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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第 x 页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书
  
答安致行(钟彰○庚子)
旅里再晤。殊失卒卒。但于眉睫之间。略见所蕴之呈露。私心欣喜。仍又属望之不浅鲜也。谓外获惠椷。拜审清欢节宣保重。咀嚼群经。真腴会心。由此蹈履。莫非实境。向外狂走。尤可认体察之密。而察之又察。自当无此患。岂容一再省检。便可望其不踰矩地位耶。幸愈加勉旃。钟锡喘暑穷樊。无可为况。孤陋日甚。过尤重并。方自悼而已。来喻奖借。面热不堪读也。继此幸惠以钳策。勿相徇为阿好则甚善。晚求翁月前来此。盘旋五七日。颇得观感之益。刚斋公夏初阖家染瘟。听闻屡怖人。晚始澄释。近间当节度稍复矣。秋冬若有茔下一行。可迤晋仙庄。得叙襞积。衰朽事多未可预质。临楮不任𢝋𢝋。秪希加祉懋业。慰此远悰。
答安致行(癸卯)
钟苟且不死。不敢以名性更溷于知旧。不自意贤者犹恋恋于蓍簪之遗。惠然以书相问。感与悚并。何以为谢。第审履玆春殷。愉婉茂祉。摊经求志。不离于日用。区区不禁向昂之至。然犹谦挹不居。常见不足之在己。承谕太息。又以期其进之亡已已也。此世悠悠。美资易得。实心杂(一作难)遇。往往是由学以求名。因道以谋利。毕竟忮狠胜而逊让熄。戈戟腾而本根蹶。此钟之愚私窃长吁远虑。不独为一己之颠沛而已也。幸贤者之硬脊自重。忠信以为质。廓然大公以为量。来天下之善而不逐一时以为权衡。究千圣之心而不容些私以乱薰莸。则吾徒与有恃焉。望之勤故有此区区。可恕亮而勿挥弃否。两黄生端妙驯谨。可验兰室之薰袭。而寡昧无可以奉勖。甚负其远来之意。可惭也。际晤未期。临纸忉怛。
答安致行(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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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戚恸均。月前走南乡一回。惠牍之至。有失裁覆。歉悚曷已已。更问冬正。省履加祉。刊事想已告讫。丌编整暇。玩索日怡否。大地波腾。吾道之危。仅如一发。撑持把住。强此艰彼。专仰林下英贤发愤笃信以善道尔。如吾致行亦宜知所自勉矣。钟欺 天益甚。 敦命又下。已以一疏乞辞。兼陈痛迫之微悃。登 彻经旬。尚未蒙 准批。方竦息以俟严谴。 妃宫葬礼。在今晦间。而挽章制述之任。又此见差。惶恐悲感。不知云喻。谬托斋记。岂敢不副。氄攘日迫。靡暇入思。到今其事实境壑。皆已依俙不能记矣。衰败精涸。即此可矜。玆承见督。奈茫然不知所以为说也何。如蒙恕谅。更烦子细录示。则谨当随暇另商。以不负世联之厚孝思之勤耳。万望雅亮。
与安致行(乙巳)
今月已纯坤矣。抚时增慨。不能不憧憧于相仗之地也。敬请此际。彩欢增吉。堂庑群秀。日聚首于经籍。以讲明实理而交修迭勉。必期于实践而有济否。斯世诚凛凛矣。将相率而归于鬼魅矣。凡为孔子遗徒者。宜思所以自强而不颠倒焉。不当悠悠冉冉于似真似伪之间。而毕竟无足以恃赖焉耳。望致行之在心焉。钟痛泣不死。坐见世界之沦陷。顽忍甚矣。宁有念虑可及于眼前之闲事耶。四方知旧不此之矜谅。逐日以文字相督。心焉倦矣。而犹不能牢拒之者。盖恐人之诮我以绝物违情作自便计也。寿瑞之需。尤其义不敢终辞者。而因循拖曳迄于今。玆想孝思已不肯照恕于此衷矣。拨忙属思。仅此搆上。惟摺置之几底。以存中表相与之悃斯幸矣。断不必揭之墙壁。以来人讥评也。区区甚望。
答安致行
春间临歧之怅。衰老者只自苦尔。壮年情博。讵知此怀。秋来尤增寥落之思。际承华椷。以审省事加卫。胜友簪盍。识与行裕。甚慰期仰之私。第未承课程节度之详。亦足为菀。钟愦愦日甚。重以迎送之剧应酬之繁。专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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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分甚事。如此而可望于填补宿刖。以冀桑榆之收耶。寿瑞扁需。初非所堪。而只为契分之有难自外。诚欲试构若干语。以听进退。然以纷氄之遇。而兼钝滞之思。加之气倦意懒。往往抖擞不起。因循迁就。以至于今。盛督又勤而茫然无以仰副。惶汗不能为情。幸仁者更宽贷之。使得优游自为之地。则早晚庶几可以奉报厚意耳。万望惠谅。
答安致行(丁未)
尚夫来。闻有美慎。谓是无妄。玆承书。审煞经澒洞。今幸佳复。乍惊而仍后笑也。且审省节增卫。呻馀调将。用志弥坚。不容以滔天之邪。挠动我一发。吾侪可有恃。剥上之果。其不终食。而弟子之好。天有不忘邪。临风叹羡。不啻自口。钟苟且不死。吃人唾骂。尚顽然作喘息。知旧之羞也。但有过人必知之。钟之幸也。甚欲思改而填补之。其奈仁不足有守。勇不足有强。毕竟只是这样物。且恨且愧。谓之如何。国债之论。起自商贩。而旬日之间。全国响应。此可见秉彝之同。而天意之若将启之也。为士民者正宜竭力齐诚。以敦义务而已。其终之有实效与否。且可听天尔。此若不效则凡我田庐躯命。皆非吾有。纵欲吝财以自保。其可得耶。凡欲出义者。只当自尽。不必顾虑于人之讥笑也。日间闻西来者。盖阴欲沮止此事者日虏也。显言此事之不可成者。一进会长也。姑付之民议而不敢挺身作头。只黯黯协赞。以俟究竟。然后并力发声者。巨家诸公也。此可以略认其折曲矣。承喻漫及之。默谅如何。
答安致行(己酉)
滔滔一念。未死何尝不那边。谓外得尚夫委顾。将以华椷。披读以还。又觉故人之不遗于无状。至此绻缱而不肯遽止也。顾病废颓败。何由得承当厚意邪。终恐荆玉之抵鹊而碎干将之斲石而缺也。是则不能不为贤座忧也。愧死愧死。仍审春令。省馀启居微欠天和。殊令人憧憧。但不治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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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无妄。玩理可以疏滞沴。想已日间清复矣。是庸倾祝。钟月间备经许多呻𠿝。今虽坐起。亦只是槁壳。不能宅神魂矣。日前闻石田三从兄之讣。情私悲怛。尤无以定情。示中阳彦云云。未委所论何居。然顾此万缘都休。毕竟惟有符到一事而已。馀无可问也。所询朱先生与留丞相书意。亦可据当时事机推详尔。则其难易可否。果与今日无异否。若如今人之论则朱先生何不自倡大义。从下办得许大功业。而必欲区区于不可合之朝廷耶。贤座已熟读圣贤书。涵养玩究。已造高明。正宜循此持循以维持在分者。不容不汲汲。恐不必遽以格外极神奇底事。徼倖于万一。而以自期而期人也。千万见察。病懒不能一一。然大槩已跃如矣。幸望推恕而无罪焉。
答安致行(庚戌)
早夏承书。未覆可罪也。潦尽凉生。怀往益憧憧。又蒙先施。感忸又可胜言耶。恭审清馀节宣增卫。授徒讲理。乐足以忘忧。为之贺仰。顷时西川性和道其梗槩。知出于卫道之苦心。然彼听藐藐。亦恐徒劳无济耳奈何。惟关扃端跽。日孳孳于居敬精义之实。斯为不负吾先圣尔。示中志士慨慷。庶乎起懦。然今世之扼腕挥涕者。往往是假面做态。观人俯仰。其实欲举一世而禽兽之也。座下猝与之遇而信其肝胆。安知其不堕于笼络耶。惟尸居渊默。最为养气之本。此却可致力也。医王之喻。亦可见病郁之不聊。然第恐芒硝大黄。径作杀人之剂。不若徐徐服苓朮蔘菧。以温他虚寒之脏。然后乃可望其有回春之渐耳。设或有俞扁者作于今日。果可以起死为生。又奚憾于歃血于堂下而听其指使耶。天下事所当为者。无人己彼此。决不宜恐。恐于他人之先我而着手也。此等处幸须入念。以恢德性。如何如何。钟衰劣日甚。无可奉闻。儿子任渠游惰。甚愧为父之道。而亦不容私意以抖擞之也奈何。性和其志良勤。其操甚确。区区叹仰。第俟其下回。窃愿拚鸿翮而溯青冥也。第未知其如计否耶。
答安致行
