之制者。而要皆吻合于先王之意。因此以为之制。则便是先王之制也。岂可以臆度而忽之哉。后世之不公。盖不得乎孟子之意也。
 杨墨之无父无君。比佛氏太轻。当时其迹不露。而孟子辟之。佛氏之学。弥久愈盛。程朱大贤亦不得早见其非。此曷故也。
无父无君。罪莫大焉。岂有轻重于彼此耶。佛氏之言弥近理。故高明者往往陷溺。此程朱诸先生之或出入于初年者也。
 中庸程子则分为两项。朱子则缘中而释庸。
两项者字义也。其究则一理也。
 先儒云中庸。四书之易。
明乎中庸之理。则易之道不外是矣。
 四圣授受。后圣发明前圣之意。至程朱发四圣之所未发。以明四圣之意。时有古今。道有升降。圣贤之不得已者。后世解义不同。看文各异。转成是非。孰不曰正学。而门户悬殊。
不由乎躬行而专事口舌。此所以转成同异而莫之统一也。在今日吾辈切宜相戒而交勉。
 先生尝曰主理是千圣单诀。愿闻其说。人或以主理疑无气。载玉以为主字。已带来气字。
理只是道理之称。千圣相传。秪是此道理而已。理与气初不相离。而须于其间识得个君臣帅卒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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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即理说于寒洲集略有领会。而即字之为义敢问。
单指本心则理而已。故紧下即字。犹性合理气而单指本性则曰即理。今人槩欲分心性而二之。故恒不快于这即字。然心学之传。秪要不失此本心而已。所谓心为太极是也。
 载玉自幼受学家庭。读书不勤。转成懒习。既长而不能制。于古人书。无专力处。中年场屋文字之虚费心志者过半矣。才太钝。对册不能成诵。
读之熟则纵不能成诵。犹觉意味浃洽。有裕于受用。理会得亲切则渐见可悦。自不暇懒倦矣。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此困知勉行者之终至于必明必强者也。志苟立矣。何忧于才钝。
 科废之后。非不欲一走京师。以壮心目。而耻其无故徒费往来。但生不识国都者。心常郁郁。世变如此。一试看物态。不审如何。
恐不若安坐做许多年工夫。理会得许多道理。立得我一副定本。然后方可以语物变。不然骇观眩听。鲜不颠倒。切须戒之。
 在家接应多烦。浪度岁月。十居八九。专心之要。如何做得。
行有馀力。则以学文。非弟子之职乎。应事读书。惟求得一个是处。便是专心之要。
贤者质厚而才鲁。正宜断送了一切外慕。循循从切近朴实上做工夫。随处涵养。随事省察。慎言敏行。积以岁月。则志定气驯。知思日彻。自当有涣然冰解底时节。惟汲汲于用功。勿切切于责效。惟不畔于道理。勿却顾于人言。区区之望也。且熟读论语心经做基本。仍将孟子书。用三五年工夫。以振发其光明直截底意思。则庶可以有至矣。望自勉旃。
答权极瑞(乙巳)
穷壑逢春。怀想政新。际承情墨。谨审重省节宣崇卫。何慰如之。年迈业退。少壮亦有是叹耶。志苟立矣。随时随处。莫非实理所寓。循循践历。自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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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气驯。以渐而进前矣。惟勿怠以持之如何。时讧大地同然。且从安处安之。岂容安排可免。钟岁底仅能申情事。然山有啧言。诚意未孚奈何。俯询二事。钟何敢知。兄亡而无子则弟为摄主礼也。岂以母嫂之在否为拘也。承重者妻之从服三年。家礼有著。而更不言姑在否之端。是以退陶始以为不当持重。而其后谓曾孙承重则其祖母母妻并当服重。此可遵行也。但此说不载于退溪集。故岭中先辈多主秪服本服之论。近世通考之辑也。始采得于陶山草本而载入耳。匆匆止此。惟冀勉勉进修。
答宋景直(廷用○庚子)
初春惠牍。得之肇秋。三舍地间。吾信息至此哉。第谂伊时欢节茂祉。及此潦炎。仰惟志养益勤。一味愉怡否。见谕读书不知疑疑而不耐思索。此正鄙人今日境界。贤者岂有是也。姿厚而才通。志定而虑审。此区区所倾向艳服于平日者。只望于日用之间。事亲刑妻交友接人。竭诚以尽职。克敬以谨节。无细无大。逐一不放过。此是人伦至要。为学先务。本原既固。心气静帖。自当知思之渐透而理义之不难辨矣。今之或摹天绘神。剖微钻幽者。而夷考其用心行己。却不免颠倒败阙。如此者其于己分干甚事。望贤者之千万视戒也。钟少时亦坐此證。洎今噬脐无可追赎。腼然不堪向贤者道也。以是寄望于英秀者。尤不可以寻丈计。幸谅此苦心。时敏勿怠。夏间有著述否。思得一二篇以验其长得几格也。
答宋景直
今十日自花山归。得惠函委到。欣审承顺欢愉。神绥以祉可贺。缕缕名理之论。又有以警此昏惰。尤以多荷。邻里诸公并各保重。相与策励不倦否。钟游花山费五十日色。只成汗漫。归则身患感冒。家困调度。只自愁挠尔。素位而行。鄙见当无谓。而恒窃疑此既谓但因所居之位而为其所当为。则居富贵之位者为富贵之所当为。袗琴女果之若固有之是也。居贫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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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位者为贫贱之所当为。饭糗若将终身。箪瓢不改其乐是也。居患难之位者为患难之所当为。白刃可蹈。径窦可行皆是也。以此例之则居夷狄之位者为夷狄之所当为。服事中夏。恪修藩卫之职是也。如曰忠信笃敬则是乃富贵贫贱患难通行之道。岂独为位夷狄而行夷狄者事乎。如以苏中郎,洪忠宣为是则乃大国行人之横婴于凶类尔。岂容以夷狄为其所居之位也。虽以君子之偶缘事端而自遁于虏中者言之。如泰伯,虞仲之哭于门。不以父子之伦而毁华夷之防。亦是因其位而为其当为。岂不可谓无入而不自得乎。观其以慕乎外为戒。而申申以不陵下不援上不怨天不尤人之义。则其为各安其位而随所居为其当为者。可以会领矣。此无乃滞见之未遽融化而然耶。更俟驳教。切勿相外。纸尽而止。忙不能遍候于诸公。诸公可勿较否。
  别纸
 
虚灵知觉一而已矣。所以为知觉者不同。上段言虚灵知觉。盖以统言心之体用也。下段单言知觉。盖以言心之用也。然则程勿斋体用之说。恐似无病。而先儒有非之者。其意安在云云。
虚灵知觉一而已者。谓虚灵知觉之其静也一理之所涵也。其动也一理之所发也。非谓虚灵之一于静而知觉之一于动也。虚灵知觉。初非两截。体则俱体用则俱用。岂容判而贰之。一属体而一属用耶。是不惟不会于虚灵知觉之义。亦且不识夫体用之为何事矣。盖知觉者心之妙理也。静而炯然动而瞭然。皆是物也。其谓之虚灵者。赞其德美之称。非别有虚灵于知觉之外。虚言其冲漠而无形也。灵言其神明而不测也。虽其动用而其为冲漠而神明者固自若也。勿斋之以虚灵知觉分体用。固失之推测。而近世之又有以虚灵分寂感理气者。破碎甚矣。泛言则理与气合。有此虚灵知觉。然直指其实则乃此理之妙专一心而贯动静者也。若言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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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者则是单就动用上说。从义理边而为知觉则曰道心。从形气边而为知觉则曰人心。是谓为知觉之不同。非谓知觉之实。本自有两样也。
