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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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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书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62H 页
答曹衡七(垣淳○癸酉)
穷闬李舜瞻非阿好者。每为我道座下端悫周致。甚不易人。钟心自庆曰方丈不颓矣。仲昭公向学之诚。有如彼之笃。衡七氏制行之方。又如是之敏。异日吾党中称之为当世之万仞壁者。其在斯乎。顾庸恶枯絷。无缘自致于君子。昕宵属想。正尔憧憧。顷于料表。坐屈清光。虽瞥而未稳。已有卜之眉睫而得者矣。一幅寄情之久。欲施而未能者。又使君子先之。厚我者愈勤而罪我者愈积也。即审侍事冲福。是庸欣泻之至。第想独担家务。不能无志业之妨夺者。而但恐学非一槩。随力可及。日用酬酢。自有馀地。坦履之暇。岂无开卷底时节。以好姿质。做真学问。不患不到圣贤地位。惟座下勉之。钟幼而怠肆。壮而捍格。十分身上。其为禽兽者九矣。其一分之可齿于人者。惟耳目口鼻之粗壳子而已。时复欲强自振刷。冀其少移他不移之愚。然入近以来。煎泣于堂忧。悲铄于家戚。滚汩于穷病。种种厄劫。非止一二。向所谓粗壳子。亦难保其不耗。况奚暇收不测之心。究难知之理。以变化其禽兽之九分者乎。来示中向上等语。果得之于何人也。是必有一等人因循颓堕。如钟之为者。喜其同己而誉之于执事。欲以兼误执事也。愧死不可言。且文丈二字。不问贤愚。不循体例。泛称以窘人何也。君子一言不可轻也。后勿复然。用惹人讥笑。如何如何。馀惟冀勉究大业。
答曹衡七(乙亥)
新年第初头。获此吉人手问。可占今年十二月。日日见喜事重重。宁不感镌。况审萱闱鼎垆。茂膺新休。省暇探玩。不负素志。此何等攒贺。立主之仪。能述得历数世未遑之志。尤有以见追远之厚而爱礼之勤也。钦叹曷喻。但礼数之间有疑眩。初非鏖糟者所可拟议。而乃今急于好问。纤悉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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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敢当何敢当。惟略陈已见。以副询荛之诚而已。就勘别录。趁赐回驳。如何如何。钟闱节犹带宿祟。案书了无新得。煎闷而已。不能备告。
  别纸
追造主行事之节。恐当于朔望或节日。依礼行参。(参用纸榜)而但勿行辞神。乃以新题之主。奉置于纸牌之前。别为告辞。以附合他在牌之神。然后方行辞神。仍奉主于庙。而姑奉纸牌于主椅之北端。待三日然后卷出而焚之。韬藉非古制。而始见于温公书仪。然朱先生因书仪述家礼。而删此韬藉一节。所以从简而示不必用也。今只遵家礼固得矣。如苟欲用之。则考紫妣绯。非惟本制然也。五礼仪亦然。则国制恐不可违也。玄黄未之前闻。不敢擅用。考妣同色。原于冯氏集说。而亦未敢遽以为必然也。至若缝样之留末。正所以要并趺方也。岂趺上底独为主身。而趺中底不是主身耶。韬之褙用。亦未前闻。来喻所谓依本制取坚强者。无乃错看他藉制之叠布裹帛耶。未敢质言。
主身之上下二窍。家礼图之误也。大抵家礼图出于后人之傅会。而多所舛错。未可一遵。但周尺之图。既出于石刻旧本。而潘时举(朱门高弟)之识说。如是分明。恐在所可信也。
陷中之必书国号。所以重大之也。家礼一本亦有宋字。则其事可信。但于今则恐当曰朝鲜故某官云云。或加故字于国号之上。不其有嫌碍乎。陷中之书生卒年月。未之前闻。
不晨谒则已。既行晨谒则何惜一炷香耶。未知有何等拘碍而云然也。
答曹衡七
谓外被讯。伏谂萱闱寿体对序康福。先隧不朽之珉。亦既就绪。斯莫非诚孝攸格。顾此存不能以养悦慈心。亡不能以阐暴先德者。宁不欲望高风而自陨。以谢天下万世之为人子者哉。虽欲依教趋晋。用助役夫一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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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以何颜裹皮于君子之前也。近又携妻割户。自检瓶罂。兄弟分异。古人不以为美。而吾亦不以为美事。乃反躬自蹈之。可验其读书无益。多言可怍也。惟凛然日俟君子之诛之至。如尊兄亦安得默然而已也。前者礼答。率尔多舛。而今又赐之反覆。欲诘其意义之有自。甚感且愧。无以为谢。纸牌之必待三日而卷出。盖以为神气易所依附未稳。新主以招之。旧牌以温之。待其三日之久。然后神气亦几便熟妥帖于新主矣。于是而卷出旧牌。方始无伤也已矣。然而奉庙之时。