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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第 x 页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书
  
答孙伯渊(晋洙○甲午)
一嗅兰香。常觉梦寐之间。鼻根犹薰然。谓外珍椷。尤是阆苑清信。擎读慰浣。未知何以获此。但遣辞之际。推借揄扢。有失称停。是则不敢承当。踵后可勿尔耶。第审层省增欢。孝弟为政。读书受用。直此而已。何等仰颂之至。饥馑兵戈。一波澒洞。此系家国大运。愁叹何及。惟是英才硕器之读书益励于嵌岩之间。未尝不为异日国家拨乱反正之大关系大根本也。如贤者千万勉旃。钟孤寓单凉。无处寄命。日与村朋友。只冷话消受而已。馀何足相闻。何时可重对圆洽。南望冲怅。遂此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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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孙伯渊(丙申)
炯然而在。不禁于目。黯然而往。不禁于梦。盖以天球白璧。不期于耽而耽之不能舍也。风澜荡潏。益以君子动止为念。忽此遇贤仲于万山深处。将之以清翰。其惊且喜可量耶。况惟重欢膺福。鄂韡增怡。悠悠世乱。不足以挠至乐。区区甚慰。工夫在日用间。随遇检省。莫不有穷理居敬节度。其与绝事务专诵读者。所做不已实乎。苟有暇则亦须诵读以涵泳之。不可以牵彼而全失于此也。群邪竞豗。正脉垂泯。如贤者岂可不自勉。钟锡狼贝无状。想已悉于远闻。今又弃花峡而走伽壑矣。去留之间。深以东亭公之不能与之一生为恨尔。然寸心之通。岂以地武而遐迩之也。新寓单凉。日所应干。无非败人意绪者。贤仲相对。无可告语。雪窗寒灯。耿然照眉目而已。脩程跋涉。又关怀虑奈何。如得时平春暖。当谋紫玉一赏。可夤缘奉际。然未事不可必。秪冀始终懋业。以有立于板荡。
答孙伯渊(甲辰)
十岁贻阻。漠若相忘。第其所以寄望于贤秀者。曷尝少懈于寤寐哉。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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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便递付至惠椷。有以认年来侍奉节宣。一味崇毖。是足慰此世悰郁。瓢政之日就窘束。虽若可憾。上焉而颜氏之不改其乐。下焉而董生之家无咨戚。是皆有其道焉。勉思跂及。何遽古人之不若哉。才被挠夺。便怕坠堕无底。须念仁天所以困我者。固欲其玉汝于成。则庶可以自安而自彊矣。爱之之切而有此奉勖。傥勿以人而废言则幸甚。钟往年冒进。博取一世讥骂。归来缩蛰。痴顽愈甚。玆承来谕。又芒然不知所以为对也。圣绪之夭。惨矣不忍道也。东亭久不相闻。衰暮离索。益叹切偲之无及也。纸短心长。略此不既。自馀可照亮矣。只冀及时懋业。以副瞻咏。
答孙伯渊(丙午)
春间有书。深荷规戒。而无便谢覆。迨今耿耿。及此秋早。仰惟侍彩增愉。行馀典学。有可以藉手于板荡颠沛之会。不至为风波所滚否。邪说日炽。吾道将湮。叹息忧伤。云如之何。钟吟病半载。不省四到。世乱愈极。秪切榛苓之想。年甲遽周。且深蒿蔚之悲。喘息苟存。可耻甚矣。宁有可提以溷相爱之听耶。落落驰恋。无计一晤。临纸忉忉。有怀莫宣。只冀照亮。
答孙伯渊(丙辰)
阻阔不须嗟咄。惟岁寒后彫。不能不相期于斯世。胤友擎尊函而至。其喜可知也。伏审养志无阙。节宣休嘉。何等慰浣。贫困士之常。苟处之有方。其视杨花燕子。犹是清爽脱洒。岂以伯渊而不会得此意味耶。庭前宝树。可验仁善之报。万籯之遗。奚足上于一经耶。鋾仅不死耳。神丧气败。万业俱空。文字应副。亦已立戒罢休矣。玆承俯恳。不克如教。悚缩则深矣。胤友当备达矣。东稿去就。近无以得其详奈何。心绪愦愦。不暇一一。略此仰覆。万冀雅亮。
答朴国斌(载宪○乙卯)
饫吸声华。固非一日。道左之杕。敢有噬肯之愿耶。顷于世卿之至。审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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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西指。而趼滞中道。为之一番惊叹。盖明月之不可以暗投。而腐芥之不足以引琥也。殆造物者不欲溷高士之躅。而故捓𢋅之。使其幡然而翔回也。玆于非意。辱以先施。窃怪夫仁人之于一物。犹有所不忍遽弃也。但盈幅推借。俱非丑劣所堪者。读之未半。直欲掩面而思走也。鋾早也尝从师友之后。若有一二所闻者。而辨之不明。为之不力。遭值世乱。不能以一死快人心。腼然喘息。万口迭唾。方杜门省愆。只俟鬼物之符到。何敢与一时君子下上于义理之论耶。易之为书。象数至赜。义旨极奥。有非肤浅可窥。故从前不甚致力。以是不能通于存亡休咎之故。至此颠沛万状。而无望于安身崇德之用矣。承谕审有补解之编。出于玩究之馀。区区甚欲一瓻而读之。庶几有所藉手于垂死之际也。顾奉晤无期。珍篇又不可远致。只劳如渴之仰而已也。惟祝体气增胜。阐明实理。畜困中之亨。须不远之复。斯道之幸也。
答韩希宁(愉○丁酉)
