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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x 页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书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33H 页
答柳应夏(渊龟○乙卯)
顷辱过访。曾是匪图。昔人所谓白头如新。果准备语也。井辖莫淹。霆鞭遽挥。阴雨载涂。梦想忉忉。玆承函讯。以审行李利税。归扫衡宇。起处益清健。案编整暇。家学有绪。玩究寻述。自当有悦而忘老者。世机之转而岭学一线。尤凛凛将绝。其在法门遗裔。宜思所以自勉而且振之人也。区区所以属望于左右者。实有非浅浅也。鋾少也未尝无意于此个头段矣。而揣摸之见。既乏真知。优悠之习。竟无实得。遭罹时变。颠沛万状。不惟一世之所共废。亦奄奄乎自废以永弃矣。拊循初服。每不堪汪然以涕也。乃明者有所不察。张皇万不近之辞。欲引而齿列于相期相与之科。是则君子之失于言。而又令人一倍羞死之不暇矣。岂仁人以德之爱。不以无状而罢其鼓作耶。所仰惟继玆另惠良规。劄着痛处。俾于未绝之前。倖或得其一二苴补则为赐孰盛焉。前僭三铭。盖因盛督而勉应。以见驴技之止此。非欲其仍作完本。致秽于不泐之石也。承谕猥加推奖。又不任惭汗之至。但拙戒石画之守。一为仁座所破。而遂令伺间者得以藉口。拒之之牢而怨之之深。亦足闷也。羲赞乍谛之。天姿不帖帖。堪成伟器。家门擩染。自可为箕为裘。奚须于朽废不怍之一言也。不于躬者。又岂敢喋喋向人耶。可矜谅也。蒙和古体一篇。洒然有松风寒韵。对月长吟。可以替千里琴心也。有怀甚长。纸尽且已。
答柳应夏(丁巳)
上腊惠函。邮传无滞矣。而适际贱疾熬剧。奄奄堕鬼关。以是不遑作人事。因循到十蓂开落。而尸偃于床。漠然在情外。遂致仁爱过念。重誊前牍。再烦投达。甚荷不弃之眷。而愈增逋慢之罪。恐一朝溘然。竟不能仰酬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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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自饮新凉。稍稍觉游魂之归集。今而能坐起谈说矣。噫此世何所恋而更欲做少须臾计耶。又以自苦也。来谕每有推假相求之意。读之令人面热。鋾早岁藉师友之力。若有不至于无状者。而才疏而智荒。姿驳而行缺。徊徨不界。曾无一事到手。遭时板荡。进退疐跋。百丑俱集。而居然耄及之矣。虽欲惩创奋发。以填宿黥。志与气销。心与病迷。末由乎已。方闭户省过。以俟神诛而已。宁有一毫近似于盛谕云云者耶。如高明者天资已近道。而家庭翁季。门巷湖湘。所以擩染熏习承袭磨砻者。固若性焉。跬步而不离乎规矩之中。笑谈而不出乎天理之端者。自非吾子家风耶。乃歉然自视。犹欲借听于聋。其意则固盛矣。其事得无左乎。晚暮投知。诚宜汲汲于切偲之益。而鋾于座下。但见其妩媚。不见其瑕垢矣。虽欲以瞑眩相加得乎。顾此千疮百孔。当毕照于一鉴之炯。隐之而不以告。是座下之弃鋾也。鋾之愚不能不切切焉。仲蕴时以书叩难。其见解之精致。辞旨之醇雅。不负为法门后承。甚切钦仰。想源源有丽泽之乐矣。幸勿惜一二提示。高山俎豆。以时机则似太径急。而以舆情则固已晚矣。大论已成。今不可更容他议。然近来吾党每有一事。辄有一番风色。斯窃可惧。惟那上诸君子务存公平。孚合大同。培壅岭底本来风气。以镇远迩之望。是为尊卫之实事。未审谓何。病馀昏晕。万不宣一。惟希经体以时加护。
答宋德中(在洛○戊申)
怀仰同人。何日不憧憧。但此世得保本来脚色。差觉强人意思。日前因羽若来。槩询审座下之固穷履贞。理乱不贰。温绎名理。淬砺操节。犹夫往昔。区区不任向风艳叹。玆承惠讯。且敬审动止清裕。慰喜曷喻。钟一病经岁。日俟符到。而造物者殆欲以支离困苦之也。奈何。客月间稍作起动。却被乡里知旧以校勘事相强。费一旬劳神。继而得羽若。与之观后山遗草。略行丁乙。便觉心气焦耗。思虑又胶挠矣。敬夫阡表。岂敢牢辞。恐不可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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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入商。姑俟意到。似或非晚。此在恕谅。前辱问草。亦岂敢忘遗。亦岂以今日之不合作这般閒说而然也。稍待病思宁帖。另图商覆。深以逋慢为惧也。眼看同胞或为秦为越为枭为䝟为鱼为肉为鬼为神。无所不至。如针劄肤。如火熏心。不可为情。斯民斯道。其将何处寄命否。今长德已凋尽。仁里同志中如子参,子敬又复夭折。天意诚未可知也。望座下益加奋励。勉究素志。庶苍苍者之毕竟不遗我也。幸与直夫,羽若诸君同心同力。以恢斯文。以幸吾党。
答宋德中
匪无便因而病懒。一字相问。每辱贤友先之。感忸交并。无以为报。顷询羽若。审今年经历节度甚详。险难中得保脚色。课耕读书。两皆无缺。向风不任叹仰。今承台盘诸咏。更觉超然确然。令人有廉立底意像。吾党可有恃也。世间颓靡。自是大势所驱。孰能遏住。如战国之时人兽相食。得一孟子。已是足多。惟在我所以自立者。得如孟子斯可矣。安得以手而援其溺耶。望只据见在。益加实功。其自外者。惟听命于仁覆之天。如何如何。钟近状昏愦日甚。无可奉告。前留草目。第当不忘。空纸还瓻。岂所遽敢耶。姑缓之如何。
与宋德中(己酉)
此时阻久势也。但片心向往则比平昔尤增一倍。羽若来叩。审伊来节宣康卫。素定弥固。穷而犹乐。是有恃而可无恐也。望益劢大业。以重吾林。钟久不死可苦也。奈何奈何。陶川墓刻。承嘱已久。而病思昏瞀。迨此逋慢。恐惧而已。近才随暇构思。录呈于具眼。幸勿以循例视过。须与直夫诸君极意磨砻。俾无大疵则幸矣。每念此君若存。及今所就已卓卓矣。大运所驱。遽先不免。悼痛如之何。年前盛劄一通。感相与之隆。而欲以一言贡愚。震撞世故。又此颓废。凡干知旧相叩。每难登时裁覆。恒切悚懔。惟尊兄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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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有以照恕。故尤所以迟迟而自占便者也。然而其心则何尝须臾忘耶。第更宽几时看。如何如何。
与宋德中(辛亥)
谓钟有一息尚喘。历崎岖以相视。愧于不暇感云乎哉。既相视矣则所可报者。惟相勖以岁寒之操而已。想贤史不以人而废其言也。更惟迩间。经床整暇。玩而乐之。有足以立命而不惧否。艾翁已土中矣。此世可无人而止耶。门下诸贤宜知所以益勉也。钟于德中。期仰之隆。尤非往日比也。前留退集记疑。不敢孤问寡之至意。强疾草若干语以覆。可览裁而回驳焉。有怀不能尽。秪冀崇德征迈。俾垂死者有恃而无恐焉。
  别纸(退溪集疑义)
 教庆尚观察书。 放学。
大典学制。每岁以六月七月十一月十二月放学。
 
勿绝倭使疏。 蛇梁之变。
蛇梁在固城海西边古镇戍也。正德庚午。三浦倭户作乱。寇掠蛇梁镇。
