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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五
書
公元1897年
答尹晉淸(弘洛○丁酉)
樸馬臨門。有失迓候。此已歉悚。今復辱䟽存訊。仍與之反覆名理。未審賢史之於鍾。何眷眷若是。撫躬慙恧。不敢言感。第認節哀懋學。軆事支重。仰庸慰慰。俯詢諸條。殆是講五采於矇瞍耳。寧有螢爝可裨乎。但問寡誠厚。不敢昧然以孤之。略疏在小幅。正爲冀回駁之益。幸惟諒照。鍾錫從花山歸纔屬耳。跋履憊重。頹肆自便。姑無節度可言。只念世道潰裂。實心難得。拊時興嗟。不獨爲一己而已也。
別紙
孔門七十。獨子貢廬墓。是何義。
以孟子觀之則三年之內。門人之未歸者。非獨子貢一人而已也。其築室而獨居者。乃在三年之後。不可以廬墓論。苟無家幹之相掣者。則築室密邇之地。講道課學。有若平日。亦人人所願欲也。但勢或奪情。不能皆然。獨子貢能之耳。
道者日用常行。方其始也。雖愚夫可以能行。而程朱俱是聰明特達。出入佛老。初年入道。有如此之難。
道在常行。豈有始終之異。但語其粗則愚夫可行。語其極精則非聖人不能至也。程朱之出入佛老。盖求其精耳。非求其粗迹也。誠以敎法廢而道理不明。異說滋而溺人聰明故也。是以君子之學。以窮理爲入道之始。
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爲臣。與葬以大夫之禮有不同否。大夫在位而死則用大夫之禮。去位而死則不用其禮否。子路以聖門高弟。有如此之昧禮。而且無一人止之者。顔曾或不在此歟。曾子臨死時易簀。而孔子則病時不知何歟。
葬以大夫則想無間於在位去位。而但有臣無臣爲差別。子路志切尊師。而又意夫旣用大夫之禮。則以門人作家臣。似不至損軆而僭節。故擅行而不采人言歟。夫子之病時不知者。亦恐非神識迷亂而然。特其立臣在外。以須大故者。旣非可見於眼前者。而病候危劇。曾閔諸子不可以此煩禀。則夫子何從而知之。及其少間。然後始因諸子之告而知之耳。
夫子三世出妻之說。按家語世系。書幵官氏卒信否。
伯魚之喪出母。見於檀弓。而檀弓文多出於漢儒之傅會。不敢深信。
伊川濟江時。樵夫問舍去如斯。達去如斯。恐謂舍却死生之命而然耶。抑又達却死生之理而然耶。
鄙見尋常如是。今得盛喩相契。可保不謬否。
我東無親迎之禮。恐或先輩已行之。而愚民獨不化歟。
先輩固行之。今京中亦然。遐鄕近俗。苟簡成風。仍以爲常。設有男家欲依禮。女家或不從。目今光景。若親迎則不得妻矣。可勝歎哉。
六藝是儒子所當習。未聞我東有琴瑟作樂射御觀範者。
樂崩久矣。樂敎之廢。自秦漢而已然。豈特我東哉。我東地險阻。武事不講車營。此所以御法之無用也。射則爲賤技。業士者羞執焉。皆非古意也。
答尹晉淸(丁酉)
昨承手䟽。恭審哀履支嗇。慰沃深矣。暇讀何書。疑得甚事。見得甚義。幸勿惜次第相告。鍾錫多賴少友輩夾提。然在己無可推及者。是庸愧恧。哀史每每以不近似話頭。發之疏牘之間。殊欠相愛之實。自後須戒之爲可。所詢禮疑。鍾何敢知。竊意故不立主則祥而埋帛。誠恐太遽。盖禫前猶有朔望之奠。喪事未畢而不帛不主。臶設紙牓。恐或徑簡且近黷。姑奉帛于別室。以迄禫期似得。但几筵則不得不掇於祥後耳。禫而纖。先王懿制也。中古以黲代之。今禮之心制。卽古之禫服也。而士夫家三年之禫。却無服色。
此於禮意。甚可駭愕。習俗已成。一有據禮而服黲者。便羣聚嘲罵。以是孝子之性氣稍弱者。遂不免黽勉從俗。而忍之於不當忍之地矣。哀孝旣於此有不忍之心焉。則惟在斷然行之而已。不必顧百官之不我足也。祭時受以黲布笠黲網黲帶。出入則着國恤之白笠帶而惟黲網不改。省本墓及居家則仍着黲笠帶。以至吉期。如何如何。父忌單獻。固所惶恐。然旣在喪中。祖先之忌。並不得備禮。豈獨於父忌而致豐昵之嫌耶。雖無服輕者。親忌則喪人長者須自執奠。以布笠直領行。諸子則只當以孝巾深衣。拜哭於庭中。或無妨否。如有未當。更求於博禮家可也。
答尹晉淸
曏晤未足以紓盡襞疊。滯病于箭村。費六七日夜。扶曳歸棲。尊函已在案矣。披玩欣瀉。如更良晤。善惡之辨。只在一念公私之間。善者天理之公也。惡者人欲之私也。纔出於善。便以惡論。人之性。本自有善而無惡。故由本性而直發者。未甞不善。惟其形氣之拘而旁生而橫騖焉則始不免有人欲之惡焉。所謂因天理而有人欲者然也。初非善與惡相對於性中而各自出來也。形而上者道理也。形而下者事物也。道之無對者。極本窮源而言也。道之有對者。沿下而得氣爲配也。隨其所指而爲說不同爾。格致之方。不曰卽物而窮其理乎。物猶事也。臨事而求其是非之極。一事二事。積集而貫通之。窮天下之故而達吾心之明者是也。不必於恍惚窈冥上枉費功力。眼前日用。莫非格致實境。須先從平易切近處理會。自表而裏。由粗而精。久久不已。亦將有豁然昭曠之會矣。鄙人因循怠豫。氣錮思窒。迨今黯䵝。未知所以撥開。方自訟而無及也。被賢者叩訊。又不敢無對。徒以空言略陳其一二。不能於躬者。何補於人也。
答尹晉淸
流光冉冉。此歲又暮矣。撫躬嗟悼。並切同人之思。何來惠牘。醒却心眼。稍
可敵一夕淸晤也。恪審友節增護。案編整暇。踏實地展新知。其樂將無窮矣。示及言志之作。足見信道之篤。制行之苦。一此不懈。自當有沛然和順底時節。望萬加勉旃。勿負天衷。鍾錫乳下之疾。賴盛念太眷。求施良方。今幸得已。爲父者可感也。衰齡隻身。得此一息。豈不知愛。但不欲溺耳。不慈之戒。謹當佩省。日間欲一走貴邊。而幼女作兩日痛。似涉疹候。此若顯警則恐未可動。今歲且盡。只冀學履日新又新。用延新休。
別紙
二相周召。
周召二公。盖上公之食邑於畿內者也。是爲天子之左右輔。故自元聖,召伯以後。例置周召二公。以相王室。
成王之賜伯禽禮樂。
