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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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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九十四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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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河汝海(泳台○丙申)
秋杪有书。失便未覆。恒庸悚仄。及此阳复。更问君子履道。侍事贞吉。境静灯深。外闹不干。黄卷里自有经济可乐否。来喻云云。足见所志之专而所守之不可挠夺也。区区不任钦叹。但新学未必得当。而旧学却涉影象。所以来新学之乘虚而入也。试看三代旧学。何尝谈空说妙。以为伎俩而止耶。如洪范之五事八政。周家之三物。孔门之四科。宋学之经义治事。皆明体而适用。培根而达支。守之有可据。发之有可施尔。其与今世所谓旧学者。其规模课程。不亦虚实之相悬乎。此却不可不念也。若只悠悠想像以为得。諓諓竞辨以为能而止焉。则似谷不熟。反不如荑稗。何足以此而自高于新学耶。未知贤者以为如何。钟病废跧伏。过咎日集。恐无计以填补于未瞑之前。忧之奈何。邪说之炽而正道之消亡。未尝不由于儒者之自坏其元气而感召外沴也。近日来见得此意思甚分明。所望于同志英秀者。正欲其发愤肆力。以克复三代圣贤教人之实而已。夫然后看他邪气之胜与不胜。天下之治与不治而决其信否矣。吾衰甚矣。恨不及见矣。奈何奈何。因便布谢。不能尽万一。馀冀雅亮。
答河汝海(中庸疑义○辛丑)
 中庸不论心。大学不论性何也。
庸主明道理。故从性为言。而戒谨致中和。乃其心法也。学主做工夫。故从心言。而明德之实。乃其本性也。言各有主。而不言不为少也。
 朱子曰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又曰人心每听道心之区处方可。窃尝疑人心道心。非有两个心。只其当发之际。或生形气。或原性命而不同耳。然则人心发时。道心不得发。道心发时。人心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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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尽了。何以使人心听命于道心也。若如朱子说则人心道心。恐似一时齐发而并用。奈何。
此只是第初念第二念之分。非谓两个心之齐头而峙于一时也。盖人心道心。心则一也。此心为形气而发。旋又虑夫自家之为形气所汩而检制之者。此是心之自做主宰而自听顺也。如人之自责而自治也。但有前念后念之分尔。
 胡云峰曰饮食男女。人心也。饮食男女之得其正。道心也。以此观之。人心可转为道心。道心亦生于形气。而其分在于正与私之间而已。
人心道心之名。以才觉处言。及其见于行事。则只可曰道与非道而已。如饮食男女之欲。是人心也。而得其正则是当然之道也。不得其正则为人欲矣。人心之转为天理转为人欲。非心之变此而为彼也。心固一也。而循天理则为道。循人欲则为非道。此心之究竟处。非才发立名之地头也。人心道心。界分自异。苗脉不同。岂可云人心之转为道心也。况可曰道心之生于形气乎。
 方寸是指血肉之心欤。方寸二字。字义未莹。
血肉之心。其方一寸许。
 释氏之以心观心。与程子说以心使心。无以异也。朱子之一宗一斥何也。
彼则以起意之心。观真空之心。要见其光烁烁地。所谓反鉴而索照也。此则以主宰之心。检制所发之心。以意而检情也。彼则其势逆而险。此则其理顺而平。正如朔南之相反。
 卢玉溪以虚灵分体用。程勿斋以虚灵知觉分体用。两说皆未安。如卢说则知觉亦可以分体用。如程说则未发时无知觉。已发时无虚灵矣。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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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精。然道理不可局定说。程卢云云。亦不妨自为一意。
 虚灵知觉之谓心。朱子曰枯槁瓦石。亦皆有心。彼蒙然无觉之物。何处讨个心。
理固在是。而死气不能发挥。顽气不能透开。且此等物本来禀得智之理极微。而又搭在至偏塞处。无由致其虚灵知觉之妙。虽以人言之。其极痴呆昏迷不省好恶者。恰似无虚灵知觉了。
 首章章句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窃谓循其自然则人便有人之道。物便有物之道。其道已是万般不齐了。下文曰性道虽同。气禀或异。此或专指人而言之欤。若是兼人物而言。则与上文恐相反。未知如何。
既曰各得所赋。各循其性。各有当行。则人物之性道不同。可见矣。其曰性道同者。谓人与人同。牛与牛同。马与马同。而其气则人人不齐。牛牛马马。亦莫不然。
 
朱子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此言人物之所以异者。因其气之不齐也。若就其异体而指本体不杂乎气质而言。则人物固无偏全多寡之殊欤。读书至此。心极不快。若曰一原中元有人物不同之苗脉。则恐不合于朱子之言。若曰理无偏全而因气而殊。则天地造化生物之权。气独主之而理管他不得。此将奈何。
所谓万物之一原者。以在天底言之也。太极全体浑然一致。而初无人之理物之理之各有名目于冲漠之中。而其气则已有精粗纯驳偏正通塞之万变。精而纯而正而通者。将以之成人。粗而驳而偏而塞者。将以之为物。此则其理同而气异也。自其人物既生后观之。则其耳目口鼻之欲趋利避害好生恶死之情。视听行走活动之气。人与物不甚相远。而若其天伦民彝物则之全具于性分之内而万善之无不足者。非物之冥顽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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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粗通一路者之所得与也。此则其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者也。一原者性之源也。而非性之当位也。其异体者正是性字地头。人全物偏。自其有生而已然。岂可谓人物之不殊哉。理无造作而气之成物。理从以分俵。气偏而理寡。气全而理多者。亦此理之自然而然。非有心于多寡之也。偏塞之气而终不可凝成人。正通之气而终不可转作物。此亦理之一定而不易者也。是不可谓理管他不得矣。此处极微奥。不须太费虑。只信吾性之贵于物。而图所以复其本然之全体。如何如何。