 戊午辞职疏。 王曾吴三人事实何考。
王右军事。见晋书本传。曾文清事。见一统志。吴康斋事。见理学通录。
 戊辰六条疏。 莫危者人心。易陷者欲而难复乎理。莫微者道心。暂开于理而旋闭于欲故也。此于危微二字之解。吃紧无馀蕴。
诚然。
 中图情字下。不分善恶几。而曰就善恶几。言善一边何也。盖中图只竖说。则四七皆理之直遂者。恶几不须论也。下图乃横说。则于七情似言恶几。而只言气发理乘何也。将横准竖则横说者。自成恶边故欤。
情之发处。固是善恶之几。然中图只从大本上直下来。以明性情之一理。如孟子之性善四端。子思之大本达道。故情字下。不书善恶之几。此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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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拨说也。来谕所谓恶几不须论者明之矣。下图七情。只明其所发于形气之私。以对四端之直发于天理之正。如人心之于道心而已。非可便以为恶。故亦不著恶几字。
 四端理发。七情气发。或曰有各发之嫌。或曰理气各有所发。何者为可。
两说恐皆未通。此以庸序所论人心道心之义求之则便可无碍矣。盖七情之名。始见于礼运。而从饮食男女死亡贫苦上说下。则是乃人心之谓也。不比子思子之从大本以及于达道者也。故朱先生因此而对四端有理发气发之云。正犹或原性命。或生形气之谓也。虽其或原或生而其虚灵知觉则一而已。虽其理发气发而其本原体段则一而已。乌有各发之嫌乎。一则理之直发于义理边事。一则理之傍生于形气边事。朱先生尝以人心为理之发于血气者。亦此意也。气何尝与理齐头迭相发出耶。其曰气发者。指其发处之几也。非谓其所发之实也。
 
仁说公者所以体仁。是体物之体乎。体验之体乎。
与体物之体其义同。这体字是一团体质之谓。
 西铭讲义同胞之胞。以小弁注證之。然乃朱子自下说不足为證。恐不若以庄子胞有重阆之胞为證。
以朱子之说而解张子之铭。何不足之有。
 答李叔献书。 三则之间。
似是栗谷书中有一则二则三则云云之说。
 幽暗之中。解隐字。细微之事。解微字。或以为不必如此分看。
此于中庸章句。已如此分说明白。或说未知何谓。
答宋德中
便中得书。审体宇清胜。且从同门诸公矻矻于编校之役。甚幸甚盛。扶竖身心。又得奉尘刹报佛恩之意。尤庸钦叹。立命不惧。非有别事。只见义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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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可以立命。信道笃则可以不惧。其要亦只在乎行水束火之妙而已。望勿退托。惟进进实下手。如何如何。西铭同胞之胞。未必是根据乎前人成说。如乾称坤称帅塞等字。故谓只用朱子说解胞字义而已。庄子所谓胞有重阆。未见其衬贴于同胞之意。而为张子之援取也。苟以此而已则说文所谓儿生裹也。后汉书所谓善藏儿胞者。皆足以当之矣。何必庄子云乎哉。太极者。一动一静之间与坤复之间无极之云。似是一串语意。盛见恐得之。而其曰坤复之间者。亦谓旧气已尽新气未生之际。而此理之无形者。固自在尔。非以无极谓气也。一动一静之间。亦犹是焉。谓动而无动静而无静。即其动静之交而神之不测者。不属动不属静尔。如此则是皆以理言无疑矣。芦翁之以间字同之于道字者。非谓字义之同。恐谓其所指者之同也。未知如何。韩室遗民之云。鋾曾对直夫之问。似有云云。然此只据谢叠山与元承相书宋室逋臣而云。其为今日之正当道理与否则未暇审度也。今承俯诘。茫然无以为对。假使叠山不在逋窜之中而得如陶彭泽之田宅于浔阳者。则遇元人之编中原民户也。将漏脱不得矣。其将何以书之也。此等处亦不可放过也。望熟商而更教之如何。桂山说久困病思。尚未入料。可姑宽之。
与宋德中(癸丑)
愁居病处。索然生意之已尽。而得君子联袂贲然。信宿于苍山白屋之底。令人冻骸融温。不翅若挟纩而饮醇。况复扬搉名理。咳唾宝韵。津津乎天彝人道之大端。此岂此世之曾有耶。别后黯然。恨不得苗其驹而井其辖也。惟珍函见留。时一讽诵。于以见用志之专求益之勤。而谦谦自虚。尤可以来天下之善而集于一躬也。区区不任钦叹。但鋾是何物。贤者犹不忘于旧游而猥加推借之重。不惟鋾赧缩思逃。世之有识。其将不以此而并按贤者谓佞谓谀乎。望继此而勿轻其言。以毋背于修辞立诚之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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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欲之难制。不易点检到此。人惟不能自点检。故滚倒汩没于苟贱污卑之中而不自掉脱。可哀之甚矣。贤者既觉其然。正须发愤贾勇。一鼓拔之。不使残根零荄留著方寸。一日萌动。复如前样。此颜子克复之功也。人之为学。当以颜子为师。才逊一步。便坠落万丈。幸于此兢兢焉。俯询数事。系是小小文义。然须于此等去处。勿专作说话过了。必心验而体认之。乃为精义入神而致于用也。姑以鄙见答去。然非谓必尔也。所以资讲难也。可回驳而烂漫之为佳。
  别纸
 中庸首章第二节。勿溪集中有两说。一云道也者以下。主道而言。是故以下。主人而言。一云此一节。皆主人而言。何说为是。
恐上一说为是。盖首节率性之谓道。主道说。修道之谓教。始就人上说。故此节道也者云云。亦主道说。是故以下方说修道之事。章句道者当行之理。性之德而具于心。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臾离也。若其可离则岂率性之谓哉者。一直是专就率性上说。尚未到人为处。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以下。乃人之修道也。
 二十七章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何为私意。何为私欲。抑孟子所谓诐辞之蔽是私意。淫辞之陷是私欲否。
意是念虑潜萌底。欲是情欲显动底。安排计较。护短文过。是私意也。心为其所蔽而狭而小。失其广大之量。贪恋纵侈。占便谋利。是私欲也。心为其所累而卑而昏。失其高明之体。若诐辞之蔽则识见之蔽于一偏也。到淫辞之陷则蔽之甚而至于陷溺尔。所指有别。恐不可相證。
 刚毅二字何别。
刚是坚确之意。毅是忍耐得长久之意。
 通书动静章神字。便是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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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是。
 力而不竞天也。何谓。
尽人之力而或有不能挽回天下之势者。乃天运之适然尔。
 四七皆理之发。而气发云者。自己发后去见他如此。