霜候惨烈。而篱英尚含蕾不舒。此其羞对夫伪渊明者耶。此际承书。披读一涕。从前顽忍惜死。积受唾骂。而犹恬不知耻者。到今亦只一样可鄙尔。安能忽尔奋发而办勇以成仁耶。来谕深虑以沟渎之经。而开导以可生之方。其亦异乎王炎午之祭文山氏也。日前有友人劝我以且入绝峡深处。做某里立岩家计。钟答之曰钟何敢望前贤也。既偷其生。又欲偷其名耶。靖节不出柴桑。仁山只在兰溪。此寤寐同归而恐不能及也。未知贤座当以为如何。钟无可说。但所望于知旧者则有焉。曰国可亡也。道不可亡也。此则吾致行亦不得辞其任也。望视前益懋。克究遗绪。传之英秀。用作异时阳复之根。如何如何。西川行声甚迩。而尚此未握。良用泄菀。虽相对亦何所言。只自悲而已。性和行返。可趁速通报。以解纡想。千万之望。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第 477H 页
答安致行(庚戌)
华宗两妙。照彻圭窦。有若明月之至前也。既又承读惠函。以审侍彩万祜。门庑庄重。而案编之究。足供经济。风潮之驶。不惊藏修。向风不任钦颂。侪流之蹉跌他歧。纵可闷怜。亦自是吾辈平日无实得可以自藉而及人者。致得人相率而滔滔背走。是则宜自反。不暇尤人也。知与西川公往复游从不衰。殊强人意。然风流韵致。可以振激于枯惰。而终不足以针眼前之膏肓奈何。愿各努力踏实。必有所事。毋专尚于谈说而已也。钟日前醮子。盖为不得已也。此后事非希望可及。只任命运者因笃而已。
与安致行(辛亥)
阻怀可胜言邪。春又冉冉其暮矣。未委省定节宣。比玆若何。抱经孳孳。愈见理义之不啻刍豢。而素难行难。可无入而不自得否。华宗群彦。并皆硬定脚跟。一味典学。渐进而无倦否。存心以事天。修身以立命。邹夫子其不欺我也。此外无佗善法。区区智力。恐无以藉手于今日也。但集义熟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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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浩然而不馁者矣。未知明者以为如何。性和,立夫之行。传闻未消详。殊以为菀。凡事不宜径辄。况于不常底地而只凭一时之气意则鲜不颠败。可讨便详示其槩否。垂死一念。不能不耿耿于那上耳。转递寄声。不能一一。苦俟回音。
与安致行
征袖莫掺而岁寒已凌兢矣。雪夜招隐。又曷胜戴安道之想耶。第问伊时迤逦于方丈山天之间。揽冥翁之遗韵。归扫静室。对古人于朝暮。融然神会而襟旷。日用孝友。成一家位育之功。而门外之不奈他何者。且付之相忘否。尚夫,礼叔诸君皆能时敏不懈。骎骎有向上之望否。此世期仰。专属在法家一派。万望益加提掇。以巩阳复之根焉。两赵公种种簪盍。讲发想许多。恨不得厕身其间。参听绪馀也。赤县风涛。便是以蛮攻蛮。其成败利钝。不足欣戚也。但江外一带。亦似不靖。未知避地诸人能免池鱼之殃耶。安学士一行。其果利抵而无他扰否。是切愿闻。龟阴稿已经活印甚善。苏窝记屡被盛督。不容遂已。近窃略有所起草者。玆不敢隐。因便呈似。幸视至而芟节之为佳。否则惟扯弃之可矣。性和省奉一安。且商量卷中事否。悠悠腾腾。无济于入用。只据见在。为其所当为者而已。逢场可致此意。
与安致行(壬子)
春宵促膝。恍若隔年。秋声又愁人矣。苍葭白露。祗切溯洄之想。恭问玆者。侍节若何。闻夏间同西川诸公讲业于寒泉。此世此事。甚强人意。奈无汉太史久矣。有谁奏德星之东聚耶。第未知所讲在何书。且有记载成录否。深愿一瓻奉读。用濯幽滞也。礼叔,孔述诸君皆从而周旋。得长进一格否。常炯然在念也。鋾呷吟度长夏。今则稍蠢动。然内而神思。外而视听。已无谓矣。宁能久相见邪。篱花将舒。可与西川及阳彦,泰规数公不靳作重九于万山之中否。临风不任翘渴。晦友白首作万里役。寻故人于穷北而还。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第 478H 页
其高义可仰也。但天下事无可藉手。惟谋得管幼安一榻。以终馀年。此为不得已之拙法。而亦恐无地可着尻。亦可悲也。拓庵之丧。又是岭运之一层休歇也。为之一涕。苏窝挽语已晚矣。而亦不能竟付漠然。玆掇若干韵寄去。可展读于灵前。以当生平一晤。亦自不恶。但许多田地。已被赵李大拳占住无馀。馀音之如缕者。何足以感幽明之界耶。惟随分点窜。俾免大疵则幸矣。
答安致行(癸丑)
阻久得书。如旱而沾。况惟省候对时隆康。玩究涵养。不废所事。区区窃有恃也。示云愤世之舌。可钦志义之益壮。然为吾人于今日者。孰无是愤。亦孰无是舌。但愤无地可泄。舌无处可吐尔。窃观贤座有为之志太锐。而不平之气从以陪帮。往往有不度时机。不量己力。而欲捞摸于风声云影之际。正恐其才一失算。不惟自误。兼亦误人也。世之所谓志士义夫之扼腕瞋目指天誓日者。始若可仰。而徐察其真际。类皆无赖欺窃而止尔。贤座及性和。似与此等人。相接之熟而浸润之久。谓其可信。遂从以憧憧耳。儒者之处于乱世。惟蓄德韬光。恂恂若无所能者。而默观之智。足以炳几而不惑。故其伸缩进退。惟义之适。而不至败事丧身之归矣。毕竟之志有不谐。盖亦命也。惟渊默而雷声。尸居而龙见者。最可留念。非贤座。鋾岂敢发此口耶。幸千万自重。以待夫皓天之所命。如何如何。从古圣贤豪杰。只恁么死了底何限。盖有不可以智力强者尔。赵友远游。志则壮矣。而恐亦不度于时。不谅于人。以屋中之私见。而径揣天下之事矣。使其为子长游则可。如欲做纵横家手段则吾恐季子之貂裘徒弊。而适足以启时辈之冷齿也。已报二公书略及之。未知其毕竟谓何也。
答安致行(乙卯)
同志日凋谢。存者又落落难并。病枕周念。每切忉怛。便来承书。乃审省下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第 478L 页
启处弥月愆和。晚始就平。先咷后笑。第剧倾注。辽信久阒甚菀。示及西川所值。苟其信者。便是万事休置。此公量宏而节疏。不无可虞。但谓得刚翁综密相辅。庶不致大误。今却有此。可叹天之穷吾侪矣。谓之奈何。阳彦已九原矣。阳界更有此人耶。身后遗役。座右有不得辞者。幸与泰规,直夫诸君并力于阐揄焉。嘱鋾以弁于藁者。鋾岂敢自外。特以入今年来。凡于此等应副。一切断置。此戒一立。虽至亲切友。不可破解。玆于阳彦也。亦只作忍人尔。望谕此意于其孤也。尊衔之列于报牍可骇。然恐非有大段横督。只孙辞以脱免为佳。不必因此作声色。博取一番名誉也。想在雅谅。鋾日就澌铄。自人见别无顿异。自觉似难以岁月支。恐不得一握以告逝也。许多腷臆。非楮墨可既。脉脉驰情。只在神会。
与安致行(丙辰)
冬春来。天候甚乖。人事亦顿阻。詹咏曷有已已。恪惟比日。老人节益享纯祺。省馀经体。日用靡愆。尚夫,礼叔诸君。面面皆庄胜懋敏否。清溪人来传尊驾方留沙洞。想以一稿勘定。正月中闻直夫作那上行。为构数行文寄去。且致书于立夫。哀恳其侑告于灵前。近闻直夫罹寒疾不成行可菀。未知日间得抵否。校事若了则便当付梓否。川公及泰规。与同丹墨之役否。川公之还。晚始传闻。而其来头营度。毕竟何为。甚欲一闻之际。昨昨承刚公之讣。神摧气丧。如梦如醉。不知所以为心也。此世此人其更得耶。吾生苦支离。却令此人先之。苍苍者其不惠于吾党至此邪。第未知其埋骨于辽野。以遵遗志。抑返祔于先陇。以伸哀私否。故昨送奫侄于大浦。探其梗槩。坐待其回报。然涕泪填胸。无以自遣。谓之奈何。清溪人以谒文而来。然吾不可更毁拙戒。况在悲乱之中乎。以是不能强副。殊似薄情。但云窗翁文字不宜草草勘定。且其行治颠末。不可无一通定本。此须座下及泰规商量得了。然后方可请文于人。此意已嘱于来人。可俯谅也。刚公已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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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大局。又如洪流沸腾。似将同沦于腥膻而止。无论辽界及曲阜。果得免陆沉之患否。川公定算亦复何居。得便匆匆。且心绪撩乱。不能另书。可轮照此纸。因风一示幸甚。
与姜久汝(浍○丙申)