 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不睹不闻。是未发时。此处极难用工。盖才欲用工。便有思。才有思。便是已发。故朱子曰戒慎恐慎。不须说得太重。此只是略略收拾来。未知如何是略略收拾来。
只是不放肆不忽忘之谓。
 朱子曰未感于物则未有倚着一偏之患。亦未有过与不及之差。如此则只用已发时省察工夫足矣。更安用存养工夫乎。
不用存养则心忽忽莫知所在矣。及遇物来。岂不如睡人之惊觉而跳掷乎。朱子所云以未发时心有存主者言。若其忽忽莫知所在。则偏倚过不及。亦不须论其然否也。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饶双峰曰见与显。皆是道。窃恐未然。朱子曰事之是非。众人未见得。自家自是先见得分明。陈三山曰此正善恶之几。以此观之。见与显。皆包乎善恶而言。何可直谓之道乎。
隐微之地而自见得是非善恶分明。此正是道之见显底。非以恶之见显。亦谓之道也。
 中庸之七情。李子谓包四端在其中。不可分理发气发看。愚意谓喜怒哀乐。若只是理发。则当曰发而谓之和。不当下皆中节三字。其意盖曰中节则谓之和。不中节则不谓之和。及到中节时。便纯乎天理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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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如何。
以中庸四情谓不可分理发气发。犹是先生初说。及为图说也。则以为不杂气。只指理。与四端不异。章句固曰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此之谓和。以情之正言也。岂并其不正者而谓之和耶。然而若曰到中节时。方纯乎天理。则此情之始发也。是理耶气耶。抑无头面。不可为名耶。愚则谓此个情自是理发故中节。若其气发之情则安得谓皆中节耶。此必曰发而中节者。所以明理发之情。如文王之喜大舜之怒孔子之哀与乐是已。非谓喜承奉恶拂逆哀贫困乐安逸之类。
 天下国家可均。章句谓皆倚于一偏。若辞爵禄蹈白刃。固可谓一偏。而平均天下。岂其一偏乎。圣人立言。未尝以不尽者为能。必如尧舜三王然后可谓能平治天下。尧舜三王。何可谓未能于中庸乎。胡云峰以管仲之一匡天下当之。亦恐未然。圣人岂以管氏之假仁借义以伯乎一时者。谓能平治天下乎。
须看一可字。
 费隐小注朱子曰形而下者甚广。其形而上者。实行乎其间。而无物不具。无处不有。故曰费。以此观之。费亦是形而上者。而朱子又曰鸢飞鱼跃费也。必有一个什么物事使它得如此。此便是隐。以此观之。费又似形而下底物事。前后说。莫无相碍否。
费隐皆道也。而费是道之形见于事物之间者。故谓之形而下。然形而下亦非专以气言。是理之形于物而有宾(一作实)迹可见者也。故朱子尝论形而上下之义曰一理也。而形者则谓之器。不形者则谓之道。以此观则鸢飞鱼跃。固是形而下者。而无物不具。无处不有。亦只指形见处言。
 鸢飞鱼跃。虽是自然底气象。其飞其跃。毕竟是形而下。其形而上者实行乎其间。故曰费。如此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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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下。如上云云则如此看为得。如以形而下。单做气看则以飞跃为道。得无近于认气以为理耶。此等处惟所看之如何。见气而不见理者。固当以飞跃为气。自知理者观之则凡天地间物化生成屈伸消息。莫非此理之流行处。子思之意。其以此證气耶。抑为明道设耶。此却可入思。
 形而上形而下。以何吐释之。形是形见之形。是形质之形。
是形见之谓。云峰所谓动而可见之时是也。其释似当曰形논今易解恐欠曲折。
 窃谓所以然。分析言之。则所以理也。然事也。
得之。
 鬼神之为德。以章句或问观之。鬼神与德。不可分为两物。答吕子约书曰鬼神只是气之屈伸。其德则天命之实理。此恐与章句或问不同。
以迹言则秪是气之屈伸。而其屈其伸乃天命之实理然也。子思之曰鬼神之为德。直以鬼神为德也。朱子之答吕书。且从鬼神本色上说入去。微有曲折。
 窃观鬼神一章。极难理会。先儒曰泛论之。鬼神气也。中庸是明理之书。故鬼神亦理也。愚意通天下是一理一气而已。其势虽不相离。亦未尝相杂。安有在彼则为气。在此则为理之理乎。若谓之气则不见不闻曰微曰诚。不可谓之形而下也。谓之理则屈伸往来。阴阳合散。不可谓之形而上也。不见不闻。鬼神之隐也。体物如在。鬼神之费也。费是气之费。则隐亦是气之隐。隐是理之隐则费亦理之费也。反复求之。莫见要领。且或以功用属之气。良能属之理。则必有一得而一失之者矣。朱子之兼收并取。不敢或废者。何也。
所论甚明快。此亦当求子思本意。章句则且以明鬼神之本色。故不遗他从气说处。此释经之必致详者也。功用亦不可专属乎气。朱子所谓以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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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者言则事物为体而其理之发见者为之用。这便是造化之迹。既言功用而继言良能。是由粗说入精去。非可以得失论。辅庆源尝曰礼乐形而下者。鬼神形而上者。上下无异形。幽明无二理。非深于知道不能知也。此言当深味之也。
 朱子曰既屈之气。有屈有伸。其既屈者。鬼之鬼。其来格者。鬼之神。以此观之。既屈之气。亦或为方伸之气耶。
屈中之伸。只是死气之未尽散底。终不可以伸得活。
 问政章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陈北溪曰礼生乎其间。饶双峰曰仁义之杀。生乎礼。两说当从何。
恐北溪说为正。
 达德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知仁固是所得之理。勇则恐不当即谓之理也。
义之发强刚毅。足以有执。礼之齐庄中正。足以有立。此非勇底理耶。仁之生生不息。知之贞固不流。非勇耶。勇只是四德之确底。
 三近者。勇之次也。次字是次第之次欤。位次之次欤。
恐只是与其次致曲之次同。
 学问思辨笃行五者。朱子以为无先后有缓急。愚意恐似有先后无缓急。就事论之。必学而后可问。问而后可思。思而后可辨。辨而后可行。若论缓急则此五者。皆所当急。何者可缓。
就一事论之则如盛说亦得。
 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措字以谚解释观之。则措字当训效。以朱子学之不能而定不休之言观之。则措字当训舍置。莫是谚释之误耶。
谚释未见有效字意。