必有慰安之盛奠。奠毕而卷出纸牌。如初虞毕而出埋魂帛。是为有可据而稍胜于彼耶。但丧中则神有定所。自帛就主。一虞已足。故既虞而埋帛。帛既埋矣。犹恐其靡便于新主。故且为之再虞三虞以安固之。此则诚有然也。若夫追造之时。则神无定所。所可认熟而安之者。惟每祭时暂设旋掇之纸牌子而已。暂设而神必来附。旋掇而神即飘散。岁岁年年。习以为常。今于招附之节。固当用认熟之纸牌。而如其新主未温。旧牌遽掇。则吾恐神之匆匆而散还复如前日之所习也。神之昭昭。宜不至是。而在孝子于彼乎于此乎之诚则亦安得无此虑也。况一奠慰安之后。初无再三虞之可以申固者乎。然则其在依附安固之道。纸牌之卷。安得不稍待三日也。素昧幽明之原。而妄贡穿凿之智。旋切皇恐。晨谒之不开门而焚香。以其嫌于渎神也。非惟晨谒。凡出入告。非经月已上。皆不开中门而焚香。是以两阶之间。亦有香卓。以备此用。就考祠堂章则可见耳。继高宗所未行之祭。继曾家或可行之疑。未知因何而发也。此不可以一槩断。继高宗之所不行者。不行其无于礼之祭。则继曾家之创行。非徒未安。乃不可之甚也。如或继高之宗。废其当行之祭。则继曾之家。安得以继高宗之故。而不以礼享其祖考也。倭骚近更炽。为国为家。不胜隐忧长叹。未知庙堂之上。以何策导吾君也。漆室女还堪自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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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曹衡七(丁丑)
岁首贶问。感激到今。因循失谢。罪曷容宥。或因西来流闻。闻高门如市。壶飧常裕。以至倾赀损土而犹以为乐。远近翳桑之徒。莫不恃以为归。所救活几乎千百云。此何等大力量也。钟于平日所信于公者。固已不轻。而以今观之。所信者犹浅矣。且钦且叹。宁有其既。但念人海扰攘。易致疾病。不审萱闱体韵稳享忠养。天佑善人。恺悌冲顺。拨隙探讨。真本益茂否。区区颂祝。重刊之举。未易议也。退俟岁熟。奚晚之有。近见寒冈言行录中。有心远堂李公所录一条。系是可商量者。故玆以草送。未知吾兄达眼其肯以为然否。寒冈之于老先生。平日尊尚。实为人最。而犹有此云云。则老先生当日微意。槩可推矣。朴无闷之编师友录而特载龟岩者。无乃与寒冈之意相类耶。妄以为今日后生要当以寒冈之尊先生者尊先生。而勿须以仁弘之尊先生者尊先生。似甚好矣。虽然安知此语之不骇于众也。深欲闻盛论之如何耳。
与曹衡七
险岁经劫。便是一梦。思想之苦。又何可数。际玆秋凉乍生。不审萱堂体节永复天和否。大损之馀。又添割半之毒。如非忠养之勤挚。乌得无不瑕之虞也。仰庸溯祝之深。行馀学履。计应绰裕。而妙处一天。其有所领瞩否。夏初一书。理宜趁复。而但教意郑重。有难率尔仰答。顷对仲昭公略已言之矣。然徒以鄙见之臆揣者。而买取了听闻之骇怪而勃勃。决不如且已之为得。故今亦不能记在纸上。非畏衡七也。畏不相悉者窥伺也。倘可以俯谅而勿谴否。天王顶上游。既有前秋馀怅。故今已约晚醒,南黎诸丈。将以来月初五六间。偕入洞门为计。计其程期。自鄙所距山下可费二宿。似闻中山一路。最为平易。第当由此进步。而高轩与之稍左矣。与兄相握。宜在于天斋及心亭两处。幸须谅此。家事之可干者。前期整顿。及期相会。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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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落莫之叹。如何如何。仲昭公许忙未各通。转告之为望。菖窝无禄。令人掩抑。固穷喜学。世复有此人耶。登临之日。又何禁黄垆山河之叹也。馀在匪久对叙。
答曹衡七(大学疑义)
 明德当以理看。明德是人之所同得者。若兼气看则倘无圣众之别。
明德是合性情。单指理之心。其不可杂气言者审矣。而近儒于此。每欲一滚说过。极可讶菀。盛见今如此。甚契鄙衷。
 虚灵之所以虚灵。即理之然也。而陈北溪特谓理与气合。得无病乎。
紧说则虚灵果固理也。而普说则虚灵亦可兼气言。盖理也者。虚灵之主也。气也者。虚灵之资也。北溪说。未可全非也。但就明德上说则虚灵不昧。只可单做理看。永乐诸儒编辑之时。寻常引北溪说在此。
 知止节中。何者属于行。
到得字地位。方可以言行。虑字则是知行之交际处也。许白云以虑得并属之行。窃恐欠莹。
 知止一段。推释首节明新所以止于至善之由。其本末之工夫。终始之功效。于是乎粲然毕备。次节第一句言明德新民。第二句言知止能得。下二句又总言于物于事。先后次第。知其序而可以进为则至道不远。此所以为结上文而起下节。可以见纲条之间。该括包含之意。诸家多移此两节。补格致传文者何也。
大意甚正。更加熟复涵泳如何。
 欲明明德于天下云者。陈氏大学体用之说是矣。而玉溪心之体用之说非欤。古之云云。或谓孔子思古伤今。不得位而行道。故有此叹然否。