耳饫十载。目之半刻。殆是馋人之惯听八珍。流涎以须。及瞥尔遇之。未及乎一染其指。尤增惄焉之怅而已。向谓相访于谾栖。固不敢望。或几其万一得遂也。乃天雨阻搪。致华旆径旋。犹幸贬牍寄情。深见雅意。稍以衰丑之不遽黜于弘量为喜也。敬问道途无惫损。归省有相。体履增迪。联床讨究。日臻崇深否。今日天下之望。正藉少年英材培养蕴蓄。以基阳复之根。区区于吾希宁乎期望。岂浅浅尔耶。承喻说病太过。认出于撝谦之盛。而求药之不于扁俞。乃于左痈右痪内痞外疥者而道之。抑以吃病之久。意其有曾试之方否耶。惭忸无以仰对。然窃以为因循间断。志之尚有未立也。愤怼粗暴。理之尚有未明也。盖志立则便谓如此是人。如此是鬼。一刻如此。是一刻人。一刻不如此。是一刻鬼。心心念念。事事物物。不容些子放过。些子姑息。理明则随遇观理。自见外至之不足介怀。而当恶当怒。一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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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天理之当然而已。不容吾一分私意于其间。以贤者粹质懿学。似已脱然于此矣。而犹瞿瞿却顾。冀人规益。以此而进。几何而不到得纯一洒落底境界也。敬静用力。外此更无单方。但力久功熟则自当有安缓时节。幸勿以乍试而不验。谓此冷淡而别求他神妙是颙耳。鄙先师遗集既入鉴裁。可办从违。然说理奥妙。非吾辈今日当务。只就眼前粗迹。讲其所当然者。而以身践服。斯为实理实学。不审贤者或以为不然否。鄙状无足提。只愿种种被贤者督责。以奋渑池之翼。千企万企。
答韩希宁(戊戌)
顷时之游甚乐也。窃覸夫和易中有矜庄意。敛蓄处有发越气。如座右真可谓天下之英才也。窃幸夫疏颓晚暮。猥自附于切偲之列。而庶其有以感奋而企效也。渭阳有行。失晤甚怅。三峰之会。获领崇翰。誇示群硕。举莫不交口啧啧以钟之得交于贤俊为贺。钟无似其亦荣矣。间已月朓。敬问堂癠复常。孝友日用。实理身践。益觉与卷中物事头头契合否。太极非死了之物。灵台无杂气之主。说得尽洞快洒落。即此而贤者之所存可知矣。毕生之许大事业。将尽在是矣。玆何等钦向之至。若其小小文义之不合。当是鄙见之差误。岂能有外于妙思渊澄之地耶。窃以为处底之分。正合于心性界头。盖底之所指者专。处之所包者广故也。今若以为理气之别则理专而气广可嫌也。如或以处为田地字看则气之于虚灵。只堪作承载之营盘。而殊欠资助之意。此钟所以迟疑徊徨于此说者。而姑以贱意强下语则恐若曰虚灵底理。虚灵之气。虚灵处心也。盖之字有作用资助之意故也。尽心集注明德章句之一串贯来。前辈说固然。而钟妄谓朱先生于此。其立言下字。微有分别。盖所以二字。为说理之三昧。而所其本体也。以其妙用也。贴下所以字则先释以而后释所。由妙用而推上。归重于本体也。析下所以字则先释所而后释以。自本体而推下。展广于大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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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心集注虽说到应万事。而毕竟所字之释。管归在最后。此当以本体为重。明德章句所字之释。止于得乎天。此言其本体也。以字之释。承不昧之次。而应万事之释。展开在最后。此言其大用也。虽其命意之不甚相远。而亦恐毫釐之不可不别。设使彼此之无同异。亦只是钟之所谓明德之本体。即心之本体者也。不可以此而谓心与德便无别也。朱先生尝以心为天理之全体。又云性者天理之全体。岂可因此语句之同。而便谓心性之都无别耶。孤陋琐细。私自穿凿。僭谬甚矣。幸明者痛与勘批。勿少饶贷。钟宁迷而不觉。断不肯觉非而遂之也。纸尽且已。恭冀回驳。
答曹周见(龙燮○丙申)
温温令仪。联璧交辉。常粲然在心目间。乱离仓皇。不能以尺纸叩起居。竟使仁座劳先施。閒忙勤惰。此焉可判。为之且愧且感。第审堂上孝体保无大疚损。愉婉馀典学益励。甘之受和。当入用日裕矣。此世专仗少年朋友相与维持刮劘。以扶护阳脉。而如仁座昆季尤是错薪翘楚。区区属望宁或暂弛。万望硬脊自励。以副知爱之祝。仲谨已归侍否。积岁专勚于冥翁遗文。卫道之诚。良可钦尚。今则已净扫一室。对床讲讨。陶陶然不以外至妨吾乐否。钟勇不足以振义。智不足以周身。狼贝逃奔。尚栖栖乎靡所归。十手嗤点。生亦可怜。不必为仁者浼崇听也。夏间与同门诸公。勘先师综要书。略绰见主理真谛。尤不容少缓于斯世者。而谬悠无状。终恐不能发其一二。霎时影象。只自懊恼而已。幸与仲谨种种施鞭督。庶乎有以救其万一。岂非见爱之实惠也耶。忠可兄跂渴之馀。仅得阿闪之现。五采焕烂。一羽可认。而恨未曾罄其蕴而起余懦。嗣是以往。容或有源源饫德之会耶。旅里匆氄。有阙候讯。益可罪也。
答郑周相(永镐○辛丑)
钟锡顿首言。钟今而后。疑天道之不可谌也。以德门之遗荫。而方拟有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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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之发。佑京君之端良温雅。而足以克家永誉。是知旧之所寻常向注者。而曾不几何。忽此惨折。天若眷仁。岂鬼物之能捓𢋅于其间也。仰惟至情悲咽。诚有如来谕者。况平日相友相仗。如齿之唇如影之形。一朝陈迹。万事凄凉。其尤何以为心哉。惟强宽顺变。以慰慈念。抚育遗孤。整理后事。俾化者稍有辞于冥冥曰吾有从兄。如何如何。钟于此君。倾心不浅。而遽此相失。孤居作恶。每不禁老泪之交颐也。自玆而往。属望于贤史者。益复加重矣。幸勉勉自爱。以为门户桢。如何如何。所示自责之勤而求道之切。极庸叹尚。往时颠倒。钟不及知。而自相许以来。只见天姿之沉静。志气之醇正。可以懋学而有进。苟能自彊。何患于德业之不日新哉。所询大学数项。足见用意之不卤莽。惟继此增勉。日从事于诚正之实。而随处照管。勿舍夫义理之正路焉。则自当气定知透。渐见可乐。欲罢而不能也。读书无别方。只子细推究。一句不放过。绎之又绎。会之于吾身心而已。惟贤史之勿忙而勿徐。以俟夫水到而渠成尔也。岁时人事攘攘。不暇尽言。
  别纸(大学疑义)
 与性禀气。俱是天也。何性无贤不肖之殊。而气有清浊也。
天即理也。理无不善。故理之赋于人而为性。亦无不善。理之动静而气生焉。阳清而阴浊。腾倒万变。故其赋于人而为气为质。亦不能无清浊粹驳之别。是皆自然而然。天非有意也。
