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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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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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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崔秀才(孝龙○家礼疑义○辛未)
 序文仪章度数。抑冠昏丧祭之文否。
爱敬名分。礼之本也。冠昏丧祭仪章度数。礼之文也。
 两病字之意。两然字似含了。
盛见至当。昔沙溪以是谓尤庵曰此意独张维,郑经世知之。尤庵亦以是语门人。鄙意亦尝信之。独增解以好礼者之不能举要为一病。贫窭者之不及于礼为一病。然殊不知下文古今二字。的是两然字面势。而其间二字衬说了古今之间也。以义以辞。增解说终恐未妥。信乎先贤定论。不可轻改也。
 一间之祠。无家众叙立处否。
一间已是伤贫者不得已之制。则又安能更造一屋容众多之家属耶。但备油单之属。以虑雨潦而已。香案则不得已置之于两阶上之间而近南端。
 安有大宗而世数未满者乎。
诸侯不得祖天子。大夫不得祖诸侯。故天子之别子为诸侯。而诸侯之子孙直以诸侯为始祖。诸侯之别子为大夫。而大夫之子孙直以大夫为始祖。如康叔封卫而卫人不敢祖文王。以康叔为始祖。则康叔之或子或孙虽是大宗。而世数则尚未满也。如我国之德泉君是 定庙之子。而德泉之后不敢祖 定庙。以德泉为始祖。则德泉之若子若孙。虽是大宗而世数则犹未满也。且如柳氏先世有四个兄弟。而一为文化。一为全州。一为晋州。一为善山。则皆莫非人之始祖也。自各其曾孙以上则虽是大宗而世数犹未满四世。此不较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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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立斋以居。死而因为祠堂。其无事生如事死之嫌乎。
非子自立斋。使他亲居了。则如死之嫌。万不到于其心矣。事以事生之礼而非以事死之礼。则如死之嫌。万不到于其节矣。生时则曰斋室。而不曰祠堂。则如死之嫌。万不到于其名矣。及乎亲没之后。以孝子不忍死其亲之心。即其亲生时之居而为其亲妥神之所者。吾见其有合于事死如事生之道矣。未见其有涉于事生如事死之嫌也。
 伯叔祖父母祔于高祖考者。非成人而无后者欤。
古者非大宗。无为后之义。故虽伯叔祖父母之已成人者。无后则从班祔之列。
 出入告。不举属称而但称名。与祝文式不同。
为人子孙者。于祖父母父母之前。必称己名。而不曾道孙某子某。今出入之告。所以象生时出必告反必面之节。故单举名以告之。至于祭祀则是事死之节。故祝文直称孝子孝孙。且告辞。正如以言语来告于亲前。故单称名。祝文。是如以书牍仰达于父母者。故必提属称。
 主人搢笏。
笏所以用之于君前也。而朱子时世以为常执之物。故家礼著之。然丘仪不用。三礼仪亦如之。今不必用。
 主人奉诸考神主。置于椟前。然后主妇升奉诸妣神主。置于考东否。抑主人奉高祖神主置于椟前。主妇奉高祖妣神主置于考东。馀各以此为准否。
下说似长。
 茶筅是何物。
茶筅其制不传。未知其的是如何。然元人谢可宗有茶筅诗曰此君清节莹无瑕。夜听松声漱玉华。万缕引风归蟹眼。一瓶飞雪起龙牙。观此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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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推其制矣。曰此君曰清节。可知其以竹为之。曰漱玉华曰引风则可知其所以搅和茶汤者也。曰龙牙则可知其枝节之横生如牙齿然也。且观军器所谓狼筅之制则用一条竹。仍存枝节为之。想茶筅之制。必仿此得名。疑用一条竹。竹之近杪处环插竹齿竹牙。以便于匀匀搅和。而初却倚置于茶盏中。把那瓶子倒泻汤时。其波浪撞激了筅牙。飒起如飞雪样也。虽然今祭祀既不用茶。却更理会他做个则甚。
 汤瓶是何物。
丘仪可考。古人之饮茶也。必先以茶末置盏中。乃以热汤倾倒。搅和而后饮之。故此有汤瓶。
 为人子者。有宾客不敢坐于正厅。何必待宾客而不敢。
正厅是父之接宾客处。亦非父之所常居。则人子之不敢坐。于平时尤非可论。且此宾客。是子之宾客也。言不敢以己之客。来接于父接宾之所。而有敌体之嫌也。
答崔子极(孝根○即孝龙)
岁色崚嶒。声息贻阻。方悄然独倚。如有所寄。忽此料表。蒙阮府委顾。袖致长笺。戒诲之勤。名理之纤。粲尔若明珠在掌。令人神思洒落。未始若积阻光景。矧审偏堂体韵克享遐祉。旷省之馀。其所以思不置念不忘者。自不能无悬悬于中者。而但学以成德。乃所以养志。滫瀡之阙温清之废。容有不得不推付于势者尔。惟望素履贞吉。古人自期。无负乎赤腔中所秉而已。若其蹊径法门。自在盛鉴裁烛。固何待愚者之僭掉一喙也。钟以先山丘木之讼。为诸宗所牵动。奔走于苞山达城之间。殆近数朔而返。慈候之靡宁亦一朔有馀。焦惧之诚。何以自宽。回视古简已生蠹。小砚已埋尘矣。方寸茅塞。又岂可量其薄厚耶。用是懔懔以度日。村秀辈之挟笈来叩者。只使人舌头生粟。其相益又何可望也。舜瞻亦不免为世故掣肘。有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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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奈鲜得好光阴何。示及疑条。有非一寓目可判。容俟日后为塞白请驳之计。谅恕之如何。道洞许丈遭长侄之戚。柳谷李君丁内堂之忧。俱可惊怛。在远者其或承闻否。便忙立书。