陈说亦甚好。然自为一说则可矣。如欲以此为或问本意则恐不若卢说之精矣。盖或问既曰极其体用之全而一言以举之。以见夫天下虽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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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心之体无不该。事物虽多而吾心之用无不贯云云。则其所谓体用者。果非就心上说者乎。对言明新则明德也有明德之体用。新民也有新民之体用。明新犹若二物。而今曰明明德于天下则明新便为一事。吾心之具众理者。明新之体也。吾心之应万事者。明新之用也。所谓极其全而一言以举者。于此可见。但玉溪之以虚灵分体用者则窃恐未然。夫子既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安得不以古立言乎。伤今之说恐太深。(史东嘉亦曰体即是在己之明德。用即使人各明其明德也。与陈说同意。然皆恐有殊于或问本意。)
 章句无不到。只是事物之理。诣其极而无馀之谓。则心到物理到心之云。岂不谬乎。
此到字犹精到恳到之到。来说甚善。
 意可得以实。心可得以正。是功效上复言工夫欤。
小注云峰说亦自好。然章句之曰既曰可者。盖以知未尽则意不可得实。意未实则心不可得正。而既尽方可实。既实方可正也。
 传三章之无结语。何也。
至善者。三纲之极功也。治平者。八条之极功也。文势到此。试一番放开。而隐然以不结结之。重言不忘以结之。则至善之著效普远。而为君子者正宜无所不用其极矣。重言义利以结之。则治平之设戒森严。而长国家者必当有以先慎乎德矣。前后照应。自有机轴。古人作文之妙。此亦可见。
 本末章以听讼为末。则恐非末终所后之末而与经意不合。今以使无讼。兼观本末如何。我之明德既明。使民无讼。是我之事本也。民之薰炙渐染。各新其德。至于无讼。是民之化。其非末欤。
听讼亦是新民之一事。则以听讼为末。未见其有殊于经意也。试取或问看如何。(唐尧之世。犹有吁咈之事。岂可以我本之已先立。而不听其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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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讼也。无讼云者。只举大分而言耳。)
 补亡章莫不有知。是人皆有之之谓乎。
似是。
 表里精粗。一说有曰表者人物所共由。如父之慈子之孝。以事而言。里者吾心所独得。如父慈子孝之理。沕然会于心者也。以此推之。精粗亦可知矣。此说与玉溪体用之说。略相似耶。
以大分言则固自如此。然苟求其详则小注双峰说已尽之矣。盖虽就见在行事上说。而莫不有表有里有精有粗。其所以然者。则又是全体之具表里精粗之理者耳。金仁山部帙纸集之喻。朱番易管微曾舜之论。类皆如此。细考之则可见。
 行必资于知。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众人之所以为众人。异端之所以为异端。莫不由于知之如何否。
朱子曰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又曰足无目则不见。目无足则不行。惟以此加勉如何。
 六章毋自欺。诚意之工夫。二如。诚意之实。自慊。诚意之效。许东阳说如此。然毋自欺时便要二如。毋自欺处便为自慊。到心广体胖。方是其效。
毋自欺是诚意。自慊是意诚。二如则要如处是诚意。既如处是意诚。如此看则许说亦不为无意。心广体胖。只是自慊之极验。
 或以为閒居为不善。是自欺之滋长。厌然掩恶。是自欺而著其善。是欺人。与饶氏说谁长。上节说得君子心术之微。而八九分好恶。或不能一二分好恶者也。下节说得小人作伪之粗。而八九分不能好恶。而一二分亦不能者也。閒居不善。阴为恶而适害己。是无实恶之心也。厌然掩著。阳欲善而徒为人。是无实好之心也。统而言之则是自欺也。不自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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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居不善。直是小人之无状者。未可以自欺言。然自欺之极。便当有是事。如饶氏说固亦可取。而或者之以厌然掩恶为自欺者。恐勘罪太晚。不若盛说之直截剖判。发其真赃耳。
 诚于中之诚。只是一实字意。而真实为恶之云。
朱先生已于中庸或问详之矣。
 慎独之上下独字。俱就心上言否。重以为戒之重。是轻重之重否。
无论心所念身所处。系是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则便是慎独地头。上下独字俱是一个意思。重字虽作去声读。而亦只是再字之意。