 继天立极。继天之太极而立皇极欤。在君何者为极。在民何者为极。在人之一身。何者为极。
极者标准之名。四方八面之所视以取则者也。天固为万物之标准。而圣人之于天。犹子之继父之志。立极于此而为天下万世之所取则也。立极即中庸所谓道立也。以心言则为太极。而在君曰皇极。在民曰民极。非有二极也。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第 47H 页
明明德与止至善。恐非二事。
明德是理之实得于吾身者。至善是理之各具于事物者。其明之止之之工。虽非二事。而所指之实则不能无别。
 至善之至。视中庸之中。似有过底意。
至善者。事理恰好之称。中之无过不及。便是恰好之地。才过于中则便非恰好。不可谓之至善也。
 道是日用常行。则不外乎知事物终始先后等事。此不曰知道。而曰近何也。其章句云明德本新民末。若以事物分言则新民之新字乃事也。而通言新民为末何也。
道固不离乎常行。而但知之而已则未便是至于道也。故曰近道。盖将因其知而行之故也。如曰知道则是但以知为重。而无勉人践行之意矣。章句以明德新民为物。知止能得为事。何尝以末为事乎。但此一节所以起下文八条先后。则物知意心身家国天下。物也。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事也。而章句以明新知得分物事。窃尝疑之。
 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以先小后大看则文可接续。而以先本后末之义推之则意者心之所发也。意本于心。岂可本不正而末可得而实乎。
意虽心之所发。而乃此心主宰处。心之正不正。专由于意之诚不诚。以此言则虽谓意为心之本。亦无不可。盖大学所言之心。乃指忿懥恐惧等情为心之用者。而意之诚实者为之基本。此终篇章句所谓诚身之本。不可以其近而忽之者也。
 心有所不得其正。若事系祖先父兄而有忿懥忧患之至重。则岂可以小雪小喜。而焉得无有所哉。舜之而不足以解忧。恐非有所之忧耶。
当忿而忿。当忧而忧。不可以有所论。舜之不得于亲。也是当忧底时节。天下之许多好事。岂足以解莫大之忧耶。若于此恝然无忧。则是谓心不在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第 47L 页
焉而视不见听不闻者也。岂直心之不正而已哉。但舜非徒忧之而已也。惟竭力供职。祗载克谐。斯其为处忧之道也。事之系祖先父兄者。亦当视其事之轻重缓急而为处忿处忧之道。不可专留在胸中。拂郁悲愁。长时陨结。以乱我方寸而已。遇他事至。亦当平心以应之。
答郑周相
日昨获前月廿一日书。审有山外行。间已还省。省候无愆。且摄静看书。以养神气。佐之药饵。得滋补荣卫否。为人子者。不敢有其身。非必谓劳动败损于替干也。凡有微恙。须宜十分将护。不敢以己身而轻忽之者亦是也。贤者清羸殊甚。而刻苦自敕。似忍疼讳疾而不欲父母之知我有病。由此失治。淹延岁月。毕竟有大发作时。其为贻父母之忧之剧当如何哉。望念此加啬。早为之调适也。钟日困酬应。无暇开卷。神思益眊燥耳。岁月冉冉。而义理不熟。忧如之何。
答郑周相(癸卯)
昨昨得舜肇寄至惠书。乃聿暮音信。及此正元。堂闱享新嘏。省馀增怡。阖节俱庆否。区区颂祷。撤寓不可缓也。正恐切偲离索。不能不恋恋。但此志既立。随处应事。随暇观书。莫非道理实地。惟念念在是。存养省察。穷理力行。勿少放过。自当有涣然泰然底时节。是又区区仰也。钟行将老死。不足伤叹。只欲捧持师诀。以自娱于馀日。而力败心短。每觉到手坠失。吾之负吾师矣。外侮之丛集。不暇怨也。岁时扰扰。止此不备。
  别纸(论语疑义)
 小注朱子曰丧主于哀戚。而为之哭泣擗踊。所以节之。此反以哀节哀乎。
谓哭泣有限。擗踊有数。所以节哀也。但记者少却一二语。语若未莹。
 曰下而饮。而集注升取觯立饮何也。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第 48H 页
亦尝疑之。或恐大文所谓揖让当为句。而升下为句。而饮为句。然僭率不敢必。近考古注说如此。而朱子于或问驳之。奈何。
 杞宋之不足證。以无文献而无所可證耶。抑以不足观而叹伤之否。
圣人能言三代之礼。而以不得位。故不敢自作礼以参酌之。既无文献可證则人将不信。盖隐然有叹世之意。
 五祀各于其所则有主。祭于奥则迎尸。主与尸同而异名否。
束茅表位。似是设主。而尸则至祭奥而乃入。
 凡人避嫌。皆内不足。圣人无嫌乎。
此所谓不避嫌。如举贤不避亲。行法不避雠之类。若夫男女授受之类。圣人亦当避嫌。
 无可无不可。指未发时而言否。
不必专以未发看。言圣人之心。不必以不仕为可。亦不必以不仕为不可。又不必以仕为可。亦不必以仕为不可。惟随时处。义而已。他事皆然。
 佛氏之无所住。圣人之无所倚。何以别。
佛氏万法皆空。故善恶是非。无所不可。圣人则惟义是比。故不偏倚于一事而都无变通也。
 让者礼之实。端与实同否。
对性言则让为礼之端。对节文言则让为礼之实。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虽即指一贯。而曰忠恕。然此亦曾子使门人易晓底说。则亦似有下学上达之意。
看得好。盖圣人之言。举著一句。便彻上彻下。
与郑周相(壬子)
日间因传闻知有举缅于先公之藏。遥想玄和之再出阳界。其贞苦之灵。不能不呜唈于世色之阴噎也。故交之不死者。犹为之涕泗滂滂。矧惟孝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第 48L 页
思罔涯。攀号摧咽。何以堪居。吉阡可以永妥。亦足伸孝子之情事。斯为一吊而一慰也。第闻本生全家将扶携于万里之域。最是人理之不堪为情处。伯公之飘然遐蹈。诚无愧为某里先生之血传。而在贤者地所重自别。既不能以身相随。八耋临年之生我者。将迢迢于天之一方。古所谓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者。岂此之谓耶。念之不胜代悽痛也。天若有心。宜不使孝慈永相离也。惟是之祈仰。晋清之不年。又何悲哉。白璧黄尘。甚怪鬼伯之非人情也。想贤者亦同此怀也。悄然不可尽言。
