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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六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六 第 x 页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六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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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舜佐(中燮○乙卯)
鋾于尊公。幸有倾盖之旧。而窃钦夫醇素清谨。苍然古色之可挹也。一自废伏而来。不敢以声息自通。秪凭士友之诵。知有嘉彦于庭趋。而能秉志不回。用力于文礼之科。而自拔于颓流之交。不觉神往心悦而倾倒之也。但杕杜道左。无缘有噬肯之愿。匪意甚风南吹。翩然霞袂。枉历穷林之杪。虽卒卒相际。未暇罄写衷蕴。而气像标格之间。足认涵养之有定。而有以信传诵之匪诬也。别来想仰。更紧一层。乃于前月得珍椷之发于往年者。见谕过情。种种有不堪当者。而惟以不见绝于大方之君子者。为区区倖也。世间万事。无手可着。忧愁悲愤。无济于眼前。只当以来谕所谓先训可服古人可学八个字。为立命元符。则荀卿所谓千秋必返理之常也。弟子好学天不忘也者。窃恐非谩语也。大地无桃源。何往而非这境界也。伯崇之辽右经繣。盖或为彼善于此尔。而近闻其不称于素料。吾人命穷。固宜有此。俟其还可得其详而去就之也。所可自力者。惟在我之心天耳。苟不获罪于是。亦岂有尽刘之理耶。远书不能长言。只此云云。殊觉渗淡。毕竟是道理如此。更无别法。良遂亦已总知矣。馀祝色养增欢。进学日迈。
答李见可(贞基○辛丑)
上秋趋慰。适缘偬攘。未暇进宽譬之辞。归来岁换。旋切忧恋。谓外蒙辱惠手疏。审哀忱苦诚。愈久罔涯。孝子安得不如是。第惟哀座荣卫合下不旺。衔恤致毁。非所以仰体慈念。且志业之担夯。正自不轻于朋友之望。所宜自重自啬。以抵远大。不专摧伤陨穫。只办得一节之孝而止焉尔。伏惟加意。别幅缕缕。于可见读礼之暇。犹且留心于名理之究。区区是有恃尔。四七分开之义。尤是说得有段落。足以明退陶心诠。而解岭学两本之讥。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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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任倾服之至。气质之性。只是本性之随气质而有变者。则善恶之杂。恐不可早言于未发浑然之时。盖未发固亦有气质之浊恶者。而此只是气质。不可谓之性。及夫既发而后。理与气杂。而有刚善刚恶。柔善柔恶之不齐。此则为情欲界头。而犹谓之性者。正南轩子所谓性之流如此者。是以君子有不性焉。此义也勉斋氏已质订于师门而蒙印肯矣。今可就考也。但窃谓学者只识得性自纯善。气质则有善恶。即此下存养克治之工。斯已足矣。所谓气质之性者。纵不讲索。固无损于尊性明理之实。近世之把此作大议论大题目。纷然腾竞于口舌之间。恐徒劳而无补也。未知盛意当谓何。伯夷事。钟果因孔孟称许非一而略不及于此般大节。疑其或未及于孟津之会也。以是曾答一友人书。举似以质之。后见韩文考异。朱先生取王氏说并载之。不加辨驳。盖以其所言之不为无理。而亦可以备一说故也。此则大贤至公不偏之意。何尝以其坏仪礼毁春秋而并与其可以传信可以传疑者而一切扫去之不遗馀力哉。如祧庙议礼。未尝不以王氏为正也。太史公自谓考信于六艺。而此事却无六艺之可證。何其言之矛盾若是也。然而其龂龂牵傅于孔子之说者。则初非别有可据之典籍可知矣。只因有非其君不事之语。而演出谏伐之事。因有饿死首阳之语。而演出采薇之迹。殊不知非其君不事。谓非贤君不事也。饿死首阳。谓让千乘之富而逸民以终也。况夫子既许之以求仁得仁。而其不得与于殷之三仁者何哉。武王之于殷之旧臣。莫不尊礼表奖。在在可考于武成微命等篇。而独其阙然不顾于伯夷者。岂有憾于彼而然耶。此皆愚陋所深疑者也。但以盍归乎来。为有黜纣之心则未必然。特以孟子所谓天下之父归之。其子焉往者推之。则谓伯夷为周家佐命之元勋。亦无不可。天下之父。若以其非义而望望然去之。则其子亦将随其父而逃散矣。武王何得有天下乎。是以意其已没于革殷之前而不及见此耳。齐东好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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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有如尧让许由汤让务光。而太史公从而书之。后来诸先生以其无害为明君臣之大义。故亦因以称许之。不必论其事之有无。如孟子之答完廪浚井。只明人情天理之至而已。不屑屑于其事之有无也。然而此是一时漫商量偶尔及者。非敢作为辩把。要以角前贤而坏大义也。承谕惶恐。不敢不顿首以谢。伏惟恕亮。
答李见可(癸卯)