 七章章句一有。看以小有暂有。序文一有。看以或有何如。
章句一有。只是一番之一。与下或不能之或字相照应。此处有之字不做病。而有之而不能察。方成有所矣。序文之一。恐只是一个之一。
 欲动之欲。是性之欲乎。
似是。
 程徽庵非正心为静时工夫之说。固不为无见。然其所云云。亦未必尽是。其曰未发之前。气未用事。心之本体。不待正而后正。此以圣人之心言之也。殆与范氏女心岂有出入之说。略同矣云云。
正心安得无静时工夫。徽庵说未必尽是。然苟有真个未发。则未发便是中。中安有不正者乎。厌动求静之云。可谓驱勒过当。然盖或者以正心专欲作静时工夫。故徽庵说不得不如是耳。但心在腔子里。方能在视听上。不在腔子里。安能在视听上。徽庵特未之思耳。
 八章五辟之所以辟。亦心之病也。但指其失于施措处言之。故曰身否。
小注中朱子说。心与物接。身与物接之云。已明矣。钱氏所谓四者只是自身里事。六者却施于人者。亦近之矣。胡季时曰上章四者。以其先有于中而言。心与物接。不可先于此四者而有。故曰有所。此章五者。以其已交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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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而言。身与物接。不可复于此五者而偏。故曰之其所。玩有所与之其所之辞。而心身内外之分可见矣。(止此)说得尤详明。统看而更思之如何。
 九章第二节。就齐家上言欤。指治国言否。
以慈于家之道。推明慈于国之方。固兼家国说。而所重则在治国上耳。
 十章不曰幼幼兴慈。而曰恤孤不倍。其亦有意否。
幼固当恤。而幼而无父者。尤可恤也。幼幼浅。恤孤深。且人情未有不足于慈者。固不待兴起。特于恤孤之地。观感而不倍焉而已。
 老老兴孝。长长兴弟。恤孤不倍。是絜矩以前事。所谓家齐而国治也。恤孤多以恤民之孤为言。岂不非乎。
就治平章说则固是絜矩以前事。而就家齐国治上说则才说及人。便是絜矩。正在所看之如何耳。固是幼吾幼。而既云恤孤则恤民之孤。已在所该。
 
矩也人各有之。絜也鲜有能之者欤。
似然。
 絜矩亦恕之事。宜无彼此。而但恕主于治己而动化。絜矩主于爱人而推化。故分两章否。
治己爱人云云。方氏虽有此说。然未见其必是也。絜矩只是恕之别名。然但恕是两摺说。絜矩是三摺说。家齐国治而天下犹未平。则未足以尽絜矩之大。故到传十章。方始露出絜矩二字。特于第九章先提起一个恕字。以为絜矩伏线。细玩之。直觉七亭八当。
 命作慢。取其缓而不切也。而程子改作怠何也。
命慢。取声相近。然愚意则命与怠字相似而易讹。恐程子说为是。
答曹衡七(乙未)
春书秋以至。廿舍地远此甚耶。乱世得故人音信。其喜何可量也。名山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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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奉老增欢。有子如玉。读书供娱。其乐尤可羡也。刊役垂讫。此见座下血诚所存。梳洗果无憾而舆论无异同否。南方士友莫不奔走与劳于斯文。而钟远矣迈迈。若不相管者。是可曰先生之后徒哉。鬓茎日华。筋骨日败。世间事百无可强奈何。春间外逼幸而获免。向后更一再见窘而亦牢辞乃已。始觉天下事无所不有。孰谓岩岫樵伧。为朝廷所困耶。一笑可也。曹仲谨尚留贵中否。日夕当相发不訾。可因风示及。以慰迷郁。馀祝笃祉加护。
与尹洛彦(基东○壬子)
强筋力于七舍之逖。做白头如新之欢。顾朽废垂绝。何以得此。一宿临歧。又不任隐侯之感。明日一樽。其可重持耶。敬伏问筇屦在途。保无撼顿。归理琴书。起处增旺否。梦寐忉怛。历累日不能释也。钟锡牛马同道。人鬼交关。犹夫往时。宁有可提溷于仁听耶。珉斸谬索。极知僭踰之不堪当。而既苦谢不得命。则不敢遽自逋慢。强竭疲思。有如霜后之蝉。迫寒呻号而不暇于节奏之清浊也。惟另下矜谅。掩而勿宣。更谒于当世大方。以重先迹而恔永思。是区区之望。竹翁之没。在天启甲子。则以时考之。其谢事勇退。想已见几于昏朝之初。而人不识其微意尔。是以序铭中略补此意。未知或非妄否。并在裁谅。无路面商。东望不任驰神。
与李擎维(道枢○丁亥)