 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性字是兼道教而言。章句所谓巨细精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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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事物言欤。
性只是性。而尽之者。道教也。巨细精粗。以理言。
 曲能有诚。曲字上恐似少了一致字。
上既言致曲。便接得下一曲字。意自贯续。此作文之妙。
 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此善与不善。作吉凶看如何。
似然。
 诚者物之终始。章句所得之理既尽。则是物亦尽而无有矣。此窃有疑。若曰是物既消尽。则是物之理。亦休了云尔则可。若曰是理澌尽而后是物亦随而尽。则理者穷天地亘古今而不灭者。何尝有可尽之日。春之气可尽而元之理无可尽。夏之气可尽而亨之理无可尽。何以谓理尽而物亦尽也。
自一物上言则所禀之气。元自有一定之脩短。则所具之理亦因其地而有一定之脩短。到得这时节。理合止此。故气澌而物消矣。此朱子所谓阴也柔也义也物之终也。元之理止于木气之长短。而不盛在火之气。亨之理止于火气之长短。而不盛在金之气。自一春一夏而言。则谓元之理尽而春尽。亨之理尽而夏尽亦得。
 窃疑诚信忠三字。分别未甚明白。诚亦可谓之以实。信亦可谓之尽己。忠亦可谓之无妄。
只是一理。然诚以天理之本然言。而非谓人之从其实。只可曰真实无妄。而不可曰以实。忠是就人分上用心说。而非谓其本体之自在也。则只可曰尽己之谓。而不可以无妄释之。信是就循物处不掩其实之谓。而非谓自心之尽其实也。则只可曰以实之谓。而不可以尽己释之。此等处极有斟酌。尽觉其为精详缜密而不可易也。
答河汝海(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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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赏已杳。春怀方黯黯。忽因无何。得正月廿二日惠书。审有积痞沉苦。上贻慈忧。且妨于懋敏之业。区区殊切惊虑。钟于少日亦尝患此。谓其当贞疾于一生。中间颇劳动于执役。吃淡于蔬糠。不知不觉之顷。此證便乌有矣。盖逸居壅气。厚味泥膈。此不可不戒也。未知可受用否。讲诵辨说。固学者之不能恝然底。钟但以专事此者为闷。况居敬立诚。自是心学之本领。讲者所以讲此。辨者所以辨此。察善恶于一念之发。判是非于一事之接。决其恶而充其善。弃其非而执其是。戒谨以存之。笃实以行之。此非穷理尽性之正法乎。故张子有言曰不诚不庄。可谓之尽性穷理乎。性之德。未尝伪且慢。故知不免乎伪慢。未尝知其性也。古人为己。故其言如此。今之径探乎无形。专意乎立说。以至如来谕所谓分割较争角立攻击。何尝不由于伪且慢耶。如是而曰知性。愚未之信也。人物之性。只如朱子说已足矣。一原理同异体理不同是也。而一原者性之源也。异体者性之当位也。既名曰性则人全物偏。自是人物性之本然。不必推到他未生之前。而指一原之公共底。谓此是本然之性也。是以告子集注谓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哉。其曰以理言。何尝非本性耶。语类有曰人与物谓之理同则可。谓之性同则不可。盖理以公共言也。性以各具言也。其曰人之理不异于物之理。曰人物之性。亦我之性。谓其皆得于天之理。而有善而无恶之同也。岂其谓都无多寡于彼此耶。人之性。犹钟鼎之水。物之性。犹瓢勺之水。指其水而谓同是一水则可。若谓水无多寡则恐察之不精矣。异体上亦可言一原。然此则对自家之百度万行而云。非以人性为物性之一原。物性为人性之一原。而仁义礼智之禀。尧舜与犬牛无别也。君子之学。惟在知性之自贵于物。而存其所以异于禽兽者而已。今欲就性字当位。而必曰吾之性无别于禽兽之性。则乌在其存所以异者也。是不几于伪且慢乎。形而下。钟前以为非可专作气。盖因朱子答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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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书及辨苏黄门老子解之语。而窃谓道者单指理。器则理气之合也。朱子亦尝以事物父子君臣。皆谓之形而下。似亦此意也。然而前此无人说出。今宜骤闻而骇愕也。第当审绎乎易大传立言之本旨及朱子诸说之同异。而徐以意会。则或在所取舍尔。非可以卒卒言语勘了者。如何如何。诚者自成之谓取譬说。钟昏谬不记为何语。然恐决不作如此话。似只谓悬空说而贤者错记耳。其谓悬空者。以其统言凡物之如此。非单就人道上说也。承谕谓先明在天之道。亦恐非正意。更思之是望。
答河汝海(乙巳)
献发已久。纡恋方深。珍重玉人之音。恍若吹暖律于寒谷。欢喜如之何。第其推借之辞。分外扬扢。适足以增此罪戾。而资满地之讥唾。惶悸缩朒。不知所以为对。王霸义利华夷人兽之别。此正今日大关键处。顷于 前席岂不论说及此。但患平日讲之不熟。说得不昭畅洞快。其何以动 圣智之四聪耶。去就之决。不必待今日而始。然其就也初非图进。其去也便是遂初。一职虚縻。已成流例。前后控辞。固已不得其请矣。杜门岩底。依旧是陈人冷迹。若其鬓玉之犹妆作官人样子者。盖以常调自处。不欲悻悻以为高而已。廊庙江湖。惟随遇而安。古人亦何尝有适莫于其间耶。漆室有啸。山榛有歌。亦岂以岩底而便果于忘耶。心长计短。进退无补。只堪痛哭流涕长太息而已。学者修天爵以要人爵。诚如盛谕。觉如针劄肤。敢不反省而知戒哉。但窃以为此诚口耳为之祟。夸外以干誉。假仁以济私。其设心已自不是。其于此辈也何诛。正愿贤者立实心讲实学做实事济实用。一洗近世苟且自欺之习。而办得中和位育之功。区区之仰。别幅提示。固所当疑难者。然此亦只是文义语势之得失。而口耳家之所呶呶而不舍者。钟则以为此等姑付之马肝。无害于体认存养之实也。如何如何。尧舜之与涂人一者。谓其纯粹至善之无彼此也。设有多寡之不齐。未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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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无作为。一是善而已。子思所谓及其知之成功而一者。亦谓三知者之所知。三行者之所行。一是达道达德之实理而已。岂可因此而便谓尧舜汤武太甲成王之圣。都无差等耶。所谓多寡。乃分殊说。非全体之有欠剩也。木多而金寡则仁有馀而义不足。水多而火寡则智有馀而礼不足。此之有馀。充了彼之不足。而全体无欠剩。抑其有馀。勉其不足。则气以之消息而理随以适均矣。刚斋所谓竖看则偏全通塞善恶邪正。皆理之为者。恐自无病。朱子所谓理同气异则竖中已该横说。不必举此以相难。或人之两层言性。亦或近之。然一原与禀受作对。则未禀受时。遽指以为人物之性。得无近于见弹而求鸮炙耶。鄙说不起不灭之义。未敢自以为是。然亦非谓灭为体起为用。但谓起者灭则寂然时也。灭者起则感通时也。胡氏之以不起灭为体。方起灭为用。犹言该动静者为体。方动静者为用。凡看人言。当究其所就以立论处。不宜执一以槩其馀也。如何如何。忙里走草。言不中理。遂此不蒇。