儒林运否。先本生府君奄捐床笫。凡在知旧。举莫不怛然丧神。矧惟至爱根天。号踊摧慕。何可胜堪。乱离澒洞。庀终得如礼。物土以时。襄奉已完否。节哀保啬。仰慰慈念。拊恤孤季。益致力乎继述。俾先公志业得不替于来玆。是乃所以为贤孝也。岂专崩毁霣绝。以犯危身之戒而不顾哉。钟锡流离南乡。晚始承闻。北望号咷。不任云亡之恸。敬构呈挽歌一则。以泄生平之悃。伏惟照亮。馀在俟后趋慰。切冀强食谨礼。
答韩希宽(南教○辛丑)
稠中之面。有若游仙枕上事。黯黯然不可忘情。讵谓贤座犹肯纳污藏疾。损德音以讯朽丑。感佩之至。何以图报。第审留心本分。思欲自奋。甚盛甚盛。贫穷忧戚。天之所以玉汝者。德性之坚知虑之通。未尝不由于是。惟随事着心。誓不作非。此为实德境界。抉摘幽眇。争长于口耳之间。毫无补于己分。愿贤座之加之意也。钟从前罪过。无虑千百。到晚知悔。决非弥陁一念所可消弭。只自矜悼。云如之何。来喻见推。汗忸不堪读也。自今如蒙谬爱。须与之攻瑕指衅。幸其或得以磨洗补塞。是区区望也。仰惟照怜。别幅俯叩。略注以覆。恭俟驳回。
答韩希宽(心经疑义)
 朱子论自欺章。言铸私钱做官会。岂自欺之谓耶。铸私做官。是甚样事。是欺人而非自欺故云尔耶。刘栋说不知却道我知。是亦似自欺。而朱子深非之何也。
宋时会子亦钱货之名。人之私自铸钱而假称官会者。是欺人之太无状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第 479L 页
者也。刘所谓不知而却道我知。亦此类也。自欺者。君子一念之发。固已善矣。而容有些子未实。便只此何妨之意是也。此处工夫极细。不曾如彼太无状了。
 西山真氏曰孔子所谓克己之己字。即舜之所谓人心。窃意己与人心。似有别。人心是上智所不能无者。而但不中节则流于私欲。己则似即指自己之私欲也欤。
人心亦是一己之私欲。虽上智之不能无。而从其发而不检制则流为人欲。克己之克。亦检制之意。道心胜人心也。
 邵子曰行之于身。人得而见之。尽之于心。神得而知之。此神字指何神耶。人与神对说则神是我之精爽之谓欤。
天地神明。与吾心相贯通。故才动乎心。神便知之。此神字不必作在我底看。盖人字对身字。神字对心字。人非吾身。神岂吾心耶。
 
克己复礼。朱子曰于礼字每不快意。必训作理字然后已。然则礼与理字甚相近乎。何不曰复理。而曰复礼乎。
仁义礼智。均之为天理。故朱子初以克己复礼。为胜私欲而复天理。以其特言复礼之为不便于复理之义。故只训作理字。及后乃知礼是天理之节文。而为此心本然之规矩。其于克己之要。尤觉紧切。非礼而勿之。乃所以复乎本然之规矩也。非若理字之浑朴而泛阔。故断然谓礼字不可易。
 视箴何以特说心。听箴何以特说性。先辈或有议之者。而未得精确之论。
钟则以为程子于此。随文所到。初非有意于说心说性。排比得宁丁也。
 敬斋箴曰足容必重。又言择地而蹈。人之于身也。足最易动。故重言以深戒否。
此亦不必有意于重言足也。只是言动无违之敬。故以足容重手容恭。对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第 480H 页
正衣冠尊瞻视。以择地而蹈。对潜心以居。以折旋蚁封。对对越上帝而已。且择蹈折旋。不必专言足。是统言一身之举动践履也。
 求放心斋铭曰惟以相是。何义欤。相字以助为义则不叶韵。是质相之义欤。
恐只是交相之相。
答韩希宽
八月惠书。尚今摩挲不去手也。忽已早寒。恪惟欢节增绥。佔毕加勤否。书不可不读。读之又须体贴在心身上。方见有益。寻摘以资谈说。只令人偷薄。未知日用云为。自觉与书中意味。泯然吻合而无臲卼者否。承欲下人一己百之功。甚盛甚盛。钟月前南游锦海。做一番閒疏畅。归栖仅一宿。又苦酬应。无计打静坐工夫。神气摇晕。时复昏困。转见不学愈衰尔。奈何奈何。
答韩希宽(论语疑义○壬寅)
 谢氏谓诸子之学。其后愈失其真。若子夏之传而为子方庄周。已有据矣。其他诸子亦有一一可指其末流之失否。
今不可考。只据其授受之无传。则可知其失真矣。
 有子信近于义恭近于礼两近字。集注释之以合与中。然恐合中之于近。似有多少工夫之可言。
语类曰古人下字宽。今且就近上说。又曰近是对远而言。又曰此亦大纲说。如巧言令色鲜矣仁之意。又曰近字说得宽。圣贤之言不迫切。
 北辰章小注。天之无星处是辰。辰非星也。则北极之躔。何从看得。而必曰居其所也。
无星处。均是辰也。而北辰者。天之正中处也。若无标记则固难认得。故取其傍一小星谓之极星。从极星看则其傍无星处一点地。有常居其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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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移者。
 程子谓告懿子。告众人者也。三子则各因其所失而告之。窃疑懿子独无所失否。告三子者。亦何莫非可施于众者乎。
懿子之失。在于僭礼。故告之以无违。然无违之意甚广。子之事亲。自生事以至葬祭。一仪一节。莫非以礼而不违者。则是可为人人事事之通称。故谓之告众人。若夫忧疾色难不敬之告。只举其一端而警之。故谓之各因其所失。
 章下或无引先儒说。而即下愚按愚谓处。独周而不比章下无此。亦或有意否。
圈上有先儒说则圈下必曰愚按愚谓。此章则圈上是自家所注。故圈下不下愚字。
 范氏曰祭与其敬不足而礼有馀。不若礼不足而敬有馀。又曰礼奢而备。不若俭而不备。此两截似语叠。
上截单指祭礼而言。下截通言凡礼。
 夫子以世之文灭质而大林放之问。乃反从周之文何哉。抑以其文也。非世所谓文。乃文质得中之文欤。
监三代之忠质而损益之。则其文之不离于忠质也。时之专役乎文者。则不由于忠而丧其质矣。
答韩希宽
日前数天徵逐。所以熏渍者深矣。且窃谛夫投壶之席。容体庄直。相见之时。辞气举止都雅。于可以验其内之专静。区区不任钦服。归来又将惠书反覆。足以慰别后之怅。间已经日。省节仍保否。钟尚有脚惫。致三两夕呻呓。衰苶如此。其何能强力不倦于悠悠之道耶。殊以自怜。日月不贷。而功用却缓谩。说话愈多而实行却疏漏。静言自咎。云如之何。公年亦非少壮。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第 481H 页
正当爱惜分阴。铢寸收拾。不容顷刻放过。不宜等待优暇。以至忽焉暮大。而追悔之无可及也。馀具别福。
  别纸(朱书疑义)
 答李伯谏书。廉贾五之。不可不谓之货殖也。此数句本于何书。引以喻夫自私自利之义。而都不识其意。
货殖传曰贪贾三之。廉贾五之。此引之。以谕佛氏之自谓空妄心见真性。若无私利之意。然其惟恐死而失之。此便是私利之甚。如廉贾之疑若不贪而实收五倍之利。不可谓非货殖也。
 答廖子晦书。水沤比之。水沤是何物也。
大全子晦问水有所激碍则成沤。正如二气妙合而成人物。水固水也。沤亦水也。特形则沤。灭则还是水。
 异端谓生死事大。无常迅速。然后学。此何谓也。
讲录佛氏谓人生与大化。迁变无常。迅速如梦幻泡影。于是怖死求免者。乃学禅修道。以求不生不灭之道。冀免轮回之苦。
 答严时亨书。人与物性之异。固由于气禀之不同。然则是乃指气质之性。而非本然之性也。先生尝谓犬牛与人之气则未尝不同。安有气禀不同而气有同者乎。
气禀之不同。指正通偏塞及全不全之分数而言。气之未尝不同。指知觉运动蠢然者之不甚相远也。同中有异。异中有同。此人物理气之大体也。虽其随气禀异所性。而各在其当物上看。则人性也本如此。犬性也本如彼。牛性也又本如许。此便是本性。至若气质之性则人与人论其不齐。犬与犬论其不齐可也。不宜混人物而比并看。
 答张敬夫书。据其已发者而指其未发者则已发者人心。而凡未发者皆其性也。盖寂然不动者。是人心之未发。而性发为情者。不是性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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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处否。此言已发者人心。而未发者皆性也。何谓也。