使用之於周公之廟。則其非周公生時明矣。然而此說見於戴記。他無經據。不敢必信。盖成王賢君也。召公諸賢又在朝。豈容以僭禮假人乎。伯禽之賢。亦肯承僭恩以累親乎。
膽與心何別。而孫思邈欲大小之殊何也。
此膽字當作志字意看。人之做事勇敢。多憑膽力。故此云膽爾。盖志固心之所之。而志以趨向得定者言。心以宰制存主者言。予何人舜何人。千萬人吾往矣。志之大也。戒愼不睹。恐懼不聞。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心之小也。其實皆此心之能小能大。而非兩物之迭相致用也。
孟子以道殉身。以身殉道。與兼善獨善之意相似否。
殉身殉道。言隨時之義。兼善獨善。言在己之實。其意稍別。
初喪時五服之人。不巾不冠。只用布條繞頭云。果否。
古禮父母之喪。去冠而不去纚。期功以下則不去冠。至小斂後。斬衰者以麻繩括髮。期以下以布條自項後而前交於額。却繞髻以結之。其名曰免。
以其免冠而施此也。
久未葬。期功之親。不嫌於除服否。
小記久而不葬者。惟主喪者不除。其餘以麻終月數。及將葬啓殯。期以下更取其服。卒哭而除之。
父已絶於外堂。母方絶於內寢。
父已絶矣。母方垂絶。則省母爲急。而亦自有相禮者。爲之被其髮而徒其跣矣。不必待孝子之自爲。
師忌若合祭其配。則門生參拜。得無未安。且不妨於主婦乎。
父事之地。不嫌於合祭之拜。而亦須拜於右一邊爾。主婦則依古禮在東房。而亞獻之時。亦宜用屛障。
公元1898年
答尹晉淸(戊戌)
久不相聞。方以爲鬱。玆承惠狀。審有期降之制。孤露之餘。重罹至慟。宜其衋然無所用情也。祇冀强抑自寬。昆季相慰以爲命。修身講道。顚沛不失于至中。如何如何。納履之示。未知有甚端。然卑汚苟合固可恥。而悻悻自好。忿懟以絶物。亦斗筲之不足大受者。惟深自量度。無或爲決裂而失之也。別幅兩紙。草草塡上。如有未當。更論示是徯耳。鍾之不作花山行。緣賤祟未快。直到暑迫方少已。日前與膠丈往幷木。同諸君略有論討。甚有相發之益。古人之以朋友講習。當麗澤之象。信乎其不我欺也。歸來孩笑供歡。小姪綴文句。䀋糲之窘。且可忍之耳。夏間竊欲做靜坐工夫。以養心源。而却因知舊往往以疑難相扣。不免鎭日作思索。亦可悶也。精力漸衰。而培灌之功不到。有老而已。寧有所進乎。願賢者之及時而無失也。
別紙(論語疑義)
程子釋顔子之不遷怒。而引舜誅四凶曰己何與焉。又援鑑爲喩。盖聖人之於怒也。果若鑑之於物乎。鑑是無情底物。其於物也。應之而已。固
無加損。若人則旣是有情底物。見彼之惡則自然有動乎中。如惡臭之類可驗。豈無疲損於我也。然則援鑑爲喩。乃不遷之謂。非不與之謂否。
怒在血氣則怒全在己。宜有疲損底時。怒在義理則理却公共。無與於己私。何疲損之有。義理之怒。固亦乘氣而發。然理之所制。氣順其軌。不容些子激越。此所謂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者也。自然有動。便是已無所與也。惡臭之惡。亦因其可惡而辟除之廻避之而已。不曾以此大故躁暴忿惱。致疲損我血氣也。姸媸在彼。隨物應之。而已不與之謂也。何遷之有。不遷之謂也。惟其不與。故能不遷。
冉子爲子華請粟。旣不當則夫子當以不可告之。何釜庾之許哉。夫子旣許如此。則冉子當如此而已。何五秉之過哉云云。
爲人母而請粟。初非可拒絶者。與釜與庾。以佐一餐之供。無害爲禮老之厚。而不至爲繼富之過。則聖人所以寬容而不直拒之者也。冉求之意則以爲使其子於遠外。而周其母以釜庾之薄。恐夫子之有吝財之誚。故私與之多而欲廣夫子之仁。此冉求之藝處。
伯牛之賢。不可謂昧禮。而以尊君之禮尊孔子。孔子亦不責。而但自牖執手。則此與子路用家臣之類不同乎云云。
集註云云。只據舊註以爲說。然尋常疑未敢釋也。苟其然矣則子問之下。應有伯牛遷南牖下六字。其義乃明。今旣無此奈何。牛之病癩。非他疾劇之所常頹臥者。則想不必恒居於北牖下矣。古人坐必主奧。奧當南牖。牛於是時。必起坐於奧矣。夫子自西階而升堂。已見其形容慘惡。露於牖竅矣。傷惻之極。不暇於入室。而便自牖而執手歟。雖然此非集註意。不敢斷定。
奔殿策馬。固是不伐。而若遇人稱譽則如此可。不然而先欲掩之則無乃私意之近乎。朱子云便是克伐怨欲不行。與顔子無伐善底意思相
似。未知斯人如此之賢乎。
奔殿入門。衆目所屬。若不自揜。則不待遇人稱譽而便是自居其功。子反事不可以私意看了。克伐不行則曰便是。無伐善則曰相似。語意極有斟酌。不須疑也。只此不伐一事。足可爲百世之師。不必比量於顔子。而求其有不是處也。
罔之生也。幸而免。幸之言者。豈非罕有之謂乎。盖枉天理則宜自屈折。而觀今世之人。直生多乎。罔生多乎。凡生理則一也。禽獸草木。亦有罔直之分乎。朱子以爲如木方生。被人折了。便不直。多應是死。到得不死。幸然如此。盖木之被折。在人不在木。似與人之自作僞不同了。
幸非罕有之謂。雖擧世皆罔而生。自理而觀。便是幸免耳。生理之直。固無間於人物。而物性偏而微。故不似人性之全軆大直。其罔也亦不似人之有許多詭詐狡險耳。木之被人折。亦如生理之被人僞折了。朱子此說以木字比生理字。非比人字。
衛輒忘父踐位。可謂危邦。而夫子自楚反衛。又據國拒父。非但曰亂邦而夫子不去云云。
聖人無不可爲之時。所以反衛。而衛旣不能用則亦去之矣。何甞仕輒而久不去乎。在君子則危不可入。而在聖人則有可以轉危之道。故不必以不入爲義。旣入而無所事焉則去之而不居者。惟其時而已。昔錢木之問危邦不入亂邦不居等語。却似沮溺之徒做得是。朱子曰此爲學者言之。聖人做作。又自不同。
伯夷若無可棄之惡。而叔齊別無可取之善。則父命不是正理。觀叔齊之讓則不諾於面命之時可知。而伯夷但以父命爲尊而竟逃之。則其不諫於面命之時。亦可知矣。何不顧義理之爲如何。而只以父命爲重也。