答河汝海
微凉若可濯热。幽怀尚尔沉酲。寤寐同人。政切甫田之叹。玆纡惠问。恪审省事增婉。讲习不懈。区区慰浣。世事无可言者。惟冀吾诸君仗方强之力。坚靡他之誓。勉究实业。扶持宗教。以俟命于苍苍。则一线之振。尚可以回天下之春。外此更无望焉。幸惟在念。春间盛询乾卦九四之解。以传意则为跃而在渊。以本义则为跃于在渊。今之谚释。恐两不中窾。是则可疑。然以文言所谓上下无常。进退无恒推之。则或跃在渊。无乃谓有时而跃。有时而在渊欤。跃与在渊。以一或字而该之。故谚解因此而为之释欤。屯传之屮音彻。说文谓草木初生。并惟谅照。嘐翁已入厚夜。耆德古貌。于何更觌。挽词及慰帖付去。可讨便以致否。
答河汝海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九十四 第 385L 页
月初惠函。深认雅志之存而求道之勤也。醇谨朴茂。器质已丰。苟能加讲究体察之功。不患不到古人之地也。惟勉勉毋怠。主敬二字。既知为千圣旨诀。便当从戒慎恐惧整齐严肃上专一下手。不宜更于边旁四外。别求要妙简捷底方法。今人得一句切当语。只一顿讽咏。不肯犯手。却回互向他处寻个注脚。注脚上又寻注脚。转展支蔓。不胜其去道愈远。此何益之有。贤者于此。宜有惩创。而常反己焉尔。理一分殊。亦不须高远看。只于日用上察得精细。如孝为理一而却有色难能敬承顺几谏底许多节度。敬为理一而却有手恭足重头直目端整齐惺惺等许多事目。皆是此理之分殊者。由此推极。将天地万物之原。可得以次第默识。今不必径就一太极里面强索圣愚贵贱之别。人物鸟兽之异也。如何如何。得便甚遽。止此不悉。只冀省学万吉加笃。
答河汝海(己酉)
顷于客里得书。匆匆未谢。采五当对悉无馀矣。于焉枫菊向阑。更问承欢动用连卫增休。土警稍熄。榻膝就温。寤寐古人。矢以同归。无负岁寒之期否。此世靡靡。百川俱倒。而惟仁里诸君卓然不转。区区倚靠。不啻若泰山坚城。望益励素志。以幸吾道。则异日阳复。当归功于不食之硕果矣。千万自重。所喻云云。谅出于惩患伤时之馀。而其论古人则固得矣。若以此而欲刻画无盐。唐突西施。则太不近情。在贤者为失言。在钟则直欲钻地以逃耻也。后当毖戒。勿相徇于阿好之地。如何如何。
答宋子刚(镐伸○乙卯)
道义相孚之馀。而获遂婚姻之好。自幸稚昧之有所归依。而崦景之夕。此目可瞑也。玆蒙先施。又以认感旧之至情。令人滚滚一涕也。第审比日体事万护。庑节一宜。区区慰仰。鋾一缕支离。尚作阳界喘息。子平之债已了。而名山之屐。无计可理。秪自悼怜。新妇之仪。森然在想。而蛰虫不能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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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为情也。稚子之无教。甚惭于大方。而继此揉导。专仰盛德之庇。幸另垂矜谅。
答宋子刚(丙辰)
岁新方切向仰。两妙委访。将以华函。乍觉冻骨有春意。况审起处节宣。迓纳新休。庇下多福。区区攒颂。晦叔固当干家。然缘此而妨夺本业。亦甚可虞。为家长地。须提总大纲。立得程课。省得许多冗扰。俾以暇日得肆力于经史。以毋隳先志之遗。甚幸甚幸。胤友天姿端雅。动止之间。可认揉染之有定本。殊可爱重。昏耄无以相益可愧也。鋾顽然不灭。而神气日铄。无望于补过以自新。不惟人之怒憎。亦自怒而自憎耳。谓之奈何。
答河毅卿(弘逵○辛丑)
云有寄书。政甚翘郁。日昨始因乃谷便转致。坼读欣喜。奚啻刮目之对而已哉。今者献发。敬惟重堂气韵加膺天佑。䌽髦愉婉。日用无阙否。知与希宁相处。可想其切磋之益。大抵学问之差。专由于口耳而不身心。今之世人立见识家尚议论。果若歉于体验之实。而在我所以自勉者则只当取人之长。会之于吾身心而已。自致力于常行间而广占了根基。以受天下之善焉。则彼之或高或下或出或入。俱不妨于展拓吾智思而权度之定于一。自有其时矣。所谓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五者。废其一非学也。惟办着一个实心。依此法做去。积集之久。而勿少间断。如何如何。天人理气。亦不在于高妙去处。只于日用云为。猛加察识。便见至理之即此而在矣。不必径向无形影处。强意探觅。以资谈说。而无补于践行也。来谕种种。俱非愚陋所及睹当。亦恐贤者之宜姑缓于此。而便从目下做起。斯为实知正见也。动静之理气相须。自是普平说。但于其间所指以言者各有原因。故前人之有以理言以气言。无足疑怪也。盖理无形而气有迹。气之动静可见。而理之动静不可见。故其以动静属之气者。姑从可见处说起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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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若无动底理。阳何由动。若无静底理。阴何由静。此周子所以直从大原竖看而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者也。两而字正以明理气之先后界分尔。然亦非谓其煞有层节经历时分而后。始生阴阳也。动便生阳静便生阴。而谓之动便是阳静便是阴则不可。此则动静之主乎理而言者也。勉斋所云理之动静。物之动静。即周子所谓动而无动静而无静者神也。动而无静静而无动者物也。物则不通神妙万物之旨也。此则动静之各据理气上分开以言者也。僩录所谓虚实动静言其用。阴阳刚柔言其体。此则动静之单就气上言者也。言各有当。初不可以彼而难此也。夫理者动静之主也。气者动静之材也。知此而已则动静之归趣苗脉。可一以贯之而无疑矣。理一分殊。即其一时一处而皆然。何必理一之专归在未生之前也。分殊亦理也。亦岂可以此为气异耶。狼仁蜂义。亦是本性之从气薄处透明。非其都无礼智之性也。有焉而气硬塞不能透耳。人物之性。自天地公共而观则为统体一太极。就人物上逐位看则为各具一太极。而人全物偏。其分固不同。然全亦一太极。偏亦一太极。全亦五常。偏亦五常。但偏者之五常则或仁中之义礼智。或义中之仁礼智。而虽其因气而有偏。其不相假借。不相赢缩者。已自禀赋之初。则犬之性牛之性。乃其本然之如是。不可以气质之性目之也。观心说所谓尽其心而可以知性知天。乃先生未定之论也。此当以集注为正。释氏之以心观心。以缘景而观真空。如反鉴而索照。吾儒之以心使心。以主宰而检性情。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此不可同年而语也。人心道心。初无齐头偕发之理。盖心之发。有第一念第二念第三第四念之更迭而作。人心之发。是第一念也。则道心之从以宰制。是第二念也。第二念发时。第一念已息矣。又或人心之更作则是第三念也。而第三念发时。第二念已间矣。又道心之随作则是第四念也。