从大本而竖看则四七皆理发也。从发处而横看其所发之机则四为理发七为气发。若谓四端亦是气发。于发后看则恐未然。盖四端自始至终。粹然直遂。纯善而无恶。七情则有公有私有善有恶。自是劳攘底物事。
答宋德中(乙卯)
想仰清范。岁暮尤剧。日前阿侄从晦叔所还。谓尊驾出外。未及奉候。方歉然若在我失晤也。玆于儿还。承客晦所缄书。披读以还。粗慰纡菀。第审以清贫为忧。此事非直今日。从前许多经历。已足以锻鍊德慧。坚定志脚。三旬九饭。亦自充饱。何有于为忧哉。但常人于此。往往不省。而或至蹉跌。此君子之所忧也。忧之如何。惟发愤忘食。以求所志而已矣。想贤座已有所乐。而不害乎与忧并行也。鋾苦苦不可言。惟稚子之得托于德门。此为差强。幸为之在念而加提撕焉。如何如何。
答宋德中(丙辰)
曷日不相思。新春尤切𢝋𢝋。书来庄诵。足以泻一斗碨磊。且审兴居寝饭。迓新加卫。区区欣慰。大运之往复迟疾。诚难预度。而推之人事。可见其机。为吾人者正宜自勉。不宜专诿于气数之自尔而已也。如来喻所谓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讲明得圣贤心法者。乃所以挽回造化之机者也。苟得人人如是。大运之不远而复。即在是尔。第恐人自不肯如此耳。天于此亦如之何哉。座下既办得此志。便须实下功力。以酬其志。不宜徒言而已也。幸与同志勉焉。
答金孝克(在洵○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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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摵摵而宾座温温。此已多得于故人也。春草才动。德音以相喣。仁人之于一物。其眷眷无已者如此否。书后月朓。更惟燕节增相。庇下贞吉。人之将老。尤当兢兢。盖少而颠倒。尚有可复之日甚长也。老而不力则馀景之无几者。其肯相待耶。座下悫实宽重。正合有受。而偶已失学于蚤矣。及此垂衰。不可不汲汲于炳烛之功。此区区不能无望于座下也。鋾始病终瘳。将何乐乎斯世而不遽去也耶。可吝甚矣。述远楣记非拙思所可到。而盛教至此烦复。不敢竟已也。玆构数行语寄呈。幸与尊门诸贤烂订而去就之也。龙门之椽。闻更卜新区。其势不得不尔。而第未知吾约泉门下诸君能以约泉之心为心。思所以阐明之。不徒以亭榭之典守为至否。念之不能弛也。
答李圣重(衡模○辛丑)
久阻宁不怅郁。子刚来。如对吾圣重。得圣重书。如得吾紫东公隔世音信也。欢极且悲。无以为情。况谂尊嫂孺人贞苦沉疾。情景可悽。化儿之不惠于吾紫东。殆无已已。令人不任作恶。美慎之尚今未霁。虽缘调补之难于自力。而若其以忧戚之相炒。转添燥郁。则非所望于圣重也。古之人以忧戚而成德。今奚独不然乎。惟宽心顺命。随事循理。则气降而体舒。病蒂不固。药饵之及。如雪见晛耳。万望自爱自勉。且须得暇观书。以理义浇灌之。则胸次虚静。神思悦豫。不期于治疾而疾自退听矣。如何如何。梓役已竣。印布早晚。亦不必过费心虑。钟春间将省陇于丹丘。且修许多庆吊。恐未暇于迤晋仙乡。际晤难以时正。惟冀强餐保摄。日臻泰平。
答郑武京(镐善○戊戌)
恋中忽承惠状。审有亚庭之恸。惊怛不可言。伏惟情至痛殷。体上无瑕损。襄封以时。礼事已毕。方收召神虑。料理宿业否。质美气平。政好理义以充养。及时勉孜。用副知友之望焉。道术之分裂。诚如来示。而钟之愚昧既未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37L 页
能别白其是非。且今身冒党籍。四遭摈斥。只当闭閤以思过而已。奚暇于忧世而忧人哉。惟仁座不忍舍弃。欲与提掇。须随阙攻治。勿少容护。是为区区至祝。如以其年算之稍先而例相假借以为恭。则钟将何望于仁爱哉。别录俯询。本不敢下手者。而同志讲确。亦自是求益。故略疏瞽见。仰希裁量。非谓其真个如此。要闻逐一驳评。庶几有解耳。幸勿惜烂漫如何。大抵此学。专在见之的而行之实。运般擎曲。固不足以为道。而张皇幽眇。亦非所以养德只。于最切近大头段处。仔细体认。直截剖判。不容私意于分毫。则遇事可否。便成两片。趋向牢固而酬酢有裕矣。惟内不欺心。上不欺天。则自当理义之日积而功业之日崇矣。钟之所闻于师友者如是。而自不受用。迄此颠沛。鼎器已破。收水不住。常居凛惕。无地措躬。仁座可视以为戒否。文显有书而适困忧病。姑未修谢。
  别纸(庸孟疑义)
 
继天立极之极。或云皇极。或云民极。
极只是标准之名。皇之所建。即民之所取则底。非有二物。然此极字恐只当以周子所谓立人极者。作一般看。
 学序并言三皇。而此序自尧舜始。学序只言曾氏之传。而此序兼言颜曾。
彼言君师设教之原。故据遗法而起自羲农。此言心法相传之实。故剔执中而始自尧舜。彼承大学之诵传而作为传义。显有事实可据。故单揭曾氏。此因道统之相传而一体见知。俱得其心法。故并言颜子。况回之择乎中庸。已见载于此书者乎。
 老佛之弥近理处。可得闻否。
老佛之学。大槩多于心上用工。不似诸家之胡乱。如曰抱一。曰绝利一源。曰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曰知之一字。众妙之门。曰千种言万般解。只要教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38H 页
君长不昧。此等皆弥近理处。
 中庸一书。其大旨在中庸欤。在中和欤。
此问未详何谓。盖观于名篇之义而中庸之为大旨者可知。况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乎。
 可离非道之离字。与颜子不违仁之违。其轻重何如。且三月后违仁。其非离道耶。
离与违。其字义则不殊。特离道与违仁。有精粗之别。盖道是日用当然。才或离道。便是人欲。颜子之有时而违仁。只是于当然上微有意在。
 戒慎恐惧小注。以为只做未发也不得。便是所以养其未发。若如此做工。便涉已发。
朱子之意。以为戒慎恐惧。虽在未发。然不可直以戒慎恐惧。便做未发。只是存养它未发底尔。盖未发则性也。戒慎恐惧则敬之存养者也。其曰戒慎恐惧是未发者。恐人之以戒惧。太用意作已发事故也。
 中庸一书。心学之宗祖。其总脑则在于中和一节。宜揭出一心字。
性情之外。更别无心。言性情便是言心。古人言心。如此已足。
 民鲜能久章句。以为世教衰。民不兴行。然则三代以前。虽凡民皆能中庸之道乎。
这民字。只当作人字看。然圣人在上。治教休明。则世无异端邪说以惑之。当此之时。民之率教者。自当随其分限。日用服习。不越乎中庸之道而已。盖圣人之所以教者。便是中庸之道故也。不可以此而谓凡民之能中庸。与圣人无间。
 两端章句不以是非善恶为言。而专以小大厚薄为言。何也。
上已云隐恶而扬善。则其非而恶者。已在所舍矣。继云执两端而用中。则非而恶者安得有可用之中乎。然则所谓两端。不过是是。而善者之或有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38L 页
小大厚薄轻重多寡之差而已。
 天下国家可均小注。以为只于三者。做得恰好处。便是中庸。如何是恰好做。
只于此当然之理。知之明而行之笃。无些子过不及。便是恰好底。
 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冉闵以下或可几焉。而曰唯圣者能之。何也。