春初数日从颂。何足以叙几年襞积耶。归来更依旧苍茫奈何。西风乍凉。白露夕降。南望悄然。正不禁故人之思。仰惟即吉有日。子骞之琴。犹不无馀哀之切切者。而棣床节宣。保免愆损。藜粝之窘。不至大故剥肤。而丌编整暇。所乐自别否。每念兄昆仲夙有志尚。才分性质。俱可为大受之资远到之器。而年来却困于贫穷。似不能专意所好。窃不胜知仲之叹。惟随分挨过。随处提撕。勿遽至于陨穫。而暇日看义理文字。以自浇灌。常令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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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燥涩。遇事区处。酌以轻重。则使船渐熟。将溪曲之不足嫌矣。钟于此积受无限波吒。到今樯倾楫摧。津港浩渺。自岸上者观之。宁不凛然为之寒心哉。自量与世支离。将颠沛非常。遂乃逃遁于荒谷无人之地。托因树之屋。摄卧云之衣。啖藷饮水。仅送馀年。要欲为苟全而寡过也。计乃大谬。既失德耀之偕隐。又乏渊明之一力。内干外作。日益苟且。终亦苟且而已。神沮意败。髭发已萎黄。筋骨渐不强。惧来日之无及。悼宿计之成虚。方以是梦寐不宁。所以于左右。尤加耿耿。愿视此而早为之所。不至相率而同归于末如之何焉则幸甚。东游录已经一番重勘否。其写物之工。叙事之详。缀文之奇。足令玆游不朽。而略绰看过。有若梦踏金刚。依俙不能记其万一。可因便一瓻否。亦或有一二更商者耳。自此游来。便见兄笔力长得一格。方信古人名山大川不是孟浪事。近必有咳唾诸作。可以惊人者。亦勿惜一掷林门。以鼓发幽蛰。
答李擎维(丙申)
南来觉声光渐衬。不能以一字候起居。常歉然自讼。乃仁爱不较。赐之存恤。钟一生赖故人之厚。尚食息行走于斯世者。种种皆此类也。感镌何可言。且审棣床起止清裕。深慰远诚。但衰證之示。君子亦有是叹耶。其与此不学便衰者。想同状而异證矣。钟锡今已僦屋于伽峡。唤妻孥来才数旬。身又患脚疮。不能动。其愁苦可俯谅也。箕舌簸扬。七尺颠倒。而世途之崄。愈往愈怖。仁爱见忧。安得不如示。钟胸中何尝有奇特者为祟哉。即人之作奇特看耳。然而此亦岂人之过哉。诚在己者必有所以召之者而不能自觉察尔。明者可一一指摘以教之。使之知戒否。月间当有面叙。幸倾倒无隐。
与李擎维(丁酉)
春间累日之乐。殆是十年来始幸得者。归犹充然。殊以自喜。居然天气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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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未惟棣园起止一味崇重。潜究静养。方寸澄然。渐次见万理之融会于一原否。今岁田家失利。芋栗之收。抑可以需朝晡之吃耶。闻孔维将以岁后撤寓。从此池塘之梦可不劳而丽泽之悦亦日裕矣。月浦集毕刊。甚贺诸公趍事之勤。而跋语之不中绳墨者。何不一一点窜而便渍卷末。不虑其为累于本集耶。只信仁兄之为贱交谋。当不至太虚疏矣。德山刊事。人言不息。甚可怖也。尊兄既与闻于终始。想唇舌不相饶。然此亦不可以一毫忿憾相接。惟从容审覆。务尽群情。集长而去就之。斯为尊卫之道而保合之策之善也。秋间衡七之来此。钟劝其一会于甚处。邀丹晋各门老成有识之员。将新旧集。比并指證。参确其说。惟善之从焉。则言之当理。孰其不服哉。如是然后众论可息。而导迎南乡和气。偕归于无过之地矣。未知衡七傥不采于鄙言否。高明其熟思之。办此一事。以全将溃之南乡。以公斯文之重役。勿以一二浮言之胥动而较其长短。如何如何。钟今所履不宜开喙于儒林大事。而特以事有关于仁兄者。不敢有闻而不以告也。玆不惮覼缕。幸览至原恕。且以转示于衡七如何。大抵事涉公众者。须取诸人。执两端而折其衷。乃为至善。虽其自我者做得十分是当。才出于专辄。则招拂致谤。自古则然。况今世乎。是在明者默惟而审处之矣。
答李擎维(戊戌)
谓有灵川一晤。竟尔觖望。日间始得上年八月今年正月书二度。屡回庄读。犹胜于卒卒閒追逐而已也。静时用工。足见体验之密而且有真得矣。惟依此涵养去。但勿如来谕所谓求见光烁烁地。如何如何。钟所以前日之深驳兄言者。窃每窥兄往往有厌事之意。或不免愦愦于稠穰之地。正欲其于万品纷纠处。卓然作主宰耳。主宰既立。应接各中其节。则事应既已。心下便帖然矣。静无资于动。朱子有此说。然钟尝疑动静有互根之妙。则亦岂无交资之理乎。虽其体立而后用行。然独不念用正而后体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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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人生自有无限合应合思底事。若一向耽著静。其将不至于废物乎。此程子所以谓主静不若只道个敬字者也。此处极危险。惟密察而善守之。无或为毫釐千里之归。如何如何。钟方拟北走花峡。而偶患微恙。姑跧伏将摄。得兄书尽好商量。聊此修谢。以达微忱。馀祝体履庄胜。孔维已撤寓可贺。闻读书益勤。尤可贺。匆匆不能致书。为布此恨。
答李擎维(己亥)