而第三念亦已歇了。其势甚顺。非如彼之以已发求本体。势逆而徒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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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切也。既屈之不可复为方伸。只以人之呼吸验之亦可见。草木之冬藏春生。疑若屈者之复伸。然其实则非以去年之津而还作今年之津。去年之芽而复为今年之芽也。只以根干之生气成体。而四时之气。升降荣悴。旧气之降而悴。而新气之升而荣。循环无穷。不容间断尔。虽以天地之气。往者过来者续。一消一息。元无停隙。今日之气。非昨日之气。今年之气。非来年之气。则屈之不可复伸。自是气之本色然也。但自理而观则屈而复伸。伸而复屈。此所谓物则不通神妙万物者也。大槩如是。可以意推。如欲详究则钟之管不足以窥天奈何。愿姑置这般所在。且就四子上切实处把作题目。时与讲难。恐不至全然无益于彼此也。谅裁之如何。春间当一握。留俟面温。
答河毅卿(壬寅)
得书稍久。而有便忙甚未暇覆。其谅恕否。山雨愁人。怀往又憧憧。更询伊来重欢节宣加庆。日用孝悌。与所读得融液为一致否。区区期仰。钟卤莽益甚可愧。人心道心。相为终始。只是间见迭发之谓。非必执此以求于事事。圣人固不能无人心。而危者常安。恰似无了人心一般。以道心为常定之主宰故也。虽其不思不勉。而既有主宰之常定者。则亦不可曰罔念尔。道心之为缘形气而发。创闻可骇。若然则与人心何别乎。又何得曰原于性命之正乎。但可曰道心亦乘气而发耳。人心则气为重。道心则理为主。气易荡故曰危。理无形故曰微。微是道心之本色。到愈微处方可言微而欲绝。然微是微眇难见之谓。初非将绝之意也。所示图子。乍看信有意义。但几字下直书心字而注之曰性命直遂。则此便是道心之谓。而乃于两旁分注人心道心。则这心字乃人道心之总指也。然则人心亦可曰性命之直遂乎。是更宜商量也。第于日用之间。必察其一念之发。见其为人心也则裁制之。勿令流荡。道心也则推广之。勿令断息。此为精一相传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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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法。惟勉之于此。而姑缓之于张皇幽眇之端。如何如何。
答河毅卿
久不面。何足恨。惟冀志益笃而行益修。此为相信于波荡之中尔。斯文祸色。已无可言。但此书可火。而此心此理。终不可烬。以是自勉。深所望于诸朋友也。所示云云。此非此时可商量者。盖今之说理说气。只是争端。才不合则便怒目睢盱。此岂实心为己之家计乎。钟于此自觉无所得。亦不敢以此望于贤者也。只愿一念动处。便审其公私善恶之几。一事接时。便求其是非得失之端。以之下克复存遏之真工。此为善学焉而已。果能此道矣。将不患于理气之无区处矣。万望加意。
答河毅卿(癸卯)
得书可喜。其名理指陈。甚有见得到处。尤可喜也。但今之学者。足不及目往往成两截。此却可怪。所以从前规贤者以勿径探微奥。且当就低平切近处做起。讲究得白直底道理。此非抑退贤也。所以引进于实境也。贤却依旧龂龂矻矻于是。把作第一当事。区区窃惑焉。且钟昏瞀转加。旧知已涸。新思不彻。安能分明指说于本原之微。以与贤者祛疑耶。虽然盛意不可终孤。徐当绎复。今便不暇究也。惟照谅。近见学者才有所解。便欲誇人知道。人有小异。便忮恨不以为相好。未知贤者能免得此病痛否。学者须先办着真实公平底心地。方可学圣人。不然虽识博九流。行满一国。即亦小人而已矣。可不戒哉。钟所以告此者。恐贤者不免为风气所侵。遂以忌克猜狠。为学者之当然也。李生德永再度有书。其意可感。而未谙其为谁。使其远乡人之都不相及者。则钟可以登时修答。既是乡里子弟。则须先知其为某家后生。方可以情孚志通。谢其殷勤。今亦不能遽答。虽切逋慢之惧。乃所以眷眷于乡里。而不欲以疏淡循例相处而已也。知与贤同处。望以此说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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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河毅卿(戊戌)
 学而集注。学之为言效也。只言学效也。似未为不可。必加之为言三字何也。
效之于学。非正训也。只是揽他意义。展转解此。故必着之为言三字。如政非正也。而有正人之意。故曰政之为言正也。如直曰政正也。岂成说乎。
 颜渊问仁集注。仁者本心之全德。不止曰心之德。而特加本字何也。
此处须着一个本字。然后方衬贴于复礼之复。此可见朱夫子之因文消息。神妙自别。
 克己复礼。以朱子尘垢去而镜自明之喻观之。则似乎克己便复礼。以朱子不跛倚。又当如尸之说观之。则似乎克己而又着复礼之工。
自学者言则克己又须着复礼。自大贤以上言则已才克。礼便复了。若以此章正意看则圣人是为颜子说。故于其请目也。只曰非礼勿视听言动。而更不言视礼听礼言礼动礼。
 司马牛问仁。子曰为之难。为字指为仁之事否。抑泛指诸事否。已行之事否。未行之事否。集注心常存故事不苟。不苟二字。为难字意否。
为事而聊且粗略则何难之有。惟其不聊且粗略。是以为难。这为字只指凡事之当行者。亦不须分已行未行。盖凡事之当行。莫非为仁底事。未行底固不可易言。而已行底亦岂敢必其当理而言之易乎。
 子张问明集注。可见其心之明而不蔽于近。是则明与远。做一般说。杨氏曰远则明之至也。是则明与远。似有浅深之别。
其心之明。是大纲说。不蔽于近。是就极说。固非一般语。明之至者亦明也。亦非浅深说。朱先生尝曰明字说不足。又添个远字赞之。
 子张问辨惑。子曰云云。上节似指两人。下节似指一人。以集注甚惑之甚看。则上下节。似是两端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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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段欲生欲死。各施于两人。下段欲生欲死。迭施于一人。各施者已惑矣。而迭施则尤惑矣。惑与尤惑。似乎两端。而其实一病也。盖虽施于一人而爱欲生时这是可爱底人。恶欲死时这是可恶底人。恰似两人了。只是自家一个私意。便作一个病根。
答河毅卿(癸卯)
正月有书久未覆。忽已春暮。更惟重省节宣。一向如往日多祉否。办一屋做静坐。断绝外慕。俛首读小学。以自力于常行之职。是之为实学。甚善甚善。驰心于玄妙。竞长于唇吻。此钟之所折臂而惩羹者。岂堪令贤者重蹈覆辙也。所谓理者只是是字之别名。惟每事求其是。此为明理而循理者。望造次加念。勿令游骑之远出也。钟老矣无如之何。所望于天意世道者。惟在于后进之能自担夯者耳。于贤者也。此心尤如何。贤其谅之。钟之南行。姑不可必。会辅之聚。在来月中丙。而其地则乃山新亭也。君可同采五,叔亨诸友不惮一临否。馀非楮颖可悉。只此不蒇。