泛言之则姿性醇好者。亦或能此。极其至而言则非圣人乐天知命者。不足以当此。只观今之学者与人论一件闲事才不合。其胸中已不耐燥痒。此何大段关系。犹且驱遣不去何也。这般处政须点检。
 择乎中庸。是择善之择。依乎中庸。是依仁之依。择者入德之事。依者成德之事否。
似然。但依乎中庸。当兼知仁看。
 覆载生成之偏。陈新安以生成之物。或有偏而不均者为言。然窃以为四到极边不毛不实之地似是。
或问所谓天能生覆而不能成载。地能成载而不能生覆。是章句正意也。陈氏又从物上说生成之不均于所憾意较切。盛说亦可备一义。而其意则与陈说无甚异。
 鸢飞鱼跃。程子则曰有得于此者。乐则生生则乌可已。朱子曰鸢飞可见。鱼跃可见。而所以飞所以跃。果何物也。不言其有得与所以者之是怎么物何也。
程子之意则或问已详之。其所有得。不过是于日用之间人伦之际而无些私意。各止其所而已。程子之引必有事焉而勿正。乃所以指示得之之方也。朱子说则小注截去之。故致此疑问。然语类本录何物也之下。即曰中庸言许多费而不言隐者。隐在费之中。
 谢氏得鸢鱼之旨于程子而发明之。然其可入尧舜及夫子与点之意。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39H 页
乃圣人神化。上下与天地同流者。终非役役于见闻知思者之所可彷佛。将用何工夫而可睹此境界耶。
钟未睹这境界。何以应贤者之问。且从临深履薄处做起看。如何如何。
 如许鲁斋,刘静修出仕元朝。制定法度。奠安生民。亦可谓素夷行夷否。
不能革辫发之俗而徒使人诿仕夷之无足耻。此可谓定法度安生民者乎。
 鬼神章继父母顺矣之下。抑谓尽乎事亲之道则事鬼神之诚。亦不外乎此故耶。
如此看亦得。
 程子所谓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迹。以气之发见处言之。张子所谓二气之良能。以理之存主处言之。其为德亦不外是。而其释为德。更言性情功效何也。
功用良能。所以释鬼神字。性情功效。所以释为德字。初非叠说。然惟其良能也。故有此性情。功用也。故有此功效。但功用涉于气。不可便谓之德。良能是妙用之无间于屈伸者。不可以存主言。
 孔子所谓其气发扬于上云云。此非但人物死气。如天地山川郊社望秩。皆在其中。小注专以死气为言。可疑。
祭义所言。正以祭祖先为主。故朱子论此。必以死气为言。陈北溪尝问其气发扬于上何谓也。朱子曰人气本腾上。这下面尽则只管腾上去。如火之烟。下面薪尽则烟只管腾上去。又曰人死时其气发扬于上。
 宗庙飨之。或云舜之祭飨其祖考。或云舜自飨于宗庙。
自飨之云。恐不韪。
 文王亦追王者。而此云成文武之德。追王太王王季何也。
想是武王之伐商也。已先正王位。故其告皇天后土名山大川也。已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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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周王某。其士女亦曰昭我周王。其于正王位之日。必已追王文考矣。逮夫克商而归见于周庙也。始因周公之议而追王及于王季太王欤。
 期之丧大夫降。而犹曰达乎大夫何也。
虽降而犹不绝。故谓之达。
 大孝达孝。分明有差等否。
大孝就一身上极其至而言。达孝指推己及人。通乎天下者而言。非有意于分等差也。
 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视诸掌。其义可得闻欤。
就考礼记仲尼閒居云云如何。
 夫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而其答哀公问政。专言文武何也。
政法之布在方策。莫详于文武。故宪章在是。答问亦在是。况在鲁君。尤当恪遵先王之政法者乎。
 
仁者人也章句曰。人指人身而言。较诸孟子仁人心之语。似稍歇了。
孟子则以仁之理言而欲其存心。故曰人心。此以仁之道言而欲其修身。故曰人身。彼以心之德言。此以爱之理言。所主以言者有别。初无紧歇之分。
 不曰知理而曰知天。以天是理之原头故耶。
此书开端一天字。信(一作便)是道之大原。若曰知理则犹觉头绪太多。曰知天则便知得个自然道理。一以贯万。无所不通。
 所以行之者一也。不曰诚而曰一者。以诚之体段为言故耶。
一者无贰无杂之名。非体段之称也。因上曰五曰三而言。故一字更切。
 三知则以知之结之。三行则以成功结之。行未到成功。不可谓行得尽。其与知者之才知得知便在此者。不同故耶。
上文达道达德。皆以行之为重。知之及。不可谓成功。到得行之至。其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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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吕氏以为昏明强弱之禀不齐者才也。孟子则曰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盖孟子专以理之能然者言。此则以气之禀质言。二说孰长。
吕氏之说。原于程子。程子之论才犹气质之性。孟子之论才犹本然之性。盖语其才之本实则只是此理之妙用。如仁能慈爱义能断制是也。语其才之分数则气禀之昏明强弱而此理之能然者从而有智愚贤不肖之别。如仁能慈爱而流于姑息。义能断制而失于惨刻是也。二说相须乃备。
 自致曲以至动变。皆学知之事。而极其能化则亦无异于生知之圣。从古学知之圣。莫如汤武颜孟。而颜变而未化。孟动而未变。汤武卒不至于性焉安焉者。其故何哉。
气质有分数。故造诣有高下。成功有早晚。使汤武颜孟而更加几年则亦将次第能化矣。君子只信其性分之与尧舜同者而已。不可以气质之美恶而有所劝沮也。
 执玉高卑。其容俯仰之类。子贡未至于至诚。而却能如此前知何也。
虽未至于至诚。而苟得一霎时真实而无私伪则当此之时。所见于萌兆者。可以烛照而不爽。但不若圣人之全体至诚而万理毕照。
 载华岳而不重。四岳而特举西岳何意。
闻之阳岩金舜皞丈曰子思时居于宋。华岳在望中。故据即目为之说云。
 至圣章首言仁义礼智之德。孟子之言必称四性者。其源抑出于此耶。
似然。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语势少些曲折。窃恐其间或有阙文。
寻常可疑。然不敢有他说。只依章句看如何。
 大学德为起头而道为结窠。中庸道为发端而德为输局何也。
大学之道为结窠。抑指絜矩之道否。生财之道否。此恐俱非有意于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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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必如此相比切切较量也。中庸是明道书。故道为一篇铺舒。而行道者必欲其有得于己。故终之以德字欤。
 程子曰中庸言道。只消道无声无臭四字。总括了多少。又曰自三百三千。复归于无声无臭。此言圣人心要处。窃以为此真知中庸之义者耳。
不必如此赞叹。请更分明说出。