 人心道心。固有根柢苗脉之异乎。
人心道心。非大本上立名者。则未发之时。焉有两根柢乎。虽食色之情。亦原于天理之所当有者耳。但其感物之时。有感于理感于气之别。其感于理者。以人人之有此性命故也。其感于气者。以人人之有此形气故也。感者虽一。而所感之苗脉则不能无异。根一而苗两。何足怪也。
 二者杂于方寸之间。小注曰二者无日不发见呈露。非是判然不相交涉。是杂字固不可做病看。只是危微之际。到不知所以治之。然后方说得病。若把杂字做病看。则人心本自不好底。舜之告禹以惟危者。无乃歇后否。
此当先察作文体式。二者杂之杂。既是无病则俄顷之间。又岂至以不杂之杂。为带病说耶。大贤为文。本自疏快明白。前后相应。决不如是之卒乍眩幻。令人莫之择也。陈氏所谓非是判然不相交涉。恐含得无限病痛。学者须于此心发处。辨得个一公一私。判然非一物。然后方可谓择得精而将守之一耳。岂可以同出于方寸而任其杂糅。谓是此心之常然而已耶。杂是病故欲其治之而不杂也。杂如非病。又欲其不杂何也。人心未便是不好。而杂之则病矣。
 名篇之义。朱子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释之。程子亦言在中之义中之道焉。此固与朱子无异。而此特取不偏之谓中。有所不备之说何也。
程子之不偏。本亦该动静而道其全尔。但语势稍宽。不若既道不偏。又须道不倚。乃详备。又须以不偏不倚。属未发之中。更说无过不及。以别已发之中。故朱先生极言之如此。此所谓后出者愈巧也欤。
 庸字之义。程子以不易言之。朱子以平常言之。不易字固不若平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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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包得不易之义。然惟其不可易者。故可得以平常。惟其平常。故可得以不易。二说交互发明否。
是。
 或问以尧舜禅受。汤武放伐。皆为平常。则平常秪是当然之理。而小注曰夷齐所为。都不是庸了。其不自相矛盾乎。谓夷齐为怪异得乎。
禅受放伐。固皆天理之当然。至若夷齐之与乡人处。如以朝衣坐涂炭。其冠不正。望望然去之。是疾恶太甚。而过于当然之则矣。不可以此为平常也。其谓之不庸。正指此等处言。非以其耻于宗周不念旧恶等事。混谓之也。
 章句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此固为气先理后。而上面一天字。要之即是理。先言天而后言阴阳五行则固是为理先气后。而理先于气。是一原之理也。理后于气。是分殊之理耶。
看得甚善。但气以成形。理亦赋焉。非真气先于理也。特其语势之有先后耳。盖其方言人物之生。故不得不先言气以成形。而又嫌其理之不与于是。故便说理亦赋焉以明之。非气实先成而理却后赋也。理先于气。固以一原言。及其分殊处。理气有便俱有。不可以先后看。
 戒慎恐惧。是静时工夫。存养益密则天地位之效验。章句曰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至于二字意义难晓。抑静有时分层节之可言欤。以文义观。似夫统动静说。而其用工之序。自所睹闻之地。以至所不睹不闻之地乎。
鄙意亦尝如是。后山翁谓戒惧是须臾时。至静是未发时。此说果何如。
 喜怒哀乐。毕竟是气边事。不可谓天理之粹然直发。秪可谓气循理而发。舜文之喜怒。孔颜之哀乐亦一般。大本上固不可分理气。而兼理气者自在其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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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则中非大本之性而天理之直上直下者乎。然则喜怒哀乐之体便是理也。而及其遇事而发用也。则特因其所感之甚事而有理发气发之分。感于理边事则此理之发。一循义理而气自然从之矣。是之谓天理之直发。感于气边事则此理之发。便从形气上去。而气机差重。故是之谓气循理而发。到得人欲炽荡则是乃气之夹理腾倒而然也。舜文孔颜之喜怒哀乐。皆粹然感发于义理边事者。而无涉乎形气之私也。今一例谓气边事可乎。况子思于此。秪从大本上顺推下来。以明众情之莫非性发而已。何尝遽为分开之说。如朱子所谓七情气之发而对四端之理发者乎。贤者却欲将横准竖甚而至谓大本上兼理气者自在其中。愚不胜其瞠然而惶惑也。兼理气为大本则是二本也。独不念天之生物使之一本乎。
 饶双峰四者皆中节。方谓之和之说。似甚无谓。如喜而中节。便是喜之无过不及而可谓之和。怒哀乐亦然。
诚然。
 第二章或以为下文亦孔子之言。以蔡氏上二句下四句。分属孔子子思之言为非。今以文势考之。下一节即子思引孔子之言。而又推其说以分别君子小人之不同。或说未知如何。
未见其必然。且此非大义所系。不必强析。
 知愚之过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明也。贤不肖之过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行也。今此交互说。分明是说知行相因。
是。
 颜子之能择能守。与舜之择之审行之至。只一间。未及乎道之行。是穷而在下之故欤。
此行之所以无过不及。则今谓之道未行何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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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隐非君子之知。行怪非君子之行。半涂而废。非君子之勇。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是君子知仁勇之事。而章句却言不赖勇而裕如者何欤。
知之尽仁之至则明无不照行无不利。不待如学者之勉忍强作而沛然绰裕。故谓之不赖乎勇。然知仁之极。便是大勇之自然底。
 曰费而隐者。所以明道之体用也。费中有隐。非费之外别有隐也。盖道之为体。无物不具。无处不有。以形而下者言之曰费。而其形而上者。实行乎其间。以形而上者言之则曰隐。而其形而下者亦不离乎此。而又非见闻之所及。此体用一原之妙耶。
大槩得之。但以形而下者直谓之费则恐涉于认器为道。须会他费是道之形而处。非便是而下之器也。