答崔子极(甲戌)
朋友讲习。固大易所悦。而自得盛劄。常恐贱识疏昧。无以副其好问之诚之万一。重以亲癠澒洞。无暇念及于他事。冗干捞攘。无力反求于实绪。由是展转相仍。开卷而还掩。拭笔而便投者。不知为几许遭矣。孤负至意一至于此。其为惶忸。奚止于逋券之积钜万也哉。第有所喜者。座右之以若穷苦而能于万马奔中。有驻足之力。在在不舍乎此。而日孜孜不已。蒉山渐加。蕉心自展。辨析之密。辞旨之熟。大非前日阿蒙。顾此有一日之长。积旧失没新得者。宁不耸然思奋而继之以且贺且愧也。既承谬眷。亦不敢以疏昧自外。以重其过恶。玆以管测之得。仰助瓿覆之资。惟痛加回驳是望。盖读书有二法。文义也本意也。而文义犹属第二件事。且缓之无妨。若其本意之攸在则是正不可有些子渗漏者。体而行之。味而乐之。专在于是。是则岂非吾人今日之所当相勉者乎。完养本源。涵泳义理。勿以幽独少肆。勿以偶得为妙。致察于至近之地而精辨乎至淡之言。则其受用不穷而胸中日浩浩矣。近得洲上书。有曰合考检处。有阙之无妨之念。闻好书时。有见之何益之叹。此言虽不可使颓下者闻之。而其若坐支蔓而患纷纠者。宜乎三复而书绅也。鄙人窃有感于此。故为座右及之。外他多少。非片楮可既。容俟面讨。
  别纸(小学疑义)
适知州事。 通判如今之判官。知州如今之监司。则凡系一州之学政若民事。无不句管。
舍后有锅釜之类。 若欲为养舅姑之具则厨下之锅釜亦已足矣。岂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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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厝于舍后不烦之地。欲以不挂于人目乎。观此则可知其私作而已。宁不以壤家法为怒耶。
解经至有要义。 以身先之。然后恳恳为诸生言者。果可谓治己而后治乎人者也。来说诚得此章要义。宁不可尚。但读书之法。既得其要义。又须于非要处更求其要。若此章之必以理胜敦尚行实等句。无非为吾人切要之柯则。或问龟山曰论语二十篇。何者为要切。曰皆要切。此言当深味也。
经义斋。 经义之名。对治事而言则无乃是经书之经乎。常经通义之喻。恐阔而不衬。
各治一事。又兼一事。 所各者专主者也。所兼者暇及者也。专主则业必精。暇及则才不局。随其所便。可各可兼。而其事则乃民兵水算之类。何必的断其某事兼某事。以为一定之铁印乎。水利如浚浍溉种开渠通漕之类便是。
其要在于择善修身。(止)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 此言朝夕之所讲明者其要如此云云。盖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者。知行相须而明体适用之学也。自乡人可至于圣人之道者。变化气质而下学上达之序也。为学之要。安有外于明体而适用下学而上达者也。此所以示之以为学之梯级准的。而欲其不迷于前往。不归于中画也。然则来示之两释。或非少差欤。乡人犹云常人。自乡人可至于圣人之道。犹言人皆可以为尧舜也。于此何必言正风俗乎。若欲分拣则上文云云。是得贤才之事。此文云云。是正风俗之事。下文之分教天下。又是正风俗之事。择士选士。又是得贤才之事。
礼义相先之地。 礼义之教。自学校始。故谓之相先之地。犹云首善之地。非谓其先相推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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镌解额省繁文。专委任观光法。 解额之释。已备于集解矣。为学官者。惟以教授生徒为事。然后其业专而其效实矣。如或以不紧之繁文末节。加责以拘之。则其任不专而其效未易望也。此所以省去繁文。不使掣肘于他务。专其委任。惟当尽力于视学也。观光法者。所以处游观之士也。盖入学之人。自有定额。而其或有选外之士欲来而观感焉。则亦在所不拒而别立一法以处之。名之曰观光法。取义于大易所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者矣。详见二程全书第六十一卷回礼部取问状中第五条。就考可也。
乡约本注。 虽无能字。如见善必行。闻过必改之类。岂不足以为德乎。但能者才也。能之而有得者德也。而才不足以有能则德亦无所得。以此推之。即此能字之上。看得为德之意。如尊说无妨否。
痛父非命。 仪之死固非命。而昭之诛。果以法拘之矣。裒安得以兴复雠之师。挟雪耻之匕乎。其终身哀痛者。仁之至也。不能复雠者。拘于义也。裒之所处。不亦适可乎。来说果得之。○更念为王裒者。固不能为父复雠。而及司马氏之篡魏也。则独不能倡起义旅。厉薪胆之衷。上以雪君耻。下以复父雠乎。既为篡臣则非复吾父之上官。而大义已绝。馀不可顾恤故也。然而裒是个读书拙修之士耳。其气槩力量。安能到得此。此可叹息。
八年不得营葬。 六朝之时。礼义不明。以何子平质实无伪之诚。惟知亲丧之不可草草行瘗。而不以过期不葬虞。其失礼故也。不然八年之间。岂无悬棺斩土之暇乎。此固何氏不学礼之过。然今读此书者。当就其所谓哀毁哭踊常如袒括。不絮不凉不进盐不葺屋等至诚恻怛处。而想像钦服而已。不必就八年不得营葬处理会思索。欲吹毫而觅其疵也。
誓不见母不复还。 若寿昌者可谓加于人一等者矣。虽是出母。而既有生我之恩。则为人子者宁不欲求其死生而省其颜色耶。虽不可迎还本家。而使同母弟妹移奉于近地。助给其奉养之物。亦何不可之有。但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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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之诀不复还之誓。难免为孝之过处。然其至诚恻怛之不容已者。亦于此可见。谚曰至诚感天。惟其有此诀誓。故所以终见其母。