朱先生初年因程子凡言心者皆已发之言。认心为已发而性为未发。此书所云。犹是旧见之未尽化时也。到得与湖南诸公论中和书。则议论遂大定。就考之如何。
 程子谓善恶皆天理。此与性本有善无恶之说。似不同。何也。
有善无恶。理之本也。理之发而为气所汩则恶。虽非理之本然。然亦不可谓无理。犹浊亦不可不谓水也。盖无理则亦做出恶不得。
 答胡广仲书。动静虽不能相无。动有资于静。而静无资于动。然则理气亦不可相无。气有关于理。而理无关于气者。亦犹是也耶。
贤者认作静理而动气耶。理气并无间于动静。
 答方宾王书。近世识心者。静也无持养之功。动也又无体验之实。则其弊诚有不可胜言者。宜使学者。皆得以闻此而痛革其可弊可也。何其独使宾王闻之。而切勿语人云尔耶。
当时学者。不务反身穷理。而专尚竞辨。纵使语此。亦将自是而不服。徒启争端。故先生云然。此正今日之所当戒也。望须谅照。
 答李继善书。服已成而中改。似亦未安。不若且仍旧。若有斩齐之裁。或至变换。亦可以中改未安而仍旧乎。继善所问苟简不经者。指何服而言乎。
继善所问。似谓制度之不合于古经者。非谓斩齐之互换也。
 虽庶人既为志石则当详其文而深藏之。乃为久远计。岂略文浅瘗而足以避僭偪之嫌耶。
因当时仪制之有拘。而为此变通之说。若时制无拘则详其文而深瘗之。未遽为僭也。
 答胡广仲书。感物而动。是性之欲。则其发之始也。是非真妄。皆从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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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而及其提撕省察。必去彼非妄而存其是真。则无害于俱发诸性否。故曰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欤。虽然颜子之心过云者。不是心之才发处。为过者也耶。
非与妄。不可谓从性出来。特性之动而汩于气者。亦不可不谓之性。然性中本无非与妄者。颜子之心过。亦是发处才差。
 答潘谦之书。以智言之。所以知是非之理则性也。具此理而觉其为是非者心也。知与觉何别。觉其为是非则似涉情用界分矣。
知谓识其事之所当然。觉谓悟其理之所以然。知是平平说。觉是蓦地说。觉其为是非者。心之才动也。而爱恶喜怒则方是情也。皆心之用也。
 答何叔京书。执中当知时。苟失其时则亦失中矣。此言似得圣人时中之旨。而比诸子莫执中有间。先生以为不安何也。执中二字。是尧舜禹汤相传之旨诀。虽无形状之可执。而若随时精择则执之云者。何不可之有哉。
曰随时而处中则可。今曰执中当知时则是先执着一个中。而逐旋用工于知时也。夫然矣则时未至之前。所执者果何中也。尧舜禹汤之执中则异于是。随时随处。莫不有至善之各当其可。是乃精一而得其中也。其所谓执。初非把持以等待也。
答韩希宽
 程子曰自天子至于庶人。五服未尝有异。中庸章句云期之丧。诸侯绝大夫降。以此推之。天子之五服。岂无异于庶人乎。
五服之通于上下者。以直统而言。如为父母三年。为祖父母及本生父母期。为本生祖父母大功。为外祖父母小功。为妻父母缌。此自天子至于庶人无异者也。其他傍亲则自期以下。有绝有降。
 程子曰合葬用元妃。配享用宗子之所出。如是则前母时有不得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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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有所未安。
朱子亦以为未安。
 或问老而传子孙主祭则神主都用改换。作子孙名奉祀。然父母犹在。于心安乎。朱子曰然。此等也难行。且得躬亲。朱子致仕。作文告庙。而令孙鉴奉祀。野在佐之。庙中神主。改换未耶。
只使之替行。以明传重之义而已。盖有惩于伊川家事也。神主则只依旧。
 礼虽称已孤之子不许出继。彼欲立嗣者。方以立嗣为重。则岂以其已孤出继之为非礼而可坐止乎。如是则此期欲立嗣。而彼将为失礼。当如何。
立嗣虽重。岂可强人以非礼耶。彼虽相强。此岂可勉从耶。若是切亲当继之地。则门长上言。以君命立之。
 朱子曰除夕前三四日行事。退溪曰名日之祭。前期而行。南溪曰以理言之。追行于新元后二三日。方始为得。此皆前贤所论。虽不敢妄议。节日既有定期。则纵有礼俗往来之烦。在官朝谒之礼。而宁使子侄辈代之。
鄙意亦尝如此。早而朝谒。及退而祭。遂涉昏暮。何害之有。
 晨昏之礼。丈夫妇女有唱喏万福安置等语。而子生能言之时。亦教以此等语。如以今俗谚解之。果何谓也。
唱喏。揖而作声。东俗无此。只当拜之。万福。犹今言气候安宁。安置。犹今言平安休寝。
 袁准曰并后匹嫡。礼之大忌。尔雅云女子同出。谓先生为姒。后生为娣。注同出。谓俱嫁事一夫。是帝尧二女之类耶。是古人媵从之类耶。先可为嫡而后亦不可谓之妾。是似为匹嫡。
娣媵之谓也。俱是别宫则不可谓匹嫡。尧之二女。亦有湘君湘夫人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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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为嫡者一湘君而已。
 古礼招复。虽无内丧必用女仆之文。愚伏特云云。揆以事死如事生之意。似甚当。不知今知礼之家亦遵行否。
今礼家或有行之者。窃恐此辈之诚意未专。恐不若用侄孙及私亲之情谊素挚者。如用男仆则大不可。
 小记云妇之丧虞卒哭。其父若子主之。祔则舅主之注。妇谓凡适妇庶妇也。若庶妇则用此例可也。至于适妇则舅必主之。凡祭与拜宾等事。皆可主之。不独祔而已矣。
注说固可矣。黄龙岗之质于锦阳者。深得小记之意。盛见至当。
 凡论祭礼。有先降后参。先参后降之议。当从何而得当耶。
沙溪所论。恐为得之。而但始祖先祖则非当祭之神。故须先降而后参。非以其设榜无主也。墓祭之先参。盖以体魄之在此。亦如庙主之不动。不可以无主而先降也。若不行晨谒于庙。则虽朔望之礼。恐当先参拜而后降。既献而又拜。若是当祭之位则虽有故而设榜。必己告于庙矣。才设榜。神便在此。当依退溪说亦先行参。若如今不立主之家。临时设榜。则神本无依泊处。恐可先降而后参。
 抄饭之节。见今东俗。例皆行之。而尤庵甚非之。果有所据耶。
古无抄饭之仪。且东人亦于生时不必人人浇饭。则岂可以抄饭为定礼耶。
答韩希宽(癸卯)
腊书以新正得。而汩没疾恙。未即修覆。想仁者己心怪之矣。暮春犹寒。天候甚乖。此际奉老节宣何如。胤哥已择对否。香亭群彦。并皆征迈。与之朝夕责辅。渐就得实地否。吾辈今日。惟上不欺天。内不欺心。此为自彊之实。外来之波翻山漂。何足管也。望念念不舍于为己二字则甚善。钟正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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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二丁。人以为贺。但愦愦如此状。将何以教育之也。荒忧日甚。民国似俱瘁。漆嫠之啸。不专为一己而已。贤者及振玉俱在忠养之日。尤何以为政也。每切无益之虑耳。惟以义而得。以命而安。斯其为养志也。万冀在心。
  别纸
 或问人属纩在此日戌亥。而招魂在翌日晓后。明斋曰似当以招魂日为忌。南教亲丧在十二月十一日亥时。前此以十日为净齐矣。今见此说。不觉抚然。
钟亦常疑明斋说。盖在孝子则固当望生于皋复之时。而在亡人则己是不生于气绝之时。复而不返则其为己死于戌亥之时。固自若也。初非俄者之不死而始死于复后也。今以孝子望生之日。为其亲之死期可乎。钟之先妣以亥时下世。而仍以其日为忌。不敢退行。未知如何。
 朱子有支子所得自主之祭之说。退溪谓即今忌祭墓祭之类。此等祭轮行。恐无大害义。若宗家在远地。未能逐年往参祀事。且宗家贫窭。或不能办具。则宗子相议。从便轮行如何。