答安俊明(在熙○壬寅)
得贤者联翩吟赏于海山之秋。此乐讵多有哉。蓬庐信宿。不足以尽从颂之讨。雪天送别。岭路脩险。黯黯然不瑕之虞也。忽此无何。获远寄珍墨。始审伊辰。在涂无他警。反面怡愉。体履无损。欣释之至。曷任云喻。今此岁新。仰惟大节当一如矣。英姿雅尚。不可不自勉于问学。冬间读甚书会甚事。见解体行。与春俱新否。区区政切期祝。钟齿添而学益退矣。愧无以远陈于相爱也。匹绵见馈。岂贤孝之为此妄秽先碣。强欲俗例之相与耶。钟之悻悻。每不快于此等者久矣。今于贤孝而可破戒耶。地远无信便。不能即时卷呈。歉恧多矣。留俟异日见顾。谨当双手擎还矣。惟照谅若何。平集信息近何状。有怀𢝋𢝋。无从晤语可叹也。
  别纸
 夕奠以逮日之义。行于夕上食之前矣。考家礼奠条。夕上食后献夕奠。然则逮日之夕奠恐不可。
古人日再食。故晡时常夕食。此奠食之俱在于逮日也。食以象生。奠以事神。故古者馈食于下室。设奠于神席。皆可以逮日。今礼则奠食皆行于灵座。不宜才献食而便设奠。故夕奠退行于昏夜。不得遵逮日之仪。此古今之异宜也。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第 49H 页
代尽神主迁于长房。则粉面及旁题。更以长房属称。似合于义。而或有碍于夺宗之嫌。不得改题。则行祀时祝文以宗孙书之。献爵以宗孙主之乎。
宗孙犹主祝献则何事于迁长房乎。沙溪,尤庵,密庵皆主长房改题之论。而独愚伏以为不可改。大山以为无变于宗孙之名而权宜奉祀。以存不敢自擅之意。且最长多是年纪衰暮之人。数数改题。有所未安。愚伏之意或出于此欤。先师寒洲翁曰旁题之义。本所以为先灵依附地也。尚留亡人之名。非所以依神。以亡人之名而写在他家之庙。子孙之心。亦所不忍。借使高曾同迁而高位有爵谥之典。则不得不以长房名改题。曾位之独留宗子名。无乃未安乎。数数改题。恐不须拘也。
 祖父丧中遭父丧。其子代其父而服祖丧。则谓之承重可乎。谓之代服可乎。恒着父服而入祖殡则服祖服否。
通典周续之谓嗣子宜兼持重。退陶亦谓当代其服。南溪,眉叟,葛庵皆主代服之议。通典庾蔚之曰父为嫡。居丧而亡。孙不得传重。愚伏谓凡服以始制为断。似不当追服。小祥前以本服行祭。小祥后以素服行之。未为阙事。其后如明谷,星湖,三乘斋,性斋诸公皆主不当代服之议。鄙意则颇以愚伏说为信。未知如何。年间有所著代服难一篇。而张皇不可草呈也。
答安俊明
前书裁覆而未寄。复此承讯。欣审新年。节度定省加愉。宿痾冰涣。动用清健。何等慰仰。志业之荒。吾辈共叹。钟之愚固不敢以衰晚而自恕。岂以贤者盛彊而不思所以汲汲反求而痛下人一己百之工耶。泄泄玩愒。光阴不贷。几何而将不为此衰晚者哉。万望及时加懋。以副颙祝。钟颜貌日皱。筋骨日痿。恐无以自力于向上。此可为朋友戒也。承欲一枉甚企也。道脩且右。岂其必如约耶。惟希忠养增祺。勉学进德。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第 49L 页
答安俊明(甲辰)
凉飙惺人。窃意美慎当已清霁。动用并臻贞吉。玆纡惠状。审尚贻惟忧。有妨于典学。区区不胜惊虑。望博访华扁。以诊其标本。然后方可下药。兼又逍遥风咏。以畅其气。玩理究义。以怡其性。此为摄养之不可少者。望幸加意。钟忧 国忧家。两皆无策。只顽然待符到而已。春间呈函。本不足为有无。而亦复中留不报。旋切兢惧之私尔。时象无可言者。惟我东人人虽匹夫匹妇。皆当各自担夯。各自有实业可藉。然后宗社可保。种族可不殄灭。吾道可不坠地。顾狃恬承嬉。漫无事事。如此而望其不沦胥以溺难矣哉。此非远书可既。坐忙只此。政祈自爱善摄。早慰颙仰。
  别纸
 中庸二十七章。大哉圣人之道。优优大哉。两言大哉。而上所谓大哉。包下文两节而言。下所谓大哉。兼礼仪威仪而言。未知此说果合于文义乎。且尊德性而道问学。敦厚以崇礼。上用而字。下用以字。何也。
大哉之一包而一专。以文势考之。章句说果似可疑。玆承盛难。无以为对。惟意会之如何。尊德性而道问学四截则存心致知。并不妨作两下工夫。故下而字已足矣。礼之节文则非有敦厚之质。却无所施。故紧下以字。以见绘事后素之义否。
 人有其父出系于其伯父。其子又出系于其堂叔。而其子生父之生家兄亡。则降服大功可乎。再降服小功可乎。
毕竟是本生之伯父。不当再降。
答安俊明
洪流怀襄。人将为鱼可奈何。悬悬同人之思。靡日靡月不能已也。顷因金友平集相过。槩言仁边动静。以审春府公有下堂之伤。美慎尚尔未霁。方用是驰虑。谓或不瑕。乃玆承书。敬悉迩来翔矧稍复常。殊以纾解。但美慎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七十一 第 50H 页
一例于前。伊可闷然。然此非一服可打叠。惟徐徐调导。觉一日减似一日。乃为实效。古人之于心思气质之病。亦用此工夫。今却可受用也。如何如何。钟一味衰懒。不病甚于病。却无术可治奈何。语类之役。因晋阳士友血诚发力。幸已讫刊。此或可为来复之微兆耶。商律催寒。更愿摄理增啬。以慰远悰。
  别纸
 祖母先亡父后亡。当祖母禫祭。长孙不能行禫。诸叔亦不可出主设祭。禫之日别处设位而变除似可。一说孙不传重。今当祖母之禫。长孙已无服。只以素服行禫于祖母云。
先辈有丧中不禫之说。盖以禫为澹澹平安之意也。如此则当以上一说为正。然窃尝疑祭为亡灵。非为生人。则岂以生人之澹澹平安而名之为禫耶。虞以安神。祔以附神。祥为神道之渐吉。(殡凶庙吉。古者大小祥。皆行于庙中。)祫为神道之聚合。禫奚独不尔哉。祥而仍处于庙既有日矣。则神道亦已澹然安之于此矣。如以为生人之澹澹。则祝辞之哀慕不宁。得非谩语耶。如果是为神而祭。则虽在丧中。恐不可不行丧毕之祭也。然此说甚新。不敢以许人。如欲行之则适孙自当以深衣孝巾主事。
 人遭缌服。过三月服已除。而丧家周年始葬。虽除服之人。当葬日更服其服可否。
小记曰为兄弟既除丧已。及其葬也。反服其服。注曰期以下至缌。月足而除。不待主人葬除。然此皆藏之。至葬则反服之。虽缌亦藏服。以其未经葬故也。
 南华经在宥。此二字。用于圣上。似有未稳。
但取其临天下之意尔。前辈章疏文字。往往用此。恐不必苛究。