吾欲云云。 汲黯之直谏。正得勿欺而犯之义。而此自是争臣事。若其为大臣宰辅之地则所当将顺其美。因端而推广之。如尊说之为。若使武帝真个有云云之心。则亦将面谢前过。而冀闻至论之不暇。岂至于怒变色而罢朝耶。黯之谓多欲。帝之谓甚戆。皆是的确之断案。而黯之直帝之恕。亦岂多得也哉。传曰为君难。为臣不易。于斯可以见矣。
恐负翟黑子。 以高允之为人推之。虽无黑子之前戒。而岂其苟为欺君也哉。但于东宫指导之时。忽思得今日光景。恰似向时之崔鉴等举措。而吾之所以劝黑子不可欺罔者。岂不到此而较紧一倍于心中乎。惟其较紧于心中。故及其退出之日。自然发之于对人之言。而尤惜其黑子之不为首实。竟陷大戮也。允之此言。其亦戚矣。
理不可绝。 为邓攸者。苟当抢攘难保之地。则哀恳于贼曰幼子无知。害之何益。如苟欲相害。愿以吾儿相易亡弟血肉。惟此而已。如蒙见贷。我死无憾。如此则贼亦可以感动而两释矣。既有可走之路则当已负其侄。妻负其子。未死之前。惟以两救为心。而及其幸不幸则天耳。吾何容私力于其间哉。父子天属也。弃之于豺虎纵横之原。是无异于手杀之也。其弃天孰甚焉。先儒有言曰天道有知。使邓伯道无儿。斯言虽过。亦自有理。今承来示。尤觉伯道之未为善处。但世之残忍而薄情者。滔滔皆是。弃其侄而全其子者。当居十之九焉尔。朱先生之取此以载之于书。垂示后人者。岂非有深意存耶。愚故曰邓伯道其心则至善。而其事则未审。读此文者。亦当师其心而不师其事可矣乎。
服攸丧三年。 中古有收养父母服三年之规。而但既系我之亲属。则当只以本服服之而已。盖以其天属之至亲。有重于抚育之私恩故也。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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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育而为伯父母加服齐斩。则其或伯父母之疾恶我特甚者。亦将降服功缌乎。邓绥事则朱先生只据本传引载。故不曾删节。亦不曾别有论断。
性不畏病。 他人之病。固可畏也。兄弟之病。宁可悯也。不可畏也。然则衮之此语。不是假托之话把。正是个实心实话。
齐鲁诸儒。 齐鲁固有先圣之遗风。而岂必齐鲁之儒每每优高于他人乎。但石奋是个朴实底人。其质行则容有胜于齐鲁诸儒。而若其学问雅识则亦恐出于其下。
厕牏。 牏者厕中之受粪函也。集成之说。未知何据。(石奋传本注孟康曰厕行清㢏。行中受粪者也。○清圊通。㢏牏通。)
富者众之怨。 富而能施则无怨。固如来说。然但富而能施者。乃仁者也。仁者之于人。何致怨之有。窃恐世降俗偷。为仁者少。为富者夥。财聚而民散。放利而多怨。固其宜也。
李氏自裁之。 妇人无专制。故家事则咨而决之。卑幼无私财。故分赉则李氏自裁之。但此是家内之所分赉。故一家之女尊长。犹可以主之。若其朋友之交际也。则岂李氏之所专制哉。必须禀问而后行。
董生行。 陈氏所谓赋而兴。非谓其先赋而后兴也。盖此诗首以山水之蟺蜿毓灵。起董生之行义鲜匹。因所见而直陈之。故曰赋而兴也。敷其事直言者赋也。因所见以起者兴也。言其赋中有兴也。
陈氏宗族七百馀口。 其居也必用同宫异室之制。而其食也同一广席。古者父子犹各有私室。况宗族之同宫而异室者。果何害于敦睦之谊乎。
试宽令恚。 来谕所谓岂用潜试之策云者固当。使为人妇者闻之而为戒。然但朱先生之取此以载之者。欲后人之以刘宽为法。非欲其论断夫人之得失也。今且就正意上看去如何。
朝运百甓。 克复神州。固非劳力所可办。然想陶刺史胸中已有许多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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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可以待时而发也。而但今其无事。过尔优逸。则日后临事。恐有不堪之虑。而其所营于心者。不至阙于力乎。陶刺史可谓劳心而劳力者矣。所可叹者。庙堂之上。以王导为仗。坐安于区区江左之域。而少无敌忾匡恢之志。遂使如陶公者。赍其衷以没。宁不悲哉。
心亦要直。 来说固好。然但徐公是个质美底人。初见安定。固是入学之始。而因其头偏。才一提警。便能解悟到筑底处。亦可谓明睿绝伦者矣。由用而达体。学者之事也。一亦字有何病。吾见其切紧。未见其徐缓也。
鄙见止此而已。何足以发盛意之所未发乎。平铺义理。犹说不去。而况书尾所示。皆是窈冥微妙之不可测者乎。此在优游而自得之而已。初不可以急迫而求之。揣摸而想像也。但机关已拨。请因此下一转语可乎。窃以为江革之辞气愿款而得全于乱世者。无足怪焉耳。以平日愉婉之容。有当场可矜之态。而将之以恳乞。继之以涕泣。则自非木石。宁有不感动者乎。薜包之不能止弟子之分居者。诚以其势不得禁。而且从其所好。无伤其至愿。而我之所以友爱之道。自有其不以合居而有加。不以分居而有缺者焉耳。缪肜则兄弟之情无阙。而只缘妯娌之聚而相轧。乃欲破坏我好家法。故此所以忿叹而自责。归咎于吾身之不能修而已。岂必欲其弟妇之闻而叩头哉。若其毕竟难禁则亦当如薜包之不能止而已。至诚所格。天地鬼神无不交孚。和气致祥。獜凤龟龙。莫不自至。则王祥之雀鲤。复何足怪也。亲之于子。一气相受。喘息呼吸。莫不相通。苟有至孝之性。不失本禀之仁。则气脉贯注。其感之如影响。亦理势之必然也。黔娄之举身流汗。曾子之扼臂觉痛。不亦信乎。至若董鸡陈犬之非常异迹。亦只是和气致祥四字而已。气所感应。何物不化。但欲穷其源头则非始学所可容易语到。何用驰心于玄妙。役志于奇特。以为终日龙肉之资也。平易切近之地。自有无限合思之事。愿座右察之。
与崔子极
昨论礼注三条。若有可通处。故玆以录呈。幸赐谅采。回以至论如何。三年下当曾之曾。以他条参考则当作增字无疑。无乃板本之误耶。祖父卒而后为祖母后者。言承重孙之祖没则为祖母齐衰三年也。为所后者之妻若子。言为所后毋服齐衰三年。若己出之子也。重出于杖期条者。言所后父在则为所后母服杖期。如己出子之父在则为母期也。为所后者之祖父母若子。言为所后曾祖父母服齐衰三月。若己出之子为其曾祖父母也。盖古礼服曾祖三月。而至唐魏徵奏为五月。此附注据古礼而言也。然今既以家礼为定制。则所后曾祖父母亦当为齐衰五月。而所后高祖父母则当在三月之科。更考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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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崔子极