岁初奉腊底惠书。所以诱掖开示者甚厚。钟之顽丑。为一世之所唾骂矣。何仁者之眷眷若是。而不畏夫玷污之或相逮也。感极而悚。未知所以为报也。疾病沉淹。久未鸣谢。逋慢之咎。虽仁者讵肯饶恕也。春序已殷。谨惟侍履庄重。造道益平实。临风不任翘仰。钟废人也。何足有苦乐以渎崇听。昆火之烈而此心犹未烬。有时欲反省自治而收一二于桑榆。符到将行。冀免鬼责。然磨驴回旋。依旧踏寒浦之陈迹。小人之于天道亦命也。如之何哉。所喻崇空言而败实事。曷若不言躬行之犹为务本。切中今世学者之弊病。即此而验君子之所自用力者。鞭辟近里。而涵养之久。义理自当融会矣。区区诚愿请事于斯。而恨无由朝夕与观于威仪动止之间。以会其实趣也。钟尝以为悬空而谈理气。不若即心而察其几之善恶。即事而审其端之是非。祛其恶而充其善。舍其非而从其是而已。是以年间未曾向人作漭荡说话。特被人相拶。又不能漠然缄口。然其情则已厌倦于是矣。今君子既示之以务本之实。而夹录二纸。乃张皇乎微眇之绪。使之反覆而省悟。不其近于诏婴儿以勿哭而加之箠扑乎。虽然以君子之明。亦恐有未尽于人意者。盖泛言心则合理气。直指本心则心即理也。此钟之平日茶饭话。而亦其所受于师门者固自如此。来录许多云云。亦皆愚陋所已会而无枝梧者。今举此以相难者何也。盛论既曰非但心合理气。性情亦兼气。此一语已思过半矣。性之兼理气而曰性即理。以本性言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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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合理气而曰心即理。以本心言也。善观言者恐不必以此而病彼。执一而废一也。夫妇合而为家。君臣合而为国。人孰不知。特于正名之际。举一家而归之夫。总一国而属之君。岂至甚悖于义耶。以其归之夫属之君而勃然诃叱曰单夫单君而遗妇与臣可乎。则此恐近于童幼谜藏之为矣。君子之廓然公平。而犹滞于这一关。此钟之所深惑也。至若心性理一分殊之云。当是鄙见之差。不须分疏。然以心对性而言则心是总会无外底。性是发出不同底。谓理一分殊何害焉。心自有理一分殊。性自有理一分殊。心性之专言时也。心为理一。性为分殊。心性之对言时也。见人之对言者而径将专言者以拘之曰何局定心性也。昔人之有以仁义言理一分殊者。亦可谓局定仁义矣。蒙君子不遗。略此控陈。然情之所厌倦者。不堪覼缕。伏惟原其情而恕其妄焉。更以所谓躬行务本者而时惠提警。则庶当奉持而无坠矣。临纸驰义。不胜饥渴。
答李见可
邦恤普痛。秋间承书。规勉弘多。深感爱人之以德也。伊时拨忙修数字于转递。顷遇尊公。乃知其浮沉于石头。颇以恨诚意之未达也。及此岁暮。省候更如何。静坐观书。名理重重。何等真乐。日用持循。身安而心泰。此尤可乐。顾后生少辈。往往不知此味。却被胡孙扰乱。致失脚色。其视贤座确然不挠。怡然自得者。能无赧于颜而汗于背乎。钟亦坐在里许。固何暇于闷人。窃宠之厚而辜恩之深。清时之所不容诛。而士君子之所摈不齿者也。俯仰愧惧。无以措躬。虽以贤座之相爱。亦不能不为之叹吒也。景载,大衡俱由我而荡其世业。将何以腼然对两公耶。冬间苦人客纷氄。无暇检旧业。益觉心地之日荒。岁华流迈而人事悠谬。忧如之何。惟冀贤者日征月迈。以光吾林。时惠嘉言。警此昏愦。
答金迩必(熙远○甲辰)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六 第 268H 页
君子何爱于无状。而怀之好音。惓惓欲不相弃也。受言感忸。欲谢而无辞也。审冬间读羲经。此虽未易以理会者。然其于观象玩辞。消息盈虚。与时偕行者。正好今日受用。既已下手。望勿草草点过。试煞费一顿精力看如何如何。小学家礼。自是日用本子。亦须念念而体贴之。不可以其平常而便不照管。此只在动息云为循蹈顾省之间。固不待于大诵读而覃思索也。今学之凭虚说空。谩无寄命安身之实境。未尝不由于遗身心而役口耳。舍其本而竞于末也。贤者于此。想已知戒矣。天下事诚有不可胜言者矣。然而其所以维国脉而保宗教者。亦在乎英秀之真用力于实业。舍之有可藏。用之有可行。然后庶几可以随时随遇而为之地耳。此不须徒用嗟吁。亦不须希望别人。盍各自奋而自任焉尔。贤者其谅之。钟进退无据。博人唾骂。日不胜其呶呶矣。衰颓难强。无计填补。只杜门省愆。愧影愧衾而已。何足为相爱陈其一二也。奉晤未涯。临纸忉忉。
答郑敬鲁(奎○戊戌)
一见爱其为白璧之可雕也。常炯炯在心目上不能舍也。讵意英秀之犹不肯忘于衰朽也。摩挲来纸。又喜其辞采之烨烨而志尚之有益嘉者。但以分卑而贫且穷为戚。是则贤者犹游方之内矣。分卑者果无性乎。性非尧舜之所同我者乎。从古圣贤往往从贫贱中来。以(一作亦)何尝见富而达者个个是为圣为贤乎。孟子所谓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者。正是大有为之基。惟人人自任而勿辞焉则皆是也。天心仁爱。欲使之玉成。而人事未副。每失之蹉跎。是则可悼也。幸贤者之先立乎其大者。而不怨不尤。下学而上达而已也。别录所询。愚昧何敢知。惟相与讲辨斯可矣。以是不欲讳拙。略此覆去。须细勘而回驳焉。岁尽望省履多祉。千万自爱。勉究实学。
  别纸
 太极图说。言五性而仁义上。别加中正字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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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中是礼之得宜处。正是智之正当处。又曰谓之礼。尚或有不中节处。若谓之中则无过不及。无非礼之礼。乃节文恰好处也。谓之智。尚或有正不正。若谓之正则是非端的分明。乃智之实也。今且依朱子说看。然须知这中正字从易中来。