 孟子曰性善。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又曰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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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性之动。意是心之发。而情意之外。又有所谓四端也良能也。至此又有所谓才。且才与能。是性之发耶。心之发耶。
四端便是情也。而情之能爱能恶能敬能别。其才也。才是能然之名。才能不可二视也。情之所能。乃性之才也。而亦心之妙用也。心与性何尝有二发耶。但性无作为而情是直遂底。故谓情为性之发。心有宰制而意是商量底。故谓意为心之发。其实性情意志皆心也。而性发为情。情机转而为意。意向定而为志。一物而随地头为称。
 殛鲧注殛诛也。舜典注殛非杀之也。拘囚困苦之义。
当以书注为定论。
 洪范曰贞曰悔。集传云国语贞屯悔豫皆八。易随卦彖辞本义小注云左传穆姜筮遇艮之八。
程沙随曰贞屯悔豫。盖初与四五凡三爻变也。初与五用九变。四用六变。其不变者二三上。在两卦皆八。盖老变而少不变。九六是老阳老阴故变。八是少阴故不变。凡占得三爻变则从不变之例。而以贞悔之彖辞为断。故此不曰九六。而必举不变之八。○艮之八。朱子曰是谓艮之随。盖五爻皆变。唯二得八。故不变也。法宜以系小子失丈夫为占。而史妄引随之彖辞以对则非也。盖五爻皆变则以变卦之不变爻为占。此当以随之二爻辞为断。而史误引随彖耳。
答安俊明(丙午)
乱世得玉人相问。稍可自慰。况审侍事庄福。美慎不至添愆。殊庸颂仰。时事谓之何哉。钟之不能立一己之节。而为举世所摈唾者。更安有可论于天下之成败兴丧耶。承示缩忸。不堪为情。但人之有望于不可望之物者。其亦戚矣。人各自尽其分尔。初不可望人而为命。如伯夷箕子是天下之大老。宗室之圣师。殷民之属望。当何如哉。然而毕竟成就。只是采山而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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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辽而自靖而已。至若申包胥之乞援。文文山之起义。各视其力量之如何。时地之如何。而尽其分而已。今时之难。又万倍于古。况可以下申文万万者而冀其驾驽以追骥蹄耶。言之至此。都不如速死之为安也。一缕甚顽。不肯顿绝。则沟渎遽经。亦非容易。云如之何。病昏强书。馀望神会。
答安俊明
书来审堂候欠宁。省馀节亦苦宿恙未霁。造物之不惠于善良有是耶。忠养竭力。翔矧当复故。清心降火。荣卫当渐旺。区区第切顶祝。钟宜死不死。耻之甚矣。宁有可告于相爱耶。凡状子精目击矣。必当相报矣。别录所询出外之子既不详其存亡。则年限未及。姑当以生存见处矣。其亲亡于家而主丧之名。依然在此子矣。恐不可以他亲遽代之也。子贡之独居三年。只是不忍遽去之意。非若后世庐墓加服之云。不须深疑也。大学传之非曾子自著。以第六章之特引曾子曰一节而知之也。门人之记其意者。盖得之于平日受教之次第也。贾逵谓子思居于宋。作中庸以经之。作大学以纬之。盖曾门之能记此者。惟子思可以当之故云尔。然而既无的据则不敢质言。故朱先生于此。以盖字设疑辞。而只称门人而已也。病枕昏晕。略此漫报。
答安俊明(壬子)
承书怛怛。孝子之琴。犹自切切而哀也。惟承事偏闱。忠养有地。仰体慈念。宿恙稍霁。是为区区慰满。惟君子之孝。必以继述为重。今于观行之日。益果令名之贻。以称克家之誉。尤是区区之望也。鋾不死甚耻。何足奉浼。令子秀才。其仪可爱。其才可惊。此世得此辈人刻意向里。吾道庶有赖乎。而风潮之迫。往往多立脚不住。是当兢兢自持。倍万于平昔。方有所立。想家庭之间。已有所型范而鞭绳之矣。丑昧自困。无以相益。秪切反己之惭。清风一面。良荷佳贶。而霜秋戒寒。无地可以奉扬。第当十袭于班姬之箧。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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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夫天候之或再热耶。旋用一喟。人事艰难。重晤未期。临风怅伫。言不能既。馀冀默喻。
答郭昌瑞(震奎○癸卯)
春来增花树之想。仪卿远寻。喜可知也。兼领华缄。情意蔼然。十回披复。宛尔合并而欢讨也。且审埙篪谐乐。起止清裕。区区不任慰沃。读书无暇。诚足叹也。惟于事物之接。一以义理裁处之。志明心安。便是对卷光景。事应才了。他事未来。纵是晷刻之间。便是读书之暇。以此立得课程。日复一日。不饶放过。庶几有所至矣。在雅意傥以为如何。钟吟病甫起。孪孩供笑。此外无可相闻。俯嘱校编。缘冗差晚甚悚。伴松公隧表之托。岂敢自外。但前既代斲鳌碣。今不必荐强于重役。莫若公之于当世秉笔之家。以耀人耳目。以镇夫山阿尔。望惟照谅。馀在报振玉书中。仪卿亦当言之。
答郭纯巨(承远○辛丑)
昨岁嵬南之行。望仙居才莽苍而径归。归常噎噎若有物而未化。乃蒙不校而辱以存讯。且感且惭。无以为谢。第审秋凉。省馀友节连胜。庑庇一依。殊以慰沃。知与圣绪日夕焉。庶几有相发相勉之益。而此君所履颇崎崄。恐其难专力于本事也。望从傍提撕。期有以成就之如何如何。钟有老而已。了无一事可闻于周亲之仁。只切自怜。贤甥远来可感。其才姿亦堪展拓。尽可爱敬。但谓我有可资则非所敢承当。庸疏朴陋。百愆凑集。将矻矻自力于操拭之犹不暇。安得有一长可以推裨于后进之英秀者哉。甚愧甚愧。
答郭纯巨