迁居正寝。是正终之义。而至男子不绝妇人不绝处。方是严内外之义也。若以迁居正寝。遽谓之严内外。则丧大记曰君夫人卒于路寝。大夫世妇卒于适寝。士之妻皆死于寝。(陈注士与其妻。故云皆也。)郑注云妻皆与夫同处。以此推之。迁正寝是正终之义。非严内外之道也。至若男子不绝妇人不绝则当从书仪之说。凡男子疾病。妇人侍疾者虽至亲。当处数步之外。妇人疾病。男子亦然云。
三年之内。非无丧葬诸节。而馈奠为常事。故必曰奉馈奠。三年之后。非无继述诸事。而祭祀为常礼。故必曰奉祭祀。司书司货之用子弟吏仆。古礼甚正。而我东先儒之丧。门人多为之。以其无异于子弟故也。后来因此一变。虽寻常之丧。皆以亲友爬任。甚非礼意。
护丧是统摄丧事者。相礼是专主礼数者。周礼注曰相其适子。朱子曰所以导孝子。初非相护丧为之礼也。
扱衽者。陈注谓以号踊践履为妨。徒跣者。谓以未着丧屦。吉屦又不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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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然而鄙意则恐有意义。方荒迷哀陨之际。而奚恤其蹑衣而跌裂也。又岂可以丧服之未及。吉服之不可。而全体裸裎乎。窃意去冠者。上若无所戴于天也。徒跣者。下若无所蹈于地也。扱衽者。中若无所容于人也。皆所以表其悲恸迫切之情也。未知如何。
妻子妇妾。虽不言去华饰。而自在所当去。当如哀示。有服者之不去冠服。古礼之正也。亦当如哀示。
沥青。诸论不一。程子曰物莫久于此。故以涂棺。刘氏曰松脂岁久凝结。斧斤不能加。西厓曰以松脂十分。和蚌粉三分。黄蜡清油少许。合煎镕化。既凝之后。以物叩之。琤琤有金石声。性甚坚完。且无燥裂之患。此皆当用之论也。蔡氏曰用蜡油则松脂不得全其性。彭氏曰江南用之。适为蚁房。沙溪曰沥青化为粪土。此皆不当用之论也。既不能的知其利害则勿用似为佳。况朱子亦曰木棺沥青。似亦无益云乎。
椁固圣人之制。然温公之说。亦自有理。盖圣人之制。取其藏形之厚。温公之说。取其保体之固。两皆得之。而今既遵用家礼。则椁不必用。如明器是亦圣人之制。而以其防患之意不足。故朱子家不曾用之。而后来仍遵之。主人之自讣而自书。果是悲迷中所不暇。然亲戚不可不闻。护丧又无其人。则事到绝处。不得不自书。然其于有服之亲则如来示走告亦无妨。亲戚以恩。僚友以义。故当哀霣罔极有司不备之际。而仅能及于恩。不遑及于义。此所以自讣亲戚。而不讣僚友也。
设帏。以尸未饰而人恶之故也。而至若主人则岂其恶其亲而不欲观乎。当在帏内无疑。观下沐浴条。主人以下皆出帷外则可见。
勒帛裹肚。未有定论。丘仪以勒帛为裹足。备要谓束胫至膝者。云坪谓之带。然东坡诗有曰红线勒帛光绕胁。既是绕胁之物则裹足束胫非也。既有大带则直谓之带亦非也。增解谓勒帛是绕腰而在外。裹肚是裹腹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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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者。此论似得之。疑是今腰系之缚裤口者也。
饭含者。所以不忍虚其口。而不以食道而致美焉者也。天子用玉。诸侯用珠。大夫用璧。士用贝。渐有等差。故庶人则用钱。钱是宝货则无害于致美之义耳。家礼则遵书仪。故无论士大夫皆用钱。而今丘仪及五礼仪皆许用珠贝。从之无妨。如无则用钱可也。
按士丧礼奉尸侇于堂。始在小敛之后。而家礼则遵书仪。故移置袭后。然触风致浮之虑。不可不防。则此等处恐当从古礼为是。
置灵座设酒果。既非袭奠。又非小敛之奠。则果未知为何。然既置灵座则所不忍虚之。故不设脯醢。而只设酒果。以尽孝子于彼乎于此乎之至意也。或谓移设当肩之奠。恐未然。方神魂飘越。靡所依泊之际。而岂可遽彻其尸傍之奠乎。况不云移设而只云设乎。不及脯醢而只举酒果乎。若谓之预设小敛奠具。则小敛章自有设奠具之文。不应于此叠床也。若如来示而谓预设朝奠。则朝夕奠又非可论于成服之前也。幸细究之如何。朝设盥栉夕设枕簟。来示得之。
执友似是通父子而言也。子之执友。岂不可入哭于执友之亲丧乎。役者之入。妇人犹避。则况于吊者乎。避之无疑。袭敛不可同日。其或有故而未袭于当日者。亦当以袭之明日为小敛。
近日意思卤莽一。无与可商量处。谬承哀问。足以起人。率易仰答。不经斟酌。幸勘覈之。更惠以驳论如何。盖读礼有三要。凡有古今不同处。皆当求其旨义之各有所在。不可以古异于今。而遽是今而非古。亦不可以今违于古。而遽是古而非今。此一要也。凡于仪节。当遵先辈见成说话。细绎而深玩之。其无甚害者。仍之无妨。而不可遽以己见先入而杂错之。此一要也。读丧礼则必求其防患之意为重。读祭礼则必求其尊神之意为重。尊神者敬也。防患者爱也。爱敬。礼之本也。有是本则有是末矣。此一要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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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以为如何。
答崔子极(壬寅)
转递承疏。稍释恋郁。秋尽而冬。更问哀履若何。居诸不停。三燧将周。对时痛霣。想益罔涯。重以儿长而未择对。年饥而乏俯育。种种悲楚。何以堪遣。区区祗切无益之虑。钟日来患无名之證。卧起呻呓。筋骨若无维持。此殆符到之候也。幼子犊走而蒙养无方。有子之忧。还深于无子之日。重以饥馑煎熬。哺育无计。亦足悯也。一二辈之扰乱乡国。诟及洲上。此气数之驱也。于彼乎何怨詈之有。只杜门以待其变而已。所恨者吾之修于内者。日觉其败阙。不待外邪之剥蚀。而先自颠倒。以辜负师门托付之诠旨耳。兢兢无以为情。来月似有南行。可从庐下一叙。姑此都缩。