 互为其根。是静为动之根。动为静之根。
动根于静。静根于动。
 阴阳是理之自然。而圣人言阳而不言阴。
一阴一阳。是理之自然。不可便谓阴阳是理也。言阳不言阴。是谓坤言阳而乾不言阴。非谓平常说时。亦不言阴也。以道言则阳健阴顺。阳动阴静。不可相无。以象类言则阳明而阴暗。阳舒而阴惨。自有善恶之分。故圣人常扶阳而抑阴。其于纯坤穷阴之时。或疑其无阳。必言其阳无可尽之理。其于纯乾亢阳之时。阴亦未尝无也。但不必言。所以抑之也。
 
所乘之机。是机械之机否。善恶之几否。
朱子以此机字为关捩。盖谓低仰发动更迭不息之关由也。善恶之几。以动之微言。与机字别。
 西铭不以人时世先后。如先禹后舜。各有至意否。
顾养而后方可以锡类。而不弛劳及待烹。又其处变之次序也。归全则事之终也。而顺令又统结上数事。此以义意为先后。不拘其人之时世。
 劈下来底道理。横截断底道理何分。
此是李公晦所录。而注中谓每句直下而看。理皆在焉。全篇中断而观之则上专是事天。下专是事亲。各有攸属。然理皆在焉。四字却恐未莹。窃意理一是劈下来底。分殊是横截断底。每句皆然。全篇皆然。故北溪录曰这个有直说底意思。有横说底意思。理一而分殊。
 陈北溪谓枯槁之物有性无仁。有性如附子热大黄寒之类。无仁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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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无知觉之谓也。今就寒热上看则其生意知觉固自若。何得谓无仁。
此是陈才卿说。非北溪也。此所谓仁。以其生意之发达底言之也。非谓生理之本具者也。朱子尝曰枯槁之物。谓之无生意则可。谓之无生理则不可。观此则可知矣。知觉乃智之事。不可以无知觉。为无仁也。寒热上若有生意者。乃药气之流行底。非生意也。然亦可见生理之未灭而乘气以发用也。但朱子答才卿。谓他元不曾禀得此道理。此却可疑。附黄之未采。生意具足而生理自在。况凡物之生。岂有不禀得生之理者乎。抑谓仁是人之性而心之德爱之理。物性之至偏至小底。不可以仁义名之欤。甘吉父尝问笔上如何分仁义。朱子曰小小底不消恁地分仁义。
 孔门言仁。皆说仁之事。未尝说仁之理。今且就事上一一必求其心之德爱之理否。
有是理故有是事。形而上者。即行乎形而下之中矣。就事上当理而无私心。恻怛而无诈伪。这便是下学而上达。顺是理而全其德也。若其临事而必求其心之德爱之理。则是乃反鉴而索照矣。
 程子生之谓性章。全作气质看否。理有善恶之理字。朱子谓当作合字看。而栗谷直谓本然之理。
以朱子所解看则程子此章。盖为气质之性而设也。其中往往说本然之性。不可全作气质看。理有善恶之理。只作合字看为平顺。
 朱子曰众人未发已汩乱。众人之未发。指烂睡时否。
虽众人岂无霎时无思无感底境界否。朱子尝曰厮役亦有未发。苟其未发则浊气帖伏。清浮上面。依然是虚明气像。是以子思只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朱子亦曰未发之时。尧舜之于路人一也。若其汩乱之云。是指思虑稍息心下胶攘之时。非真个未发之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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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太极心阴阳。心是操舍之心。而含此性而出入也否。
性犹太极。以本体言。心犹阴阳。以动静言。操舍以存亡言。若以心之本然之妙言之则太极之一动一静。便是此心之体用。而性即太极之体。情即太极之用。性情之外更别无心。
 气质之心。亦有寂然不动时节否。
心合理气。而理气未尝相离。心之理未发则心之气质亦当寂然矣。夫焉有理静而气动底时节耶。
 退陶曰心之未发。惟理而已。未发之时。此理何所挂搭。
先生已云气不用事。惟理而已。何尝云无气乎。未发而气不用事。帖然宁息。湛一如无。而虚明纯粹之理。浑然至善而已。则当此之时。不消言气。故曰惟理而已。非谓理之离气而自在也。
 五常君臣义也。朋友信也。父子之亲仁也。夫妇之别礼也。而长幼之序何属。且五常全没智之事。
序属礼。别属智。
 动作威仪。以何为则。
视之明听之聪貌之恭言之忠头之直口之止色之庄气之肃等皆是。
 志立乎事物之外。敬行乎事物之内。志是心之发。敬是收敛此心。故谓之外内否。志立即程子所谓立诚意也。敬则致知之本也。俱非格致之工。而直云知乃可尽何也。
志者心之所之也。志立乎事物之外。即中庸所谓致广大极高明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便是立乎事物之外也。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心为事物所囿。则此心便狭小了。无以穷天下之理。及夫穷理也则必即事即物而慎思而精察。不容些子放过者。便是敬行乎事物之内也。如是作工则格致在其中矣。但语势少些曲折。然乃可二字。已有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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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志立之云。与立诚意稍别。