阻恋方郁。得书审友乐安胜。殊以快释。且与圣绪做三冬课。尤可喜也。钟感寒才苏。饥饱不须言。惟家小姑无虞耳。忌日之值节祀。世多有此。而家各异行。愚未知其何从也。然节参非祭也。恐不可谓两祭。如葬日之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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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奠之盛。又有题主之小奠。而犹于日中行初虞三献之祭。此岂可以一日再三祭论耶。早晓而行忌祭。及朝而荐时食。与祖先并享。恐无涉于黩也。若单奉祢庙者则似当因忌祭并荐时食。而不必更行节参也。两忌同日。亦恐无害于一时并设。俱是正位。则不宜曲座。盖或先后行之。则馔饭之或嫌于寒淡。诚意之或至于懈惰故也。举缅而未及行葬礼则服不可除。已有先儒正论。似不可径自服吉。而今已差过奈何。及今更服。犹可以补失否。惟速速襄奉。无至迁稽如何。
答郑致一(海荣○辛亥)
每因往来便。种种获寓中节度。而闭户课子。确然有不挠之操。甚庸叹仰。玆承俯讯。尤荷不遗之意。仍审体上珍重。玉器善学。允叶艳颂之忱。钟顽不即死。常偃伏床笫间。忍见山河之异。是诚何物哉。丑不可状。儿子非不欲从师授业。而荒岁无以供齑盐。坐此蹲停。且应门多端。有难远旷。此为可闷耳。
答曹彝卿(庸相○壬子)
得书有日。更惟省闱节宣一安。暇日留心于旧读。温理玩味。心会体验。能无忘先公之遗志否。此世尤不可少此。盖处患安命。临变制义。皆从这中出。知此者固鲜矣。如贤者想有所笃信而不至悠泛也。鋾一直皆废。如未束之尸。鼻纩而口饭矣。神气之飘越者。尚未得云天而翱翔。其苦不可道也。先生玄志之阙。士林共叹。而及今追述。所不可缓。然撰述之役。非无状痴昧所可承当。前后固辞。非敢自外。而盛嘱苦见重复。佥公亦往往见督。玆不得已强疾起草。仅成一通。令儿辈写呈。然辞浅而芜。不惟不足以发挥道德之实。其于文字体裁。亦不能谨守常格。谓之志也则大冗。谓之状也则大略。谓之碑碣也则显有所不提而微有所特详。且或有闲说铺排若无甚紧要者。盖文之变者也。大方窃笑。预可料也。幸密以示于仲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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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而使之删截点抹。倖其或免于大咎。则此生庶得逭于僭而诬之罪矣。若二君难于下手而悠悠挨过则其万万无谓也决矣。切勿径烦众眼。且摺缄还投。俾得以灭其迹。如何如何。墟碑不可再强。并仰宽假。须别求于大手笔甚望。
答曹彝卿
承书已月再弦矣。更惟省事增祐。玉稚善长。上孝下慈。日用尽伦。馀力诵玩。心惟口宣。不离义理之真切。而世间万事不足以动挠素定否。见谕攻乎异端。非谓异端之可略治也。盖因彼说之或有一二可取。而人为其所惑。往往专信而遂至陷溺。故戒之曰欲学彼术。本以求益。而专事于此而精之。则适以害之而已。无所利益也。圣人之言。不甚迫切。而斩钉截铁之意。未尝不在其中。岂可谓辟邪之不严耶。如曰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将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岂真能可求则执鞭以就之耶。所以明其不可求也。则斯害之云。亦明其不可治也。如何如何。志文因仲谨提发。改窜一二语甚幸。叔亨书姑未得见。然以来示意推之。若可认其大意矣。鋾于此尝屡回商量而竟不及焉。盖先生之于退陶。固是旷世神交。而亦未尝有切磋丽泽。如朱子之于张吕也。则玄志之贵于简实。不似状文之博阔。恐不必以一时称道之高而一例泛收也。未知盛见谓如何。
答曹彝卿(丁巳)
前函未覆。岂敢以病昏自恕。又此荐讯。甚荷仁私之偏厚至此也。第审迩来。汤垆服勤。翔矧复故。是切颂仰。日用之间。且将经史浇灌。玩味体认。益觉亲切否。区区每庸愿言。鋾一直呻𠿝。渐就澌陷。毕竟逝而后已尔。何所顾恨。惟天心未醒。身事多阙。此不能瞑目耳。退陶答黄锦溪书。想因流言之偶闻而有此。然其答开岩书。足以见前言之非定评也。仲谨所论只如此足矣。不必更加张皇。其下更论陆氏同异。似近剩语。恐不若去之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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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快也。贤者所论。亦似平顺。当与仲谨所论。并传为佳。仲谨之谓精微中庸。不及退陶。亦煞有斟酌。初非谓先生之都不得于精微中庸也。盖尽精微而道中庸。非圣人未易语也。至若幽志之摹写失当。势固难免。始之牢辞。盖亦虑此。却因贤者相强。不敢自外。则罄竭芜俚。试听具眼之批斥。亦不得已也。乃贤者及叔亨诸君曾无一言规正。有若把做定本。此鋾之所夙夜兢兢而不敢安者也。惟仲谨终始爱我。指摘疵衅。援證备至。鋾于是而如痒得搔矣。曷不拜嘉。但鄙浅之意。以为古人之用似字处。其例不一。有以此全体而各分其一。就彼之一事而似之者。如论道似韩愈。纪事似司马迁。论事似陆贽。诗赋似李白是也。有以此一事而似彼之一事者。如其颡似尧。其颈似皋陶。其肩似子产是也。虽其全体而举一事而极论则其实论道不及韩。纪事不及马。论事不如陆。诗赋不如李。不可以此为贬屈四子。虽其一事而取一事而相况而已。则非谓尧无颈肩。而皋无肩颡。子产之无颡与颈也。今以先生之一事而似之于周程张邵之一事者。岂必谓先生之集群贤之大成。而群群之各偏于一事耶。若欧阳玄之赞鲁斋者则毕竟谓非数子之所及。其意脉所注。亶在于推戴鲁斋。巍然专席于濂闽诸夫子之上头尔。鋾虽至冥顽。决不作此等见识。其一时之不得于言。仁者犹可谅恕也。然而仲谨当今文苑之离娄,师旷也。你道姜生于树。我只得依你。况此摹写大贤。毫发不似。便成别人。其罪当如何。今莫若扯弃全文。更谋当世鸿匠。以俟百世而不惑也。谨已就鄙藁中爻周之。此心始释然矣。幸贤者之谅贷之。
答卢云举(海鹏○壬寅)