孤竹君事。想是愛少子之故。不必以賢否而擇也。此不足論。以伯夷言則父命立弟。而弟之賢可以主宗社。則不必以己適而爭立。己賢而進諫。只當順父命以爲孝而已。叔齊則必固辭矣。然父命猶不許也。故伯夷於此。只得逃之而已。蓋在伯夷則父命爲重。在叔齊則天倫爲重。皆得乎義理之所安矣。無所承於父命。而據國以自立。果所安於義理之正乎。
天之生文王。必其將降大任於是人也。而太王之欲傳。乃天人之公理。非一己之自私。泰伯安得不如此。然而非有至德者。不欲如此之泯跡也。夫子之稱。盖以此乎。
讓之有跡則季歷其肯受乎。不讓而成讓。此其所以爲至德也。
子畏匡。不曰周公。而曰文王何。
文王有羑里之厄。故引以相况。
未見好德如好色者。史記云云可疑。夫子何不辭次乘乎。好德。謂好此有德之人否。
此固可疑。德只作德字看。而人在其中。
程子曰權只是經。盖始雖反經。而終不離於經。故曰只是經。權變權術。乃不中於輕重之衡者否。
權只是經之要妙處。以事言則曰反經。以理言則曰只是經。至若權變權術則反經而不合道者也。非聖人之所謂權也。
鄕人儺。果能逐疫否。名以方相者何義。
聖人制禮。必不爲無理之事。方相之猶言放想。小註已著。蓋言其金目蒙熊。執戈揚盾。扮作畏怖之狀。是依放想像而爲之也。
席不正小註。葉少蘊曰有喪者專席而坐。專席何義。
不敢與人群處也。但葉氏此一節云云。非此章正意。
朋友於我殯。則其朝夕奠哭之禮當如何。
旣爲之殯則奠哭當不可闕。
別紙
上食但於朝夕。而闕亭午何義。
士喪記疏曰鄭註鄕黨一日之中三時食。今云朝夕。不言日中。或鄭畧言亦有日中。或以死後略去日中。觀此則日中有饋。亦未爲甚非。成聽松居喪。夏日則三上食。却恐得當。
絞帶式。一從備要否。
寒岡曰絞帶是一重兩股。東巖曰三重四股。乃虞後要絰變葛加飾之制。非初喪絞帶之謂也。
叔父之子死則叔父忌祭。其姪主事否。抑死者之婦主之否。
婦人之主祭。出於不得已之勢也。若有旁親可主者。則功緦之黨。猶不令婦人主祭。况於叔父乎。
當國恤。不敢服朞功緦之私服否。
明齋曰在家當著私服。出外則不可著私服。此必以士庶言也。若大夫之爲君斬者。則雖家居似不敢私服。但入其殯則服其服恐宜。
閏月之喪。後雖當其月。忌日仍從本月否。
退溪曰閏非正月。人之行祭。常以正月。而獨於是歲。依亡歲之月而祭之。似未穩。依常月祭之。亡日則不祭而齊素似當。
答尹晉淸
每與座右遇。輒有相益。蓋世之學者。方高談性命。徒以口耳爲務。獨座右必於實事上相確。行有不得。又却反求軆究而訂質於人。盖將一一得爲吾有。非欲苟資談說。爲諷詠贊美於觀聽而已也。此正古人爲己之學。鍾晩暮得此佳友。可切磋以補往愆於萬一。區區與有恃也。但念座右貧苦索性。有難從容浸漬於聖賢許多之語。以貫通萬理而會之于一心。此正
可悶。惟隨分講究。湊集得一事二事。粗處見其精。流處溯其源。丁寧明白。若視其掌。逐一以蹈。漸次以進。則亦當有會通而灑落者矣。承喩知賣屋償伯氏債帳。此亦道理之當然者。旣得道理爲安地。則携妻子睡處於露地。亦猶華堂燠室。樂在其中矣。况何處仁人其不肯借一枝之棲於吾晉淸耶。如得此處相聚。在鍾甚幸。恐無以藉數口活計於雲山木石之間。奈之何奈之何。書中云云。規我至矣。此誠天理之當然者。而特以國俗已成。貴賤一有以此而承家者。則便以父祖相傳之世。置之降等之列。故士族鮮有行之。先兄在時。亦無此意者。盖有父祖之重。非比一身之託後故也。此亦天理之隨時而爲中。因地而制宜者。先兄之所持難者。而鍾何敢專輒率意於今日哉。所以徊徨趑趄不忍遽决者也。畢竟區處亦將不敢負先兄之意而已。然若國俗又以時變。則吾亦以時而循理焉爾。今不可質言也。但主鬯之闕。一時爲悶急。正難又復遷延。以俟夫國俗之時變也。未知明者當以爲如何。凡有所聞於鍾之過惡者。幸無惜枚擧以警告也。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鍾亦未甞無意焉爾。至望至望。
公元1900年
答尹晉淸(庚子)
旣蒙見顧。且獲存訊。欣慰重倂。澇暑惱人。日來啓居仍宿樣。二南讀畢。覺得當面之非正墻否。詩可以興。望於此諷詠優柔。有所懲感。斯可以心和氣平。而世之憂愁怨恨鄙俚猥瑣。皆不足以撓亂拘縛於我。將萬累之灑然淸脫。而理達辭順。無往而不綽綽矣。讀詩須當會意於言外。不可只就字句上爬梳而已也。周相君溫小學甚善。才魯姿沉。正宜從朴實頭做工夫。幸相與策勉也。日間如有所課文字。並勿惜投示。
別紙(詩疑義)
商時未有被絃作樂巡狩勸懲。而頌五篇亦周時所采否。
頌是郊廟之樂歌。是朝廷所作。非采之民間者。商時亦豈不曾被絃作樂
巡狩勸懲。但更歷世變。詩皆散亡。只得此頌五篇耳。
大小序是誰作。
相傳爲游夏作。然程子謂小序是當時國史作。大序非聖人不能作。
關雎有求配之切。而無告父母之辭。有鍾鼓之樂。而無嗣親之感何也。
關雎是宮中人作。非文王之自謂也。其寤寐之思。鍾鼓之樂。皆宮人之爲文王憂樂也。非文王之自憂樂也。
采卷耳不於微行而於周行者。以君子歸則必由此大道故也否。
如此看儘好。
漢廣刈楚刈蔞。與上文喬木不可休之意。大不同。其興義當如何看得。
上章旣興不可求之實矣。而敬其行。故又愛之而思相接以言刈其楚蔞。興言秣其馬駒。而及其終不可求也。則依前嘆其不可泳不可方而已。
采蘋章季女。非采蘋之女。而卽大宗之主婦否。
季女固是宗婦。而不必謂非采蘋者也。宗婦主內官之具。故因薦蘋以詠贊之。其實大夫之妻。豈堪躬采蘋藻於澗潦之間乎。上篇采蘩亦然。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
羔羊大夫。自公退食。則詩人似是國中之人。而繫於召南何也。
自陝以西。繫於召公。想此詩是陝西人之見公退大夫而贊美之作。故什於召南歟。
別紙
當親忌未赴。私心未安。奉紙牌略設飯脯。只行參辭何如。