 或人以禄仕劝程子。程子曰至于饥饿不能出门户则徐为谋。若亲在亦如此否。
虽亲在不至于饥饿则何必为禄而仕。后世之贪饕富贵而冒行不义者。每以亲在为辞。是则以不义待其亲也。
 义理有疑。濯旧来新。当从何处用工。
当自虚心始。
 一贯之忠。若与中庸诚字相似。
恐然。
答安周汝(奭济○己亥)
山庵三夜。幸被见知之厚。且于辞气动作之间。有以认法家孝谨之风有不衰者。别来倾向。非比寻常。玆复勤伻远讯。区区曷胜感荷。但审汤节弥留。翔矧忧极。仰庸贡闷之至。先集且已就梓。诚力所到。事役亦神速。新搜记铭诸篇。皆可传后。敢丁乙其一二还呈。谅裁之如何。碣语重违孝恳。不免撞破拙戒。然文冗而辞芜。决知其不堪石。亦不敢隐。姑此寄去。视至幸摺置之。须更求于望重有言之地。非直无憾于为先。亦所以矜劣交而藏其僭丑也。若谓我例让。神可质也。千万恕照。钟岁寒林广。只切吾衰之悼尔。何足以闻也。馀冀色忧时复。典学自修。
答宋继祖(钟述○己亥)
济南一宵。岂足以解积岁之郁。特于辞气容色之间。有以验古家之型范不泯。临分录询。又以见学力之所到。而真切体认。非若世之好说话探杳冥者。钦尚艳爱。不啻自口。于是而先公之目可瞑矣。而知旧与有恃也。知行之说。已于朱先生答吴晦叔书。反覆證明。首尾毕具。按本用工。自当无差。来示所谓虽曰知先于行。而初非知得尽后方行。虽曰行先于知。而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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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行得尽后乃知。又拶得无渗漏。惟汲汲求知。汲汲着行。毋或稍缓于一边。必须交致于两下。则知之明而所行自果。行之至而所知益信。此在贤者自勉。至若静时之稍似公平亲切。而动时之傝然纷然者。此非动难于静。盖静则无事。此心放在閒地。自不作大段过恶。及其动也。事物之来接者。或利害切已。或头绪多般。私意低仰而衡失其平。浊气摇漾而鉴失其空矣。于是乎察之不得其精而应之不得其当。治此别无他法。凡遇事至纵系剥肤椎髓。勿遽躁扰爬痒。便放它在平地上。将我作旁观样漫漫地察其是非。有若读书论古人事当否。则私意不作而浊气晏帖。知思莹然而是非自判。才觉其是。便力行其是而勿惮其或艰。才觉其非。便决去其非而勿恋其或无妨。则心宽而性定。渐可驯致于动亦定静亦定之地矣。且须戒谨恐惧于不睹不闻之际。以固其本。矫轻警惰于一坐一立之间。以伏其气。则动而应事。有所赖而无纷挐昏瞀之患矣。动而用当则静时之工愈觉省力。静而本立则动时之工愈觉中节。此动静互根之妙而内外交养之验也。如何如何。感问不能之厚。臆对而不由体验。固知其不中理。望赐之评驳而烂漫焉。
答宋继祖
温然在心目间。非吾君子容耶。得书若促膝款款。展尽衷赤。涔寂怠肆。不觉蹶然而起敬也。第其推借之重。想缘谬爱之汎溢。而实心相与。自不当若是夸张。祇令人蹙蹙难安也。见谓人生世间。无无事之日。只此事务之间。莫非道之流行处。则即此是作工夫路径。即此是作涵养地头。是吾儒究竟法。字字贴实。认出于日用体验之真。区区不任艳昂钦颂之至。惟依此做节度。俛焉趱前。循循有造。则滋趣渐新而懈意不萌。志立自牢矣。义理渐熟而私邪退听。习质自变矣。夫何必外此而更求一般奇法耶。正如稻粱菽粟。久服可以壮气。可以泽肤。可以补内虚而御外邪。不可以一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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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咽之别无异效。而别求金丹玉液。以图神快也。如何如何。忠与诚固是一个理。而诚是实理之自然底。贯天人而一也。忠是实心之存主底。单就人分上言者也。若又并就人心上言则朱子所谓一心之谓诚。尽己之谓忠。诚以心之全体而言。忠以其应事接物而言者。是其别也。程子所谓忠者天道。是言圣人之事。故忠与诚。更无分别。朱子所谓性即忠也。是言未感之存。故以性为心之实体也。此则皆随所言为义。而非名理之本地也。如事君忠为人谋忠之忠。虽似虚字。然此皆以实心之致用者言故然尔。正犹诚是实理。而曰诚其意诚于中则致用之谓也。瞽见如是。未知于明者意何如也。天寒雪集。政祈省欢增禧。典学日新。
答宋继祖(辛丑)
昨承五月书。敬审重省增欢。殊慰远悰。研究益勤。即来谕可验。尤庸欣仰。岁旱成俭。仙庄想亦不免。菽水经纪。正当劳费神思。毕竟是听之于天而已。天岂至使孝子而阙其职耶。将玉女于成耳。示及馁字之义。只是气不充体之谓。所谓气不充体者。只是欿然萧飒。有所疑惮而不能勇决行去之谓。馁即无是。气以后之證验则固不可谓气馁。体量之不充。亦非形体之瘦损。则恐不必以体馁立名。只看作欿然萧飒之意如何。上下馁字。只是一意。饶氏说恐错看而强为之歧析也。夷齐之中立不倚处。未可谓不庸。若其不庸处则亦不可谓无所倚矣。如遇其冠不正而望望然若浼。是不可谓平常底道。而亦偏倚于疾恶之太甚矣。其曰都不是庸者。非谓事事不庸。犹曰不能皆庸云尔。未知如何。