雪天送别。愁绪依依。春与书来。双眼俱明。第审省事种种欠宁。翔栉焦熬。安得不如示。区区旋庸贡闷。随分尽职。要当不畔于道理而已。庶务猬集。诚若可恶。而既已相接。便是分内。苟裁之以义。处之不失其当。皆足以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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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智虑而熟吾德性。何莫非为学实境耶。一日之内。必有晷刻闲静。此便是读书时节。潜心体会。铢集寸并。亦可渐次融液。打成片段。日用之间。愈觉意味亲切。事至顺应。无所劳于造作排遣矣。望贤者之加意也。钟峡寓逢春。百感交缠。秪苦颠华之日衰耳。
答朴敬中(在庸○壬寅)
每与吾贤接。温乎其阳和之袭人。已信其为敦厚岂弟之君子者矣。今承惠牍。其所陈说。皆字字贴实。都不似世之骋博辩而张虚声者。犹且退然不知有馀之在己。方发愤笃志。进进不懈。区区尤不胜钦仰艳叹之至。所谕本心如粟。形气如器。当重粟不重器。理即天也。斧钺乃势威也。当畏天无畏势威。愧人犹可掩也。自愧最难逃也。宁愧人。当无自愧。名为宾而实为主。当为主无为宾。此是从上圣贤立心为己底真诀。何其节节如是掌血而条痕也。望依此做前。当不患不到圣贤境界。钟之孱愚。亦当想望下风而思有以自奋矣。即玆新正。茂迓鸿禧。启处嘉胜。堂庑祥集否。规规颂祝。钟衰益甚而已。馀无浼听者。
答郭季绚(钟僖○辛丑)
新年得吉士信。峡寓单凉。忽觉春生。忻审枕被湛乐。新休滋洽。为之庆喜。第绎来书。深有悔于功令之斲伤。而方欲从事于理义之端。此固吾素来悬悬期待于季绚者。今而得是语。满心欢悦。如魇梦之初醒也。夫以天姿之美。才思之慧。苟加之意而自勉焉。宁有古人之不可追及哉。惟先办着一副实心。慎之于言动之间而致察于念虑之微。决其非而遂其是。从容玩味于经礼之训。体会而穷其理。目进而足必从之。浸渍涵养。积以几年。将苦尽而甘来。虽欲自倦不可得也。大抵此学别无奇方妙谛。惟低头不视四外。着力且进一步而已。心术之微。日用之常。在自家自省而自勉。有非傍人远客之所可一一照破而一一检过者。望须于此。发愤而自励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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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门景凉。如季绚者又复优优不力。其将谓之何谓之何哉。钟老矣。百悔如山。无计爬理。是可为少壮不努者戒也。
答全极道(秉杓○壬子)
顽忍苟不死。百难备至。而至使仁者劳念。承喻愧缩。何以仰答。第审两位体事庄重。稍慰区区之私。鋾无足奉浼。结构非所欲。而只为十口无寄托处。为此苟艰之图。然事力不敷。恐无以济其终也。惠及二种。深荷至意。适坐齐日。可藉荐献之须。尤极感仰。有来无往。深恨其不成礼也。
答宋成甫(柱升)
得一晤于十载离乱之馀。虽颜发之若不可记。其心犹夫昔日也。天地闭塞。芷者艾鸑者鸮。无物不然。而南金之贞。阅百烬而不改其质。自非鍊之精而凝之确。何以得是于今日哉。敬服之至。且深莫助之爱也。拚别以来。川陆漠漠。跋履重趼。政切不瑕之虞。邮筒获书。始审行旆利卸。燕节增相。冠子而醮。禄庆将未艾。吉人为善。宜神之劳也。但箪瓢之窘。容有耐不过处。而经历之熟。亦当有随遇而安。不负仁天之所以玉汝者矣。区区更切仰颂。就人馆聘。此焦千之,黄直卿诸先生之所不免者。惟正己以率之。尽其所以导迪之道则斯亦可谓不素餐兮。何嫌之有。张子于此。尝有四益之说。由此为心则亦不害为成己成人之一道也。钟一直愦愦。只患不能遂朝闻之愿。流言之波动。良由素行之不见孚于人人尔。不足怨也。秪可自反也。苟无阙于我。公伯寮其如予何。相爱者不必烦远念也。先公潜德醇行。令人叹仰于隔世之下。自恨此生之未及纳交于当日也。今得晦公法笔。铭之阡道。足其不朽也。设使钟前此而强述一辞。其至此而覆瓿必矣。以钟而观。其体裁之精致。词旨之扬扢。不容疵议。而贤孝乃枉自穿凿。起疑于不当疑之地。殊庸闷菀。夫文家轨范。不可限以一律。亦未尝无据而刱造之也。贤孝读书未博。观文未熟。而遽欲指隙而议其瑕。有若良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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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竭智费思。造成一区名亭。而有人迫观而嫌其不为宏楼杰阁。欲改其绳墨而易置其戺础也。幸贤孝之更商量焉。但其事实差异处。不可不点窜而正之。既告于晦公。当不靳其施矣。何须于鄙嘱也。岁暮矣。惟祝自爱加懋。
答文子善(载钦○壬寅)
莹然令仪之在目。何日可忘。谓外承书。所以存慰者极厚。尤不胜感戢之至。恪审友悌节宣饷安。良贺良贺。懒习是衰退朽苶者自诿便宜底事。岂以英年锐志强力孳孳而尚有是语耶。学习而悦。是论语开卷第一义。惟学而不习。故不见其可悦而懈意便生。苟学焉而无时不习。习到熟处。自当悦之深而不能已焉。虽欲懒得乎。望惟加勉。副此期颙。
答文子善(癸卯)
贲然空谷。何其感也。而钻雪言旋。政深不瑕。及得在枣湖时书。果认伊日窘跲之非常。是因投辖之不力。而驭者亦欠于自重。致此沧浪也。既以自愧。且奉为贤座后车之戒也。昨日因无何始得七月廿三日书。娓娓惠音。幸其终不至于浮沉也。心性之说。固非学者之急务。今时则尤可以闭口者。钟之厌倦于此等已久矣。惟贤座随时随处省察于念虑之微情欲之端。审其是非善恶之机。克制其非且恶者。而力行其是且善者。静坐无事则肃然存养。不以闲思乱想妨挠之。读书接物。专一于所遇。而讲究道理之当然。如是着力。久久体熟。则心性之实。自可默会而深喻矣。嘈囋于字句之间。挐攫于日用之外。而自以为识心见性者。果何济于己分耶。幸贤者之毋汲汲于是也。
答安▣▣(达贤和镇○辛丑)