夏杪南为。深以失晤为怅。菊辰惠问。无便可覆。瞻望江云。惟黯黯寄想而已。居然冬天。谨询友弟节宣履玆恬谧。玩理加密。体验益亲切。后辈之相从者。有可以起予而交修者否。野耕有秋。不比峡菑之脱手。箪瓢之供。庶不至朝晡告闷耶。钟锡衰状日添。冗愁坌集。宁能见一分新趣耶。其将老朽梦死而已耶。仁爱幸有以教之耶。山海集事乖端愈激。钟之愚不知所以调适于其间也。夫以高明纤悉。既与劳于斯役。而极费区处。其去就裁节。宜无渗漏于万一。而人言犹且喧聒。至有此重刊之举措尔。则在高明固当逊退自贬。以听一世之公论。其或参涉可否。订其得失。务归至当。亦不害为尽我尊卫之诚。决不宜作些子不平于胸中。以与诸公相厮炒耳。盖以大贤之文而锓之梨枣。涂人耳目。已数百年于玆矣。第其数三书札及关西问答等篇。似出于一人捏撰之混。而窃非纯然作于先生法语之发。则删而去之。以全真面。所不可已者。虽举世以此诛讨之不置。断不可迁就趑趄而止已。若其他小小文句之或在可商者。则类多是活看可通。釐误可正者。斯不必浪施手分。缺坏本相。上以欠尊畏之义。下以招怨讟之端。若其辞气之稍或峻快者。自是孟夫子本色。岂容自我铲却。钟之往青谷也。因诸公苦恳。不免一二有言。然亦只是据所见云云。初非有低仰回互于其间。亦不敢谓定本之必作如此也。归后闻衡七谓钟前后异论。想缘钟前日之谓新本稍整于旧本也。然而虽在今日。固将以新本为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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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何尝有异论于俄顷哉。特谓新本之删补过重。不若修正之为尽美也。钟与衡七托生平之交。衡七之过。钟之过也。如可以阐先生之心。救衡七之过者。则惟钟之力之所及。将不惮为之奔走矣。岂敢怀诈匿非。故作圭角。要以反衡七之正见而病吾先生之道于千古哉。所恨者见解不逮。恐未能别白于去就之际也。且窃疑衡七看文之精密卫道之诚恳。而却至此胶滞回惑。牢执己见。更不容人言之或可采者也。未审盛意更以为如何。傥不以为不然。其以此转示于衡七。令其虚心平气。博收公论。以完斯文。千万之望也。馀非面叙难既。容俟日后。
答李擎维(癸卯)
阻久几乎若相忘者。衰暮事正可怜也。春末惠函。晚始承领。又苦无便可覆。忽此夏半。更惟联床体节益崇卫。坐静观深。妙契重重。欣然有古人朝暮之趣。老且饥。何足为吾忧也。晦周遽尔各天。惨矣不可道也。精明综敏。复岂易得。薤词无及于其入地。玆寄一则。可披读于其灵奥否。衡七之逝。尤切吾侪益孤之恸。生平之仗而有失临穴之送。衡七有灵。其肯曰余有友耶。闻刊事尚筑室于道。九原之目。其可瞑耶。甚可悲也。钟年来善病。百为败阙。贫困日甚。自无定力可安。因循蹉跌。其究将为何物。念之可怍。双孩新得。秪添苦况。其长其成。吾其可及见耶。师门之变。千古未曾有。小子无状。不能自尽力于尊卫。可谓有人道乎。以是关门缩伏。遂成自废。只同同门诸公商定得辨诬文字。以俟后世。蚤晚当一听鉴裁也。承谕谓云陶正法。亶在是集。吾先师已不待后世而得子云矣。区区感幸。第恐老兄缘此而值收司之律也。那当面晤。悉此襞积。伯公及孔维许。未暇别候。乞此䨓照。多少不既。
答李擎维(壬子)
年来神气铄尽。每得故人书。辄怡然一欢。稍久则便忘之矣。以是修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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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如例。坐成逋慢之咎。而亦不自觉。甚矣其耄废之早也。承书始认前书之未报。殊以惶汗。但仁爱善恕。不应以不见报而辍其施也。第审有耳目俱昏。手指不仁之候。此固衰暮傥来。造物者有公道。岂独私于月渊子耶。吾窃以为月渊子胸襟洒洒。浩然独存乎万物之表。以心而视。以神而听。不藉于娄旷之规规于声色之粗。坱然一气。与天地阴阳相流通。不管于一指之痿痹也。其与此状之视而不视。听而不听。蠢动而颠沛者。不亦在百尺楼上耶。葆养内真。崇明实德。以答洪匀之赋。而定受中之命。是切区区之仰。钟桑海遗生。今又作火宅僧。命之崎岖。无所不值。何其恶哉。日与一二少辈。对卷谭讨。做消遣法。纵无实得。亦足令他事不得入来也。常时自期不至太薄。而今却悠悠到此。朝暮行去。宁不可冤。幸仁兄之矜谅而时惠至论。俾得以警省焉。那当奉握。用叙多少。纸穷而止。仰惟普亮。
与余衡国(秉均○丙申)
风尘奔迸。漠然若秦越然者。岂平日相与之本意哉。区区不任愧死。今因仲阳远访。凭讨贵中动静。审艰关峡寓。备经无限风色。大运所驱。至使善人逢此百罹。苍苍者果胡为哉。但得体上无大损而庑节一安。险界得此哿矣。伯升能随处读字。不至太放过。宿患淋證。今已清快否。梦寐黯黯。有不能遽忘也。钟锡一自奔窜来。吃人千般唾骂。固已疾首而中酒矣。玆不必介我怀间。而犹幸髡虏之获免尔。馀外不须问也。夏间勘师门遗文。方谋入梓。同诸朋友汗漫有诗酒之戏。每念筬下追随之乐。不觉怅然而兴怀也。今又将挈眷南为。自此音容益阻矣。人事之不可期。有如是耶。高居将以元谷为久计否。当更寻坪上否。深欲愿闻。冬间当有告别之行。伊时可相对叙多少否。伯升或可知此怀。惟励志勤学。以慰远望。