答宋继祖(壬寅)
昨领前月十六日书。敬审承欢节宣覃休。区区颂庆。读书修身。属之自家境界。此事无人与争。正好占据而不让了。第患贫穷字时与之争。然此只可以义而区处之。以命而安受之而已。如或为其所动。别求方法。则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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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之顷。自家境界却已被他攻夺。此吾辈所当念念照顾处。未知贤者试尝用力否。治心二字。钟方自求其方而未得其要。何能为贤者谋耶。况撰著之非其长耶。
答宋继祖(癸卯)
遏密同哀。恋仰尤切。夏季惠书。虽得之晚后。其时调度之艰。颔顑之苦。有若目击而身履之。黄卷之见憎于造物。类多如此。叹吒奈之何。今已属过境。恭问秋亩有穫。菽水粗支。怡愉有相。百福鼎来。馀力诵习。乐而无倦否。处贫别无方法。惟力穑节食为究竟法。外此鄙事贱役之无害于义者。亦可视吾力之所及而为之尔。夫子所谓固穷。谓其不至于滥也。何尝谓惰其四肢。漠然不管于父母妻子之寒饿。而曰吾且读书而已哉。听天所命。亦惟在人力已到底时节。初非都阙人力而坐希天祐曰我生不有命在天乎者也。人各有能有不能。以贤谨拙固难营营于智虑力量之外。然如锄田采薪椓屦织席之类。学焉而便可能。虽至做馆客沾薄饩。以无缺于旨养。亦所不耻。盖学所以学为人道也。昧昧于当为之道。而垂首作毕生咿吾。不济一事。何学之足云哉。圣贤涂辙。决不如此。请贤者试思之。知读春秋。正合今日讲明者。然而其笔削之微旨。朱先生尚有隔三四重之叹。今只当会其大纲耳。美恶之同辞。圣人只因事直书而美恶自著。未尝规规于一字半语之间而为之讥褒也。首止葵丘之会。首书鲁公。以春秋自是鲁史。故公与会则以公为主。犹纪年之以鲁而不以天朝也。至若元年春王。先儒固有说。然恐不若谓正月二字之缺脱。差为白直耳。馀万非书可究。纸尽而止。幸惟照谅。更望即事穷理。应物制宜。以自尽于所当为者。方可免俯仰于人。终至失己。如何如何。
答金复初(明祚○己亥)
 母丧称哀子。俱亡称孤哀子。或云俱亡是并有丧之谓。质于晚求李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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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曰俱字虽近于并。本意则不然。父母亡虽有先后。而今焉皆亡则便可曰俱亡。非必指并有丧。
古礼丧称哀子哀孙而已。至唐时始有孤子孤孙之称。书仪因之。以别父母之丧。故朱子谓温公所称。盖因今俗。不欲混并之也。从之无害。既云不欲混并。则恐不当于今丧之中。追援已阕之前丧而混并之也。家礼题主祝辞。始云母丧称哀子。此可见父已亡而身自主母丧。只称哀子矣。若是父在则父当主祝。此岂有哀子之告乎。疏式之俱亡。恐只是偕丧之云。
 丧称哀祭称孝。晚求丈曰杂记虽有是言。而后世不用。但祔于祖。与丧之祥禫有异。故祔或用孝称。而今亦不用。
以愚所睹则今士夫家自祔而后皆以孝子告。未见有祥禫孤哀之称。李丈所云未知何据。增解曰备要合修丧祭诸祝于初虞。而祔祝以下并蒙称孤子之文。窃恐未然。然则李丈之云。无乃因备要而错耶。
 
沙溪曰代神祭。乃盛祭时礼。朝夕上食。不当为之。以每饭必祭之义言则上食而祭。亦恐无妨。
虽在象生之日。亦不至致生之甚也。则每饭必祭之义自可略也。盖丧主哀祭主敬。如欲一一致详于此等细节。则哀悫之心。反或不专。
 家贫还葬必俟三月卒哭。只是计月而已否。
纵不恰满三月。亦须足五七十日乃可卒哭。既不能以时葬。则依开元礼百日而卒哭最善。
 卒哭后布掠头。虽有牛溪说。而恐不必着。
祔祭行于庙。故古礼丧人有栉搔之饰。今可以生布网巾敛束乱发。以致稍敬之意。平时庐次及朝夕哭灵筵。不必常着。或不得已有出入事则暂着亦可。
 方笠入人家。或脱或着。何者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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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不必脱。
 备要茅沙茅用八尺。尺恐寸之误。其用八寸何意。
刘仪曰截茅八寸。备要之误无疑。其用八寸。以其求神于阴。故为用阴数。八者阴数之将伸者也欤。古礼用五寸之茅。又不可一槩断。
 今俗上食后进烟草无妨否。
烟草之具。可于葬前设灵床时排陈而已。灵床彻则且当已之。灵座则不可进。
 家礼相吊无拜仪。而只云如仪者何意也。
开元礼有相吊之仪。想宋时以此通行。故只云如仪。非必有拜然后方谓之仪也。
 尤庵以朱子祭延平文有伏哭柩前之语。凡于吊当伏哭云何如。
凡吊。古人皆立哭。然若于尊亲师长之柩前则伏哭恐无妨。盖柩安于地上。非比椅卓高坐。卑幼之直立以临之。亦似非便。
答许明显(▣▣○庚子)