偶一未赴則只行望哭可也。若其所居絶遠。不得每年參祭。則設紙榜具饌品。哭以行事。稍晩於宗家行祭之候。亦是人理之不能恝然者也。如是則一獻無祝不侑食不告利成而已。參降獻辭之拜。自當如常。
祖庶母有收養之恩。服之當如何。
當視被恩之輕重而爲之節。或緦或功或朞可也。若其自乳下失父母之慈。而專賴祖庶母鞠育者。雖爲之齊衰三年可也。此以支子言。若長子之爲父後者則卒哭而除之。持黲制仍心喪。無乃近之乎。末敢質言。
吉事在近。或不問人之凶事。禮乎。
如祭祀齊戒之事則前期十日。不宜親凶穢之節。如是昏姻慶賀之事則只於前日不宜吊人新喪葬柩。若其二祥之吊則只忌當日。恐或得宜。
答尹晉淸
遠歸秋已冬矣。承問知啓處無恙。誦讀不厭。甚慰戀仰。近有事於此學者非不多矣。類皆隨風逐影。假借於言語容貌之間。而博取一時之名譽。至其眞心嚮道。務要實踐而實會者。如吾晉淸者盖鮮矣。但其處也貧苦掣肘。易於奪志。其才也遲鈍少慧。滯於睿思。然忠信爲本而勤謹以進前。則莫樂於爲善而貧不足爲病。必要於求是而鈍可以爲敏矣。區區期望。恒不淺淺。盖以自己之困於薄藝而無實心以將之。至此鬢白紛然。而一直自顧愧懼故也。惟賢者終始一意以自勵而勵人。則鍾之陋亦庶乎受其賜而得振其一二矣。是又區區千萬祝也。讀詩須要理會古人忠厚愛人之急。而贊頌之不爲諛。譏諷之不爲訐。雖尋常歎詠之間。而亦足以見至理之所寓矣。不必以字句興比之粗淺者。而謂可以得詩之趣也。詩之趣在於言外。以言而求詩則末矣。子曰不學詩無以言。其爲能言者。豈名物詞章之得哉。惟心氣和平而事理通達。斯可以言矣。詩之道在是矣。善言詩者莫如子思孟子。亦由於夫子之許商賜也。賢者讀詩。其然乎否乎。從當面晤。遂此不盡。
別紙(詩疑義)
綠衣章註衣正色裳間色。黃裳但皇后服之否。
大夫士亦有黃裳。但裳之必用間色。未知何謂。恐此但以間色爲衣而正
色爲裳。故嗟歎之爾。非謂裳之當用間色也。
綠衣谷風等篇。謂君子爾女者。盖怨之之辭否。
古人之於歌頌。多用爾汝之辭。不避尊。
昏禮氷之泮未泮。以昕夕而言否。
古者霜降迎女。春盡則止。迨氷未泮。欲其及時也。盖氷泮則春已晩矣。
見旄丘之詩則黎之臣子可謂忠厚。而何式微之迫切也。見黎侯已爲狄人所逐矣。果有可歸之道否。
想黎侯安於寓衛。而不肯上告天子。下告方伯。以謀復國。故作此詩以警動之。
桑中卽桑間則樂記何以分鄭衛與桑濮也。且鄭衛亂世之音。桑濮則亡國之音也。而此桑中乃桑間。則衛不亦亡國之音乎。
桑中是衛詩之最無禮防者。故別而言之。以爲亡國之音。抑此是懿公時風謠歟。
芄蘭之興。有狐,木瓜之比。辭甚短促。莫得會義。
芃蘭則有支。童子則佩觽。此其相映而爲興也。有狐在淇。投瓜報琚。俱不見相映之詞。此其所以爲比也。
答尹晉淸
頃還適會龍山,磬淵兩渡皆水落。梁露無恙踏過。步襪生塵。殆仁愛之遣念攸及也。今又以書問狀。深感繾綣之無已已也。冬候如春。啓處不諐甚幸。聞佑京駄病而還。證涉時令果未。其差劇何如。且無尾戒否。馳念殊切。鍾兒泄未可。身且微恙。直任之而已。奫姪姑隨衆授讀。亦或能言其義。然第於日用之間。未見其能發明得當行之常。此則爲其長者之不能以躬率之而以言而已故也。只可自反。不暇咎彼也。列國歌謠。此由於風俗之盛衰。而發於人心之自然。不必爲其見採於上國而思有以懲之也。如其
有所爲而爲之則天機淺而人不足徵信也。鄭衛詩之被諸絃歌。今不可攷。然意亦有時而絃歌之。故其聲流傳。仍爲後代之鑑戒耳。王風之降。先輩說皆如此。然鍾甞疑風之與雅。用各不同。音節亦異。雖在東遷以後。其爲朝廷制作上下箴戒之辭者。則其詩爲雅。雖於宗周盛時。其得於委巷歌謠之作者則其詩爲風。然則二南者豐鎬之謠也。王風者洛汭之謠也。豈容以雅而降之風。以王國而降之列國也。豈天子畿內之民。都無歌謠之發於思者耶。旣歌謠矣則安得不謂之風而謂之雅也。此說甚新。恐不免明者之誚。如何如何。
公元1901年
答尹晉淸(辛丑)
公元1900年
費數月於丹晉玄高之間而歸。惠問之仲春出者。辱弊篋已久矣。仰想近日棣樂。亦一味珍吉矣。入夏來。頗事著述否。周相君亦不廢講劘否。鍾撼頓之憊尙未釋。神思眩晃。對卷若睡夢中看畵。此其無素定之養可驗矣。一敬字工夫生平言不輟口。而不曾霎試之於身心。心之莫知其鄕。如何得有存主處耶。思之恨忸。方有數三少輩相從。而不敢以昏昏而使昭昭。只得任他自由。無顔以相督。畢竟是自誤而誤人。又可懼也。賢者其憐之否。其有日用間自做課程者。幸勿惜示及也。庶或有所藉賴而企及之耳。餘具夾錄。
別紙(詩疑義)
秦風篇題曰宣王時犬戎滅成之族。宣王遂命非子曾孫秦仲爲大夫。誅西戎。遂命之遂字。其義可見。犬戎卽西戎。又小戎章傳曰西戎者秦之臣子。不共戴天之讐。與疇昔面命以西戎有異。似不合。
西與犬之爲二戎。小註朱氏說可考也。成之族已滅而無可官者。故遂命非子之曾孫誅西戎者。宣王之自有事也。非爲成之族而使報讐於犬戎也。秦仲見殺於西戎。故爲秦之讐。亦非以成之族見滅。
大姬以武王之女。配神明之後。而淫於巫覡。抑有所由否。
亦猶文王之子有管蔡也。
陳國之俗。其男女無別如此。而集註不以淫奔目之。儻其人只歌舞之爲樂。而果無他事否。
言相聚相悅有私者。非淫而何。
衡門章必齊之姜。似是刺靈公而發。而宋之子則是互變用韻否。
靈公所淫徵舒之母。乃鄭女也。非齊姜也。此詩首章衡泌云云。可見是隱居自樂者之詩。無譏刺他人之意。
枌木傳先生葉卻着莢。莢是何物。
以莢爲木耳。愚之前見誤矣。考之字書。莢是草木實之帶殼者。如大小豆及皁殼之類是也。
中唐有甓。甓是何物。
今瓦甎之鋪地面者是。
檜曺豳未甞不是變風。而曰變風終於陳靈。特指其甚者否。
以時世言。非以編次。
素冠是黑經白緯之冠。而曰祥則冠之。禫則除之何也。
此集傳因間傳孔疏而誤也。禹貢玄纖縞。傳曰黑經白緯曰纖。縞白色。