中古有轮行之俗。而今则宗法尤严。不可为也。忌祭当行于有庙之宗家。墓祭虽支子自办。当告以宗子之名。
 忌日设奠。古之所无。但致哀示变而已。自宋而始设奠。而今于是日以祭之馀。速邻里宾僚。饮酒食肉若宴乐然。致哀示变之意。果安在哉。
此俗诚不可为训。但祭馔无区处之方。略以馈来者。而主人不与。似或得宜。
 延陵季子葬子于嬴博之间。既封左袒右还云云。而程子曰非知礼者。朱子曰有老庄意。然则孔子曰于礼其合矣。奚取焉。
檀弓一篇。疑多出于汉儒之杜撰。恐未可笃信。
 孔子曰操则存。惟心之谓欤。朱子谓是直指心之体用。何者为体而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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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为用耶。存亡似是胡氏起灭之义欤。
操存则体存而用亦存。舍亡则用亡而体亦亡。此谓心之体用俱如此。初非分别彼此。此体彼用之谓也。胡氏起灭。犹言寂感。不是做病说。此言存亡。则亡是放失之谓。
答韩希宽(丙辰)
屡星霜而得一宿之晤。其喜如何。别来又未知前期之易否也。旋用怅黯。匪意连承惠椷。审经床近住泉上。起居甚迩。若朝暮而欢也。第于敩授之暇。亦能有自致力于一书一经者否。衰晚矣。正合惜取馀日。尤宜从事于涵养德性之方。以收拾从前之败阙。此吾人今日最当事。幸以躬验者。时警此昏愦焉。岁寒扁斋。可见秉执之贞。而有以信将来之虽世变万千。而座右之为座右者固卓然也。区区有恃而可无恐也。但俯索陋言。何所须也。败蒲病蒹。飒然以死。其何能有发于松柏之孤操耶。愧缩无以应命奈何。所询复卦之义。周公既以不远复。为复之主。夫子又以颜子之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者当之。则是皆恶而后有复之谓也。故曰圣人无复。圣人与天地无间焉。则天地亦当无复。然今以天地之候。阴极阳生为复者何哉。盖以气之循环者言则一阴一阳。自是常候。阴亦非纯于不善者。而但对阳而言则阳明而阴暗。阳舒而阴惨。阳生而阴杀。故易象以阳为君子阴为小人。设辞以垂戒。十月纯坤而天地之气闭塞不通。正犹人之恶极世之乱极也。于是而一阳来复于地底。犹恶极而思善。乱极而思治。故名其卦曰复。此圣人之深意也。扶阳抑阴。易之大义也。试思之如何。姨字之训以母之姊妹。见于何书。其为误释无疑。不可从也。俟少閒或可一面耶。馀不尽提。
答郭孟润(泰根○己丑)
 朱子答陈同甫书。汤则固闻而知之。武王则父有文王。似有相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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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而曰闻而知之何也。
由文王言之则武王为见而知之。而此则由尧舜由汤以及武王。故不得不曰闻而知之。孟子尝以文王为闻而知之。则武王之见知于文王者。即其闻知之道。而非有二道也。
 自孔子至孟子。相传之妙。各举其一段为證。而至于曾子传之子思。则不举其一言者何也。
一贯二字。乃曾子所上闻于圣师。而下告其门人以忠恕者。则此不必别提曾子之言。而其所以上承下传之妙。已悉于一贯字。此正不言不为少者也。
 虽使孟子复生。亦无所容其喙云云。而乃以己意。请复陈其一二。此恐如何。
此是朱先生英气发露处。
 
孔孟相传之妙。儒者当学而守也。今曰谨守而共学何也。
谨守以已往者言。共学以方来者言。故言之先后有如是。
 尽制尽伦。圣与王恐无可分。而于尽伦则曰圣。尽制则曰王何欤。
圣焉而不得位则固不能为天下立制。王者而未圣焉则亦安能为人伦之至耶。
 言浩然之气。而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者。虽贲育莫能夺也。抑此以气言。故举勇士欤。
公孙丑以孟子之不动心。谓过孟贲远矣。朱子说盖本于此。是(一作此)圣人之大勇也。故举彼匹夫之勇。以明小大之别。
 汉唐之治。既极其盛。则人心服矣。何以谓治极其盛。人心不服也。
所谓极治者。自汉唐之极治。非三代之极治也。则人心之不服。何足怪乎。
 圣人既称管仲之功。而孟子乃秉法义以裁之。不少假借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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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于王室衰微诸侯僭横之日而首明尊王之义。俾天下有所统一。内夏外夷。民得免于左衽。此其功固可称也。若论其心则只是假借仁义。以济其功利之私而已。初不由正谊明道上堂堂地做将来者。故孟子辞而辟之。不少假借。
答郭孟润
 太极图说阴阳之动静。皆可曰变。而于阴特言合何欤。
阴辟而阳感焉。故曰变。阳倡而阴随之。故曰合。观于奇偶之画。亦可以推变合之意。奇而之偶。自一而劈开成两。可谓之变。偶而之奇。自两而翕聚成一。可谓之合。
 发之以仁。裁之以义。则便可以行之中处之正。又何加此中正二字。
世固有发之无私心而行之不得其中者。裁度事宜而处之不得其正者。是以易贵中正。盖仁义而不中正者有矣。未有中正而非仁义者也。
 
君子修之吉则圣人吉而已。有何其凶之可与鬼神合也。
易曰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合其吉凶云者。以圣人之飞潜见跃与鬼神之屈伸隐显。其道无二。而鬼神之所吉者则圣人亦以为吉而从之。鬼神之所凶者。圣人亦以为凶而违之也。君子之修吉。乃所以学圣人。而小人之悖凶。反是而自陷于凶者也。
 动静变合。先言阳。而立天之道。先言阴何也。
自流行处言则有动而后有静。故先言阳。自立定处言则有体而后有用。故先言阴。
 好学论。守之固则知仁勇三者不离乎心矣。今不曰知仁勇。而曰仁义忠信何也。
知仁勇之称。成德之名也。仁义忠信。此心之实理也。自其不离心者言之。则固当以心之实理为主。而若其成德之称则已具于上段。盖信道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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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之果勇也。守之固仁也。则于此不当复说。
 仁义忠信。不离乎心者。亦有颠沛之时乎。
颠沛是指患难急遽之时。非谓行走之迷乱也。
 年则非一日也。日则非一年也。上曰以年。而下曰不日何也。
不日言其速也。非必谓未满一日也。
 夫子至七十而始从心所欲。则七十以前。岂可曰不思不勉。
圣人生知安行。固何尝用力于思勉哉。但其七十六十之云。是盛德中礼。愈久而愈安。独觉其如有所进于不言之地者矣。非未七十时。犹或踰矩也。
 定性书不若内外之两忘。观视箴制外安内云云。则内外皆当用工。而今曰两忘何也。
以视听之有形者对言则固有内外之别。而以此性之含具万理者言则备万物而不囿于物。正不当非外而是内也。
 西铭于长长必着其字。于幼幼必着吾字何也。
长其长幼吾幼。皆用古人成语。而自人而言曰其。自我而言曰吾。
 富贵福泽贫贱忧戚。厚吾玉汝。是天之有心于人也。乌在其普万物而无心欤。
厚吾玉汝。亦自是天理之不涉安排者。初非切切然逐人而资赉之。逐人而厮炒之。则此正所谓以其心而无心者也。
 既曰明大义于天下。使天下之学者。皆知吾道之正而守之。则是兼善天下也。何以谓独善其身也。
对达而行道者言则穷而守道。止可曰独善。自垂教开来处言则夫子之事功。反有贤于尧舜者。是则圣人于独善之中。实有兼善之大者焉。