 覆载生成之偏。或问有曰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载。地能形载而不能生覆。小注陈氏说正以覆载生成之间。物或有偏而不均者言之。若如或问说则是犹子之责父以不能育我。责母以不能生我。朱子既引杨氏祁寒暑雨。虽天地不能易其节。为人所有憾于天地者曰于文义有所不通。又非经文之正意。反有此云云。殊不可晓也。
寒暑易其节则四时不顺矣。此正人之所大憾者。岂宜以不易节为憾耶。所以谓之文义不通。夫以天地之大。宜若无所不能者。而乃天能于覆物而不能于载物。地能于载物而不能于覆物。自人而观。若有所欠恨者。所谓有憾。非怨怼责望之谓。谓以天地之大而恨其犹有所偏也。极其至而求之则虽以父母之恩。犹有生育之偏。亦若有所欠恨。然此亦自人而溥观之。非其子之怨怼责望也。若如陈氏说则是物之偏也。非天地之偏也。恐与章句意异。
 程子谓子思吃紧为人处。如必有事焉勿正心。同活泼泼地者。盖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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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于此默识而洞见道体之妙。如此心之存主而方见道义之功广大流行。同此活泼泼地乎。
或问已详之。而小注方氏说尤明。
 十三章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是不分人己而凡指为道者而言。引诗却言治人之事。而下面方说到自治者何欤。
将以忠恕明不远之道。而恕是及人底。故先言治人之事。
 鬼神章推隐而达费。程子所云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迹。是指费处而言。非指鬼神之本相而言。然其能如此者。鬼神实然之理。此经所以曰鬼神之为德也。张子所云二气之良能。朱子所云阴之灵阳之灵。至而伸反而归者与夫性情功效者。皆此也。其曰体物而不可遗。又以明隐之非空无也。其曰微之显诚之不可掩者。又以推本鬼神之德。以明夫阴阳合散。无非鬼神实然之理也。鬼神固可以理字当之。然今就章句或问白直看则其为气也必矣。如何看乃为不悖于朱子。而亦知夫子思乎。
所论有得有不得。且加潜绎如何。子思本意在于明道。不在于明气。盖费隐道也非气也。但鬼神本色毕竟是气。故章句或问多从气上推明。如首章论天命之性。而性是人物所各得。故先从阴阳五行化生成形处说下来。
 三近者勇之次。是位次之次乎。次第之次乎。
恐次是副亚之意。
 尊德性章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逐句看如何。
恐只是以存心为大。致知为小。尊德性而道问学为首。敦厚以崇礼为尾。而言首尾则中间三句。皆在所该。莫不相应。
答宋景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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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村递至书。昨始领读。谂冬温节宣茂祉。慰事慰事。讲诵之勤。见解之精。即所论可验。尤以喜颂。钟衰朽而已。追惟往昔。百悔缰属。顾志气已败。无由能创艾而自新。以赎夫一二丑阙。诚何益哉。秪自愁乱而已。贤者幸及早自鞭约。勿令优优以失之也。行乎夷狄之义。钟非敢为自见得。只以经文求子思意。章句或问求朱子意。意其或如此也。其合否矛盾。愚昧果不能自断定也。今被盛驳。不任惊惧。亦不敢不竭其见而听裁正也。窃以为经文之曰素其位而行。而章句谓但因见在所居之位而为其所当为。则其居富贵者以富贵为位而行富贵者所当行。居贫贱者以贫贱为位而行贫贱者所当行。夷狄患难皆一例也者可见矣。经文之曰不愿乎其外。而章句谓无慕乎其外之心。则其居富贵者不以泰侈为过分而思贫贱者之清约。居贫贱者不以卑陋为嗟怨而思富贵者之丰显。夷狄患难亦皆一例也者可见矣。是乃随时随处以为中。而正所以为中庸之君子也。其所谓位者。有以等威言。有以情景言。其曰贵曰贱曰夷狄等威也。曰富曰贫曰患难情景也。贵则最尊而贱则其卑也。夷狄则又卑之卑者也。富则最乐而贫则其苦也。患难则又苦之苦者也。皆人之随所遇而身自居者也。随其居而尽其道则尊卑苦乐。莫非安地。而无一毫不足于心也。是以在上而不陵下。在下而不援上。不可以卑且苦而怨于天尤之人也。经文章句之意。其不如此否。但言忠信行笃敬。始发于吕氏之说。而与糗草袗琴之云。意脉不贯。故或问以为吕说不免时有小失。游氏所谓穷通好丑。正说着穷则安于穷。通则安于通。故无处而不好。穷而不安于穷。通而不安于通。故无处而不丑。深得乎素位而行不愿乎外。无入不自得之旨。故或问许之以尤善。杨氏所谓反身而诚。有类乎忠信笃敬之云。而或问以为本文之意。初未及此。侯氏所谓得者。无所不足于吾心者。谓尊且乐之不必谓大益于我。卑且苦之不必谓太歉于我。故或问称其明白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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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저본에는 빠져 있는데, 정오표에 따라 ‘以’ 자를 보충하였다.)此以彼。窃恐子思朱子之意非有他也。以贤者明而犹谓此矛盾不合于子思朱子之本意。信乎看文字。眼各不同也。此书之旨。固为君子谋。然亦何尝限君子于华夏。而夷狄则不得与乎。窃恐圣人本意。正要小人夷狄之皆归于君子之道尔。奚必云不为夷狄谋也。自孔子时吴楚之僭猾者已接迹而起矣。圣人之忧之也深矣。子思于此。岂得不揭此一句语。以示天下之大防。而明天下之大义乎。来谕谓逆料其僭猾则恐失之未考也。虽以中夏君子之入于夷狄者言之。如使孔子应昭王之聘而为楚所用。则亦教之自尽于藩卫之职而已。必不遽然萌并驱中原之志。如子文之谋楚矣。若夫苏洪之事。是素患难而行乎患难者。雪窖冷山。死生在前。而亦处之若固有。都无一毫冀愿于安乐之在外者而思以苟免尔。岂容谓我陷于夷狄。只得行夷狄之所当行也耶。泰伯之断发文身。固齐东之俚讹。而其为荆蛮之君则不可诬矣。既君荆蛮则不得不以荆蛮为吾见在之位矣。先王之制。九夷八蛮之君。朝于天子。其位序皆在门外。不敢与诸夏列辟混于廷中。盖所以明其等威而使之各安其位。无慕外援上之患也。泰伯之还哭于门。亦自是存天下之大防。而不以私恩废公义也。岂容并此而疑其讹也。后世之谓宜待以不臣之礼。位诸侯王上者。此陋儒之私意也。何足道哉。至若虚灵知觉之说。如使贤者当初问是理与气合而虚灵否。则钟固颔肯矣。但顷者盛问以虚灵知觉分作体用。故钟以为这四字体则俱是体用则俱是用。只是一样。不必判贰也。其曰一理所涵一理所发者。盖以虚灵知觉之本体妙用为主耳。非谓其全不资于气也。今承盛谕以为理孤立而气不与。是则恐转而生枝节也。又因此而为心性分合之论。皆恐与当初所举者不相干矣。然而其说则可究矣。天下之物。无不合理气者。而所指以言者。