 程子曰志动气者什九。气动志者什一。大凡人心于日用之间。触形气而发者常多。反谓志动气常多何也。
这动字。只是动挠之谓。即公孙丑所问动心之动。非性发心发之意也。盖志者心之所之也。日用应事凡有趋向。乃志也。志之所在专一则气为之挠动。未有应事而无志者。则志之动气。固宜常多。若于应事之际。初非志及于趋蹶。而偶值挤逼。猝然趋蹶。则气暴而志为之挠动。此或适然而然。岂常有底事。
 
程子曰志专在淫辟。先儒多以志公意私为言。则在于淫辟者。亦可谓之公乎。
意是潜地较计底。志是直截趋向底。故有公私之称。非谓公便纯善而私便不善也。虽志于淫辟。而犹是直截趋向者。则比诸意还是公。
 集注善养之以复其初。然则气本善而为私意遮隔而流于恶乎。虽其禀受之初专以浊驳者。亦可善养而至于浩然否。
气之始生。固无不善。而才涉禀受。便有昏明清浊之别。虽其昏而浊者。亦自是天地正通刚大之气也。特于正通刚大之中。有昏明清浊之不同。所谓复其初者。谓其刚大之初。非指浊驳之初也。盖集义持志以养之。则浊驳者已化。而依旧是刚大底而已。
 小注浩然之气。与血气一也。人或血气强健而内实怯懦。或血气柔弱而有不当之勇者。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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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气也而养之以道义则浩然。不由道义而任它血气则随其所禀之分。而有勇怯之等。质坚而气虚者。力健而内怯。质脆而气旺者。力弱而胆悍。
 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或以为非尧舜君民则不事使。愚窃惑焉。恐只是非吾君不事。非吾民不使。
如以纣为吾君则伯夷何为不事之耶。孟子亦曰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焉。则所谓非其君。即横政之君也。非其民。即横民也。
 汤聘伊尹则就桀者五。庶冀桀之悛改。文王得吕尚则曰吾太公望。一不就纣何也。所谓吾太公。是古公耶。
伊尹有何事非君之志。可使之就桀。吕尚是避纣者。闻善养老而归文王。则文王虽欲进之。吕尚其肯就否。况纣之朝非无三仁及胶鬲微仲之贤。而无补于稔恶。则疏远新进之人。更何所救乎。吾太公。正谓古公。然望子久矣之说。未敢深信。
 
孟子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并谓之心。而集注以为情何也。
心统性情。而性为未发之心。情为已发之心。
 久于齐非我志也。则三宿而出昼何也。
久齐非志。见几制行之义也。三宿出昼。忧世爱人之仁也。是固并行而不相悖者也。
 告滕文公。不以劝行王政则王矣。而只云有王者起。必来取法。然则小国七年之类。将施之于何国。
滕国廑弹丸尔。介于齐楚之间。苟为善。犹可以保国而自守。不足以为政于天下。至若小国七年之云。想指方百里已上之国。盖当时之势。异于汤文故也。
 三年之外。门人治任将归。子贡独居三年。然则六年持制。无乃过乎。或云三年之外。谓当服三年者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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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室三年。非持服也。只是瞻依于师墓之侧。为讲道之所。而子思尚幼。后事之合句检者。子贡可任其责。故更留三年。不忍便去尔。若云当服三年者之外。则夫子之门如曾闵者。皆不在三年之列耶。
 程子谓杨墨之害。甚于申韩。愚意则申韩之害。卒至有李斯焚坑之祸。则其毒甚于杨墨。盖功利之误人。甚于异端。
杨墨近仁义。举世惑焉。申韩之刑名。犹有厌其惨刻者。功利之说。只足以陷中人以下。而异端之说。高明者往往没溺。其害之甚否。于此可见。
 陈仲子之不食兄之禄。不居兄之室。孟子斥之。然则虽不义之禄与室。兄既有之则我只得食之居之否。
如使兄杀越人以取禄室。则我之不食不居。容或为感悟其兄之道。而仲子之兄。只是封邑之禄。大夫之室尔。设有尸位素餐之耻。聚敛营家之丑。只当谏劝。不宜吐其食而避其居。贼天伦之恩而全小廉之名。
答李孔维(道容○丙戌)
得累日游从于积岁离索之馀。何其乐也。及夫握袖临歧。祝利税问后期。转面作背。一南一北。便觉怀抱黯然。愈往而愈结轖。何其苦哉。归家得惠书在案。则又欢然以喜。如更一场对晤。春尽夏徂。天气乍凉。独坐穷山。旋不禁故人之思。恭惟际玆。闱节增晏。省暇佔毕。得免外累作魔障。令从氏埙篪怡怡。能有以自乐于贫苦之中者否。贤季之自担家干。纵兄游学。童子而能办此。殊庸奇爱。在为兄地。可不倍万着念。担了一件当事。办了一件真业。以成其弟之美也耶。座下才豪气健。勇迈过人。志之所到。奚做不得。而窃恐当初入头。不免为韩柳者家所歆动得起。将欲以宏词博辩。驰骛于一世。其于自家本有底道理。圣贤相传之旨诀。或似夫疏略而掉之者。此固少年例證。不必诿之难医。而逝者日月。分阴当惜。作速回头。正好煞有馀地。来喻所谓七年难求之艾。何不及今而蓄聚之耶。望须痛刊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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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蚤范驰驱。平易切近之地。加沈潜细腻之工。应事接物之处。存衬里着己之意。且将大学语孟次第玩索。久之涵泳。与理融会。则当见古人为学不止于泛然为文辞而已。而此个道理本自合当如此。不容不由。如饥者之不能不食。痒者之不能不搔也。向尝见座下尊信黎丈甚至。而更不数近世之以文章自命者。于可见雅志之有在也。盖此丈是世之所疾视而厌薄者。而座下能冒群猜排众笑而独往从之游。非中心悦而诚服。可如是乎。愿座下之服勤不怠。终始惟一。有以得其心术之微宗旨之真。则吾家一线之脉。将赖之而不坠矣。幸万万勉旃。方今有志于此学者。亦不为少矣。类皆坐于气弱。廑廑安常守故。不能大进而有为。一或咻之。便自依阿退缩。专欲看人面皮以为低仰。毕竟成就得一个乡愿。看来令人闷郁。惟座下质近刚阳。志高而才通。兼以勇迈非常。有可以担当得住而进前厮杀。不到彼岸不休。且能不挠不沮于人之浮议。而有以毅然自守。直行吾所好焉耳。此钟所以爱恋之深。期望之切于座下。而惓惓乎不能忘者也。幸勿以劣交之言而忽之则幸甚。钟初不自量。妄尝有意。世故蹭蹬。立脚不住。遂自卷甲曳旗而退。屏伏深林。鸟兽为群。可耻甚也。此可为朋友之戒。幸戒之戒之。来喻推借太无谓。乃故为激厉之。俾得自新而复其旧也耶。前惠赆章。亦不敢当。途中无事。仍次其韵。今录呈。一笑可也。相望落落。合并无期。不任冲怅。只冀侍履增祉。勉究大业。
与李孔维(庚寅)