子夏所謂先王制禮。不敢不服。此是不及處。而至其哭子喪明則是又過處也。豈篤信聖人之謂哉。
禮記以衎衎爲子張事。切切爲子夏事。與此不同。哭子喪明。出於檀弓。亦未敢信。
豳風篇題。棄稷不務。四字義未通。
夏衰不以勸民稼穡爲務。故后稷之職遂廢矣。
二之日其同之同。釋以竭作何義。
常時徵發。或三家而發一丁。或五家而發一丁。遇大田獵大追捕則家家俱發。人人並赴。謂之竭作。見周禮。
東山第一章。不曰賦而興。而獨於末章何也。
果可疑。盖詩中六義。或多有未盡然處。
周公果誅管叔否。不誅蔡叔何也。鴟鴞曰旣取我子。又曰育子之悶斯。且東山雖是勞士之詩。宜有自家以義滅親之意。而終不見此。破斧,伐柯,九罭,狼跋則皆爲周公作之詩。而亦無如此等意何也。
致辟于管叔。書有明文。但恐是管叔斃於戰陳中。非周公執而殺之也。鴟鴞,伐柯,九罭,狼跋。皆是東征以前作。宜其無此意。東山則雖叙歸士室家之懷思。而其辭凄切。隱然有不豫之意。此可見周公當日之心矣。破斧則軍士之詩。故直言周公東征。四國是皇。略可見大義滅親。非出於自私之意。集傳以鴞鴟爲東征後作。與金縢不合。
答尹晉淸(詩疑義)
小大雅音節之異。朱子亦不盡釋。不可得聞。竊想所謂音節者。自非別物。乃辭氣之外見者。辭旣有歡欣齊莊之異。則音節之應。不可無婉厲緩急之別。此恐其所異者。
大槩則然。然音節以被之管絃者言。辭氣卽其文句而言。
鹿鳴章下。大學始敎宵雅肄三。大學設敎之始。亦行此燕樂否。
使之肄習此歌誦之節。非有燕享也。
伐木章天子呼諸侯同姓大小國曰伯叔父。異姓呼以舅。此乃親之之辭。然於異姓則固無害。同姓則尊卑之行自在。何當一以父呼之乎。
諸侯不敢以族屬稱於天子。故天子之於諸侯。亦不以行系相呼。只以國之大小而伯叔其父稱。以存親親之義歟。
小雅六月之後謂之變。而至若車攻吉日等篇則其復古美盛。不爲不
足。猶謂之變。則其於文武之詩。固有所不可及歟。
治化有所不及。故其詩猶未得爲大正。
十月章所論天及日月之旋。旣有左右之異。而羣經所論。互相不同何歟。大抵以目所覩則天與日月。恐是同旋。且日月之食。旣有同度同道。則又何有此月之掩與亢之不同。而日爲食月反爲食也。
此章集傳因曆家算法之取捷而有此云云。非定論也。天與日月皆左旋。非有異道也。雖其同度同道。而朔則日月合在一處。故月掩日而日爲之食。望則日月東西相對。故月亢日而月反爲食。盖日內暗而外明。月內明而外暗。當其掩日則月之外暗者。蔽日之外明。故日不得章而爲之食。當其亢日則月之外暗者。正對着日之內暗。故月不得受日光而反爲之食。
小弁伐木掎矣。訓倚。未知何謂。
如今之欲伐高樹之枝者。必有飛階木以倚之。躡而據之。然後方得便於用斧。
谷風無草不死。無木不委。何調和之東風而有是也。
東風雖調和。而猶不能無一草之死一木之委。以比大德之人。而或不能無一小怨也。
四月章先祖非人。話頭恐不當如此。自稱君子作歌。惡小人之意否。
此古人白直處。所謂親親之怨也。君子在位之稱。勞歌告哀。是委巷細民之事。而今在位者乃如此。可見其無所控訴之甚也。
公元1902年
答尹晉淸(壬寅)
溽暑愁人。得書可抵羾濯。且悉動用淸健。彊輔相從。觀善箴過。日有進益。顧此離索而頹敗者。政不任翹羡之至。卜鄰豈非至願。恐彼此無可以藉手。猝難入料。浦上風色。專由於一二人之構嫌。以誑惑遠人者。而旣有所擧四條之云云。故不得不一番辨明。但不欲效他慢罵狂詬底口氣爾。大
槩惟以自治爲急。不暇怨人。光陰冉冉而玩愒無成。愧死奈之何。願賢者之及時策勵。以究大業。不必以外至者爲勸沮也。知欲一來。多少可對商。只此不旣。
別紙(詩疑義)
啓其母(一作毛)。猶云啓皮否。告純告殺。告諸鬼神否。主人親執刀。今皆然否。
啓毛是剔開其毛也。告是告于神也。親執則廢已久矣。
攸介攸止。未解其意。
介是黍稷美大之處。止是農官止息之處。
禱山川稱曾孫。是何義。
曾者遠稱也。天子爲天地山川之祭主。故皆得以曾孫稱。
姑之子舅之子妻之兄弟姊妹之子。皆謂之甥。而今不稱之何也。
姑舅之子妻之兄弟則未知自何時而廢甥稱也。
式歌且舞。只道和樂之意否。抑實有夫婦相樂之歌舞否。
古有房中之樂。想閨門之內。亦有歌舞。
天子諸侯大夫士。以獸爲侯。各有取義否。
周禮王虎侯。諸侯熊侯。卿大夫豹侯麋侯。與此小異。未詳爲何。但周禮註用虎熊豹麋。示服猛討迷惑。䟽虎熊豹是猛。麋者迷也。
各奏爾能。子孫雖衆多。皆得獻尸否。賓載手仇。是添酒之節否。
少牢禮則只二人擧觶。特牲禮則只兄弟之長一人擧觶。是可謂各奏也。賓長亦酌酒而獻尸。
金路九成。象路七成。未詳其制。又畫衣小註。以龍首卷然而謂之袞。卷者曲貌否。袞冕鷩冕絺冕玄冕各異章。而不言冕制。是冕無殊制否。
其樊纓。以九條七條而織成也。袞之爲卷曲之貌得之。冕制亦同。
世之不顯。承上章百世亦世之世。則厥猶。似不專指周士。而恐亦該文
王貽孫之猶也。
似然。
微子受封而事周否。
爲賓而助祭。
殷商之訓諸侯是何義。
摯是殷之侯國。
維予侯興。通看我侯興業之意何如。
侯只是維字意爲長。
窰是瓦器竈也。如今之土鼎。何以重複之也。是謂破則復造否。
今之陶器窟也。更造一層於其上則謂之陶復。
綿亦周公詩。而不諱亶父名何也。又訓予曰之予。以詩人自予。亦何意。古之人臨文不諱。四予字或疑文王之自予。故以詩人明之。
太王之欲傳聖孫。泰伯王季之讓之受之。亦莫非帝命。太王若有剪商之志則帝之監觀究度之日。必不以岐陽與宅太王明矣。朱子於此章則所訓平易。而於論語泰伯章則反是何也。
所論甚正。論語註則未及再修。詩閟宮傳。此爲定論。
以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觀之。則阮似是事周之屬國。以侵自阮疆觀之。則阮似是與密同者。若密與阮俱是度外之國。而文王但怒其相殘而伐之。則正之而止可也。何用反侵其地。度其鮮原以遷都乎。