 或中或否。不能尽善则一而已。以此观之则金中之铁。铁中之金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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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中之铁。志无有不善。而事或有未尽于善者也。铁中之金。志不在善。而事亦不能尽其善者也。志之善则有尽善之道。而志不在善则终于不尽善而已。岂可比而同之也。
答郭孟润(丁酉)
稠中之晤。未足以摅阻久之郁。除岁之书。差可以释新年之恋。仰想堂候延禧。宿慎冰解。䌽履增吉。友弟供欢。区区颂祷且羡。钟守岁空山。竟添一齿。衰不可更盛。得不可补失。寤叹如之何。承喻自悼。深见雅志之所存。而人生安得无事。若待事毕而为学则是终无可学之日矣。惟此志一立则有事无事。莫非学也。即事而穷理。循理以应事。此古君子之实学也。理非高远。即事之当然者是已。苟得一刻无事。便宜开卷商量。深明是非之归义利之判。温绎而涵泳之。才遇事至。便以是应将去。誓不饶一毫私意参错于其间。则久久力定。自然事与理一。心与书合。无所往而非善学也。惟依此立程。当下便做。勿依阿迁就于事为之末。而嗟吁慨咄于读书之无暇而已也。座右质厚气醇。基干已丰。幸复发愤自励。以禔其躬。且为我门户望。如何如何。圣绪临岁已返省去矣。此君才资稍可恃。而启发无其人。尚未见大长进。可闷。钟日间将往花峡。晦内当还巢耳。
答梁章五(灿圭○庚子)
顷蒙存顾。观感弘多。别来稍久。犹觉蓬藋之间。清风洒然。玆复损惠心画。所以相与者甚厚而相求者益勤。钟以何物。获应仁爱之私至是哉。第审携书移海庄。有朋友可相从。昕夕切磨。想有所发。见谕自处太逊。不知有馀之在己。万善之集。不患无地。望由此展拓。加之以思辨之工。存之以涵养之实。积以岁年。不怠不迫。则身心事理。将有不期一而自一者矣。岂容意气以搏取。切切然责效乎。钟颓惰转甚。四体之不管于天君久矣。每念自愧。今又病惫。强此修复。辞不达悃。幸其矜恕。且时赐提掇。得以有所及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第 486L 页
也。
答梁章五(癸卯)
普恸何言。钟无状始焉盗名而媒进。终焉窃 宠而求退。进退靡据。可耻甚矣。而座下犹以久要相处。前后书问。缱绻不置。其进也忧其罹戾。其退也喜其返拙。感铭厚意。久而益深。连汩丛氄。有失鸣谢。纵恃仁爱善恕。自讼则切矣。迨此聿暮。起居增卫。忍饥看字。外拶不足以夺内腴否。坚确之操。朴实之工。自可据安于至乐之域。贫一字愈觉出色。彼何足以病君子也。钟平日无讲明之实。顷得咫尺之地。而不能以一言沃 四聪而斡时机。远志小草之讥。武人俗吏之诋。固所不恤。其于负 圣主之恩眷何哉。夜寐犹梦悸。况奚暇于收召神精。以更绎于旧日之业耶。将志愈荒而行益苟矣。老冉冉其便衰。云如之何。仁者幸有以加怜而指迷也。
答权汝赓(载皋○丁酉)
 
理气有相胜否。
理气本为相资。非为相胜。然到气之腾倒处。却有理弱气强而管摄他不得者。亦有理之宰气而克制他不终迷者。于是而有相胜之机。然理之胜气常也。气之胜理变也。君子之学。守常以御变。
 喜怒发而中节者。为发于理耶。发于气耶。
中庸达道。即大本之发也。大本即性也。性之发。顾非理发耶。退陶于中图。以中节之情。并四端而指作理发。
 四端七情之发。理耶气耶。
从大本竖看则四七皆情也。情乃性发则均之为理发者无疑矣。但其从既发处横看则四端之名。始于孟子。而专指他见孺子非内交等真心则纯然是道理之发也。七情之名。始于礼运。而专就他饮食男女上为言则此却是形气之感也。是以对四言七。可作人心道心看。故朱子云四端理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六十三 第 487H 页
之发。七情气之发。然非理发于东而气发于西耳。特因其情机之较重者立言。而相资之妙。初无所异。故退陶先生又补凑之曰四端理发而气随之。七情气发而理乘之。
 心性情。如何取譬。可明白也。心比之器而性为器中之水。情则水之流出者否。性本善。情亦以为善耶。
比器之心。即血肉之心。朱子所谓此非心。乃心之神明升降之舍者也。盖性是未发之心。情是已发之心。而除了性情则更别无心矣。心字只是一个字母。而性情志意思虑。皆心之实也。以物喻之则性是泉源之至静者。情是泉流之始达者。曰意曰志。皆其既流而为澜为渊者。而心是通谓之水者也。情可以为善。孟子已言之矣。
 非纲非条而本末之别为一章。何也。
传所以释经也。经先言三纲而结以本末。明德为本。新民为末。因言八条而又结以本末。修身为本。家国天下为末。故传于三纲之次八条之上。别立本末一章。以串接之。盖至善章终。便叙格致则陡绝而不相连。故以新民者之至善。起听讼畏民之语。重结明新本末之意。仍以知本起格致之传。然后文理接续而旨趣圆备矣。八条之终则又以德本财末申束之。朱先生于此煞费商量。
 絜矩章九人。当如何看。
九是七字之误。盖上下前后左右六人。而我处其中为一人。则恰恰是七人。
 朱子谓中庸初学者未当理会。而序曰初学之士或有取。何也。
中庸为书。赞道高妙。初学者未可遽理会。此自是正说也。朱先生自为章句而疏释详明。使人易晓。其曰初学或有取者。谦辞也。自极功言则未易理会。自行远自迩登高自卑处言则初学者亦当随分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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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三年不葬则不当变服否。
小记曰久而不葬者。惟主丧者不除。其馀以麻终月数者。除丧则已。孔丛子司徒文子问于子思曰丧服既除然后乃葬。则其服何服。子思曰三年之丧。未葬服不变。除何有焉。期大功之丧。服其所除之服以葬。既葬而除之。
 人死而长子死无后。诸子皆幼则谁可主丧。
若兄若弟若诸侄之亲且长者。为其摄主。
 无子而死者。有兄弟。而兄无以奉祀。弟奉其祀则祝文以弟名否。
兄是宗子则无子之弟。自当班祔于祖庙矣。兄岂可不祀乎。若缘兄贫而不能具则为季氏者。固宜办物以助祭尔。岂敢以此而擅自主祝乎。
答权汝赓(戊戌)
日者张友襄兼见过。致客冬下书一函。欢喜盥读。蒙眷念非常。以钟处乱世困虚名而虞其或横婴患祸。且谓山林之匪尔宜居。劝之以扁舟遐泛。披发狂吟以遁世。夫以霎然一面之交。而爱之如是深也。忧之如是切也。倾竭赤衷。指示可生之方。钟感刻涕零。不知所以为谢也。钟自幼无状。事事不能及人。行已乖方。马牛与走。不可以绳墨规也。被人指点。已自不少。及年二十三四而后。幸赖一二师友之提警而掖诱之。略绰见道理之不容已者。而认此生之不可漫浪也。遂乃绝意外慕。立命于枯淡。欲从事于为己之学者。而贫穷患难。迭次筑磕。挠其气夺其志而败其猷为矣。今焉鬓发殆星星。百体俱衰。更无以自力于填补矣。遭时溃讧。窜伏林底。晡瓯晨钵。喘喘焉不能自谋。其丑甚矣。至其虚名之簸动。吾未知其所以致者。然要之民之讹言。此世尤甚。岂独于无状者而已乎。使智者而虑。不待三隅之反而流丸之自止矣。此正朱子所谓世之不识其面目。不接其言议者。相与疑之以为是果何如人。诚使一日见其面目听其辞气而徐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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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为则冗然一庸人耳。其不唾之而去者几希者也。贤执事既一目之矣。想亦一唾之矣。而犹有名卿硕辅觇出处以候污隆之云何也。苟名硕矣。当自为出处。奚事于候人耶。钟常谓殷浩之冒虚名以误国。浩固有罪焉。使浩而至此者。时人之罪也。时人而有庾翼之见。不为王濛,谢尚辈所扇动焉。则浩不过为高阁一束耳。浩虽欲自致得乎。今钟自知则明矣。自以为俪樵伍耕于山林之间。乃其所也其宜也。以是自甘而无悔焉尔。蒙谕谓山林乃抱道隐德者所安。欲携而置之江湖之远。钟始不胜惕然而汗忸也。徐以求之则目前之千樵万耕。盖莫不以山林为宅。是山林本为庸贱陋拙者设。非为道德人地也。道德人于山林者。不得已也。岂若彼庸贱陋拙者之无治无乱无进无退而惟以山林为常者哉。且耕樵渔钓一也。岂江湖之有殊于山林也耶。且今择国之扰浮于大陆。一帆挂风。非江户则上海也欧罗之洲也美利之港也。外此而有清净水界则钟诚愿鼓枻而从之矣。惟执事之勿吝于更指示也。虽然山林而不肯受者。将投之河伯。而河伯岂遽肯耶。既无可奈何矣。则祸福之傥来者。直任之命物。随境占取。姑尽其在己者而已焉者。亦未始不为死法中活法也。执事从游法门。熟讲义理。其尚或不遽忘于无状者。则宜导之以中行之常。督之以实践之正。俾得以磨砺刷濯。而幸其为粗免大过而终。是诚至惠也。若其卓绝高奇分外难及之事。姑不必相强。如何如何。蒙谕且以言语文字为戒。然非此则无由以自达愚悃。故略此胡写。暴其万一。傥不以为罪否。惟仁爱勿终弃。更赐镌诲。千万之望。云岭崔嵬。向仰曷极。伏惟体候对时万穆。