吾辈不能朝夕以之。与相切磋。处显明而乐追逐者固应迈迈。幽蛰离索孤陋为病者。此怀当如何。湛侄来。略能言座下动静。审省节晏重。典学加勤。颠沛不舍。甚盛甚盛。积集既厚。想涵养益熟。日履安地。无适而不沛然矣。区区不任钦尚。似闻以性斋刊所有事。将与丹溪失和信否。在远不详其委折。然近来吾党中往往以些私细故。转成风浪。终致气像溃裂。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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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不佳。此非少忧。座下读书既富。见义理亲切。凡事必须审恕。以恢仁者之量。不容客气于俄顷卒乍之间。致有悔吝。甚幸甚幸。钟锡吟病岁周。神思渐败。今又巢穴靡定。起止苟简。不足远闻。日月逝矣。志业不就。浩叹如之何。令从氏昆仲节宣比来稍强否。穷居讲诵。当日有所发。恨不得厕身清燕。或参听其一二也。病思迷乱。不尽所怀。南望忉怛而已。惟冀珍重笃实。
与李孔维(丙申)
阳山夜雨。灯火青荧。群英鼎集。感慨吟讽。恨不令顾陆辈作画看也。一别黯然。秋而冬矣。岁垂尽矣。耿耿同人之思。宁或暂弛于穷林索居之地哉。谨问温愉节宣。迩来增福。三馀钻研。益见道理之参倚。而资之为茶饭裘葛之需否。区区属望。愈往愈深。钟锡自挈家于是也。身即病。长冬在褥。今少醒。然岁色峥嵘。已无及于南下省陇矣。情私凄凓无可言者。间有朋友以书牍相订者。然顾潦源已涸。癸斛不继。其何能潜绎而以自怡哉。愿贤者时惠警发。载之属车。勿以其颓废而寁弃之也。近得纯夫书。云性发不可谓理发。焕五书云禽兽有心而无性。草木有性而无心。其为言皆艰晦深阔。愚昧未领其要。幸贤者之为下一转语。以启此惑也。岁除则钟当有花峡行。盖为冗干未刷故也。到春仲方可南为。伊时当历款仙扉。未前纡想。庸有极乎。只冀自彊不息。扶竖吾党。
答李孔维(丁酉)
春中在南沙。闻座下有抱麟之喜。喜之不啻在己。七月间钟亦得一子。秋晚因瓒汝见访。凭审夏间美慎颇可惊已。而钟亦以许多杂證。叫两月苦。是则钟与座下忧乐一同。亦气类之相感而致耶。月前得八月发书。审调节新复。晨昏尽欢。甚慰远悰。寓味可相与默谅。闻有还故之计可羡。钟锡欲留无食。欲动无资。到此地头。可谓智勇俱困。第当以沟壑为安地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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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集跋语。既觉有出入。何靳点改而直付之印本也。虽在事后。追正甚不难。且钟既为世所弃。设其文句无疵。决不宜附置集末。以浼先辈。幸以此意密恳于刊所。拔去全板。斯善之善也。非座下仁爱。孰肯为我谋忠于此耶。是切区区望也。三峰和什。钜丽邃妙。不可涯涘。已寄刚友去矣。明德说固知有诸公诃叱。而心有所疑。不敢吞蓄。近又略悉于答约泉书中。可为之讨看而惠以评驳。
答李孔维(壬寅)
无聊中得崇函一披读。觉胸次爽然。所教一一是亭当语。敢不佩服。今幸渠一二辈伪冒之状绽破。更别无事。盖荷江人抵书太学。以为荷江初无是举云。正可任他。不须费口。审讨僻静。涵养研究。其风味可想。恨不得置身于其朝夕。与之管于豹而指于鼋也。综要之析之精合之大信然。且其曰学曰行曰事以下。极龂龂于存心制事之实。不专于张皇幽眇而已。恐下学上达。求之而无不得也。文字之直截。此乃英气之未尽消磨处。自家既藉此而成就。其发之言。自尔如此。今亦不奈他何。䌽花七篇。无怪乎其致疑孟常语之纷纭也。见戒云云。钟从公游许多年。始闻此规警之惠矣。曷胜欢喜。曷敢不拜受哉。愿从今随事提发。细微不遗。使之有以刮垢填刖而不至大丑差以终。莫非吾孔维赐也。幸惟照怜。但诗文之务古尚奇。不知所以得此声也。钟年来自分气劣量薄。不足以追制作之尘。且念馀日之把玩无几。而本分之合料理者甚多。奚暇役精于雕篆之端。思欲轶今而驾人。以博一艺之名哉。自孔维视之。当谓其太不用意。俚陋荒浅。而今有此云云。无乃是反辞以激发之欤。然而止于此而已。不敢冀其有进也。惟孔维怜之。李友之致书于勉台。果非事宜。然其所谓不敢尽言果何事。公既对面。何不问其详也。国贼之云。终是党目中议论。非君子公平底心法。此钟之所居常疑怪于其人者也。然而此公之直声高节。可谓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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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第一流。李友之拟之钦永。无已太甚。盛论之许多分疏。又索性而过中矣。此皆马肝。姑置之可也。答蔡书之节要所删正。自有深意。而今人往往引此为各有根本之證。盖不察于朱先生答郑子上书。已言昨答季通之不足据矣。盛见尽看得出。钟敢有异议哉。兴阳宋君闻甚嘉尚。既得从大方游。便可尊所闻行所知。不必远劳于樵牧之社。须挽止之为佳。晦周之父子俱病可惊。日来已霍然以醒否。致三欲走都下一观。钟力谏之。未知其听信否也。后生之稍有才气者。屈首经籍。忍耐不住。往往被胡孙扰乱。是可忧也。适得转递。草草修此不备。
答李孔维(癸卯)
钟无状索性欺天干 恩。罪积万死。惶怖逃归。馀喘尚未定。途中得两度惠函。深感规勉之至忧怜之切。非故人相爱。那缘得此。濩侄来又得两度存讯。情素有加。顾钟何以塞故人之厚意也。惴蹙不敢言。第审抱书山庵。温绎夫义利王霸之旨。歆动于粗拳大踢之迹。区区不惟以盛学之日增为喜。天若有意。将以此受用于方来。决不似无状者草草了勘而已也。望愈加自励。以富其蓄。钟 君恩海深。不能以一筹一事做萤爝于太阳。径投林巢。乞怜于草堂之灵。俯惭仰惧。食息不宁。承见戒以凝聚弘大虎尾春冰之云。谨当铭之心肺。以图克终。旋恐志气萎飒。涵养浅薄。将无以奉荷盛眷尔。兢兢如之何。 貤典尤切感祝。而归时卒卒未曾亲受诰牒。以是姑未涓飏黄之期。早晏间当因卢婿由归而奉致矣。但私居窘甚。似不能广速宾友。以侈 君恩。方切惶懔。仲谨秪见其可畏。未见其可欠。然贤者既与之面确。想已悉其里證矣。要之吾辈庸庸。非敢望其脚板者。则只当敬其所可敬而姑缓其信未及者而已。如何如何。互发之云。退陶只就其发处看。恐与根本已然之说。有些不同。先师之煞费发明。亦就其发处之相资交须者言。亦非谓齐头并脚而然。其曰阴阳互藏。动静互根。亦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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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互字本意。初非迭各之谓尔。未尝以理气作阴阳动静对待双峙底样。恐退陶之意。似不出此。但黎翁所云。颇近于齐头。无或有眇忽之差否。望更审思。且以见谕玄卿之贶。不敢不领。日与磨砻。足以当盍簪之益。有来无往。深愧不称于礼耳。此月已垂尽。俟来朔拟一走楸下。伊时可握悉多少。
答李孔维(甲辰)