在理则曰理。在气则曰气。在理气合则曰理气合。虽以性之纯理者而犹有曰合虚与气有性。虽以天之积气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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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有曰天即理也。古之人未尝以此而难彼。以彼而诘此。若小儿之互相博谜也。今之呶呶多类是。无乃贤者亦为习尚所动否。虚灵虚明。以形象看则固形象也。然既形象矣则有时而不虚。有时而不灵不明矣。曷若此理之本然。无时而不虚灵且明者也。朱子以太虚为理。以最灵为性。以明德亦谓之性。此何尝专指他有形象者称之乎。喜怒哀乐。有理边事有气边事。如喜亲之寿康。怒凶人之乱政。哀贤人之天丧。乐英才之得育。皆粹然直发于性命之正者也。是之谓理边事而道心之属也。其或喜声色怒侮辱哀贫穷乐丰逸。乃此性之寅缘发出于形气之私者也。是之谓气边事而人心之属也。审于此则七情之发。非必专为气边事者。恐其然也。鬼神固是气。故章句多以气推明。而所主以言者在乎理。故语类许多话直以鬼神为实理。且云鬼神之为德。如曰中庸之为德。不成说中庸是形而下而德为形而上。盖谓中庸即德也。而非以德为中庸之理也。鬼神即德也。而非以德为鬼神之理也。德是实理则鬼神岂容指为气乎。费非气也。道之流行于气上者乃费也。鸢鱼飞跃。自迹而观之固气也。自道而观则其能飞能跃当飞当跃必飞必跃自飞自跃。皆此理之显行也。岂专所以飞所以跃者之为此理冲漠之体。而无涉于随遇发见之用哉。鬼神亦犹是也。感贤者欲与反覆。更此张皇。想亦有以明教之矣。但钟于近岁深悟说话之无济于己分。盖道理精微。苟不到这傍行住。终是揣测而为之号也。议论之多歧。学术之千差。职由是耳。恐终不若姑据平常粗浅易知易见处讲究持守。寸寸而取。一一而得之为真知而实者也。如何如何。体困拭眵。字乱辞芜。惶恐不宣。
答宋景直(辛丑)
日前承惠书。适有采薪之疾。不能乘便修覆。殊以歉恨。雪冱益峥嵘。仰惟侍学佳庆。一味无变否。示云三證。深见日用之间。随事加省。不漫漫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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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甚善甚善。盖贤者姿气沉厚。动引徐重。允矣是凝道之器。而其或觉欠于愉婉之节。亦由一直从长处发用。俨恪胜而和顺不章。然既觉如此未慊。便可致力于辞色容止之端。以养其深爱之本。爱既深则自不由不愉婉矣。至若居室之庄敬。交友之逊默。不害为率正摄仪之一道。世之以媟易而败德。欢狎而愆义者多矣。如或暴怒以相加。简忽以相接。贤者岂有是哉。人物之性。只识得同中有异足矣。又须识天地之性。人为贵斯可矣。其尽性复性之工。只在吾涵养省察克己力行上许多节度。今之学者却舍此不理。便去一原上较量人物是同是异。一人开口。百人演说。争长竞短。笺来牍往。笔势则湫倾海倒。谈柄则电掣雷击。胜者喜其武。屈者犹不服于心。未知此何风流。此何事业。自傍人看。直是好笑。钟前月历丹晋诸处。所至少年之才名读书者。莫不以此为大话头。故来相问。钟不能难。然听其言而求其归则大槩是主同之论也。心窃怪之。玆承来谕。亦以此事为题目。无乃是风气之轮回而雷同于百里耶。然而来谕之意。不过以理同气异为究竟。是则人与物其性则同。而所异者特气耳。乌得为性同性异之论耶。钟闻之师曰人与物有性则同。而为性则异。同者何。即理而同也。异者何。因气而异也。异虽因气而异底实理。即此数句语而人物性之同异曲折。已八字打开。更无渗漏矣。夫谓之同者。以其同得天地之理而五常皆具也。夫谓之异者。以其随气偏全而所赋之理从而有偏全也。其同其异。只是一物。而一时一处。不可以同者单谓之本性。而异者谓非本性也。所谓一原者。乃指天命之原。而非性字之当位。到那异体处。方是性字地头。既为人为物则人有人之性。物有物之性。其全其偏。已自不同。而其曰物之理不异于人者。以其所得者同是天地之理也。故语类有曰人物谓之理同则可。谓之性同则不可。盖理以一原公共底言。性以万物各具底言。今必欲主人物性同之见。何尝是朱子之意乎。朱子于太极后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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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曰万物之生。同一太极者也。而谓其各具。若有可疑。然一物之中。天理完具。不相假借。不相陵夺。此统之所以有宗。会之所以有元。是则安得不曰各具一理哉。此即所谓浑然太极之全体。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者也。盖其虽得五常之偏。而亦自是五者具备。无所缺一。故不害其为全体之浑然。非谓如人性之五常俱全。万善该备之大浑然大全体也。朱子又尝曰犬牛人得于天者。未尝不同。惟人得是理之全。物止得其偏。今欲去犬牛身上全讨仁义便不得。却道天下有许多般性。牛自是牛之性。犬自是犬之性则又不是。此则又分合俱勘。极其同异。其所谓同者。非如今人之认作大同而无别也。其所谓异者。又非如来谕之指气而单言也。未审盛见更当谓何。五行之各一其性。朱子固有以为气质之性处。然非图说之正意也。盖图说只从大原头五质上明其有五性之分而已。尚未说到化生万物处。万物未生。何必遽言气质之性耶。至下文善恶分。方是气质性之地头。通书所谓刚善刚恶柔善柔恶即此也。鄙见安能必是。亦只是说话无补于体行。贤者有言。不容不略覆也。正乞照亮。惟以程子所谓即事而穷理。谢氏所谓穷理只是寻个是处者。为进学之实。如何如何。
答宋景直(壬寅)
献岁来。政切怀仰。昨间得转递寄书。欣审省欢茂禧。典学加勤。区区不任慰沃。见谕缕缕。深荷指迷。而但人物性同异。钟窃以为不急于存省修行之节度。故颇厌倦而不肯理会。是以心之不急。见有未到。顷因明问。不得已有所复。而终未免强其不知以为知。其言之缪戾舛错固其宜也。是奚足以发贤者之智哉。玆承一一驳评。如痒获爬。从今不敢搽饰说话。揣摸幽眇。以自欺而欲欺人也。第其当初有疑于盛论者。则窃以为欲论性之同异。只可曰性同性异。如有问性何以异者。则可曰因气而有异也。虽其因气而有异。而所指以论者。在于性而不在于气也。盛论则不然。同处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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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同。异处曰气异。似以气异。便谓性异。恐性气之无别也。朱子之论理同气异气同理异。则只是论理同气异气同理异。初非以气异做性异。气同做性同也。盛谕引之而欲混性气为一。朱子之论性理同异则分明只是论性理同异。而盛谕引之以为性同气异之證。未知此果无害于察言之精而修辞之诚耶。至若气质之性则人与人论其不齐。物与物论其有万可矣。而今欲将人对物。指其偏全而谓是气质之性。果是程张之本意耶。钟于此姑有会不得者。谨当徐加覆绎。幸其恍然有寤而谢不敏之罪非为晚矣。仰惟裁恕。但在今日拙法则断然谓吾之性最贵于万物。而其谓蠢动含灵。皆具佛性者。前贤之所深斥也。思欲存其所以异于禽兽者。而修之不力。任气自由。恐其终无以自异。忧叹如之何。望贤者之时惠提撕。俾有顾省。幸幸甚甚。