答余衡国(丁酉)
一逢一别。深感故人缱绻之厚。而云天漠漠。贬翰又先施。未知颠倒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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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至见留于仁者记府若是也。铭佩雅眷。旋庸悚仄。谨审燕超节宣万穆。庑集均宜。瑶环瑜珥。烂然盈室。含饴笑娱。嘉趣可想。区区不任攒贺。峋君不至废读否。在家若不能专。可命送于鹤山否。仲阳之病。关虑非轻。仰惟多方扶护。不遗馀力。甚烦仁者之念也。钟锡南峡之生疏。倍于北峡。万状艰楚。安之为本分。但不稻不藷。束手端跽。未知毕竟为命。当从赤松子游耶。筬山云壑。每劳梦想。窃恐移文之灵。更不许俗士回驾也。秋间或可与鹤山诸公。并镳南为否。钟之北上。似在来春。奉际杳然。秪增黯菀。
答余衡国(己亥)
腊底奉阳月发书。感领仁爱。今则岁翻。伏惟燕体崇重。庑节益嘉祉矣。令孙年稍长。且得贤师为归。想发愤自励。所进有可观矣。钟锡在彼时。猥受寄托。不能正己以率之。且迫时势。不果于卒其教育。弃之不顾。遂成落落。此岂人情乎。常耿耿以自愧也。人生竟当有会合。苟相与以心。千里不足远也。惟是之须而已。仲阳书来。知病根已痼。此人将终于是而已耶。令人胸次迷闷。欲咯而不出也。活得此人在世。俾得究其所志。惟尊执是恃。凡干寻医问药。望躬自担夯。勿惮烦劳。幸而有济。玆岂非转鬼作人。而为家门成一良。为士友存一益。诚仁惠万万也耶。是不待旁人过行。特彼此情切。不敢不干渎耳。钟锡身有功制之戚。儿患天行之嗽。悲苦相仍。筋骸益催老矣。追惟往昔。黥刖百端。晚修不力。填补不过。悼叹如之何。今春又似不暇于北上。际接未可涯也。未知高躅或不惜一翥南风。会成幽款。仍穷海岳形胜。不伏作孟观公脚板人耶。不任翘伫之至。
与余衡国(辛丑)
川城分袂。梦寐尚黯黯。岁谢春殷。伏惟靖颐起处连胜。令子佳孙。次第怡悦。酌酒看山。兴复不浅否。钟锡忧患层鳞。令人催老。贤孙岁前来此。稍似潜心向里。自岁新后人客扰攘。侄阿及同业者俱病卧。渠却奔走于救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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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瞬宁息时节。以此不复开卷。只作吾家柴水丁耳。其吃辛攻苦不可形喻。渠于是思亲之心。如水必东。不可强遏。任其归觐。望为慈谅。来月念间。钟作南游计。幸以伊前一动尊驾。以遂宿约否。若尔则贤孙之带来。更作三夏艰苦。亦恐无妨。谅之如何。挠恼中不可尽言。惟冀默会。
与余衡国(丙午)
天之报施于仁善者舛甚。数月之间。三惨继作。此在傍人。犹悽悼酸鼻。矧惟慈爱钟情。悲悷尤何堪。玆于令孙之来。叩悉迩来起居。种种欠安。固知衰暮例候。而亦恐伤䀌之疚。有以致之也。望须顺变委命。万加卫啬。以慰尽室之依仰。如何如何。钟上冬致 召。时局已定矣。万事已不可言矣。请对未准。遂即赋归。偃伏穷庐。犹腼颜作喘息于阳界。人之唾叱。固其宜也。何怨尤之有哉。入春以还。沉淹奇疾。杜门呻𠿝。胃败却食。神晕伏枕。殆不可久视矣。遥念平昔游从。秪不禁黯然之想。那当一晤。得少叙垂死之耿耿耶。方患臂證添肆。仅此草草。伏惟恕亮。
伯升西行。纵由于一番游观之计。而亦非得计。盖都下不比昔年。凡远近人之聚于其地者。莫非狐魅狠毒。迷惑人智丧败人性者。自非有定力自守者。难乎免矣。伯升虽悫实。犹有少年血气。且野外疏暗。不谙时象之诡险万端。一或摇动。其归将何如哉。今幸拂袖而旋归。甚可佳尚。从今更勿容这般出入。只令坚坐读旧书。培灌以义理之正。如何如何。已对渠苦口说此矣。想慈爱教诫。亦不踰此矣。鼎山扁记。既有前诺。故病里强搆。万不成样。可一览而扯之。慎勿挂人眼也。盖于近日凡四方知旧文字之请。一切牢拒故耳。
答李养和(根中○乙酉)
浑盖新仪。极见用意之精妙。而至烦远寄。俾穷谾瞽蹩。得一朝睹三光而抚六合。此厚何可忘也。但自顾黯𪑓。视天茫茫。虽欲与之上下其论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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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之工。排划之详。不啻指掌。而犹有所未遽晓解者。迷谬极矣。倘可因此烂漫而不吝加惠否耶。
旧制天经天纬。俱在地平之外。可见天包地之象焉。而经亦此天。纬亦此天。今美制天经在地之里。天纬在地之表。分经纬为二天。而地却隔了两间。似与自在天象不类。窃恐推究之际。眇忽有差耳。