答姜君敬(璲桓○乙巳)
贤者而尚记念于无状。惠此存讯。加之规讽。微君子眷眷。钟何从得此。书后献发。谨惟彩履迓新纳祜。端居味道。益觉圣言之为亲切否。姿驯志确如贤者不多见。望万千勉懋。以慰远仰。钟年来履历曲折甚多。难以枚陈。岁底举缅于亲茔。方哀遑以度日。示中正名斥和二事。愚劣不敢知命意之所在也。客冬之 召。又不敢冒昧以呈身。遭唇舌不訾。顾无武侯韬略可以鞠瘁者。惶懔不可言。自馀缕缕。非卒乍可答。祗希晢亮。
答姜君敬(乙卯)
鋾老而病。且废于时。不能以筋力为礼。一纸例修。不足以免有司之罚。而乃贤孝曲加矜恕。辱手疏以相覆。重以易礼疑难。要与订质。鋾诚何物。敢得此于躬行博雅之地哉。奉谕蹙缩。无以承荷。忽已秋仲。更惟哀慕节宣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九十四 第 389H 页
不瑕愆损。读礼弥勤。灼见天理之当然。不容不如此。而日用循履。坦然而不疑否。东南来者。每盛称贤孝笃行力学之实。区区不胜向往而期祝也。鋾平居乏定力。遭罹劫会。不能办一死以厌人心。顽忍吟呻。不鬼不人。万目侧睨。群丑交集。宜君子之不齿也。玆蒙谬相宽借。叩之以名理之端。岂仁量之尚有所察于众恶耶。不敢以无状而自外也。敬竭鄙见。仰冀裁谅。且乞重惠驳正。幸其一二有闻于夕可之日也。伏惟哀亮。易中诸卦。莫非吾人贴己受用底。诚难拣择。若来谕所拈四卦。足见君子用力之实。无容更赘。亦愿更留意于系辞传九卦之义。尤见圣人吃紧为人之深意也。不审谓何。此生不能久矣。末由更际雅范。涤此鄙吝。临楮不任忉怛。万万不备疏礼。
  别纸
檀弓疏曰未葬殡宫。不设几筵。但有素席。下室有吉几筵。以此推之则灵寝之有几筵可知也。家礼则虞祭亦不言几。盖因宋时之平居不用几欤。士虞礼素几注曰始鬼神也。窃恐未然。盖下室则象生。故即设常时之吉几。正奥则神之。故有席而无几。及既葬则下室彻而行祭于正寝。始迎神而安之。故设几以冯之。亦不敢用赤黑之吉几而用质素之几耳。朱子所谓葬后几筵不可彻。指灵座而云。非谓灵床也。家礼之灵床。即古者下室之意也。古礼既葬而不馈下室者。盖体魄已即远而神事之以祭。则象生之食。自当废也。古礼则然。而朱子因国语日祭之文。为不废上食之證。出于从厚之意。故后来莫敢不遵。今难容他议。
葬后神主常在灵座。而灵床则已彻矣。既行上食则舍灵座而无地矣。其与下室之馈。何可论矛盾与否耶。古礼上食无拜。家礼谓仪如朝奠。则自当有斟酒再拜之节。
报葬者之报虞而待踰月卒哭。情礼之不得不然也。况于今日乎。但士虞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九十四 第 389L 页
记所谓他用刚日。似是谓三虞卒哭之别用刚日也。他之为言。犹云别异于初再虞之用柔日也。注疏家却生意见。援报葬者三月卒哭之说以释之。而又引檀弓是日接之文。以为连接其祭。恐皆迂晦而不通也。贫而报葬者。岂容设无名之祭。以至一月之久乎。况多于诸侯之七虞天子之九虞。而僭踰无节者乎。
正服不变之说。出于檀弓黄里縓缘之疏。谓正服不可如中衣之变黄縓也。非谓其不可练也。服问曰既练矣。服其功衰。所谓功衰者非锻鍊大功布之衰乎。正服而不练则小祥之谓之练期者。太无意义。
后母丧毕。祫祭考位祝。列书三位。继以先妣某氏丧期已尽云云。如示恐当。
易中贞字皆正而固之义。而正为尤重。未有单作固守之义。屯五之小贞大贞。恐只如传之所释为得。若曰小其贞固则膏泽易和。大其贞固则膏泽坚凝。则是乃勉之以汲汲施为于险难之中也。岂屯膏之象乎。
蒙以养正。本义亦谓释利贞之义。盛谕谓养蒙者之利于贞固。乃赚连上告而有节之意而云也。然而初筮告渎则不告。自是一义。利贞又自是一义。彖文随节而释之。初非以养正解告不告之义也。况以利贞之贞。直作正字释之。未尝有固意乎。
否之初。以时则固君子退藏之日。而以类则乃阴柔小人之群也。传之以初为在下之君子。朱先生已谓其牵强。盛谕又以君子退藏之时为言。时非其人也。人之为小人之类者自若也。本义之谓连类而进。乃其正象也。但圣人之于小人。开其向善之路。而初又在下而微。其恶未著。动而为震。有无妄之象。故戒之以贞则吉而亨也。六二中正不至为恶。能包容承顺。此其为小人之吉道也。其所承者。乃九五休否之大人也。五之休否。亦有赖乎正应之大臣。虽其阴柔。而犹能承顺乎我之所为。故得否亨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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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则不中不正。既不能逞其邪恶。又不能承顺于君子。但包藏羞耻而已。传所谓求济其否。乃其身之否。非谓天下之否也。
以复之七日例之。则临之八月。非必指正朔月数也。似只谓八个月。但如盛谕自临三数至观四。以爻则为八。而以月则无八个月皆阴之时。亦恐说不去。自临至观。除了本卦则为八个月。姑依此看似稍稳。或谓八月是自临至否。否又为商正之八月。否为君子道消之时。故曰消不久也。亦似可通如何。
无妄六二。以柔顺中正。上应刚阳中正之君。是能无成而有终者也。故有不耕穫不菑畬之象。盖耕菑之功。归于九五。而畬穫之利。二与之共享也。如男子耕稼而妇人坐食。人君分田制禄而臣民乐其安富也。传义说俱似未尽。盛谕又以阴求阳为欲。故以不耕菑戒之。亦似难通。
卦之六爻。皆无妄者。故本义以无故而有灾言之。不正而求于上则妄也。爻无此意。故曰无妄之灾。
晋五之失得。传以委任者之失得言。本义以功利之失得言。取义不同。盛谕欲添之曰从义之地。不计前头得失祸福云云。其意甚善。然本义所谓一切去其计功谋利之心。已道得尽。更不须添足了。且以大明在上而得中。不必虑其颓惰恐怯而为之戒也。
明夷上一爻为伤明之主。而下五爻皆见伤者也。周公以六五当箕子。而传却以五为伤明之主。以四为小人之居高位而近君者。恐不若本义之谓君子之得远去之义也。来氏以上六为纣。而初爻为伯夷。二爻为文王。三爻为武王。四爻为微子。五爻为箕子。说似有理。
睽初之见小人。似指六三。盖天劓之人。切近于九四。而居于兑极以悦之。初之于四。不历此则无以达也。四虽不正。而与初同德。不当便以小人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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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主于巷。传义谓委曲相求。恐多费辞说然后乃通。盛谕因此而遂有显明处人所共由之路之说以救之。然巷字何尝有显明共由之义乎。苟然则只当下得逵字耳。窃谓遇者不期而遇也。巷者委巷之间也。当睽乖之时。二以刚中之贤。在于委巷。而六五之君。乃能枉顾而会合。在二为不期之遇耳。如何如何。
革三之征凶贞厉。本义果似长。小注云峰说已明。
震二五盛意欲读作厉亿。谓惊心也。亿度固是心之为。而不可直以亿为心也。且二爻象辞皆以厉字为句。似不可下连亿字作句也。窃疑亿是安之之意。左传曰心亿则乐。又曰亿吾鬼神。皆安之谓也。言震来虽危。而其心安閒。勿以丧贝而遑遽跻九陵。静以自守则七日而可得所丧之贝也。亿丧贝。安其丧贝也。亿无丧。安而无丧也。所谓震来虩虩而笑言哑哑。震惊百里而不丧匕鬯。皆此意也。未知如何。