密,阮只是商之侯國。而密人叛而侵阮。故文王受命而伐密。密與阮接界。故曰阮疆。非侵阮也。密是叛國。故滅之。度原遷都。想亦有紂命。所謂賜之以岐西之地者。盖此類也。
凡如莊姜申后等詩。果夫人親作否。
想是自作。
別紙
祭時啓飯。盖初獻後。世或終獻後。其文不同。當從何說。侑畢覆飯盖下匙筯而辭神如何。
啓飯盖。固在終獻之後。將以侑食也。侑畢便闔門。所以飽神於幽靜也。豈可遽覆飯盖。遽下匙筯耶。到辭神時。方可如此。
孝巾是我國俗制否。今或侍下之人稱以厭尊。而雖有重制。不用於平居。至若妻父母則尤爲笑罵可疑。
是古者素弁之制。有親者之不巾。未得前聞。
孝子成服前。用白布巾環絰。是何義。
古者服之成與除。俱以漸而進。初無一並頓成而頓除者。將小斂而白巾環絰。所以漸就乎凶飾。
喪中帕與帷帳或用彩。是否。
以禮意則似當用素。
或曰葬後追挽。非挽車之義是否。
挽詞本起於斥苦。則已葬不必爲此。然今只爲悼亡之例辭。從俗追挽。恐無甚害。
公元1903年
答尹晉淸(癸卯)
前書未覆而後書踵至。感不可言。恪諗日來。經牀整暇。古人與朝暮。勝友與起止。不任羡仰。但周相有離索之歎。雖自力操存。或恐不如切偲之動輒相益。想賢者亦不能不悵戀也。鍾病證猶未淸利。奫姪日奔汩於書屋結構。廢卷已久。俱可悶也。歲月驥騁而人事却泄泄。將如之何。頃寄詩義。玆始草報。深恐揣摸之失其正意也。今則讀甚書。書與易。姑緩之無妨。且同舜肇用幾時功夫於心經家禮二編如何。一以點檢夫切己本原。一以致謹於日用節文。內外交養。動靜有據。是之謂實學。未知肯留意否。舜肇
眞畏友也。賢者旣入芝蘭之室。當日有益矣。望勉勉互資。毋憚遠圖。
別紙(詩疑義)
頌者稱美先王功德。以告神明者。而主祭者不親告。使樂工導達而已者。不惟奏假於先王。使諷誦而詠歎之。令四海人民。得聞其餘韻。淪肌浹髓而終不忘先王也否。
雖雅樂豈必主人之自歌耶。但所云不惟奏假於先王以下云云得之。
於武王成康之樂則可見其功。而至若文王淸廟等歌則婉轉若不得見焉。盖文王便是天也。不可以一端而稱之否。
得之。輔氏所謂於其不可容言之中。而見其不可揜之實者。正是道得着。
明堂位所云則不言可知漢儒之妄也。而朱子何不曰周公相成王。而直曰周公旣成洛邑而朝諸侯。因率之以祀文王何也。
因洛誥之文而畧之也。
秦漢乾豆上。奏登歌。此獨言乾豆何也。
豆必先陳。而乾豆上則豆畢陳矣。於是乎登歌。
明堂配天之祭。先設天位於牛羊之右。且迎文王之尸否。
祭天之禮極簡。疑文王之配。亦設位而已。不敢用尸。然今不可考。
雅多言尸。而頌則無言及尸者何也。
頌神明之功德。不須言尸。
天子巡狩。柴望方岳。方岳在五嶽之外否。每方皆望之則無已瀆乎。望秩之秩。序次之意否。
方岳卽五方之嶽也。東巡則祀東嶽。西巡則祀西嶽。秩是序次之謂。
杜預云金奏肆夏,樊,遏渠。必節族有殊。而非一章之疊稱。韋昭以一章做三名而當之。未曉其意。且時邁思文。旣爲方岳之樂。則饗元侯可通用否。
韋說亦何甞以一章做三名耶。方岳之祀。因朝會諸侯。故祀饗通用。
方里而井。井九百畝。一里當爲九夫之地。而噫嘻註三十三里有奇。爲萬夫之地。小註百畝方百步。三夫爲一里何也。
縱一里爲三夫。橫一里爲三夫。縱橫一里爲方里。而三三爲九夫。百步者三分里之一也。卽一夫之地也。三其百步則乃一里三夫也。三十三里爲九十九夫而有奇者。一夫之百步也。幷爲百夫縱橫三十三里有奇。則百百爲萬夫。
訪落,敬之,小毖等篇。告無告神之辭。似非正祭之樂。當何所用。
訪落是朝廟之樂。而羣臣因獻戒則又以敬之答其意。而若告質於先王之前者也。小毖則是平管蔡後告廟之樂歟。不敢詳。
成王賜伯禽禮樂。記說可疑。而詩有魯頌。果以是否。論語八佾雍徹等篇。夫子只譏三家而止者。果諱之也否。且頌中必有祀周公之樂歌。而不可得見。則盖通用周頌否。魯旣曰頌。而因用風雅軆何故。抑作者效之不得否。
記說果可疑。魯之有頌。恐亦後世之失也。是以周公之廟無頌。而後世遂僭用周頌歟。因風雅軆。想作者之效不得。且有頌禱之辭。其意自別故也。夫子之譏三家。爲三家而言。言魯僭則亦曰郊禘非禮。
犧尊何取義於牛也。
以牲用犧牛故歟。
盖田賦之制。考司馬法。則方十里爲一乘。侯封百里之制。則十井爲一乘。而二制相左。竊以天子邦畿千里。出車萬乘之例推之。則十井一乘似得。而朱子於孟子則曰地方百里出車千乘。此閟宮則曰三百十六里有奇何也。
司馬法則並山林川澤不食之地而言。閟宮之傳以此也。王制則斷以食
田實數而言。孟子之註以此也。
商詩旣有頌則又必有爲雅者。而凡五篇中後三篇旣非告神之辭。則不分雅與頌何也。
商雅想不傳。此之後三篇。亦恐是告祭之樂。特與周頌軆製不同。
那則只言奏假而重歎其樂之美而已。烈祖則載酤羹平而後方言奏假。以商人尙聲。臭味未成。滌蕩三闋語推之。果似未諧。此輔氏所疑者。而那不必始作之樂。烈祖不必祭後之樂。
那之奏假以樂言。烈祖之奏假以羹言。先那而後烈祖則尙聲而後臭味可見。
閔馬父所謂以那爲首。其輯之亂曰云云卽此詩者。未會其文義。
輯成也。亂樂之卒章也。云云者卽國語所載此詩自古在昔以下也。
鄭氏以商契所受小大球。小大共爲天子所執之玉。可無嫌於王侯之無別乎。
受小球大球。承上章至于湯齊而言。非謂契也。
來享是來獻。來王是世見也。而下文所云歲事來辟。必以稼穡歲獻。似非世見之來。而朱子訓以來王何也。
辟之爲言君也。故以來王釋之。然旣曰歲事來辟。則獻享世見。皆在所該。
答尹晉淸(書疑義)
此序中言心甚悉。而至於言天則以心之所自出繼之。要只是心出於性。性出於天之謂也。然所謂虛靈不昧也郛郭也統性情也者。不是別物。則大抵非性非情而何者能如是也。卽以管攝裁制者謂之心乎。虛靈知覺者謂之心乎。四端是情也。而亦曰惻隱之心羞惡之心。則此物之隨處酬應。得名無常。