穷庐得数日款。足为此世奇缘。别来黯菀。犹夫畴昔。人情苦无尽也。玆于匪意。圣权带惠音至。披审伊时道涂无他惫。归则被冗干絓掣。未暇寻閒界玩乐。人生会当有此。然必须于冗干中求其至当处得恰好。足验其不爽于所学。而亦有可以寓乐而不宜厌苦者。程子所谓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者。岂欺余哉。时讧固可念。藿食者长啸何裨。惟随分自治。扶植线阳。斯为将来拨乱为治之根基尔。如贤者岂敢自轻而不勉勉也。钟讥诮猬集。构诬䨓轰。七尺之躯。几何其不颠仆也。月前封函。只为分义之有不容终默者。且以 筵衔之虚縻。为早夜不宁地也。待准 批报罢。便当汲汲作南行。以申情事。盖日前佐明来此。为传朴君之为我相一陇耳。际晤当在匪久。徐当悉多少。河令公之逝。愈不禁人物渺然之叹。不独为知己之私而已也。致中丧耦。惨噩不可言。其老人之独坐空堂。罹此酸楚。尤可念也。顷者矗伯寻弊居。缕缕言乡约之不可不敦讲。盖其留心于民国之事。而欲藉此为维持苴补之策。其实心可敬服也。未知仙乡已响合而有施设否。为民士者诚宜及此而图所以成其美。不当沁泄而过之而已也。如贤者可与同志商量否。但闻棠节似见递。嗣而来者又当作如何也。此为可恨。
答李孔维(乙巳)
林生便书。领读已久。稽覆以乏梯也。潦热极备。转辗吟病。日间凉动。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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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醒意而泄痢踵作。又经一番颠沛。甚苦其生之不即溘然也。谓外得专人惠问。审启居清胜。英秀簪盍。奖励诱导。煞见兴作。其乐可钦想也。吕东莱先生尝曰讲实学者多则在下移俗。在上美政。随穷达皆有益。政当同致力。虽不幸不达。善类既多。气焰必大。亦可薰蒸上腾而有转移之理矣。此正堪为今日吾辈勉尔。第恐谭虚趱远。究无实用。适足为时辈笑侮。孔孟所以立科教人。疑与近世法门稍别。望相与着眼认取。成就得实理实业。区区切切。时闻不如无闻。一闻一哭。哭亦何补。此亦莫非吾辈平日殊无实学可以藉用。又无气焰薰蒸可以转移世机。一下而莫能为之地矣。可罪可罪。刚公相闻已朓朒。然见谕新报除官。决是世有惊座。非可拟意也。中国形便。亦不至如传者所云。但视我韩为差强。惟在野人士竞相讲究西法。以图自治。所以有云云。然第恐吓走孔夫子矣。奈何奈何。真阳一线。无地可寄。我韩人士当作如何奋发。方可得以不负我先王先圣否。刊役几讫。此或可为之兆耶。资费之钜。正须出义诸公更作烂漫。然吾辈琐琐。专仰诸公捐款卫文。而不能出半筹以佐一臂。愧死如之何。落会定日只在刊所商定。钟以来月初有忌故。势难动身。设渠参座。有甚长策可相斯役。只欲闻诸公所以终始殚诚于斯文者。竟作何等规制。可以克济而永完耳矣。待节祀后或可乍造。以听佥论。其或更有病故或事碍。亦未能预质。当临时乃办。编末载录。曾见纲目已例。只列书姓名。而每行二层。亦不记捐金多少。未知今或加详明否。此在诸公谅定。跋尾之识。钟不必为。只可从刊所中如贤座及叔亨二君共商得若干语。略道刊事颠末而已。不必如跋文之铺张义理。以侈观听也。日前湖西士人方刊阙里志。来请跋语。钟辞谢不敢而遣罢之尔。今岂敢更溷语类耶。幸惟谅恕。朴子敬只有一面。亦不敢遽以书劝其捐施奈何。病思卒卒。不能细细。大都亮悉。且当随便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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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朴致宗(钟权○己丑)
人海周旋。纵未得从颂剧论。犹于眉睫之间唯诺之际。略绰见所蕴之有不可诬者。继而与胶丈朝夕于星山。叩座下动静甚悉。姿良而行醇。志专而学正。流辈中鲜有比伦。自是以来。爱恋弥切。一番款洽。未易遽得。恒庸咄咄。乃贤者则有何不舍于一物。温然德音。辱及于空山流离之中。擎读屡回。不暇虞其得此之僭。而深以见存于钦艳之地者。为荣宠也。火退凉生。詹咏旋深。敬问忠养备至。汤节苏昭。师友乐聚。理义日灿然否。此个端绪之得保至不坠者。未必非今日自家之责。宜向前担夯。期有以到彼乃止。勿苟安于小成。勿求利于近功。则学不负志。远且大者。其将在我矣。异日俾会辅契帖。得光辉焜耀于无穷。如钟不逮。亦幸其为前后车者。是不能无望于贵中佥君子也。惟万万勉旃。钟久客。春而秋矣。寄迹山庵。既不能习静养闲。为诸朋友枉相追逐。煞费多少谩言语。每自顾不任恧怩。计以初冬一走南乡。若谋宽暇。另拟历候仙庄。然行不副言。每事皆是。今何敢预质也。惟冀承欢益和。懋学加毖。
答朴致宗(丁酉)
寓仙乡。恰已一周岁。尚不得与吾贤做一番洽洽款。类皆忙里瞥遌。无以互资。殊庸耿耿。玆承惠讯。审探讨静暇。喜可知也。但所谓百家类者。恐不若专力乎经子也。猎取故事。衒鬻奇谈。岂贤者所慕耶。切愿撇弃这一路子。直就圣贤言语。轮流熟复。理会得身心至亲切底。如何如何。钟锡涔涔然度夏。有老而已。少辈之来留者。尚有三四。而以瞽相瞽。与共颠倒。自傍有观。秪堪拍手。子善君远来相访可感。且见其旨诀有受。不似今拖泥而带水者。亦可钦也。且言湖南滨海。往往有兴起者。此是重庵老一过之致也。此老之不幸。湖士之幸也。凉生伊来。可彼此一谋相握否。幸为劝胶丈一动。并镳与临。点检此雨后山光如何。
答朴致宗(丙辰)
前书无便可覆。玆又承问。可感不遐之眷也。但书不如面。面或匆匆。又不如不面之无劳往来也。盖吾生似不延。公辈有时一顾。只寒暄才罢。便即分携。曾不以平日相勉者。与之讲发订难。纵以我耄废而不足下上。亦岂非贤座之年来悠悠。不向身心上存省。不就书册中玩究。活水不注。灵源已涸。更无可把作话头故耶。贤亦衰暮矣。正宜惜取馀日。汲汲以图自彊。若复玩愒。几何而不为病夫之今日耶。万望在意。日间体上癣痒更如何。须用猛药便除。不宜悠悠以俟自已也。惟是悠悠二字。误尽天下好事。此却可痛惩而速祛之也。周相顷闻有汤节弥留。入近已复常否。此君质美而志醇。侪友中不易得。朝暮与之切磋。可交相益也。鋾神气日铄。无足言者。可从容一枉。叙却多少。不宣。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45L 页
答郑乃洪(锡范○乙巳)
荜门辱枉。感不可言。别后诒阻。旋复结轖。玆承惠函。始审有令子妇孺人之丧。伏惟上奉大耋。值此逆惨。悲悼恐惶。何以堪处。远为之溯闷无已。窃冀以理宽抑。用慰浅忱。钟锡客冬承 召。枉费奔走。屡疏空言。无补于时局。独(一作犹)顽忍退懦。不能以一死报 主恩。逡巡归伏。闭门自废。忧愤成疾。呻呓不省。自分甚丑。岂容为相爱闻耶。尊先藁两编。前已略绰翻阅。妄下丁乙。然眼孔不逮。去取失当。正所难免。此须更听大方指挥。然后方可作定本。弁碣二役。初非所堪。而缘盛嘱珍重。亦不免强颜缀呈。然其俚陋疏略。决不可以秽梓石。须览至辄扯弃之。别求玄晏家巨笔。以光先迹。始可无歉于孝思。万望加谅。世乱地遐。两皆吟病。更觌无期。临书忉怛。神晕气疲。仅此胡草修谢。亦望恕及。
答吴应睦(锡焘○丙辰)
两仪沦陷。人事从以睽阻。年前一书贡答。既误于洪乔。继闻座右挈家入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46H 页