震行之震。不必作振作意看。震而能行则振作之意自在其中。窃尝疑震来厉震遂泥震往来厉三爻。皆自震而言。而震虩虩震苏苏震索索三爻。皆以被震之人而言之何也。况初为震之主。而可单言被震之人乎。意或虩虩苏苏索索。俱是震雷之声貌。而未便是恐惧之意。虩虩是周旋振掉之状。苏苏是舒缓徐散之状。索索是闪烁挥转之状。如此看如何。其以虩虩为恐致福者。谓震之来可恐人而致于福也。亦非自人而言也。
答姜君敬(丙辰)
此世得吉士存讯。在分甚侈汰。顾不克以时修覆。逋慢又可罪也。长夏漏天。民物重罹一厄却。仰惟经床整暇。起处不瑕有愆。观象玩辞。益信夫困亨夷贞之义否。寄来中范一篇。可见探赜之微体验之真。而用意甚苦。设象至博。有非区区管蠡所可觑其堂奥也。以是不敢有所质难。明者可矜谅也。胤友天姿沉静。才气更颖拔。而其擩染于过庭者。已不畔于矩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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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由此而往。将不患其不造于古之君子矣。是岂直为尊家千金之璧耶。抑亦斯道之幸有托焉。但留此两阅月。却不免为朋辈所牵。汗漫于文墨之末。此状又疾痛昏废。未暇以向里事与相烂漫。殊孤远来之意。今则告反面甚怅惘。然攻玉之良。固无待于他山之石矣。惟终始迪以义方。克充其至。则朽贱者亦当有荣焉。是在慈谅。不须多嘱也。
答姜君敬
馀雨不乾。秋怀又撩人。思远怛怛。非畴昔比。谓外蒙颛人致讯。以审经丌整暇。起处清晏。甚慰悰仰。但书中往往有不着题不敢当之语。殊非仁者爱人之实。鋾每念无状滚到垂死。无计自力转做。思得如贤座者朝夕警策。以劄着其痛处而振起其颓懒。则庶或填补其一二。而不害为夕死之可矣。今落落相望。无由会合。间承玉音。又似专事推假。而自居以卑牧。鋾于此不能无憾于君子之仁也。幸继玆而另垂矜谅如何。所谕明德之义。不图今天之下。得洙天红日呈露于积阴之馀也。区区不胜叹尚。鋾于此亦有说焉。德固是心性情之实理也。而但在大学则明德二字为物知意心身之总纲。物之德知之德意之德心之德身之德。总是明德。不必专以一心字当明德之名也。盖因经求义。正合如此。非谓心之不足当明德之全也。未知谓何。心之谓即理。盖以本体言也。来谕云云。已普遍亭当。不容更议。而但其旨归所在则毕竟是即理之见尔。玆可以烂漫也。其曰即理者何尝谓心之不干于气也耶。特以本心真心良心主宰心之不可拖泥也。如天固积气之苍然者。而犹曰天即理也。岂可以此而疑天之无了气耶。且就这般处更回一思。如何如何。便人促发。不能拖长。馀惟照亮。
答姜君敬(丁巳)
卧病人事绝。古人诗也。首夏惠讯。迄今未覆。可照恕也。即此秋霖。兴居冲适。翁季对丌。讲讨得多少义理。怡然有相长之乐否。临风不任健羡。鋾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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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吟病。仅得不死。疋似孤城疲卒。被彊寇震荡。疮痍甫起。而肢体尚不运。帖床转辗。馀呻未歇。惰慢之习日长而庄敬之彊日败。甚觉自憎。亦此奈何。心理之说。鋾亦不敢自信。然但世之君子哗然以争。其心不在于求是。只欲伸己见而折人口。不问理之当否。而故作葛藤。此所以愈往愈睽。而终不归于烂漫者也。座下则不然。虚己而受人。由辞而逆志。断断然惟至当之是求。而不以一毫作人我于其间。鋾之惑今而后可得而开矣。敢不胪陈其一二。以听堂上之辨乎。心之谓合理气者。以其性情知觉精神血肉之为心之全部也。然而所贵乎心者。以性情体用之实。知觉主宰之妙尔。其精神血肉之属乎气分者。不过为此理之资具宅舍耳。故朱先生尝曰心固是主宰底。而所谓主宰者即理也。不是心外别有个理。理外别有个心。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又曰天下莫尊于理。故以帝名之。又曰心也者。天理之主宰也。至论一块之心则曰此非心也。乃心之神明升降之舍。盖以主宰之妙。性情之实。在理不在气也。初非剔去气血而挑理于虚空。以为心也。是以言心之本体则心即理也。犹来谕所谓性亦有合理气言时。而指言性之本然则曰性即理也。心有不善。固气之罪。然其实则乃理之为气所汩。朱子所谓人有不仁。心无不仁。心有不仁。心之本体无不仁者也。心之善也。固理之为主。然气未尝不为其资。朱子所谓心者气之精爽是也。心之善不善而理之为本体者。未尝易也。性则无为而心有主宰之妙。故曰心比性微有迹。心之主宰。循乎天理之固然。而气之作用。多由乎自私。心有知觉而气则冥然。故曰比气则自然又灵。是皆心无往而不以理为主也。元亨利贞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之为心。故人之本心即理也。圣人不失其本心。故体即道用即义。朱子所谓仁者理即心心即理者是也。程子所谓心即性。邵子所谓心为太极。皆指是也。一即字自有来历。非必以其急切而疑之也。鄙见大槩如是。望明者之反复而终教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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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蹙止此。
答李化伯(用华○癸丑)
冒苴麻涉远涂。相顾于嵌岩之幽。此意何可当也。玆复贬惠手疏。寄与加厚。缩忸无以为报也。但审哀号之暇。能匪懈于继述之重。反省致谨。若有所奉持者。可验于词旨之间。区区不任钦叹也。世机倾仄。人家子弟往往风吹草动。颠倒万状。不念夫忝生之为可惧。私窃慨恨。惟哀孝确然自守。誓不坠燕贻之谟于造次之顷。是心足以立命于板荡之会。而天之庇祐庶其不漠漠矣。惟益坚其操益懋其修。念念以先德之或至我而愆。为兢兢焉。如何如何。碑传铭跋。非丑劣所敢承当。惟是先大府临化眷眷。有不容遽忘。试欲随分撰出。以听去就。然神凘气昏。末由遽强。第俟意到而已。逋慢又可罪也。然而此何足有无于先生哉。惟肖胄之克由家传。以丕承先生之心法。此为先生之寿于无疆也。幸哀孝自爱而自力焉。鄙状一直愦愦。不堪奉尘。只此草草。可俯照也。
答金养善(基浩○甲寅)