答文殷仲(济万○辛丑)
日昨因便风承贤足下在咸阳旅舍发书。奉读不任瞿然以汗恧也。钟衰惰无状。居其室足违千里。乃勤足下跋履脩险。要贲岩扃。中途疾作。一朔滞旅。毕竟扶痛而言旋。此殆钟之不良。为神明憎恶。俾不得望清光而薰懿范。即致眚于君子。以尼其行也。伏想伊日回鞭。当体履澄醒。反面愈欢。新嘏又当鼎集矣。区区不任临风之祝。承喻审刻励为学。尤切艳仰。卷中朝暮。自有师友。夫何必求之于今人而枉劳四方之奔走耶。如钟又贸贸乎莫适其所自之者。宁有一言可以切偲于追随之间者哉。惟足下之勿复以为念也。矧今湖省文献之盛。甲于诸路。名门长德。又皆有学有守。以撑支于波颓风靡之交。足下之出而讲订。入而矜式。并不患于无所矣。惟自着力而已。足下其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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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历。如今之有履历单子也。程先生以草莱被擢用。不欲以宦人自处。故不曾供前任历于吏部也。则户部无可凭据以给俸钱也。诸公于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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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遂令户部自出券历。以注俸钱。所谓券历。即禄籍之记。某官某某年某月。俸钱支给几何数者也。
答林大彦(秀养○辛丑)
日月流迈。孝子之冠裳遽缟。伏惟孺慕靡逮。益复如新。玆蒙手疏寄讯。抒竭情素。因以有许多推奖。分外踰溢。区区且感且愧。无以承当。盖钟之颠沛猖狂。到老愈甚。犹非昔年相对时丑样子。掩户省愆。未知所以强衰膂而策新工。得少补一二黥刖者。自悼如之何。胤友姿良而志雅。足以理古家遗绪。深所钦敬。秋间凡鸟之题。迄今怅恨。但晨昏职事。日用有政。夫何必携书负笈枉求于樵牧之社哉。在慈教地宜有以止之也。别幅俯询。非愚昧可上下者。而感盛意之必在于谨礼。聊以诵所闻。仰希裁择。伏惟照亮。寒冱凌兢。祗愿哀体万啬。
  别纸
 
葬后布网当否。祥后当着何网巾。
丘琼山以为今网巾与纚相似。至祔祭沐浴栉发则此时似当用纚。故牛溪曰以布为掠头恐未害义。陶庵便览直用布网巾。据此则丧人之布网。恐亦礼意也。但当随变除为节。葬后用生布。练后用稍细练布。祥后用极细白布似可。今或祥后便𩮰网。恐有违于祥而缟之义。
 答疏谨空之空。何义。
辑览曰华使魏时亮曰空即白字义也。或云是谨空其纸尾以待教。恭敬之辞。或云如谨不备之义。谨空其纸。不敢尽书。未知孰是。
 今俗日再上食。或可如生时三上食否。
古者士大夫惟朝夕二食。其晨昏及日中之羞。只点心而已。则日再上食。固古礼也。今则乡居之人。日必三食。便作常供。上食之独阙日中。殊非象生之义。况丧人自食于庐次。而无事乎几筵。尤所未安者乎。成听松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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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三上食恐在可法。
 将军石童子石。只竖于有官之墓。而随官品有节否。虽系赠职。职之所当竖之品则无碍否。
石人石兽。皆汉以来侈饰之俗。非古制也。 大明义制。略与广记同。有力者且当遵依。然今按广记所载。石人只有文武二人。所谓武人即今之称将军者也。初无童子之名。而东俗往往为此。未可知也。一品二品。并用二石人。而文官则皆象文人。武官则一象文一象武。此外又有石虎石羊石马石望柱各二。其三品去石人。四品又去石虎一。五品又不用石虎。六品以下并去羊马等物。然此天子朝廷之品也。若又藩国之大夫则其一品二品仅可视中朝之三四品。而东俗却有石人而无羊马。未知习尚之因何而然也。赠职与行职同。
 非道德先生则虽有遗墟立碑。不敢曰遗墟碑乎。
如勋烈文学之表著而位至二品以上则称之以碑。亦无不可。若是乡贤及一节之士位自三品以下。则其石不可用螭首龟趺。只可用小碣之制。
 陈设图所谓面果。何物。
指谁家图而言欤。面与果。自是二物。恐不容混称为一物。
 小心畏忌。古之祔祝。用于小祥何也。
此恐家礼之草本误写而未及修正者也。今礼家多不用此八字。窃恐无妨。
 戚党缌服。今俗或以身在侍下。诿重而不敢服何如。
服缌有何压尊。
 改葬出柩。过三月尚未克襄。则主人之缌当除否。
通典范宁曰葬迟。自当以毕事为断。犹久丧服踰三年。庾蔚之曰过三月者。须葬毕释服。此则已有明文无可疑者。慎斋曰启墓后权厝者。满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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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服。俟后启墓更服缌。又满三月而除。眉叟曰今之所谓权厝。古之所谓殡也。岂有亲柩在殡而遽为吉服与平日同耶。又曰若姑假地移葬。不得已为年月之计者。当三月而除。盖世俗或以土坎于山者。谓之权厝。故眉翁不许除服。若慎斋所谓权厝者。恐只是如眉翁所谓假地移葬。赠币设奠以成葬礼者。故又许其三月而除。
 妾子之无兄弟者出后于人。则其母之祭。属谁耶。
若是伯叔父之亲大宗之尊。而无他可继。则此子不得不为之后。其母之祭则适兄之为父后者主之。已则以物助祭。致其哀慕而已。
 无嗣之人。将取同宗子为后。而其人年齿视所后母只少八九年。则当奈何。
尊在于父。不须视母年为之去就。虽母年反少十年。此恐不必计也。但古人取后。虽父之于子。并无限年定式明言者。故花山古家有父子间五年者。而人无非之如何。
答郑道卿(洛铉○戊戌)