双凤翩然。荜户迎祥。此何等奇缘。别后瞻恋。黯黯停云之不堪怀也。郑生之行。不及闻知。使我失一施之先。其回也带珍函见投。为之且惭且欢。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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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寒穷。侍奉佳乐。埙篪切磨。见解日诣。区区不胜慰满。英才必须实学。壮年合用勤工。望万千自爱。及时勉旃。钟冬间只吟病。不读一字书。今又将添齿而加痴矣。伊可悼也。前惠佳篇。迄今讽咏之不厌。已有俚语拚和。粗见区区之意。玆用写呈。幸赐斤削。贤季字说。第当留念。应酬颇剧。每致遗忘。是可闷也。陶山庙变。岂神之不祐于斯文耶。言之痛心。闻已新造奉安。而讨贼之举尚缓。未知全岭诸君子将何辞以自解于天下也。岁除只隔一两天气。惟希饯迓崇福。
答崔子刚(国述○壬辰)
璨然丰仪。尚森乎在眼。不谓贤者犹记此衰丑。远惠问讯。寄意肫挚。可感亦可讶。从审愉馀节宣。一味清顺。典学不怠。受用益熟。尤可钦艳。钟自是旧人。已不足道。况比旧更蹉跌者乎。惟盛年虚浪。为无上罪过。以致黥劓已深。非晚暮可填补。追恨何及。贤者之年力富强。诚宜视之为戒。勿滔滔同归于一辙之覆尔也。郑君敬可近作何状。一别后漠然若弱水外。每念耿耿。天姿温悫。才气粹美。岂易得于今世者哉。若一向趱前不已。其究无量。幸为我致殷勤焉。
答南仁发(孝泼○壬子)
声气之孚夙矣。一晤之迟。漠若今古。此生陋矣。自反甚惭。乃蒙尊公仁爱不鄙。再辱手诲。讲兄弟之谊。贤座又不吝与之相厚。遣玉肖以辉宾阶。损珍笺以问丑状。此意何可当也。矧伊缕缕见谕。莫非是向学求道之至恳。其能体服庭训。究竟大业。以维持吾林之一脉者无疑也。区区不任喜仰。特其推重于垂死无状之物。欲其反覆而冀有资益者。其心则戚矣。而其事则左矣。鋾一生颠踬。众恶咸集。及此亥会之穷。悲伤郁抑。神气澌丧。纵欲自彊以填黥刖。其道无由也。承谕缩然。不觉通身汗沾也。幸贤座加怜焉。时惠所得。以警其一二焉则何感如之。别录所询。不敢无对。然不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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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何裨于好问之勤哉。昏愦止此。馀祝奉老崇祜。进德日就。
答宋仲礼(泰洙)
一别黯然。久不能去怀。乃被眷念。远惠情讯。欢喜如对。且审今已作筬山幽伴。朝暮从东亭游。恨钟锡不少留共此乐也。书来已改岁。更请欢愉节宣增茂。堂庑并享吉庆否。区区颂祷。前此艳座右向学甚勤。乐善如渴。常不惮竭愚以相勉。未知年来世变日下。人情转移。能不逐时放倒。益自力于为己之实否。东亭炉韛中。想已有锻鍊得许多矣。钟锡寄命岩厓。寒而非郊。瘦而非岛。鬓日华而学日荒。何足以闻于远听。筬山固寤寐愿老者。而拙计急办不下。徐看后回。亦或未晚也。
答郭晦卿(晟根○甲午)
谓外承远问。审新举缅厝。孝思益新。仰为之悲溯切切。乱世苍黄。得伸情事为幸。礼物苟简。不必为憾。第其穷居服节。保无疚损。远怀可慰。但菌戚可惨。而慈刃所割。当一倍悲凉。钟是伤虎者。不欲索言也。钟年五旬矣。月前所抱。又不如望。先祀之托。贱身之依以为命。今于何处也。可悼可怜而已。骚讹稍就静帖。正当耕读益励。而又窘吃着。坐卧不稳。稚贤之往来屑屑。尤似无谓。劝其乘春入山。谋得数畦藷。用作来秋室家相聚之资。然此亦非易事甚闷。君可挟持而左右之否。
答郭晦卿
半千跋履之馀。能念及于穷山。专此存慰。悲感无已。钟之积戾。宜获罚于神明。而毕竟祸延于同气。五姊一兄。次第零落。今孑然而立于日暮矣。魂丧形存。存者其几。摧痛之私。久愈难抑。今闻座右之三友团会。益不觉汪然而寄羡也。第审行役馀。对床湛乐可慰也。但有些慎服药。此是无妄。当收勿药之庆。骚端家国同忧。而亦不必遽自惊惶。惟随事整理。勿匆匆失措是望。钟葬兄归来。枯朽日甚。而芽蘖无传。此固仁性之欠分而生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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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宣也。方有等待之虞。然亦何可必耶。午热脩途。恐益添疾。既已上来矣。留待凉生下去。徐徐图缅礼事如何。
答表周圣(奭峻○己酉)
同作南昌寓。公方有恃于缓急相仗。冀倖免于颠踬也。乃鸿飞杳杳。遂令壤虫兴叹。此怀黯黯。谓之何哉。恋际承书。审近抵松庄。声光甚迩。而病未能晋握以讨多少。又增一番冲菀。第惟旅中节宣。保无瑕损。是庸慰泻。但千里栖屑。调度经济。比在乡当一倍艰窘。窃想成算已熟。可无大跌。风潮所拍。能保守得平日脚色。而且博得眼前当务。有可以藉手于颠沛之会者否。恨不得促膝而细叩之也。钟尸居微喘。将绝不绝。殊以自苦。一枉之示。预切欣企。而只愿随处加毖。无失本来定案。成就得有体有用之实业。俾世之曲士拘儒。知偏枯之可吝。而亦令一辈之高步扬臂胡叫乱喊而翻倒其肠肚者。知端人正流之通而有守确而有容。固如是固如是焉。如何如何。
答表周圣
混混澒澒。此何世也。一息未绝。恶得不一念流注于久要耶。年前域外见存。良荷故人眷眷。而便风不旋。未曾以时谢覆。居常歉悚。玆复专惠讯字。遣意加重。尤无以自安奈何。第审燕节增相。庇覃匀吉。甚慰悬仰。况于斯文比剥之会。而能遹追先懿。整理遗集。俾来者有所考向。永思之孝。卫道之诚。俱可钦叹。神道显刻。固不可已。而此非有德有言而有位有望者。未宜轻属也。岂贤孝未之及谅。而枉以见嘱于无状耶。奉言蹙缩。罔知为对。彝性好德。不敢自外。而顾贱躯自客冬添疾。转展四阅朔而几殊。入近差能起坐。然气脱神昧。不堪属意于文字上事矣。矧此大题鸿词。而可卒卒漫草而得耶。第当徐俟神气稍舒。试入商量。姑谅恕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