辽界。鸿飞冥冥。可仰而不可追也。昨自无何。转致珍椷。惊喜𡍩坼读。乃知明夷于飞。犹不能出罾罗之外。只得翩旋于蓬蒿之深而已矣。又为之慨然以郁。而不谅夫自身之蚑蚑然在壤虫之伍也。然而山曰俗离。不害为仙源福地。耕云而餐。搴萝而衣。粗足以无求于世。而林寮阒寂。燃松照卷。体认磨勘于圣贤之训。而牢守得本来长物。以不坠家学之绪否。区区第切倾往。鋾腼然在此世。其丑甚矣。十载闭户。一病沉痼。神思筋骨。表里俱丧。奄奄是朝暮物也。故纸遮眼。随复渗泄。更不足以滋补缺败。笔砚之役。亦一切谢废。不敢为人家酬请求。差若省事。然其亦不得已而然尔。先公状碣。前既妄出。今无及矣。然其荒颣疏绽。决不足以发挥遗懿。以孝思而筹之。终不若卷弃之为清快也。乃欲就上点窜。强作定本。区区窃所未喻。既辱宠教。不敢遽外。谨依示或抹或补。录在下方。可亮财也。惟铭旌称号一款。仍不敢如命。盖旌也者。古者所以象平日之所建也。大夫士各有其物。不容以标号自章。是以前贤虽以晦庵退溪之为一世共尊。而未闻以堂斋之称。揭之旌也。世降文滋。标榜相矜。而岭俗尤甚。每于乡里耆德之丧。辄加二字之称于柩前之揭。殊不知柩前之揭。乃古人平日之所自表。初非生人之别致尊慕而立殊称以夸耀者也。纵使一时牵恋俗尚而为此。亦从柩入圹而即止。又何必著之记述之状。有若为节礼之当然者哉。此愚昧所不慊于寻常者。以是亦不敢苟同于孝恳。幸恕宥之。所询人家祝辞之用皇明年号。固是尊周之大义。但明统延于永历。则当以永历为纪。然特以永历之朔。未颁于东。维且崇祯皇帝。炳然殉社之义。为万代人君之标准。故东人所以眷眷不忘于于戏之思。而必以崇祯为所奉之正朔也。在今日则恐时义有未必然者。盖皇明之不祀久矣。周之亡于秦。而未闻遗民之尚用周正也。且自吾韩建极以来为臣子者。不容有贰于皇统也。如今只用干支表年。亦隐然有尊周之义于其间矣。不审谓何。示云罗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46L 页
生未曾见到。不得已借邮筒寄覆。他不能张皇。
答金元一(钟源○壬子)
坐辱光仪。曾匪仪图。而一宿旋别。黯黯若阿闪一现。即玆承书。谨审体事康护。甚慰向仰之私。目下扰扰。无术可排遣。只当以素患行患者。为立命之地。将来之穷通祸福。自有命物者分剂。非智力可规免。惟尽其在我者而已。想于此已有成算矣。允友乍对。可知其为向里底佳士。而不伏作醉梦人。可敬可悦。又以深贺仁人之福尚未艾也。奈颓废放倒。自困无状。恐负委托之至意。适有春阳权生上舍哲渊之子昆季留此。可与讲难资益。似相发不落莫也。姑令共处。然其吃辛攻苦。将有不可言者。能无介介于慈怀耶。前有阡表之嘱。故第俟家状之至而谅其堪否也。亭楣之需则且行倚阁矣。今承俯督。不觉瞿然。苟其无己则当徐作商量。以听去就耳。气败思竭。一之为艰。望谅此而更无或叠窘则幸甚。来伻促归。匆匆不能备谢。
答李性能(珩基○乙巳)
贲然岩关。何等良勤。而岁徂日深。便若华胥梦游。依依乎可想而不可记也。乃蒙仁爱不遗。辱以存讯。遣意有加。此非区区所敢当。读之汗赪。殆不能终篇。于是乎钟之欺人愈甚。而至令远外贤彦。却有此妄发也。钟有难一一分疏。祗益汗赪。窃伏请仁史自今而往。须痛扫浮文。刊除谬称。幸以实心实事。得交相警戒于馀日。则钟之受赐厚矣。正冀恕察。所谓好道理紧工夫。只在日用平常贴身贴心底。更无奇特玄妙底方法。此在圣贤遗言。历历分明。但人不肯去做。每思量得不犯手不费力之方便。此正可忧。今纵欲为贤者谋。舍居敬存诚明理谨行以外。万无别策可以藉手者。钟安能妄有喋喋。以重欺高友耶。世事不欲言。远书不可罄所怀。止此不宣。仰惟亮照。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47H 页
答李性能(戊申)
一病濒死。四到不省。今已两易寒暑矣。以是凡于知旧相讯。慢不奉覆。种种可罪。乃贤座不肯相校。有便辄辱问。感极而惧。何以为情。第审志气已定。确然有守。不肯靡倒于风潮之会。区区不胜钦叹。但吾辈平日以学道自命。而却出入于口耳之间。依俙于影像之际。无一事可以藉手而立命者。到今进退无据。情状尽露。而犹欲以空言力抗滔天之浪。其何以自仗。亦谁肯听信而唯诺哉。此正合自反发愤而图所以实用功。不宜似前悠悠。毕竟作道龙无角道蛇无足而已也。未知贤座近日所以用力者果何如。体认者果何如。所谓康有为,梁启超者。固今世所谓大丈夫者。而自孟子观是则所谓衍仪之流耳。然而五谷之不熟。不如荑稗。吾辈于彼。诚何如也哉。知此则知所以自励矣。钟病且死矣。奚望之有。所不忘者惟朋友之有志于斯道者尔。万望及时加勉。以听于苍苍者之作何究竟焉。神疲气喘。艰草止此。
答郭甫敬(宗源○丙申)
世变如弈棋。君来筬山。谓云林可栖息。而毕竟烟尘早惊。我则苍黄南奔。君又栖栖乎欲随以远举。浮生此世。宁不劳劳。承书审寓中节幸免大愆。膝玉昆季俱充健。此亦可慰于险乱之中。菑藷不至失稔。外警稍定。一里知旧可以相仗如往日。姑留几年。观势为去就计。未为失也。夫何必视我为去就也。枝发可托于子翼兄。庶几不废程课。得有成就。未知盛算竟如何。浩然从亦以修道失农。方营撤还之计耳。钟至此颠沛。无足可道。而特以妻孥之寄在空山为可闷。不得已谋提携南下。然穷寒去益艰楚。其终之填于沟壑。预可料也。待秋季我或北上。与诸朋友告别。伊时可讨尽多少。
与郭甫敬(庚子)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47L 页
长夏漠不相闻。殊用泄郁。及此凉动。正惟服中棣节无他虞。庇集均裕。堂内一安否。钟近以孩子奇症。颇费深虑。山中无医药。只当任命而已。绣哥夏间无疾恙。能吃麦如膏粱可喜。然所课缘教督无法。难乎骤进。直期以岁月。俟其自长尔。适因有同行者。渠要因此归省。故且许之。第待冬间为更商量否。昨间闻麦苞来抵釜山。可感盛意勤劳。然峡寓益枵落。毕竟接济未可预算。良可苦也。望后赴角山会葬。来月念间拟作筬峡行。扰扰奔走。亦非衰境所堪奈何。龙渊遗墟碑。已竖毕否。李氏亭将如何区处。宜乡公论如何。望于文字之间。须是逊让而理直。无至暴露声色。以招人咈如何。君显公许忙不能以此别修耳。定庵实记其无登梓之道耶。深望与君显公相确而善图之也。
答郭甫敬
呜乎尚忍言哉。前此因安村人来传。略已闻恶奇矣。犹以不得实音为疑。今而得书其果然矣。读之未半。汪然涕泪之交颐也。况惟情至慈爱。惨怛何堪。一室凄凉。面面可悲者。又当如何以慰譬。如何以镇存也。远惟切切。不知为怀。春序将尽。冤魄已八地。家间稍稍能理遣否。绣哥患疥亦已就平。诵读能不懈否。化者已矣。生者尤不可不自勉也。钟方以日间向花峡。其还当在中夏。还则又当吊圣绪于达城。逶迤向贵中来矣。绣哥之行姑迟之为佳。且峡年失稔。春穷愈险。斗米之籴。难于获金。非止价直之翔踊而已也。第待麦熟后徐观物情为进退计。恐非晚也。谅之如何。
答郭甫敬
楼湖送别。黯黯乎关情。今更获书。审棣节一味珍相。庑警次第清平。欣慰不容云喻。天旱甚闷人。此乡亦得雨不多。如熊阳邑近等地。未秧者十之四。惟加祚得毕种。然市直日踊。已自困人也。钟归来无他警。而绣胤亦无恙。然只从砚墨上消夏。且自我颓惰。无以相益奈何。座右之望之于子者。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248H 页
固由于慈性之根天。而终不若自做之为实乐而无歉也。幸于日用之间。须勿放过。一一从当然处自尽去。得暇则必观书以滋灌之。随所得涵养之。岂非自治之善。而亦所以率子耶。幸与浩然君相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