答文性天(宣浩○庚子)
腊底惠书。以新年至。谨审侍奉节宣万祉。窃想新休亦应川至。一门春融。山榭怡神。清明之在躬者。当日有徵矣。承欲专力于一书。甚喜甚喜。向晚用工。政贵要约。须将心经一部。蚤夜熟讲而体认。伫见得效自别。不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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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博悠悠之徒自劳也。幸其留意否。亭记本不足以溷灵境。只为盛嘱珍重。不敢自外尔。乃不以斤斲。却循例推奖。旋庸愧汗。第须摺弆之。更勿属人眼。如何如何。钟锡冰厓雪广。旅味凄薄。安有迓新嘉趣于万一耶。秪切孤露无状之悲而已。春间如有屏山行。为勿惜重叩岩寓。叙此倾恋。山海集校事。闻以今廿一会设于碧寒亭。贤者亦当一动也。
答文性天
湫隘喘暑。常觉梦魂流注于仙棂云石之间。贤胤之来。拜领崇笺。审省闱节宣清怡。扫清轩延高年。哦诗论学。风流真率。读之未半。吾心已先凉矣。蠕蠕尘壤。顾无缘借腋风而问蓬莱。旋不任翘渴之至。钟锡苦小孩多疾。费尽心虑。日用应接。又不能不失于怠肆。残编之时时遮眼。何足以滋既涸之灵源耶。私常咄咄而已。角山圹诀。所不可已。而此去路头。与高居相左。似难迂驾就此。如或有屏山行。可因以偕前否。否则只可相遌于葬所耳。谅裁之如何。橐米盛贶。认出于故人之恋恋。是不敢不受。但云子珍香。不合枉辱于糠麧之腔。是切皇恐。想当一呵也。
答文性天(辛丑)
南归有失再候。方以是歉悚。忽此胤肖委访。将以惠笺。奉读款款。殊慰恋仰之私。况惟寒天。省事万卫。尤切颂幸。先公碣文。本非无似可堪。而以其年算之稍减于贱齿。可以肩随而相唯诺也。故不惮为之抽毫写情。以寓知旧相与之意而已。非敢为玄晏也。若其语及座下处。古人亦有此例。且本无大夸张以增孝思之惶恐者。今不须辞避也。以此未敢依教删节。谅恕之如何。常冈老人闻已南游还。倘更无雪兴趋山北耶。逢场望告此冲冲也。
答文性天(壬寅)
日前自屏山传寄正月惠书。审伊时省定康吉。昨又得令从叔见顾。凭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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迩来节宣无损。区区慰满。山棂静暇。端跪临书。存心致知。日觉专一而悦豫否。钟锡去月有从兄之丧于苞山。情私悲痛。有难自抑。示喻陶山处变。容或然矣。而恐亦有未尽察于这间事机者。盖院儒若知致贼之人则岂有不得贼之理乎。惟其皆不可知。故遂此因循耳。为吾林者诚无辞以解于天下。然远外尤无以为策。只得杜门自治。以讲明先生之心法。是乃所以为不负先生而尊卫之得其实也。如何如何。顾吾一片灵台。奉妥莫尊之天君。而每每被外邪寇窃。莫知其乡。此真切己痛愤处。须先汲汲于剿捕此贼。还妥我天君。方得以次第有及于世变之可议者。否则一时之意气。每每为内寇之所挠夺。疑惧迭集。毕竟办事不上。颠倒归来尔。岂非可吝之甚耶。幸贤者之默会而相与勉也。
答文性天
前书裁覆已久。而便脚未续。迄此稽留。今又承问。深感仁者之终始不忘于无状也。况谨审愉婉体事崇护。先亭设馔。讲诵彬然。是不任颂艳之至。钟锡月前往苞山。哭从兄之殡。归寓才十馀日矣。茶山之讣。又令人泫然失气也。人物之不同心。谁曰不然。但黎翁以为人与物性同而心不同。性苟同矣则犬牛之性。犹人之性矣。性外无心。心安得独不同耶。以同处言则非惟性同而心亦有所同。以异处言则非惟心异而性亦有所异。今何必分心性而别其同异耶。然而鄙见必妄。不敢自信也。大学疑目。不见寄来。无乃遗忘否。便促立草。胡乱不既。伏惟照亮。白粲远馈。故人意也。不敢不领。而口腹之累。至烦朋友。可愧可愧。
答文性天
阻久承书。喜豁可既哉。矧审省履之膺福而增绥哉。矧玆一部大学之条分节解。透见得前人之所未及言者哉。区区钦耸。尤不可既。既又不自遽信。而要以相订于寡不能者。将虚受之无已而进进之不可量矣。以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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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之。只见盛论之一一出于沉思精察之馀。而昭详缜密。别无渗漏可指。且有子敬相确。切实平正。尽可受用。正当据此做到。更无他事。其或有一二可疑于鄙意者。则略注于纸尾以呈。恭俟去就。伏惟雅谅。
  别纸(大学疑义)
 由是而学。是指大学而言。由大学读他书。能知此是格致事。此是诚正事云云。
是指三纲八条之次第而言。盖世或有自以为明其明德。而不屑于新民者。有不务明其明德。而遽从事于新民者。有全昧于格致之旨。而用力于诚意者。有不修其身。而欲齐治家国者。皆不由此大学之次第而差焉者也。故曰由是而学焉则不差。学字是做工夫之谓。非以读他书为学也。
 明德者。心之本体。子敬曰明德者。是本心之德。
明德之以一心字句断。前辈相传如此。而终恐未圆。盖大学明明德。乃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之纲领也。曰格曰致曰诚曰正曰修。是上明字事也。曰物曰知曰意曰心曰身。乃明德之目。然则总物之德知之德意之德心之德身之德而谓之明德审矣。岂容单挑个心字以当之乎。若尔则明明德之工。止于正心而足矣。更何赘于修身也。章句虚灵不昧。贴心字知字。(人心之灵。莫不有知。)具众理贴物字。(如父子物也而有慈孝之理。耳目物也而有聪明之理。)应万事贴意心身字。(意之好恶。心之忿恐好忧。身之所亲所贱所畏所矜所敖。皆是应接万事处。)周全无阙如此。而今之君子。必欲以一心字为正训何也。
 定是以理言。子敬曰知未至则这理未定于吾心。知至则这理始定于吾心。而志有定向矣。
或问固以理定为言。然终恐不若章句之志有定向。盖知止之止字。已是理之定处。知此理之定处则吾之志有定向矣。如此看。方与下静安虑得。为一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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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领则以本末先后结之。条目则以本末厚薄结之。又曰明德为修身之本。
此言本末厚薄。犹上言本末终始也。先后字则结上而包下。本也始也厚也之当先。末也终也薄也之当后。皆在所该矣。明德为修身之本。恐语意未妥。
 明命即明德之本原。子敬曰如人受朝廷职命。顾君命。是察职之事。
人之一动一静。这莫非明命流行处。只缘人认他作在我自由。不知是天命之常无间于食息。而界他本原。一截付之天命而已。故放倒猖披。无所顾忌。子敬说正当着心理会。
 苟诚也。是诚意之诚。子敬曰此苟字。与中庸果能此道之果同义。不可赚连诚意之诚。