每因无何。辄得惠问。而苦无旋风。未易寄谢。奈何奈何。姑修此以待意外南鸿。亦或无失否。伏惟新正。汤节复常。欢馀看玩。受用日熟否。承读近思录。此是前贤师将赤心披示我后生者。苟能将此为毕生命脉。造次颠沛。思罔或逾。不患于古人之不可追也。至若心性理气之辨。姑缓之亦无阙事。惟一念之动一事之作。常常以求是去非。为善无恶。是务是急。则此便是存心复性之真工。循理养气之实境。纷纭谈辩。何裨于本分万一哉。况座下从游大方。禀质有地。其于名义路径。正可以跃如而从之矣。狂疏黯黵。安能以贡其一二耶。幸时以所获转惠。以规切之则何其感也。钟锡新年秪益衰。自身败倒。固已可怜。重以为朋友忧。最可惧也已。后山翁近节无闻郁甚。礼辑有役。尚未断手。亦足闷也。无由叙晤。南望不任冲怅。惟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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践修加笃。学业日新。
答金致洪(镇祜○辛丑)
客冬蒙再访于筬峡。虽卒卒相叙。足以认志尚之有属。而且得于侪流之称颂。知其为颖悟赡博之才识。私窃倾注。久犹不敢忘。岂谓贤座之强记于无似。而未忍相遗。贬手翰以存讯。此厚又何可图酬也。敬审春煦。重欢节宣崇祉。峡寓静僻。纵鲜过从之乐。亦足以专功于所事。气定而理明。孝弟日用。百行有本。玆可谓真学问。惟办着实心。勿以虚邪间之。则将持养之益牢固而体察之愈精切。何患乎卤莽而无成也。此世混混。凡为英材。当思所以自励。不宜悠悠随例。以醉梦一生而已也。万望加意勿怠。钟锡衰倦之勉。无以补积痼之黥。私居悼叹。不可以远闻也。相望遥遥。无计更晤。临楮不任𢝋𢝋。只祈征迈脩嫭。以芳吾林。
答赵可宪(镛宪○壬寅)
眉渊送别。天气一周。追想犹黯黯也。谓外蒙专人致讯。甚以慰恋馀忡忡也。第审有翔矧之节。区区仰闷。志体交养。百神有相。自当不日而欢怡矣。相别一年。不言读何书做何节度。玆不任怪讶。贤者资厚而志驯。正宜汲汲于问学。以展拓而充其器。不合因循涂攃。只甘作乡曲之善士而已也。承喻以不辨心性二字为忧。然明善所以尽心。察伦所以尽性。惟得善而体践之。叙伦而无阙职。是为不失我本来之心性者。何必求之于漭渺之奥。腾之于口舌之夸。而以为得心性之溪径哉。幸贤者之加念也。钟衰状日添。志气之廑一线者。可恃以自立耶。来月间将省陇于甲山。可因以作一晤也。姑不可正。只冀省学祉茂。
答赵可宪(近思录疑义)
 冲漠无眹。注云即所谓无极而太极也。今窃谓无极而太极。如冲漠无眹万象森然之谓。未知无害于本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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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定之以中正仁义。本注云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图说本于易。故先言中正。注说泛言道。故先言仁义欤。
语意一般。
 忠信进德条。须著如此说。器亦道道亦器。似指神如在其上以下。然意实未莹。以洋洋如在。为形下之器。诚之不可掩。为形上之道耶。
须著如此说。只指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一截而言。
 仲尼颜子所乐何事。程子答鲜于侁之问曰使颜子而乐道则与道为二。亿则屡中注云不如颜子之安贫乐道。两说不同。而毕竟所乐者甚么。
槩言之则固是乐道。然与道为一而心广体胖。非以道为一物而我从以乐之也。
 
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达天德。如与天地合其德之谓耶。
天德只指成德之自然底。
 孙思邈曰胆欲大而心欲小。是敬畏之谓。横渠曰心小则百物皆病。是狭隘之谓也。
得之。
 参前之参。如离坐离立。毋往参焉之参。盖我与前为离。忠信笃敬为参耶。
此只是如参谒之参。与离坐离立之参。略有别。
 蛊之象。君子以。振民育德。盖君子成己而后成物。明德而后新民。此先振民后育德何也。
振民巽风象。育德艮山象。先内卦后外卦。故其说象如此。非以用功先后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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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谓要力行。亦只是浅近语云云。中庸曰力行近乎仁。此谓浅近语何也。抑亦病在要字耶。这一点意气。能得几时子。窃谓人于事上。才著意则心不能久存。无意气硬活之时。未知何如。
只云力行而全昧于道理则将不知所以为行。此志安能耐久。须是穷得道理。的见其当然者。然后方有所进步处。亦将笃信不疑而愈久愈力。
 谢显道见伊川条。伊川直是会锻鍊得人以下。是朱子说耶。得是语辞。说了。属上句属下句。发得太早之语。有何道恰好工夫耶。
是记者之语。而说了二字自成句。发得太早。戒何思何虑之语也。恰好著工夫。勉其须向分殊上逐一加功也。
答赵可宪(戊申)
久矣哉。不相闻知也。老怀弱甚。詹想可自堪耶。便来奉书。始审省馀宿慎未霁。而更添外科痰瘘。踰时不复。殊可惊闷。但表證易祛。而内祟正宜加摄。是不专责于刀圭。须先平心降火。怡神宣郁。令根本田地澄澹宁静。然后蔘苓附茸。方有凑泊告功处。望于此入念。万万自啬。钟病久不瘳。盖崦景将坠。其光益晦。其候益冷。其谁能倒挽而返之耶。不足怪也不足恨也。但同志凋零。后生又悠悠。吾道无可寄之地。念之流涕。一息只自苦耳。奈何奈何。谬索墓刻。是岂今日可强耶。愧缩不敢当。特于贤史也。事契之厚而不忍终辞。强疾构思。语旨俚陋。不堪以污贞珉之颜。既成矣。亦不敢不呈。惟览罢摄置。更以谒于玄晏之门。千万是仰。何时可得对叙多少耶。年光逝矣。世道崎矣。望勉勉自重。无负素志。