答宋景直
以钟有功制也。为施存慰。缱绻有加。窃不任悲感之至。倏尔夏正。谨惟省欢增庆。知行日进否。示叹甲之不可以乙之乙之不可以甲之。今时则诚然也。既知如此。亦须自审。姑缓于闷世如何。且道天下之义理。只当论是非。不必计甲乙。惟是所在则甲可乙乙可甲。苟一非而一是则甲不可为乙乙不可为甲。岂必鸡头之贤而菱角之憎。终以至于是非之不可分耶。第念近世之人人自甲家家自乙。专由于指无形竞口舌。若其如古人之格物以致知。即事以穷理。足进而目到。金声而玉振乎。则自当不易于说话。而是非之不可混。正犹黑白之不可欺也。愿贤者之无闷乎世。惟循循从实心实事上另下实工。如何如何。玄虚谈理以为至。则虽仲尼更作。恐不能致大一统于今之士也。妄言至此。旋切罪惧。贤者其谅恕否。
答宋景直
衰倦且困应酬。不能以时相问于同志。每以是恐恐。惟贤者不忍与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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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必辱致之存讯。感刻不可忘。多谢多谢。且审秋凉。侍节康护。区区慰仰。痞滞微慎。惟服劳以振壅结。平心以宣郁闷。斯可致验。钟少日亦患此證。今则失去。不藉功于药饵。意其吃淡薄习劳动而以不治为治也。贤可试此否。近日风浪诚可怖。来谕所谓正吾经集吾义。自是一副大义谛。每自点检。恒有愧于是。奈何奈何。荷江初无根因。今亦不须费辞。似闻又将与芦集并按之。亦俟之天而已。岂容智力于其间哉。迩来益觉此学专在乎存吾心。以体圣贤所苦口者而已。不必随朋逐队。以龂龂于说话之间为能事也。来谕以坐在冗病。未得亲师取友为恨。然今且就一部论语中。以大圣为师。渊舆以下为之友。则其指引之切讲辨之益。曷若奔走于今之四方而求之也耶。朱门所谓游学固好。又恐随人转。不如只在屋里。孤陋寡闻。抑亦其次也。仰惟谅之。匆匆不能尽意。秪冀实心励行。孜孜不倦。
答朴汉明(钟厚○己亥)
钟之常惓惓于富年英秀者。盖有惩于自己之早失学。而欲其及时懋敏。以有所立。且扶植此阳剥之世候也。讵料贤者之于衰丑无似。犹有不相弃之意。果何取焉也。矧伊遣辞过当。尤非着题堪承。羞死不容为喻。道存而师存。岂不诚然。道之不存。师于奚有。党目中人终非学道底气像。心偏则量狭。私胜则义晦。是安能容受担夯得至大至公底道理耶。贤者之欲摆脱这窠臼。讲求实是非。其法已近道矣。苟由此推广。何忧乎不到得高明光正之域也。义理精微。亦不须强穿凿。只于粗识处。见得真蹈得着。循循而不厌。渐次以积久。则所谓精微者当不期而自会矣。来谕既云发愤。愤之一字是进尧赶孔底铁柱杖。千山万水。持此可以打过了。幸勉勉而不舍焉。馀希愉色忠养。日用贞吉。
答朴汉明(乙巳)
得汉明书。久而未报。岂情也哉。多事愦愦。有便辄忙。想汉明已窃怪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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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稍暖。敬问启居履玆珍毖。新居僻静。扫一室做生腰。讲究得几卷经史否。须念念先公之所寄望者。则造次颠沛。宜有不敢以自轻者矣。实心向前。惟善是取。深省而力行之。世之呶呶于口耳之问。竞逐于风声之末者。则可戒而不可学也。至若缀文属辞。犹是第二事。夫何必役精费神仅办得苏黄班马而为足也。寄示盛作。若有意于为彼者。艰其语涩其句。往往不成文理。比年前所为。判若两人。区区甚讶。儒者之文。惟以顺理适用为主。诗书语孟。可按而知也。下而汉唐诸子。亦何尝务为硉矹崎崛之辞哉。一自沧弇之擅名家。而文风日趋于险薄。知道君子之所不与也。窃望贤者惟熟读圣贤之文。以厚其本。参之汉唐洛建之书。以极其变。则理明辞达。不期于文而文吾犹人也。请贤者勿以人而废其言则幸甚。
答朴汉明(戊申)
荐遭期制。仰惟摧痛何堪。顾病懒未及修慰。惠问忽先之。深荷不较之厚也。第谂服履幸无疚损。稍可纾菀。野斋湫热。横经走徒。亦足为今世清凉界。门外风潮。纵未能手援以回倒。但令在我者有可以周身。及人者有可以立心。则是可为目前之经济。而无阙于佛恩之报矣。望随处操存。要不失本来彝秉如何。钟锡病久不死。顽忍甚矣。忧道忧时。未瞑则不可驱遣。秪以自苦。何益之有。尊先藁前已妄役丁乙。只信孝思之无他。而僭越则极矣。今复嘱以重勘。示意勤挚。顾何敢承也。谨与令从氏对商得多少。未免再加删略。览至可悉耳。末简见嘱。钟何敢辞。特以病思昏瞀。神气涸竭。恐无以扬扢盛迹。仰塞孝恳奈何。第俟意到试一入商矣。幸勿见促为佳。盛际未易。殊切黯黯。馀冀自爱加懋。
答安永吾(在昌○甲辰)
索居吟病。抚世长吁。不能不悬想于四方之英秀如吾永吾。安得不憧憧我梦寐也。即玆承书。审侍节欢愉。典学不怠。区区钦颂。朴实之姿而用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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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之功。正好贴身贴心。一一是亲经历真见解。不比他伶锐绝伦者之径躐超诣。而却少实验得处。望勿以鲁自画。惟硬脊劄跟。持之以悠久。如何如何。钟少而疏惰。老而追悔。将何及矣。此可为贤者戒也。匆匆不能长言。
答安永吾(丙午)
此时得朋友相问。感而悲愧而欲死。天序已春仲。仰审彩欢嘉胜。区区悬仰。钟亡国贱儒。尚此不死。人争唾骂。固其宜也。特谓古人之遭罹变难。其处义非一槩。惟随其所临之地。量其所存之分。而要不失于义之与比而已。若夫惊天动地底事业。有非人人所可企拟者。惟臣焉而守不事二君之节。士焉而守不陷异端之旨。斯可为自靖而无慊者。盖到得势无奈处。则圣如箕夷而或渡海或采薇而已。降而如栗里先生,金华处士。亦即其身而为之晋宋焉尔。贤者宜知所择矣。钟病状若无指谓者。而神晕气短。决非久视之徵。惟涔涔以俟之而已。末由更面。冲黯何既。惟自爱加勉。
答安永吾
黯黯乎同人之想。何日斯沮。世乱秋高。此怀增深。谓外得书。以谂愉婉节宣康福。慰仰曷喻。行馀且当力学。学之弗得弗措也。不以世治而劝。不以世乱而倦者。盖人之生。只有这道理为之命脉故也。望与子精交相勖励。惜取分阴。立实心讲实理践实事。以驻踉于滚沸之会。而幸不至于沦胥以溺。是区区祝也。钟过大难掩。气衰难强。只恁么死了尔。悼之何及。江鳞树鸡。远荷情饷。而无物报礼。亦可愧也。