心不是別有一物。只是性情志意之統名。性是心之軆。情是心之用。故性
情皆謂之心。但性則單指靜底言。情則單指動底言。而心則合性情而貫動靜。故靜而有能動之妙。動而有能靜之妙。是所謂主宰也。管攝裁制。卽主宰之謂也。智之德專一心者。是謂知覺。而是能靜而涵蓄萬理。動而辨別萬事。故論心者必以知覺爲主。虛言其無形也。靈言其至神也。非於性情之外。別有郛郭可指也。心出於性不是。
先生甞定二典禹謨者。指何事而言。凡引用師說不復識別者。大文下不書集傳。只以朱子曰分註處是否。
今二典禹謨之傳。皆朱子所定也。集傳本先生所命。故蔡氏之自爲傳。往往引用先生說。而不以朱子曰別之。只連接成文。以見此傳之皆出於先生指揮。而不由己意也。分註之朱子曰。是後儒之取語類中所論者補入之。
四岳四凶之黨。而堯已知之。故擧人輒吁。而至若巽位則曰汝能庸命。
四岳想亦賢者。非四凶之黨也。鯀之才堪於治水。故四岳擧之。非黨惡也。
曰有鰥在下。鰥是童丱之通稱否。
童丱是未冠者。豈通稱以鰥也。旣冠而無妻。始可謂鰥。
帝將降二女于虞。則必先告于舜家矣。舜雖不告于瞽叟。瞽叟必已知矣。知而雖逆命。命必乃達。豈陰謀於舜。而舜亦掩匿於父母也。若瞽叟前知而能阻事。則後來更何憚而不爲。然則堯舜之事。不惟不正大。無乃疎濶乎。觀四岳不格姦之語及益之往于田呼泣祗載見允若之語。則降帝女必在允若之後矣。舍此牛羊倉廩。而復何事乎往于田也。然則孟子之答人。只是隨問而答之否。
所論良是。程子意固如此。
舜典篇題。只以愼徽五典。以上接帝曰欽哉之下。以上之上字。無乃下字之誤否。
上字不誤。典字爲句。以上字連下句。
洪水之害。是堯之第一所急。而鯀之前往。是不得已之事。則何得舜而不使治之乎。納于大麓。似是此事。而舜若治之則必易告功。何待於禹。
堯旣倦勤。而舜總百揆。不可久役于外。大麓之行。只是相視山澤利害而已。歸卽擧禹以治之。
公元1904年
舜之卽位。孔氏以爲畢喪之明年。而集傳以孔說爲無據。竊恐孟子之言可據何如。
若從孟子之言則書所謂三十在位者。年數不足奈何。恐只當以書爲斷。
堯典篇題曰舜典以下。夏史所作。禹謨篇題。林氏曰虞史又述三篇。此說似是。而但稽古之古字爲未合。小註吳氏所謂大禹臯陶篇首幾箇字。是後世模倣二典爲之。恐或果然。
只當以夏史爲是。吳氏說。朱先生亦疑其或然。然未敢便道必然。
禹讓臯陶八箇玆字。上四字指其功德而言。下四字指其人而言。如此看或無害否。
只當從集傳看。
此禹前後之讓。固非禮讓。臯陶之功德。果不下於大禹。而舜之卒禪於禹者。二人並世。禹不可不在上否。
禹臯陶皆聖人也。而禹爲優。
舜之授禹如此其詳載。而堯之授舜。其心法不見於二典何也。
想二典之外。又有虞書幾篇。而爲孔子所刪獨取允執厥中一語。誦而傳之。
有苗之頑。舜旣命禹征之矣。禹乃誓師以一力。則難以化之。已在定算矣。其曰民旣不保則必有來蘇之願。何至三旬之久也。以逆命二字推之則倘不用殺伐。而欲威信以正之乎。益之贊禹。亦是不早。而禹與舜
又何待於人而後寤哉。敷文德只是偃武修文。而復何事乎干也。若以有苗之格。爲賴乎七旬之舞。則舜禹之德。固不足於前而有餘於後。况有意於服人。又安足以爲德也。以堯之神聖文武。已時雍七十年。猶不見自格。今何以則格乎。益之勸德。禹舜之從益。謂有意則害於旨。謂無意則又無味。先何徑擧而後何遽弛也。就使有苗終是不格則終可已乎。
其罪當討故討之。彼之凶獰不服。以死爲期。則亦不可屠坑以盡。如後世之用兵也。况窮寇致死。難保我軍之必萬全者乎。旣戰矣。亦須有殺伐。不必專事威信而已。干羽之舞。自是舞例。豈可以不用兵而忘武備也。舜禹之德。非有欠剩。特其化之流行。年有久近。地有遠邇耳。修德非爲格苗。而德旣修則苗格自在其然。故益所以有云云。其他則集傳已詳言之。苗終不格則亦當不强治。然德諴之動。苗豈有不格之理乎。
何憂乎驩兜等語。以爲不及鯀。爲親諱也。盖鯀是四凶之一。而才及他便是嫌。若其歷擧三凶而後。乃爲親而諱則果安於人子之心乎。是必因帝舜之言三凶而言。非禹之自言也。然禹必有諫父之辭痛父之言。而不見於經可疑。
所論未必然。豈可以親之故而兼諱三凶也。諫父痛父。自是家事。史氏之所不書。
章服之制。其序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未知何謂。上畫下繡又何義。宗彜是虎蜼蜼。是似猴則亦孝獸否。
日月在上。星山次之龍蟲次之。是自上而下也。彜藻在下。火米次其上。黼黻在最上。是自下而上也。衣則裁削不等。故待其成而畵之。裳則用全幅。故先以繡織歟。以蜼形之似猴。而認猴爲孝獸則不是。
禹治水八年。三過其門而不入。是謂不入者三。非謂八年之間。只是三
過而都不入也。若不然則四日之間。何能生子。又何緣聞呱呱之聲。辛壬癸甲。或是四年否。
四日之間。可以孕子。雖不見其生兒之呱呱例也。旣曰呱呱泣予不子。則其不見其泣可知。此等處何必强鑿爲說。
庸將懦夫則多賴乎賞戮之重嚴。而戮其身則畏莫畏矣。何加於孥戮也。且如是則無乃誅暴之仁。反有所傷否。甘誓末章之辭可疑。
倂妻子行戮。豈不加畏於一己之死乎。孥戮旣云非常刑。則此乃一時不得已而暫用之。以肅衆志者。
有窮后羿距河之距。有貶意否。五子之御母徯洛。在羿距河之後。而歌中無罪羿之辭。抑畏羿而諱之否。仲康旣專征伐。胤侯能承其命。安有國政之在羿掌握乎。仲康果知羿之不道。而受彼之立己。俯首而順之否。
距字見其無君之意。羿之距。因民不忍。則太康之失也。五子之只怨太康。親之也。於羿也何足怨詈。非畏羿而然也。雖收其兵權而其黨與猶布滿。未可以遽激。初非德於立己而俯首以順之也。
征羲和。朱子已不可攷云爾。然觀酒荒于厥邑與離次渠魁脅從之文。而可知其歸處厥邑。擁民脅從。己自爲魁而連比他凶黨耳。若在畿內則安有日食而罔聞知。然則是豈一獄吏可誅者乎。