谓钟锡甚物。强衰龄跋脩途。见访于鹿豕之林。既失于相接。斯已矣。特更留书道情。绻缱异常。钟诚惶悸赧恧。未知所以仰答也。今玆之世。讹言孔炽。庭衢之迩。且虎于其市。矧伊千里之半。而将保其流闻之匪讹乎。是必有人以钟而市虎之于隶人之听也。噫明者而尚不免为讹言所动。劳此分外之眷也。钟锡人之弃而生之耻者。及此衰暮。深愿夫收拾得一二本分。以补其黥劓于宿昔者。而独学寡陋。薄力难将。提撕砭策。政须朋友之惠尔。高士临门。巧失迎候。此生之无分于觌德而承诲也如是。翘仰湖云。窃不任怅惘之至。未审行李在道无挠。归检丌编。真乐故在否。句当得自家身心。便是乾清坤夷底消息。怎生管得别人事。万望勉旃自治。用慰遐忱。会当有缘。必须一番奉接。姑此裁谢。以候便风。自馀千万。不能枚枚。
答宋周贤(镐准○甲寅)
客秋委枉。良荷故人之不遗。而复此书讯。眷念之勤。有加无已。朽陋垂死。其何从得此哉。贤从之还。匆匆未及谢覆。逋慢又可悚也。涝炎比剧。更惟体事增重。穷庐之叹。吾辈所同然。既有是叹。则正宜汲汲收拾。思所以填补万一。古人之谓八九十岁觉悟。便从现在劄住做去者。岂其欺我耶。如鋾者志败身病。自分无计振拔矣。视座下之尚可自勉。岂不犹虫鹄之悬耶。自反惭恧而已。尊叔父遗草。按之呜咽。益不禁黄垆山河之叹。勘校之嘱。何敢自外。第当随暇入商。但状,善之役。恐非病力所堪。且有座下原本。因以修整。似无遗憾。幸俯谅如何。元显相处一旬。略见其材资可与有进。而当室治务。似不能专精问学。此为介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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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宋周贤(乙卯)
新年愈切向往。匪意胤秀奉惠牍而至。仍审省闱鼎茵。对时茂福。且能起感于岁月之不贷。深留意于炳烛之功。区区不胜钦仰。醉梦生死。古今同叹。苟能一朝奋然自新。便是不虚此生。少者犹有馀日可诿。老而衰者正宜汲汲惜取分阴。吾辈不可以无及而自沮也。望益加意。鋾一直病里物也。纵欲自彊而不可得奈何。常冈遗草。姑未暇属眼。盖缘应酬日迫而神思又不周也。今年来谢绝他事。庶其有宽静时节。可随分点到也。幸勿促是企。
答金进敬(在涉○丁巳)
病魂尚未醒。承书若唤起。不翅秋籁之爽然也。且审联床起止对时清穆。炳烛之功。不以道远而自沮。区区斯切颂叹。大抵此学。只在将圣人言语切己认取。由浅而深。自粗而精。却有无限意味。此自是终身事。非可以优閒悠泛而得到者。座下天资笃厚。又加以沉潜玩索之勤。日用之间。自当事理融贯。与经训而一致矣。今犹有外物盘据之叹。信乎其反省之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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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治之愈精细也。夫以颜子之几于化。而犹有才差之时。况其下者乎。惟愈操而存。愈省而求。熟久而不懈则渐次而至恭而安。庶有期也。明者当知所以自力也。心说之纷纭久矣。门户分裂而口舌日滋。其意不在于体会求是。而专欲伸己胜人。以快于谈说之间。故与之语。常戛戛乎不相入矣。今不必更事呶呶。惟反己而实践之而已。来喻却有取于鄙说。自是可有恃而无恐耶。贤器之就读鲁论甚善。且从此一循阶级。着实理会。勿遽贪于张皇涉猎如何。昏晕不宣。
答金进敬
顷年临贲。不啻白头之如新。而一别惘然。每切停云之想。匪意胤肖委访。擎以崇函。披读感叹。旋讶夫君子之尚留置一物于洪薮也。第审迩来体宇恒患欠宁。是固衰暮公道。而亦不能无同病之怜。但平日庄敬之养。自有定力。不似此斲丧本真。一遇微恙。便颓败无馀也。来喻深以不学为恨。只此一念。便是学力所到。自反之勤而常如不及。则善日集而德日就矣。学之道何加于此。如鋾少而不勉。老而昏悖。百行亏坏而无计填偿。古人所谓老非可叹。而老而虚生为可叹。死非可悲而死而无闻为可悲者。诚为我准备语也。承喻不觉蹙然以汗也。胤友乍卜眉睫之际。而可知其庭趋之有闻矣。爱之而无以相益。多负其寻顾之厚也。惟进进迪以义方。母替其弓冶之传。如何如何。
答金进敬
今岁且暮矣。谨惟颐閒体事康重。晚修深勤。德与年偕卲否。向风不任劳仰。鋾槁木耳。更不可做以生意。自分久浼于此世也。便欲溘然不起而此亦不可强。谓之奈何。胤友相处一朔。可艳其才思之通志尚之正。而但所课羲经。决非始学所可强索。恐莫若就四子心近上涵泳体验。俟其事理融贯。心路明彻。然后就观是经。以究圣人之神用。方为实得。盖易主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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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自图画之原。推而穷之。磨勘于启蒙说卦诸篇。然后逐爻参验。的见其立象设辞之不得不如是。乃可谓真读易者。否则只是揣摸依俙于影幻之间。而不干于实境矣。何用枉费心力于那间。浪送了好个光阴耶。鄙见如是。未知明者以为如何。
答郭警伯(运钟○甲寅)
崦景相怜。十载不相握。盛夏有书而高秋始抵。三舍之地。滞人心曲至此耶。仍审伊时起居先塾。导诏后生。用力于平常切近之间。此老子仁性也。区区钦颂。至若浊酒大酌。乍醉而睡者。则胸中碨磊。犹未尽消释。苟非属纩于鼻。今日吾人安得无此等慨慷耶。是又不胜向风而喟然也。五十六字之自嘲。足见白头豪致。嘱以拚和。固不敢自外。而年来万念索然。作瘖蝉久矣。虽欲强效呜唈。不可得已。岂仁者未之谅耶。
答权允朝(凤镇○丁巳)