答安永吾(丁巳)
逖矣得一纸。足替一晤。且有径寸之珠。暗投于无因之空谷。老眼为之一瞠。顾垂死蒙仁贶至此。已足侈耀。感叹何以为报。第审年来干室多务。深以不专于向道为恨。吾人才生在此世。例不得免此。然道非别事。只在日用当行。营家济物。治田作业与夫读书讲礼。俱是一串贯彻。初无片时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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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可容离道而自由。苟审乎此。所务多端。何往而非求道之工夫也。兀然终日。俛首就古简中。悬空揣摸。转入冥漠。不曾向履历上磨勘体验。终非实境。末世滋伪。学乏真知。道不虚行。此意诚不可不知也。未审贤者其肯谓然否。胤友动止之间。可验义方之迪。爱之不欲遽舍。但昏耄无以提掇可愧也。鋾大病馀纵复偷生。其筋骸运用。神思出没。已强半在阎浮提世界。微微一线之喘。其能支得几时。无由晤叙。临纸不能不耿耿。
答姜亨进(大镛○癸卯)
馀香栖席。时一扪想。便风得书。惊喜又可既耶。但腊雪发书。端阳始抵。幸不值洪乔公矣。隔岁音信。旋复若象前黯黯。曷任为情。此际正暑。谨惟扇枕节宣清佳。馀力诵习。益见理义之为可悦。而圣贤之为可信否。顷覸天姿沉重。志气驯雅。堪相仗于正路。区区每切期仰。今承谕知所以用力之有在。而反省之常若不足。遵此以往。岂患不到古人界头。惟密究笃践。以卒大业。所云就正纳拜等语。只可向别人道。决非疏鲁丑劣所敢承当。贤者犹未免失言也。惭缩不能缕缕。恭冀财恕。夹纸俯询。聊以所闻者草覆一二。馀留不宣。
  别纸(朱子书疑义)
 上延平书。指谕二说。谓三纲不正。义利不分之说否。
是。
 与陈丞相书。对偶骈俪。
如今四六之文。
 与汪尚书书。省闱。
尚书省小门之内。是为试院。
 东州二先生。
孙明复,石守道二公。东坡贡举议。以为矫诞迂阔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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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张钦夫书。运水般柴。
传灯录庞居士云运水般柴。便是神通妙用。
 彪丈指德远否。
是。
 答陈同父书。陈叶二诗。
陈傅良,叶适二公。为同父作抱膝吟。
 正法眼藏。
传灯录。佛以圆明真实。正法眼藏。付迦叶。
 答李诚父书。薛指叔似而许指何人。
未闻。
 答吕伯恭书。先以欲句牵。后令入佛智。
此禅语也。以生死祸福之说诱引之。令其渐进于善识也。东莱书言闾巷士子舍举业则望风自绝。无缘相接。故开举业一路。以致其来。就中择质美者告语之云云。故先生引禅语以讥之。
 未知明年甚人吃大碗不托。
不托。麦面食也。愚伏郑先生曰雪为丰徵而雪里冻死则不及享丰登之乐。积诚待时固好。而事机迟延。君子先败。则未及收积诚之效。故引此谚以喻之。
 与卓夫人书。干官是藩府之干办公事官否。
似然。
 答郑景望书。忽反尔之言。违好还之戒。
此范公之论吕大防诸公语也。反尔。即孟子出乎尔者反乎尔也。好还。即老子佳兵不祥。其事好还者也。谓诸公失恕于蔡确而竟受其报也。
 答尤延之书。纲目不敢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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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不能如经说之改正也。
 答程允夫书。先病后瘳。指二程。先瘳后病。指苏氏否。
是。
答姜亨进
国哀何言。此际得书。审省节嘉祉。甚慰久阻之结轖。年中学业之加懋。勉修之日进。即来书而可推验矣。虽谦冲自牧。不知有馀之在己。而其说病自咎之际。其所用力之实。已跃如而呈露。区区是切歆仰。钟顷时一出。徒窃得许多 恩宠。不曾以一毫补裨 圣聪。归来惶忸。不敢以就閒于林壑为自便也。所询吉祭。虽不立主之家。亦当以纸榜行事。而先儒无论此者。盖以不立主之不可为世训也。惟不得已而处此地者。只可临时商度于祝辞之间而用之耳。岂可立撰定式。使后之人便以为不立主而祭先。是亦固当也哉。钟之愚亦不敢径下一语。以取汰哉之诮。惠谅之如何。先德之待撰述。钟非其人。设使来强。无以副贤孝之求审矣。望须改图。勿以相窘。甚幸甚幸。
答李性彦(志焕○乙巳)
腊初临慰于道坪龙湖之间。私切哀感扰遑。未能展多少。有书未覆。亦已经岁。歉悚不能宁。敬惟新年来。侍事增禧。联床诵习。益验理义之真个悦心否。格致脩齐。初非有别样事。只随处求其是。随事行其是而已。所谓是者。亦且从低平易知切近易行处。循循做起。积习不怠。力久进渐。则自当有大小精粗表里上下。融然一致于不知不觉之中者矣。贤者质美而气驯。志定而行厚。苟优柔涵养以培壅之。将何患于不达也。规规于计功。切切于责效者。少间便当心懒而退转矣。望惟加谅。父在母丧之周而撤灵。礼之正也。别奉而犹上食。先辈之因情而许其权设也。既权设矣。则子不敢哭。以其厌于尊也。此等处固不可径情而直行。练祭之子为主。未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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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恐其不可遵也。湖中则皆祥而入庙。不复上食。殊觉直截。盖夫而主妻之丧。既祥而犹仍设馈曰非我也子也。则恶在其父为主也。若曰有父主时。有子主时。则是一丧而有二主也。区区常不能无疑于是也。正朝死者诚有一日再祭之嫌。然节荐非祭也。早晨而行忌祀。日晏而设时食。恐非所禁。若单奉祢位。而有此委折者。仍设时食于忌祭。更不须别荐。似或得宜。如何如何。馀不缕缕。仰惟照亮。
答李性彦(壬子)
跋履崎岖。存视朽劣。非故人眷眷。那曾有此。月初得书。见爱又亡已。忧怜之深而戒嘱之切。有非寻常过说。审书以至月二日发。乃陋巢就烬之夕。抑气类有感。闷恻之念。适会斯辰耶。亦足异也。忽此新春。更惟体事嘉重。俟命修身。观象处义。想益随遇不苟。平昔期仰。固自不浅。而玆读来函。愈信明达之识。敬慎之功。可保一致于夷险也。区区窃有恃而无恐也。鋾苦不死。为神所怒。旅焚其次。至令妇子宛转饥冻于露地。其终将税于何地也。诲意敬悉。而但此心之消泐已久矣。一息之未绝者。惟符到是待。更不欲闻天下之大小大事。其于来谕所虑。似不至径作颠倒也。幸贤者种种提警。以卒仁爱。则其赐孰厚焉。但谓仲尼而在者。必周旋播教。恐其未然。圣人之辙环。以有列国之历聘也。曷尝自衒而求售。礼闻来学。宁有往教而屑屑哉。以是心至。斯受之尔。墨氏之摩突。耶徒之强诱。则圣人固不为也。人不知嚣嚣非圣人之至言耶。若夫圃阴之事则世臣而身为柱石。担社稷之寄。当危疑之秋。固不可以不尽瘁而致命。然而亦何尝自求一死以成名哉。竹桥之值。乃其适然耳。设若无此而遽遭禅代之日。则亦只得如禹蔡成朴诸公卿之自靖而已。况以闲散疏逖之流。而径办刎缢之烈于居室之内沟渎之中。则其为节苦矣。而视诸柴桑醉吟金华讲诵。不其有慷慨从容之别乎。不幸而遇外来相迫。则王蠋,龚胜固将不惜于一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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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不必切切而求其至也。未知明者更当谓何。如其未允。幸重教之。