推得甚悉。
救日之禮。凡日食便可行。集傳引春秋傳盖日食非正陽之月則不爲變否。竊恐夏之季秋行是禮。似是不拘月之義。
正陽之月。純陽之候。而陰乃蝕陽則變之大者。故周禮如是否。以此書推之則不拘月之義似長。
答尹晉淸
書久未報。盖困迫荒憂。非冗劇則便摧惰。無以自力於人事也。學道許多年。纔遇小小饑乏。便此不能自立。可羞又可懼也。陰雨連日。峽稼且將告痒。懲羹傷弓。何時可已。比來啓居淸勝。日與舜肇講究切近事。漸覺滋味異常。盤飧甘苦。有足相忘否。示論人心道心。良堪嘆息。然旣爲人矣。有此形氣。須是保存此形氣。方有此人。人心之不能不發。亦天理之必然而不容己者。初非可惡者。第恐徇之而流於人欲。爲禽爲獸而不成其爲人也。所謂道心者。只區處得人心停當是已。雖其端之甚微。而纔一撥開。便有斡乾旋坤之勢。以其爲天命之本然而主宰乎萬化故也。以此推之則天下之莫强者固此理也。而人自弱之爾。此却可深省也。箴語多警切。別無改評。只改動一二字去。惟依此用力。勿徒以說話則幸甚。
別紙(書疑義)
唐虞之受終卽位。皆以正月之朔。而伊訓之元祀乙丑。訓以非朔。虞書則曰卽位於遭喪之明年。而此則曰卽位於仲壬之柩前。前後之矛盾何也。外丙仲壬。果其承統。則必有伊尹之誡辭而不見於經。太甲嗣叔父之云可疑。
公元1865年
乙丑之非朔果可疑。竊恐史氏之記事也。或云上日。或云元日。或稱干支。或稱朔。互文不一。而其爲朔則均也。集傳之訓以非朔。恐太拘也。雖是明年而猶在葬前。則其卽位於柩前何疑乎。天子七月而葬。則容有踰年而未葬矣。丙壬之承統與否。今未可質。然以竹書考之則不誣也。不必以誡辭之有無爲斷。
太甲篇題肆命徂后。似是篇名而更無可考。
此兩篇見刪於夫子刪書時也。見書序。
湯子弱孫穉。又未必賢。而元聖在焉。固不欲效唐虞之禪乎。
公元1904年
自夏而來。已以天下爲家矣。到此而更欲尋禪讓。徒啓後來爭端。聖人隨
時之義。儘有商量。此韓子所謂禹之慮民也深者也。
觀伊尹不狎不順無俾世迷之語。姑非放也。而後世曰放曰廢者。若太甲終不悔過則廢之也否。以營桐而卽曰廢則何至三年之久而更不立主乎。
得之。
成湯之慙德。果有所不自容否。只恐來世否。以堯易地亦然否。盖聖人與天合德。不容有區區然者。而顧君臣之分則自有所不可忘者否。使夏之親有如殷之三仁。則奉以繼絶而不自革其正否。
不得已而値人倫之大變。安得不蹙然自慙也。正以君臣之分有不可忘者。來世之爲口實。猶是第二件耳。天下之徯我后久矣。縱有如三仁者。恐不得以當天與人歸之會。聖人於此。亦不作區區形跡。以要虛譽。堯而易地。到無可奈何處。亦恐不得不有應天順人之擧。
公元1905年
答尹晉淸(乙巳)
衆棄而且不肯遽棄。旣源源存顧。繼以累牘相訊。未知賢者之於無狀。果奚爲爾也。反省慙赧。將何暇於感戢耶。世事不如不言。言之則秪增熱悶。來諭云云。盖已洞觀乎古今之變矣。而但恐天意之不如此悠悠耳。君子之於所遇。固當聽天以俟命。然必先有以自治自修。得在己無闕。然後乃可言天命。如其漫無猷爲。不勞動作。泄沓玩愒。偸安目前。畢竟風靡波决而顚倒醉夢。猶自諉曰天也命也。是不知天命也。今朝廷姑亡論已。以至閭巷氓庶亦亡論已。其自命以四民之首。講堯舜周孔之書者。凡所以自治自修者。果能無闕於在己。而足以仰質於天命也耶。榮華其文辭。幽眇其思想。是擧世之所崇艶者。而求之堯舜周孔之本面。則已不啻毫釐而千里矣。以此而欲修其身齊其家。將無所爲措矣。况可以能臨民匡國育物通務。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哉。夫有實理。斯有實事。有實學。
斯有實用。窮理而無與於事。爲學而無所於用者。皆非實理實學也。古聖人之敎自灑掃應對射御書數。便一一皆有實事。以至愛親敬兄忠君悌長。其承奉服勞。一一莫不有實事。及其致知以精義者。則亦卽夫事物之實然者而究其當然之實理。如九經八條六府三事八政五紀之類。無不該悉於其度內。盖將豫吾內而致實用於外也。寧有高談空幻。費精玄虛。而以爲敎以爲學者哉。居今之時。不必曰去學泰西。亦惟反尋吾古聖人所以敎育之法而已。古法旣復則凡所以經綸天下。參贊化育之具。擧集於是。而彼泰西人之一智一技。亦不害爲助吾之不及而致吾之適用也。夫其毁形變服。趨媚外洋。誦耶蘇之約。蔑綱常之敎者。已不足責。齷齪自喜名譽。自憐以爲新法之斷不可行者。其亦愚之甚也。奚必曰新法。亦惟尋吾古聖人之法而已。顧此之不肯。嗟乎。我韓之其終淪於左袵薙髮而已耶。天於此亦如之何哉。思之至此。有淚淫淫。玆因來諭。漫筆及之。惟賢者可默諒。又不必以此掛人眼也。審有璋慶可賀也。如得見此曹頎然而長。被先王之冠。服誦先聖之經訓。尤何慶如之。吾衰且病。恐不及見而死也。餘冀珍勉加重。不悉。
答尹晉淸
窮林颼飃。方黯然注想。忽紆惠䟽。披示衷懇。又爲之泫然一涕。嗚乎。孝有不及。弟有不時。何聖言之若是警切。而不謂來諭之尤令人怵惕又至是也。撫躬踧踖。不知所以爲對。强顔有復。何足以裨賢孝之萬一耶。往者旣無及矣。終身云爲。擧不出小學上。一出言一擧足。這莫非事親節度。臨履戰兢。直到啓手足時節。方始是免夫。夫然矣則寸草報春。無間於存亡。今日小學。何患無受用之地哉。惟洞屬以將之。致謹於敬身之方。循序向前。窮理盡性。以造于西銘善繼述之域。玆其所以克孝而不匱者也。未審賢孝肎謂然否。鍾不學便衰。益深匪莪之痛。俯仰慙懼。無地自容。今擬暫僦
伽下。以與朋舊相磨。扢得一二。冀補其宿黥之已痼者。而世變瀰瀰。其竟可從保耶。相愛者當悉此懷矣。餘冀節哀務學。且有以相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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