自新。即自明之事。则格致诚正修。皆在所该。苟之为诚。恐不可谓有别于诚意之诚。但程子所谓立诚以格之诚。亦在所包。
 使无讼为本。听讼为末。子敬曰听讼当不得新民。当曰使无讼为本。无讼为末。
子敬说亦有据于前人者。然观此章语意。其曰听讼吾犹人。非以听讼为全不是也。但不可恃此以为新民之本也。或问亦以区区辨诘为末务。则听讼虽非新民之本。而亦不可谓全非新民之事。盖以尧舜之至化。犹不能无讼狱。有讼则自可听矣。无讼是民新之效。恐不可谓新民之事。
 补亡章当作三节看。其知有不尽以上为一节。是言致知在格物也。求至乎其极以上为一节。是言格物以致知也。全体大用无不明以上为一节。是言物格而知至也。
如此看甚得。然莫不有理以上又作一节看如何。
 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此心。即谨慎之心也。承上文有国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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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慎而言。子敬曰存此心而不失。固谨慎之意。而直以此心作谨慎之心则却是剩了。此心即与民同好恶之心。
此恐盛说为长。盖上言不可不慎。而此言峻命不易得众失众之为可慎。下文遂曰是故君子先慎乎德。须存此谨慎之心而不失。然后与民同好恶。自不能已矣。
答许英七(燮○甲辰)
因山遽成。普恸曷喻。久饫令闻。恒切不克见之恨。南沙见枉。纵未得从颂以叩美蕴。眉睫之得。犹足以泻十年饥渴之忱。讵料贤者之有何眷眷于无状。今又辱先以书。相与加厚。钟感激惭缩。不知所以为谢也。第审奉事大耋。喜惧情深。执玉爱日。安得不如是。别纸俯询。又以见馀力之不懈于典学也。区区不任钦艳之至。钟罪过日增。讥诬日集。不敢以短长渎相爱之听。月前已上章乞解 筵衔。尚未蒙处分。方悚息以俟 命尔。程子所谓才思便是已发。盖谓不待喜怒哀乐之扰攘。而即一念微动。便是已发境界。惟寂然无思。斯为未发。所以补子思氏未及言之旨也。故朱先生称之以说得未发界头十分尽处。初非以有思为未发时工夫也。盛见无或错疑之否。中庸鬼神。所以明道之费隐诚之微显者。则子思本意只为此理之实体妙用者云云。而但鬼神本色。毕竟是二气之合散。故章句多提出本色。以见形而上者之初不离于形而下者而已。非便以二气之迹。当了费隐之道微显之诚也。鄙见如此。未审明者更谓何如。忙剧不遑缕缕。
答许英七(丙午)
往冬临顾。自我失候。追惟歉怅。久而未释。秋末惠书。重以琼词一则。伤时忧道。溢于辞表。缱绻乎相与之至也。顾无似不堪负荷。又无以仰报。居常兢惕。不能定情。冬日可畏。更问欢馀节宣一味隆福。经灯静暇。玩绎加邃。施之日用。触处理顺。险夷治乱。均堪受用否。区区不胜期仰。钟塞门深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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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病日侵。自量馀光之无足把玩矣。宗社生灵之忧。秪切流涕痛哭而已。斯道之微。从以坠绝。天理人彝。将赖谁以依支也。来诗三复以还。尤增郁悒。如钟之老而不死。已极无谓。及时勉励。以维支一脉。其不在于彊壮英锐之诸少友耶。幸贤座之加意也。甚欲和韵以谢厚意。而病里思涸。末由强操。亦望恕亮。馀冀以时珍重。笃志究业。用慰瞻祷。
答许英七(乙卯)
客夏东邻郑生。从仙庄来。袖致尊函。擎读累回。有以认仁爱之不遽舍一物也。便风无可覆。因循岁易而春生矣。想仰其曷已。恭惟燕节若序增卫。冉冉老将至矣。孜孜高景之功。自当有惜取寸阴者。胤哥亦能日闻诗礼。服勤孝悌。不失为西山之仲默否。区区仰祈且颂。鋾病日深而精魄已夺矣。凭几作枯木样。一息之微。能有几日否。南下省陇。更不可为期。念之怆怛。马蹄峰松杉幸不被樵荛相侮。得岁寒无恙否。专仰仁者检护。不啻若冢户有属望。勿以此不孝而视作漫例否。残喘如晨烛将灭。恐不得重晤清范。其或矜谅。乘暇一枉。似不是恶事。自处疏慢而望人勤厚。亦可罪也。
答崔必仲(容锡○壬子)
向日山卿之归。不暇以一字修覆。今又不较而重惠讯问。悚忸曷有既耶。仍谨审潦热。清欢澄穆。宝婘均休。区区慰颂。旱蝗痒稼。生灵又一劫会也。仁天果何意也。事育之地。正宜涂体泥面以救之。舍日用常职而曰吾专于存心养性之功者。不痴则伪也。惟随事操省。制之以道理之当然。勿为人欲所牵倒。斯为修慝履道之实。幸于此克念如何。鋾无可说。顽然七尺。尚作阳界物。可耻也。但少辈之相从者。不忍坚拒。盖为一个端绪之行将坠绝。而人类其枭獍矣。然而自己败阙。无从以攻他山之玉。此为愧缩。山卿数朔相处。窃谛其敏悟端重。可许大就。而愚陋不能辅其一二。恐慢负了委托之至意也。奈何。大抵此事不必在师友之损益。惟自己立心。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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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成。便是作圣成佛之基本。在止慈之地。想有以谅烛矣。
答崔必仲
玉肖与之穷岁。是犹朝暮于其乔山也。玆复得贬翰相问。副以江海珍错。感领至意。愧无以为报。第审汤节弥时。翔栉焦诚。伏庸献闷。但饯迓在迩。神休凑集。将与春同融。区区更切拱祷。鋾积戾不死。既沦于邦。又燬于家。犹且腼然作苟生。是诚何物哉。胤友俛首读八岁书已终编。其姿其志。足以发明将去。循此而进。庶不患于不达。殊切期仰之至。今而归省。可提撕于过庭之顷。导迪于日用之际。以积夫大学之基本。不必遽以文辞之末艺属望焉。如何如何。
答崔必仲(癸丑)
承惠书。每因卒卒失于谢覆。殊切歉悚。惟胤哥与之朝暮。不可谓信息之不大。既心界相照。馀外仪例。彼此可略。想不至深较也。忽此清和。谨惟奉老节宣增愉。庇节一安。营生致养。自是眼前当职。此而疏阙则何事于学也。冗干虽可厌。苟处之以理则莫非吾分内当然。岂必以此而自少耶。惟随事反省。勿为意欲所牵。而制之于义而已。则此为顾明命而基福庆也。明者当已良遂矣。何待于瞽说之添足耶。胤哥沉详端恪。真堪有受。而顾丑陋无以相益。恒用愧缩。惟任他作五七年优游。亦不为无所成也。幸冀慈谅。
与崔必仲
忽尔凉秋。怀思可既耶。谨惟晨昏节加卫。宝庇一安。神之劳矣。不待贡祝。但以今岁之旱。往昔所罕睹。遗黎嗷嗷。恻然不堪闻。未委仙乡福地。能免是患。旨厨菽水。庶可藉赖于卒岁否。相念之至。不能不以是忉忉。鋾积败馀气。仅如一丝。其绝将能几时哉。少友辈逐臭不去。而振策无术。愧叹奈何。胤哥似长一格。而归养亦其分尔。玆始返省。可于过庭之际。恒不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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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迪。期作吾党之瑞器。深所仰仰。临发相告。匆匆不暇尽意。
答崔必仲(甲寅)
与山卿处。亦足谓与乃翁朝夕也。山卿去。惘然若仙枕之一觉。恍恍摇摇。不可为情也。新年月已圆。怀想政憧憧。忽此承书。谨审堂上节宣例欠天和。区区献闷。忠养有方。天䨓九五。自当有喜。斯切祷仰。鋾冬间一疾。初非重證。而蒲柳之质。抵敌不过。遂至沉绵跨岁。迄今气铄筋软。动不自由。以人看似乎佯痛。自验之却日陷一日。其去阎庭直朝暮程尔。此于私分可谓喜消息。来谕过相怜爱。至以不近似之事證。张皇说下。读之未半。不觉蹙蹙汗下。仁人相与。固不当以浮辞谩语。枉加调戏。岂以座下悫实而作此般话头于见念之地耶。奉讶之至。无以为对。神倦手战。不能备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