答李性彦(癸丑)
月前惠字。摩挲屡回而不厌也。际因匆扰。未暇谢覆。今篱菊又将彫瘁矣。怀我玉人。益不禁岁寒之想。更惟省下履用。一味佳胜。鹤林幽静。风尘不惊。畦有杞蕨。案有诗书。皆足以经济得当。而不害为闲中之今古否。所读近在何经。鄙意则贤者今日宜就近思录中。另下四三年工夫。体认践实。恐大有事在。得效非常。未审自谅当谓何。鋾神气日益昏缩。其将涔涔以就涸矣。不足怜也。鹤林之需。既诺矣。敢不敬副。第俟徐图。崔家文字不任作劳。竟已谢遣。良用惶汗。盖近日文字之役。纷如猬集。大非衰病可堪。不免一切牢拒。以此殊致人怨。然亦不得已也奈何。贤可默喻也。
答河洛范(致润○壬寅)
得贤者相识已有年矣。纵其逢辄稠扰。未暇于叩其抱而竭其蕴。惟其温然德基之姿。闇然尚絅之章。则固已卜之于眉睫。而谛之于动作周旋之顷矣。爱之欲相厚讵有量哉。顾自安卤莽。无可以萤爝于方升之日。只耿耿翘恋则未尝歇也。不自意远承存问。倾倒输写。其相求之勤相与之深。不但词采之烂然照眼而已也。第其推借之重。固非贱劣之所敢承当者。则是合作别人语看。惟其自陈经历。种种形證。何其与无状者直一印板也耶。读之太息。正不禁同病之怜。然而贤者则年华鼎盛及今着力。将日日其新。无病不瘳。而充实光辉。可驯而致也。如钟者鼎器已破。桑榆遽催矣。虽逐旋调治。苟延馀喘。其何以廓清痼根。得收无恙之真功哉。噫其可悼也。示云须先除去名利二字。真个是劄着语。既审其然。又须有下手底曰务实也集义也。忠信为本而必慎于幽独者。务实之要也。事理加察而不遗于微细者。集义之方也。实立而义明。是乃所以透过名利关者。如其晏然以嬉而自处于恶名远利之地。则其日用举动之间。将骎骎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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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陷于名利之胶漆矣。是又不可不知也。惟贤者之发愤硬脊。为其所当为。勿其所当勿。积以岁年。不厌不怠而已。则洒落悦豫。当有其日。彼名利二字。将不期于恶而远之。而消融浑化。实彰而名。义和而利者。亦可以不求而自至矣。未知明者以为如何。寒令渐遒。政冀自珍加勉。
答李明举(琪荣○甲辰)
穷山得贤秀贲然。此己未易。兼又联镳数程。赖提携甚勤。此意何可忘也。已而惠问踵及之矣。无似最下。何以辱腆念至此也。感了继悚。无以仰报。觱寒比剧。第询节宣增祺。且从舜举诸君日夕以义理相劘切否。此个端绪。只在日用平常事物当然处。若其微眇艰晦琐杂浮泛。毕竟是不干我事。须从孝悌做本。循循向事物上理会实用。方是眼前真业。别幅所询。亦未是至要切底。幸惟惠亮。
答李明举(丙午)
既贲然而存视之矣。又此转递寄讯。相与之厚。有加无已。甚愧无以为报也。但为学节度。自有定则。初不以治乱而有所进退。试将六经大训。寻究亲切。当见古圣贤所以近之治心立命。远之经世理物。举将不外于是矣。特人之买椟而还珠。自趋于空虚无实之域。猝遇事变。便神晕脚慌。遂谓六经无用尔。呜乎其不思甚矣。贤座于此。不须疑虑。不须摸探。直俛首用力于实事实行之间。而循循不已。则渐当志专气定。险夷祸福。皆无足以动吾心。而亦将处之有其道矣。钟垂死无得。颠沛至此。而感贤者相问。发此不怍之言。贤者想当一哂。然犹足见理不外此。事在当为而已。亦何必以人而废言也。仰惟财恕。
答李明举(丁未)
怀想何时可已。际承审启处庄谧。诵读不倦。实惬劳仰。望益懋日新。以自立于斯世。钟近经癨證。几绝而复。方转展伏枕。神精出没。强笔作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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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所怀。俯询一事。愚陋何敢质言。但以所闻。父不可绝统。为人弟者纵有一子。不得不命继兄后。乃所以重父统也。为其子者既承父命。往继宗绪则天已移矣。家无二统。子无二父。既为所后父斩。更欲为本生斩。则是二之也。乱伦悖礼。何可从也。是以苟有旁族可承。则其始也不必以独子命为人后。又或父未命而死。则已孤之子不宜自往而继伯父之后。须有门长上言。以君命命之。然后乃可移天。今世往往多犯此。极可骇叹。
答李明举(辛亥)
跨岁不相闻。方切纡菀。日昨因箭村付至惠状。乃审冬间。德门荐祸。亚庭丧威相继。区区不胜惊怛。况惟亲爱加隆于替事之地。其所痛楚悲陨。岂遽下于弱丧怙恃之日也。末由面慰。秪增恋结。钟亦于冬中哭九耋从兄之逝。白首人世。尤觉无依赖。情私悼恸。久不能自抑。近又感冒添疾。眩晕起伏。良苦其不即溘然也。儿辈日事慢浪。亦可憎也。所询两项。钟何敢断。但既不能立主则以魂帛终三年。乃今世通例也。何必以纸榜易之耶。纸榜者只是因势不得已临时标记而已。岂曾为依神之具。如宔椟之有制耶。既曰依神则又何遽埋于三年之毕耶。以此以彼。愈觉窘艰。深衣之加以布带。士仪云云。不无义谛。然古者深衣。只为承衰之用。而名曰中衣。中衣无带。其有出入。直以衰裳绖带而行。故斩齐之别。初无相混。后世则别有出入之服。如宋时墨衰是已。既墨其衰则其带亦必用墨布。而无斩齐之别矣。此是一时俗尚。固非先王之正礼也。我东则又别制直领或深衣。以作出入之饰。而斩带用绳。齐带用布。又通行之规也。今必以平日深衣之本无绳带为据。而并欲一施于丧人。恐比拟之不适于义。而徒混斩齐之别而已。窃谓斩制则只用绳绞之稍细于加衰者。如举世通行之规。似为寡过。未审盛意更谓如何。
答李明举(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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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然在秋色里。政切怀人之想。便中获书。粗泻幽菀。且审友履加重。清斋起止。游心于子思之书。区区尤不胜颂仰之至。但春书未曾奉读。深恨珍音之落在何方也。所询数三条。恐皆疑得亭当。饶氏之见显皆道。袁氏之我亦人也。及责人违天。似皆与经旨不类。而先辈亦或谓活看无妨。今未敢知也。人事上便有天理。不可求天理于人事之外。除了天理则人事为鏖糟底物事。人事字似与忠恕字不类。盖忠恕是着力底。道是自然流行底故也。未知如何。日间往来繁剧。不暇作细思量。姑以意答去。安知其不错也。