鋾少也无状。既不得遍交一时之善士。老则自废于天地翻覆之会。杜门作未殊之喘息。生平之旧。犹且掩鼻而过之。岂意君子降屈年德。俯垂矜念。辱手翰以相问。假借之溢。自牧之谦。俱令人有不堪当者。虽在宿契之狎后辈之蒙而作此礼数。鋾犹将愕尔而走。况于长德之未尝获一日之眄睐者乎。且惶且讶。久不能释然也。但贱疾连绵十朔。不省四到。凡干人事。一切慢逋。以是而尺纸之覆。不克以时矣。仁爱想亦不肯径恕矣。忽此新凉。伏惟耆德日卲。起居刚旺。究经玩理。孳孳乎不自知老否。功令为祟。吾人例不免此。今既脱却。正好一味寻真。志专而力不分矣。崦景虽短而老骥之俛首前进。独不愈于駃騠之横逸四驰乎。朱先生所谓便年八九十岁觉悟。亦当据现在劄驻做去者。决不欺我矣。如鋾斲丧已深。本根已蹶。衰病随剧。鼎器已破。纵欲自强。已办不上矣。既蒙俯怜。可继此而惠以躬验之方。幸其收起死之功。则仁人之赐孰加焉。伏惟亮照。别幅叩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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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不对。盖欲得回驳而自益。非敢为解长者之惑也。望勿惜反覆而开示焉。既不得以筋力为礼矣。白头如新之款。已无望于此生矣。临楮遥想。不能不怅惘。惟祈对时保啬。久视明道。岿然作一方之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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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经一章。语类有前后经之说。故或者以上三节为孔子之言。下四节为曾子之言。
语类云云。只谓经之前段后段也。非分为两经也。或说恐妄为之凿。
 序中虚无寂灭儒之虚寂。与释老不同。
至虚而涵万有者。此理之本相也。寂然而能感通者。此心之体用也。彼则以气之无形者为虚。而以有物有事者为幻妄。以心之应物者为客用。而欲一切扫空。成就得枯木死灰。此其所以不同也。
 格物之格。穷究之意。物格之格。来到之意。
栗谷亦曰格物之格。穷字意多。物格之格。至字意多。
 至善及平天下章。独无结语。至善是明新之极致。则新民章末之无所不用其极。便是至善之结语。平天下与治国无二道。则治国章末治国在齐其家。便是平天下之结语。
无所不用其极。所以结自新新民。而起下章至善之意者。非预意作至善传之结语也。民之不能忘也。为明明德至善之结语。此以没世不忘也。为新民至善之结语。不容于他求也。第十章则传之终也。更无可起之端。故只以义利重结之。亦犹至善章之以不忘重结也。且第九章是齐家之传。第十章是治平之合传。恐不可以两章分属国与天下也。
 中庸序同异得失云云。
同异得失。谓辑略中所载诸家之说也。而或问所辨。乃覈其同异得失而极其归趣者也。苟不曲畅旁通而极其趣则何以辨某某说之为同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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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说之为异而失乎。
 自诚明以下。饶氏欲以此为中庸下篇之首。细观之似然。
似然而未必然。盖此书之旨。四支相连。而第二十章为费隐大支之终。章内已说诚身明善天道人道之义。以起下章诚明之旨。分段之中。有接续之妙。恐不可分为两篇。
 论语首章三亦字及孟子首章亦将之亦。皆以语辞看。如颂之亦有高廪亦白其马之例如何。
恐然而又字意在其中。
 曾子三省。不言孝何也。
此岂曾子晚年之语否。未敢质言。
 孟子。文王何可当也。指谁为何可当。
公孙丑以文王不足法为诘。故孟子便言文王之不可当也。谚解误其读。使世人多谓文王之不能当殷。恐不成语。
 完廪捐阶。此亦齐东野人之说。家之不齐如此。则尧何举以摄政耶。
极是。按尧典师锡之辞。已曰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
 诗邶鄘唐之系以旧号。朱子以为不可晓。然或诛其兼并篡夺而然耶。燕蔡之诗。必无足劝惩。故不录。而吴楚之僭。罪大可戒。而其诗之不编何也。
邶鄘之系以旧号。疏家以为各随其土之人所作。唐风则诗序谓此晋诗也而系之唐者。以其忧深思远。有先王遗风焉。若以其兼并篡夺而有惩讨之义。则齐秦之兼并攘夺凡几国哉。而所灭之国号。不列于诗。岂惩讨之独行于卫晋。而故纵于齐秦耶。燕蔡之无诗。恐如尊喻。而吴楚之蛮。其侏𠌯之音。宜不录于太史之领焉。
 书尧之洪水。或以为开辟以来之水。若然则帝尧之前。天下之民。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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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襄之中矣。农轩颛喾何不忧之。而至尧而始忧之耶。舜曰洚水警予。孟子曰当尧之时。水逆行云云。
所论极是。但十日并出之灾。不可据为实然。
 易上经首乾坤。下经首咸恒。极有意义。而朱子谓其简帙重大。分为上下两篇何也。
虽作一篇而乾坤咸恒之义则未尝混也。朱先生定为经一卷。谓复孔氏之旧。则其分两篇者。乃王弼诸家之并十翼而混于经。嫌其简帙之重故也。
 春秋桓三年。公子翚如齐逆女。诸传皆谓称先君为礼。故称公子。愚谓逆女非帅师自专之类。故称公子。
王姜斋曰翚不称公子。四传皆以为贬词。左胡以其固请强君不义。犹为近理。公谷谓以弑君故贬。则会师之日。尚未成弑。及其逆女。大恶已成。不贬之于罪已彰著之后。而逆亿之于弑械未成之先何也。无骇亦公族也。不称公子公孙。传以为春秋之始。犹为近古。故大夫不得赐族而但书名。挟也溺也柔也。犹之翚也。至翚以弑。成桓公之篡。故与联族属以宠之。若益师彄之称公子则于其死而加以殊宠。非生者之可徼也。称公子之与否。固无关于褒贬。不然庆父之恶。岂在翚下。而始终以公子称。抑又何也。杜氏亦曰公子者。当时之宠号也。翚之称公子。桓赐之也。终隐之篇。不称公子者。未赐也。观二氏所论。则圣人之于经。只是据实直书而已。未尝以爵氏称谓。为褒贬也。