答赵可宪(辛亥)
虽不即灭。已自分为阴界物。不省了。此何天地。此何时节。宁有一念及于他外耶。故人仁甚。专书以叩死生。岂惠州犹不在天上耶。不能不一惊。又为之懑然一喟也。况审年来美慎非常。仰贻惟忧之慈。造物之厄于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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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甚耶。病于血气者。可以药饵将摄。此在贤者自检而毋忽也。惟是吾辈平日所共矢心僇力于切近底病痛。而图欲祛治者。到今志败神丧。无从下手。悼叹如何。敬绎来喻。犹有俛焉孳孳。不得不休之意。深喜吾党之不全无人。而吾道之庶或有托也。此志一竖。不容销歇。幸进进而益励焉。则区区垂死亦可以瞑目而逝矣。万望加谅。钟六载床笫。一息仅微微耳。馀无可奉闻。闻之亦足增相爱之愁也。不如都阁。谨此略报。
答李致道(祥赞○癸丑)
鋾无行无义。且病且老。自废空山之中。而不敢与一世之君子者。相问闻久矣。岂意仁史枉辱眷念。怀以好音。有若宿交之相怜。既感仄矣。况其推假非常。拟议不伦。俱非丑陋所堪当者。惶汗蹙朒。殆不能奉读也。仍审即日。愉欢起止有相。山斋新就。经床整暇。日与古人者。神输志孚。不觉今世之为何事。君子之无入不自得。固应尔尔。向风不任钦诵。俯索扁名楣记。鋾何敢然。不存于躬而言之不怍。秪以病雅趣之攸在尔。请更谅而可默恕也。绞带变布。不见于经。而刱于疏家。揭于图式。我东先儒亦或是遵。岭下古家往往见行。鋾之昧礼。安能勘其是否也。窃谓绞带之用麻用布。自是齐斩之大分。诚如尊谕。而论者谓练变而后衰不用三升。而受以功衰十升。则绞之用布正合其服。为说似矣。然古者有虞变之节。三升之衰。易以七升之功布。而其绞以葛易麻。但为三重四股之制而已。则练变之日。奚独变葛为布。以混齐斩之分耶。经记所载只云小祥男子除首。妇人除腰而已。更不言葛绞之变除与否。则绞之仍存可知矣。岂容以疏家之偶说。而遂作一定之制。以斩饰而幻作功缌之样耶。如此则其衰之齐亦当缉。其杖之竹亦当去之。岂可以布升之渐杀。而便欲一切降从齐功之饰也哉。是不能无疑于钝滞之胸也。承问不敢不奉质。不审盛意更谓何。绖带之葛。皆用粗皮。未闻并蔓骨而纠之也。到练时可略沤治而去其粗。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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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害为渐杀之节否。馀谨不备。
答李善中(希道○丁巳)
长夏及秋。声息若涯角。意谓是无恙乎尔。玆承示乃知胤友之罹非常之證。为之一番惊虑。想多方投剂。渐得良验。是切拱祷。鋾一疾支离。仅得不灭。而筋骸痿败。尚不作斋间还往。少辈皆已谢遣。来谕云云。非耄废可堪。秪自愧汗。所询致齐之日。有幼子之惨。虽忌祭不可行也。盖同宫之内。虽臣妾之丧。必葬而后祭。况子孙之惨。亦祖考之所共戚也。其不得祭无可疑也。谅之如何。便促手战。不能张皇。
答林君弼(镐应○壬子)
承辱书再而三。纵不得君子之面。而亦可谓得君子之心矣。此生犹可倖也。恭审春来省事增卫。竭力为职。亲以顺豫。孟子所谓事孰为大。事亲事之至也。山河荆棘。人类禽兽。自是吾分量之所不及底。惟尽其在己者。而致一家之位育焉。则国与天下。其将有可推之候乎。请高明之勿疑而益自力焉。鋾谓死尚喘。谓生久僵。丑甚不可道也。痴不省事者十数辈。从之有求。而不敢以无诸己者。责之于人。对之赧热。挥谢不去奈何。来谕所谓好为人师者。诚此之谓也。文生徒费往来于十舍之馀。秪令人缩缩不宁。继此可挽住之。相与劘切而涵薰之。以成其材。毋令屑屑于远外也。
答郑士仁(复禧○乙未)
失于貌而得于心。钟于吾子正云。若子之于钟。其心已不足知矣。岂直于貌而已哉。玆承先施。窃怪贤者之不听于目而轻信于耳风也。鲸涛殷海。云天白鹤。固宜寻栖于雪壑。伽西寓公种种多宿望邃学。贤者择理。舍是更何之。明复可与偕否耶。并不任远人之思。钟前因刚丈举似。闻吾子若天上人。中间足迹。或有人訾謷者。钟固不信。在贤者可自反。望须发愤益励。勉究大业。高栖既以伽西为归。则钟于子亦将得其貌矣。将叩其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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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之矣。未前幸征迈自珍。
答郑士仁(丙申)