答李明举(甲寅)
新春安得不怀往。达元袖书至。稍可慰也。且审经签移占嘉峡。想亦有学半之得。亦足可意也。示及知止两节。此有前儒相传之说。可备一义。来谕所难则亦自是笃信朱子。而不欲以他说乱之也。只由此作功夫。实体在己。则自当有深造而默解者矣。今不必从字句上徒费口舌而已也。谅之焉。鋾喘喘焉久而不绝可闷。更有甚事可提报耶。惫极且扰扰。止此不宣。
答表明叔(正埈○丙辰)
新月已再朓。而峭寒乖候。向仰方勤。胤哥擎珍函而至。喜可知也。且审制履保重。庇下一宜。尤惬颂愿。鋾怯寒猬缩。神气愈铄。奄奄若朝暮。此何足恤。惟以旧过之无计填补。新功之不能凑续。为至恨尔。来示云云。甚见向道之切。求益之勤。而顾陋劣颓下。自治不给。何能有一言仰裨于问寡之盛德邪。但所谓诚敬四端者。便是道德之条理名目。非别有一物于道德之外也。今以道德为海。诚敬为舟楫。四端与信为运行之具。则是乃各占地界。各成体质而不相融贯也。恐明者于此。偶失勘照也。况擎拳竖拂。乃禅家绝想弃事。观心顿悟底伎俩。初非可拟于吾儒家居敬穷理省身崇德之实有所用力者乎。幸更入商。如何如何。神惫不能细陈。馀希照亮。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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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以时加勉。克酬所志。
答丁重叔(日宅○乙巳)
湖之士有不遐于钟者。往往为说贤座右能自奋于尘埃之臼。而澡身于诗礼之林。履贞修敏。乐之而无求于世也。心欣然若执热者之听凉也。以为斯世斯地。果有斯人乎。常艳藏于心。而恨不得一晤语以豁余滞也。不谓座右之于钟。奚所取材。不拘楪面之昧昧。而遽辱珍翰。远投空谷。相与之厚。溢于辞表。钟诚驩倒惊讶。有若明月之无因而至前也。见谕世道之横决。虽使贾才子痛哭流涕长太息。亦不足以泄其悲矣。肉食者固不可以逃其责。钟则谓凡为吾冠儒服儒者。正当甘受其罪也。古人之学。自洒扫应对六艺之节。以至治平之九经九畴六府三事。莫不有实事可据实业可藉。明之为实理。存之为实心。施之为实行。夫如此故以家而家齐。以国而国治。元气充旺而外邪不得以干矣。今之为学异于是。高者说性命而骛玄虚。其究也有类于晋代之清谈。下者缀字句而事彫绘。其归也反逊于六朝之绮丽。用之而无所当。守之而无所存。自其近而一心之微一身之寡。尚且句当不下。茫乎其七颠八倒而莫之省也。况进此而可语之天下之大万物之众。而望其有以宰制化育而振德之邪。见今杂学盛行。公私学校将遍于国中。而为吾儒者却依旧空腹高心。欲以虚谈大叫抵敌之。彼固哑然以笑矣。宁复以一杯水视之哉。此却可发愤自反。用力于古人之实学。使吾之所有。足以固内而捍外。然后方可得以强此艰彼。庶不归于禽兽鬼魅之化矣。不然方火延车薪。只顿足疾呼曰杯水杯水。将杯水之何从得。而薪火之何由灭哉。幸座右之克念而自勉焉。因来书而漫及之。恐得罪于今之君子也。多少非远书可既。祗冀省事增祺。进修益迈。
答苏勇健(龙武○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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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间得书。无便未覆。迄此秋深而冬早。悬想政切。季难远访。致以笺讯。殊以豁然。但认忧虞汩没。有妨宁静。荒年败意。接济关心。是足憧憧。虎阿加布有期。喜可知也。但其湿疡未清。伊可闷也。居家自有孝友之道。就此尽职。便是实学。何必强求之空疏哉。况今风色四紧。顾此一生受用。便归一世之厉禁。岂可使后生秀才陷身于此中。为收司连坐之科耶。幸谅度而徐徐之也。钟衰状日添。无足相闻。峡里无秋。民情嗷嗷。来头沟壑。行将甘心。第恐此心难保。或不免为非义所牵。以是兢兢尔。馀在季难口悉。匆匆不具。
与苏勇健(甲辰)
惨矣痛矣。此讣胡为而至哉。以贤季之沉详温重乐善向学者。而奄忽不年。气数之不佳。种种如此。伤如之何伤如之何。缅惟友爱深至。孔怀悲悼。何以堪居。抚育遗孤。期以成长。使化者瞑目。此从今为兄者责也。幸强抑自啬。勿以悲疚而反害于本事。是所深企也。此间别无显忧可言。惟时讧日滋。自不禁漆嫠之叹耳。玉哥此来。非不欲与之朝夕。而但私居窘束。朝晡之政多碍。邻居亦无可仗。遂不免径归。殊以薪怅。且在家里做夏间工课。徐看秋冬后容图之未为晚也。谅恕之如何。馀非远书可既。匆匆止此。
答苏勇健(丙午)
冬间过境。有若梦里群跳。觉来犹足一嚬。今又专书远问。且有观感劝勉之语。可感可惭。无辞可答。但自分平日驽下孱劣。最出人后。年前乍出。只为露拙。而归伏而已。到今天地翻覆。神鬼错愕。纵使古之大人者遭之。疑若手援之不得。况万万不及此者乎。直欠一死字尔。然既未及于调印之夕。又不幸而不见齿于贼虏之刀钜。则以时以地。死已晚矣。古人之于此等境遇。亦只是登西山入某里。以自靖于毕生而已。所以量能揣势。卷伏林巢。毁冠囚首。谢绝还往。缩伏悲泣。以待自尽。更不敢以力量之所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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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而强意发作。以求免于万口之唾骂耳。其愚且弱。亦可戚也。想忠悃热血。其必闻此而勃勃尔也。甚可愧忸。病困仅此草草。馀冀谅会。
答苏勇健(丁未)
阻恋可胜言哉。胤哥带惠音而至。差以纾菀。仍谂自上冬来。连汩忧虞。今才清霁。始惊终慰。当次第膺百祥矣。时事如水益深。无可言者。然近日 国债报偿之论。偶发于商贩。而俄顷之间。八域响合。此殆天意也。盖此债未清则三千里疆土。更非韩有也。民之有田有屋。皆不可谓自己物也。明知其如此。而逡巡顾惜。不肯出义者。愚昧之甚也。望倡动众情。发力合诚。以济莫大之功。如何如何。钟经岁吟病。神气昏瞀。真元耗丧。尚不能出庭衢之外。要之当符到在迩矣。何足深怜。疲甚不能覼缕。馀冀默会。
答苏勇健(戊申)
落落瞻望。不禁憧憧。忽纡惠翰。以审启居清谧。稍慰远想。但胤哥奇證。令人吃惊。是亦学界魔障可闷也。既调治多方。当次第收功。以解慈恼矣。幸勿过虞也。世故阅历。何足尽言。彼此只可默会矣。学校新设。遍地同然。此亦大势之驱也。岂以创见而骇异之哉。但先以伦理为主材。然后此等方为实用。否则秪益坏荡人心术。扰乱人家邦而已。主教育者诚不可不深思而善处之也。然而此亦腐儒常谈。安知不见笑于当世之达者耶。大溪公果游历不返。今未知转展何地。要之是亦壹郁所使。何得之有耶。道峰智山之云。皆不足采闻。惟望执志愈贞。课农教子。以俟命于苍苍而已。钟三岁吟病。苦苦不死。阿侄丧耦于昨年。而姑未续弦。亦可愁也。馀不堪相闻。只此不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