 桓八年冬。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九年春。纪季姜归于京师。
逆之者王人。故逆曰王后。尊之以母仪也。归之者纪侯。故归曰季姜。顺之以子道也。
 小学寡妇之子。非有见焉。不与为友。此非避好色之嫌。是丧父长子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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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之义。
友字之为取妇之义。抑有所据否。就考坊记如何。
 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朱子既觉得僭不行。而犹取载于小学何也。恐是未及改正于晚年者。
此章所取。非专为始祖先祖二事。大要以厚于奉先为重。故仍录其全文而不敢自行删节耳。朱先生五十八岁。编小学书。
答河元可(在圣○丁亥)
自我北迁。消息不一至于朋旧。自诒伊阻。更谁怨尤。春初抵南泗。距仙庄廑莽苍。缘归事甚遽。却瞻望而违之。甚罪甚罪。蒙仁者不较。辱惠德音。意寄良勤。始信云梦之胸。不足以一芥滞也。时月稍久。谨问彼时慎节。趁宜复常。玆者凉初。堂上体度增旺。晨昏养志。兼有以不懈于馀力之学否耶。每念吾座下姿地安详。既无习俗奔驰之失。志气凝定。若可以厚养而大受者。苟留心于致知居敬之方。优柔涵泳。不得不措。随处操存。勿少放过。求当世之有实德者师之。从多闻识者友之。以薰熟而切磨焉。则不患乎古人之不可及矣。请贤座勉之。钟年来被世故潦倒。任它不收。手脚披露。惭惧难以相告也。青山满眼。幽鸟悲鸣。虎豹昼嗥。独坐悄然。心不在书。倦因就枕。秪不禁乡关之梦。贤座闻之。当一笑也。馀非远书可既。
答金舜弼(在烈○戊戌)
世无贤胤。已几许年矣。吾道之衰日甚。而斯世之变。益不可言。虽以其各天而欲相忘得乎。乃蒙执事慈未歇爱。推其遗谊。专书以相问于平日之倾心者。奉读一回。又不觉泫然沾襟也。第审过境之悲。固当理遣。而眼前之髧髧双稚。可抚可教。莫非吾事。惟倍万保啬。永年久视。以观其成长而付托以乃爷遗绪。方尽止慈之道尔。望加爱自卫。用副远祝。鋾病伏穷林。万状决裂。无可奉溷。相距落落。末由承觌。秪切黯然之怀耳。馀希体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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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增重。
答杨乃述(典焕○己丑)
大界有众之得造次相接。何足以烦张中丞之聪明。而乃于此一物之尤不足为有无者。尚收置胸中。历三载不遣。谓是远来可念。命贤子以视之。损清笺以问之。事出常调。悚先于感。第审年来体事靖泰。惟是为慰满。钟锡南游。春而秋矣。诸友之镇日往还。未始不为客里清兴。而若有如来喻所云者。则天日在上。不可厚诬。钟于一生为虚名所困。至使忠厚如执事者。犹有此口病。是其平日矜己喜谀之习。必有以致之者。诚自反汗缩。无暇于分疏为也。令咸端妙清婉。可掬而不可舍也。玆可见家庭之自有法度。而义方之养之有素矣。款晤之馀。顾无以赠言相劝。愧死愧死。幸使之端本略外。循序蹈实。克成厥器。勿区区徒安于一艺之末如何。钟将以冬初浇奠于苞山。仍一走南方。归期似值盛寒。一入山相望尤落落。冲怅奈之何。
答琴德章(秉烈○甲辰)
承审荐遭期降之戚。伏惟至爱深友。恸悼何堪。且审癃庭筋力例多愆和。诚孝焦煎。安得不如示。仰为之区区憧憧。钟前秋一出。只为分义之不敢屡抗。而毕竟误 恩隆重。负荷不起。匆匆驮疾而归。欺世欺 天。此何人状。恒居懔惕。无以自容。贤季郎相对于积阔之馀。欢喜曷喻。信宿言旋。旋复黯菀。云山落落。奉晤无期。临纸不任忉怛。馀冀忠养增祉。用慰远昂。
答文德熙(济宪○甲寅)
鋾无状不堪比数于人。衰病垂死。世之弃君平久矣。岂意仁者误此遣念。贬辱手字以相问。命玉肖以存视。用意至厚。惧不敢承当也。第谨审夙抱贞疾。起止靡宁。岂造物者之厄于贤德至此耶。慎以将摄。静以完养。亦不害为益寿进德之方。想有以自验而忘其病矣。鋾病而不死。祇自良苦。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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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颓肆而心神已耄废。朝暮之归。惧无以致谒于先人。其敢有不逮之言。以勖诸人耶。胤友风标秀拔。志气凝重。可堪大受。而朽陋无以相益。甚孤其远来之意。尤切自反之惭。惟庭趋有闻。日周旋于义方。何患其不成材也。昏晕不备。馀祈珍啬增卫。以慰远仰。
答文致庆(载荣○辛亥)
疾病垂死。自分不作阳界想已久矣。匪意蒙远施存讯。遣寄颇绸缪。玉友之重趼枉辱。尤令人蹙蹙难当。此在生平久要。已不可复得。况于乏一日之雅。而承此于桑海苍茫之会耶。且惧且忸。不暇于感激也。第审起居以时晏重。区区慰仰。擿埴之叹。可见自省之勤。而顾諟之要。钟何敢与闻于其一二耶。胤器乍对。已认其擩染之有素。诗礼之闻。将不出家而裕如矣。夫何待于废弃将绝之一物哉。世道之望。专在于后辈英秀之能确然有立。得不堕于窠臼中耳。而风涛黏天。弱柁难支。往往漂荡不住。是切忧叹。惟义方弥勖。以成就得一个人豪。亦斯世之与有幸也。千万加谅。
答文致庆
得一玉以相磨切。斯已侈矣。又复损惠以千金之字。续续相问。寄意勤重。此非老朽所堪当。秪令人愧汗通身。不能自容也。仍审秋凉。燕节增相。区区慰仰。先公行录。奉读以还。深叹其质行之茂而年寿之不永。盖其啬之于躬者。将裕之于后承者欤。鋾于人家文字。谢绝已久。而孝子慈孙之恳。有不能终辞者。强疾构数行以去。览至可进退之也。胤友跋履往还。殊切不安。惟天骥逸步。日加一鞭。不达于信地则不休焉。是在家庭之范御耳。区区祝仰。不以别离为怀也。馀谨不备。惟希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