病榻得故人书。可敌良医。披玩咏叹。不觉筋骸之稍舒也。况惟玆者。动引万相。进修愈勤。区区不胜艳仰。世道之百变。忧之无补。惟在己者不可不自勉。贤者于此。已确然不可拔矣。惟将之以不怠。自有安身立命之地。无入而不自得也。幸日新而毋画也。鋾病里消半年光阴。其颓败陷铄。已不胜言矣。如此而生。不如死之久矣。悼叹奈何。斋中少辈之无仪无节。骇人瞻听。果有如来示所提者。是盖非他。只缘鋾遭时震荡。愁恼自废。放身于礼法之外。起居动作。视樵牧而不异。故少辈亦从而效尤尔。虽或有言语之时加规砭。而不于躬者。不足以见信。相徇为非。因循渐染而至此尔。合如盛教拒之不受。诚为上策。然顾满地滔滔。百种纷挐。后生之稚騃蒙昧。却无托身住足之所。无宁聚首于幽闲之区。使之日诵圣人之言。犹贤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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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声之眩于耳而夺其心也乎。所以怜之悲之而不忍拒谢之者。承谕蹙然为之惭汗浃背也。那当对摅。罄此多少。愦愦不宣。
答金养善(庚戌)
承疏惊怛。深以恨世变之艰极。而庆吊之不相及于知旧也。哀苦中动息不瑕致毁。读礼持制。不废所有事否。持庵书言哀座孝行之纯至。区区不胜钦叹。孝不止于养生送死。而至一出言一举足而不敢忘亲。继志述事。以显亲于无穷。此为孝子毕生事。区区益为哀座企祝也。鋾病日深气日败。不省门巷外事已五载于今矣。何得有挺身于会社之间。引接得四方之英秀而教育之也。流传之言。类皆不根。明者可烛破也。见谕传道外国。岂不是盛事。此在孔孟分中。馀人非可轻易议也。况以鋾学不足以明理。行不足以正躬。筋骸痿痹。不足以游历。财资空乏。不足以需用者。恶敢侥倖于分量之所不可及哉。我子弟也我朋徒也我国人也。而尚不能提命而兴作之。况可以希望于异言殊俗功利痼癖邪说涵渍之类耶。宁武之愚。乃在于其智处。而非智与愚之各为一事也。且所处之位。人人非武子。则不可一槩慕效而冀其近似也。此义甚微。非书可尽。前留疑目。病中无暇评订。尚尔掩置。甚愧其逋慢也。留俟异日。更作商量。姑宽之如何。
答朴致英(熙尚○辛丑)
青谷一晤。梦寐依依。今不记夫仪观标格之为如何。衰眊愦愦可愧也。惟贤者有甚不忘。便风寄书。深致眷宠。感激无以为谢。敬审寒令。䌽履加胜。且方有志于为己之学。区区不任艳贺。至若大化炉韛之喻。惶缩不堪读。顾自困查矿。无术以鍊锻。安有火候可以温人之金屑哉。第尝闻孝弟为生人大本。居敬为存心之要。明理为处事之端。学焉而不从事于此。秪是虚伪尔。虽博极九流。奋笔千言。何有于实业。如钟者晚暮自忖。常切汗悸。馀景甚短。将何力以填补也。贤者年盛。正宜及时加勉也。如何如何。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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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盛意。贡此不怍之言。幸冀恕谅。
答朴致英(壬子)
一纸之唁。不足以逭有司之罚。而乃曲赐见答。不止誊例。相与之厚。溢于简面。区区不胜惶蹙之至。仍伏审练期将届。屈情抑哀。安得不愈愈罔涯也。望俯就自啬。以上慰慈念之惟忧焉。先恭人懿行纯迹。奉读太息。孝思之至。宜有以图其不朽。而如鋾者德非可以立言。言非可以徵信。一污于尊家石面。已极汗颜。矧又可以再之乎。惟季哀君苦要不去。有难竟拒。拨忙缀十数语以呈。可照谅也。至若墟碑梁颂。尤非所堪。前此虽有致宗屡提而辞以不能矣。今又蒙哀嘱至此。旋切怪讶。盖一家文字。须得当世诸家各手。可徵于来后之公评。岂必于一个丑劣将死昏迷者。而强求其弱毫之一挥再挥而至于三四挥而不耻乎。非惟势不能堪。亦非所以重先事者。得无憾于来永也。幸更恕谅。须从别处另求伟笔。千万之幸。
答金允瑞(俊培)
坐此病废。直以一纸替申伤吊。抚念常歉缩。乃哀孝曲施矜恕。损手字以相问。遣佳子致交际。此意何敢当也。第审号慕无涯。而神明有相。起处保无愆毁。甚慰远溯之忱。持庵书盛言尊家孝友成法。子孙皆周旋于绳墨之中。足为乡闾模范。区区不胜向风而倾仰。胤友留此踰旬。见其进止辞色之间。不掩其怡婉敬谨之实有服习。令人赏艳而欲不舍也。所读中庸。第恐太早。似不若就语孟上熟复涵泳。俟其存养持循之亲切有据。然后方及此书未为晚也。如何如何。哀座亦不可以年大而自倦。须念继述之重。益致力于学问之实。此为真孝。不徒以摧伤痛慕为至而已也。且不勉于己而厚望于子孙。此古今人通患也。此道理各在吾身。吾所当尽。虽父子之亲。初不相假借而可得也。哀座当谅悉矣。庐中可以读礼。且有舜佐在傍。正好商确。眼前受用。莫切于是。亦望谅裁。
答金允瑞
垂死得远朋过门顾。诚望外也。但持庵书盛称尊家至行雅尚。足为此世标范。区区不胜钦仰。而且期勉之切也。别来驰恋。阅序愈深。邮筒获书。又以讶贤秀之不舍于丑劣者果何以也。从审汤节弥留。翔矧未复故。奉为之闷怛。然而诚孝之养。自当感格于神劳。斯可执券而俟也。学不他求。只在乎日用常行。如能随处省察。随处尽力。不以造次放过。则志定气驯。渐觉道理之为安地。而外来扰扰。盖不足以挠我根脚也。望益励加懋。勿负素图。鋾姑不死尔。儿辈悠悠不立。是可憎也。持庵秋间有书。而没便稽覆。今却付呈。可讨便寄达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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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金允瑞(乙卯)
承惠疏久不报。逋慢可悚也。逼此岁穷。更惟感时追慕。孝思益罔涯。惟节哀自啬。以仰体慈灵顾复之仁。但当尽力于悌睦忠敬之行。图所以继遗志而恢先德。斯为永言之孝。想哀座当念念于此也。持庵金丈每以书言尊家家法之美。足为衰世模范。今读先公善状。而益欢其至行之醇悫。而恨不得一挹风范于并世之辰也。索鋾以一言。在谊岂敢辞。但鋾气渴神昏。不能堪笔砚之役。已自今年立戒以停罢。纵令勉副。短浅之辞。决不足以揄扬懿迹。祇以添孝子之憾。望矜恕之为佳。苟欲求阡上显刻。相知之深而又其言之重。恐无踰于持庵也。惟财亮如何。胤友相处数月。愈见其姿之驯而其志之乐善而亡己也。但此状愦愦。讲讨不能发其智。周旋不能助其德。甚负见托之厚意。愧不可言。今而告归。老怀又怅惘也。
答朴鸣国(凤在○戊戌)
林庐见访。失握甚怅。路周霎然。未足以沃渴。方黯黯寄想。忽此惠讯。深感谬眷之无已也。恪承省节毖重。笃志向学。体认真切。区区不胜艳仰。外至讥骂。正为如钟无状者设。岂以英秀信厚而亦有此遭罹耶。处世别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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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律己以庄。接人以和。有过则改。见善则从而已。人言之至。正好自省。钟常谓中人以下而一生无唇舌之困者。其成德也必不固。未知贤者以为如何。审既就正于渊斋大方之门。应有旨诀之密切承受者。据为本子。日用服行。自有馀地。幸提示一二。以启此迷钝。岂非仁耶。而反若有求于自救不给之物者。适令人赧恧。钟月前南行。与鹤山翁周旋于尊俎之礼。又将以今念后相邀于灵川文会之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