顷冬之晤。秪足记眉目于异日而已。稠里卒卒。奚足泻屡岁之饥渴哉。乱离南奔。方黯然寄想于云海之间。昨昨得八月书自德村至。深喜夫贤秀之尚不置于无状也。从审省节庄泰。风尘不上于经丌。是慰远思之忉怛。天之夺我明复。虽欲不怨得乎。吾道日孤。气数不佳。惨噩之祸。种种撞倒于倚仗之地。痛矣夫。未知其螟孤堪式谷而无忝否。曾有挽歌三绝寄乃谷去。想未能及时抵也。座右益孤介矣。海上学者抑有稍稍可与交修者否。搬移为寻师就友计则可。若为时色谋则苟无目前扰攘。姑安其土为宜。钟于此惩羹者屡矣。今又屑屑然转泊于伽峡。心劳力惫。生意索然。岂敢劝贤者踵其覆辙也。所询二条。不敢臆对。然窃意门人之将归也。固应哭别于子思矣。门人皆归而子贡将独居尔。则其与之揖哭而别亦情礼之所不能已也。但孟子此文。专为事师设。故不及乎子思。而只说门人之相为者尔。孔子世家之特书子路死。想有微意在焉。颜渊,伯牛之死。固所恸惜。而俱以天年得终于床笫。直付之于命而已。若子路以政事之才。勇于有为。苟夫子之得位而行道也。是将奔走先后。以遂其比及三年之志。决非求,赤诸子之比。而乃行行自用。至以正名为迂。从辄仕悝。竟不得其死。是犹麟之误出而见踣于锄商也。前年而获麟。今年而子路死。天意人事其有兆矣。夫子之道。终亦不得行而已矣。于是而夫子以明年没矣。司马氏有见于是。故连书两事于夫子没之上。以寓伤痛之意。而朱先生仍而不删。以与其笔法欤。须更商而惠驳焉。夏秋同刚胶诸公勘综要毕。今自乃谷写净本。随写付劂。当拖到明春。春来可一枉相役否。馀万纸隘不了。惟心会可也。自爱自奋。勿怠勿渝。
答郑士仁(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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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而得秋书。春始裁复。其达当在何时。海山苍茫。便风迂徐。虽欲不黯郁得乎。恪惟省事际玆增庆。读书应事。两下俱到。怡然有理顺之乐否。近海亦非可恶。年登人和便可住。岂必以远徙为得。钟于伽山亦蘧庐尔。一宿再宿未可期也。贤者岂堪视此为去就。携老扶幼。以从于蘧庐之邻哉。须坚坐以自镇。勿遽其动。以取窘跲而已也。所询自牖过位二节。钟亦寻常致疑如盛见而已。但有集注说如此宁丁。只得遵守耳。不敢向人作新语。玆承喻及。可与之试一讲究否。窃谓古人居必主奥。奥在南牖下。伯牛之病。固已卧在牖下矣。及闻夫子之来则必强疾而起坐矣。起坐则当牖矣。夫子从西阶而升堂。正与南牖相直矣。便见其病状之惨恶。当牖而坐焉。则于是乎急切悽恻之情。蓦发于即目之地。不暇于从户入室。而便自牖执其手。深致伤痛之辞。记者于此谛观而录其实。以见夫子爱惜之真情尔。至若过位之位。恐与下文复其位之位相呼应者。而只是一位。故文无所别也。位是堂下庭中之位。卿大夫之立位也。上文言入公门矣。此言过位则是既入门。便就位朝见矣。既朝见。将前奏事。故历位而进。勃如躩如。而奏事阶前。其言似不足者。敬之至也。既而君命之升则于是摄齐而升矣。及其将退则乃出降而没阶矣。既没阶则便趋而复其位矣。此章记事煞有次序可见。而出降二字与入门之入升堂之升相应。复其位三字与过位相应。而便见其俄之过者今而复也。未知如是看。亦或不害于自为一义否。幸以评惠。且秘之毋惹唇舌。是望是望。刚丈方以亭役住浦上。今年想无暇他事。明复家老人暨稚孤不至失养否。念之耿然。
答郑士仁(戊戌)
春间游观之胜。日用之勤。槩因弘丈之报而得之矣。居然秋景向晚。枫光菊香。悄悄乎起余远想。日昨从无何获惠翰飏坠。惊喜披复。审孝悌增祺。但东风有来而无旋。一纸之覆。不克以时。是又憧憧无已也。盖闻尊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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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复家人有相较事。休论孰为得失。才涉忿争。已非平日相爱相孚之实。自吾辈闻此。曷敢不亟以言于座右。冀其释小端而全宿好。导和气而慰幽冤也耶。他人有侮。政宜从傍而呵护之。其忍自我而作声气耶。窃想座右非家长。有不能自由者。然诚意所动。岂有不感得家人之理。缨冠之救。当不虚徐。同人之号。可以后笑。幸于此极力焉。毋徒曰吾末如之何也已矣。区区不胜翘待之至。谨拙二字。弘丈之赠厚矣。须以此立得命脉。耐做几年功夫看。尽觉有无限趣尚。可以进德。可以利用。来示既云自验。望益持久勿怠。俯询三事。此非切已必讲底。多闻阙疑。非此类之谓乎。孟子之于齐梁。因其王而王之而已。既赴其招。告以仁义。则王之不王。自当次第晓解。追王之止于三世。及于王迹之基也。而祖绀之不追王者。不害为七庙之一也。但武王之时。只有后稷及四亲之庙而已。尚无世室之不迁者。则七庙不备矣。至若执竞诗之为武王成王康王者。果甚可疑。各祭于其庙则不容一诗并赞。如其祫享则其于三王。独用合乐。又未宜也。先儒以此为昭王以后诗。无乃是东迁之后。镐京旧庙。特奉武王成王康王。如丰之有文王庙。而是诗为是庙之乐歌耶。是不敢质也。读书须将道理切近底玩味而体会之。如四子三礼及心经近思录。尽有许多合商量事。贤者前后所难。却多在偏旁没紧要处。其于道理著紧学问最急底。不曾一二提及。无其或平居用工。果有如来喻所谓疏漏之患否耶。岁月冉冉。英年亦将不留。时世混混。正学几将泯绝矣。及时懋勉。蹈著实境以答师友之望。至仰至祝。钟锡已觉血气不彊。神思昏瞀。涵养玩索。两皆无资。秪有恐惧而已。重以家小忧故鳞沓。峡寓活计濩落。心绪摇漾。按伏不过。固无处之之义。而亦不敢不用力于安之之命耳。相怜者可惠一言以益之。幸其不终于颓倒已也。冬间如有星浦一行。可迂路见顾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