旧制天经之环背。刻去极度数。天纬之环背。刻赤道度数。所以志一定不易之缠度。而日月出入冬夏长短。可于此而考其次舍也。正犹轮图之有地盘。(以其不动而有常度。故谓地盘。非谓地平之地。)今美制天经漫无界志。有同无寸之尺。天纬则却书节气赢缩而不举度数。日月之所至。冬夏之变迁。何由而考其次舍也。窃恐或可不论经纬。俱刻三百六十宿度。以定一个地盘之天。然后去极度数。自可目计。而向内三辰。皆有依准耳。至若节气赢缩。间亦有可异者。其曰小寒十四日三十二分日之二十三则是。而曰大寒十四日四分日之三。则却截减了一刻二分。其曰立春十四日六分日之五有奇则是。而曰雨水十四日十六分日之十五。则又是添足它四个分。向下莫不皆然。恐宜更商。
旧制三辰仪之黑环。亦刻去极度数。其黄赤二道。亦俱刻宿度。此则天之天盘也。所以外准地盘而动静相须者也。今美制黑环漫无界之。却于赤道上移载去极度数。移宿度于白环。经纬相混。主客互换。窃恐亦宜更商。且审黄道所载节气躔次。似与见在日行不相值。今大雪日在尾。尚是寅宫。至冬至之时。日躔方入丑宫之箕初度。小寒在斗五度。至大寒然后始入子宫之斗二十一度。如是则星纪之次。当截自冬至初界。以及小寒之末而止。析木之次。当延至于大雪。玄枵之次。当退始于大寒。今一切差却。析木止于小雪。而星纪遽始于大雪。玄枵遽始于小寒。向下皆然。恐亦眇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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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制白环。东西在黄赤之间。南北在黄赤之外。而黄赤二道。自相交络。今美制赤道通绕在黄白之间。而黄白二道相交于赤道之内外。恐必有精义于其间而愚滞未喻。
白道之弦望宿度。又似与见在月行不相值。冬至而上弦及望月在井。下弦月在鬼。大寒而上弦在柳。望在星。下弦在张。如是排比。却似有一定之度。然而昨甲申岁之至月也。上弦而在室十四度。望而在井六度。下弦而在轸九度。今乙酉岁之至月也。则上弦却在危二十一度。望在参七度。下弦在翼十四度。变迁无常。恐不可以一定而准。
宿度之数。诸家互有赢缩。未详孰得。然今既酌以今宜。则恐当依司天台见在所用之式。以角十一亢十一氐十五房五心八尾十五箕九为准。
白道之宿度。依本子右旋排去。而赤道之宿图。却左旋以布。恐亦有义而未喻。且道赤道非列宿信地。只可论度数而不合布宿图耳。如欲布图。恐当于黑环之腹。
天象玄远。固不可造次说及。而窃尝有大讶而不敢以语人者。私以为圣人之制为玑衡也。既明明道着以齐七政。则继而作者若宣夜,周髀,浑天诸家。虽为制不一。其所以齐七政则当有不易之规。而宣夜,周髀二仪则今不可考。所谓浑天仪者。只可以语日月宿度而已。若其五星伏见迟疾顺逆则盖阙焉而不举。决非玑衡本意。而蔡传之张皇采录。适足以迂晦本意耳。夫如是则圣人齐七之妙。今果不可得以复见耶。窃欲取玑衡之本意。仿浑天之遗制。参之以今日之宜。另造一仪。令其周围可容大车轮。轮刻三百六十度数。而以十分为一度。十秒为一分。(如是则一分当今之六分。一秒当六秒。)以定六合仪。然后向内次设八重仪子。(天与七政。各自为一仪。)天与日月皆左旋。而日之出入长短。月之弦望晦朔正升斜升。各循其轨。五星之晨见夕见。合伏退伏。次迟次疾。曰初曰末。各运其行。且立岁差。以八秒半为黄道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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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移之数。而积至七十年七个月二个日弱差成一度。各设机轮。徐迅不同。于是而可以考七政之得失而通于古而适于今。顾渠既不能耐烦覃思。且乏制作手段。常怏怏不自已。今因来喻。敢此略布。可留念而一试否。并以驳教是蕲。
答李养和(甲午)
六载声息始一至。尽觉云泥之迥隔。不直涯角而已也。去岁因流闻知仁兄有 王府之除。意谓从此发轫。骎骎乎亨衢之骤矣。玆蒙远惠。始审来辖南营。此是戎务关系之场。其在平日读书谈道做冷淡家计者。得无枳鸾之叹耶。为知旧者不得不一惊也。初秋清翰。未知何处殷洪乔断我虹桥否也。尤不胜冲黯。第审旅宦节宣。保得穷困时气息。犹自念及于峡里陈人。可感又可颂也。钟锡春间遭家兄之丧。颠倒奔赴。草草行襄。身后无嗣。宗祀未定。全家凡干。担夯在贱命。而羁寓凄凉。殆不可按住。月前所抱。又是求婿者。前头寄托。未知终竟自怜而已。今又家国挠攘。生灵无奠栖之地。南乡诸友类皆落落奔窜。消息不相及。孤立佹佹。益无所凭依耳。惟是案上残书。照检不下。心源日摇漾。方自省惕然。所望于朋友者多矣。玆承责以切偲。不觉骍然发汗也。虽然兄既在是。当此震荡之会。随事庇护。俾贱交艰状。得保岩扃安寝。是切区区千万。林间难得营下便。此后相闻。亦在仁兄垂念。来武立促。倥偬不备。
答李养和
几载睽阔之馀。得续续先施。感领欣喜。若促膝而朝夕之也。且闻月前因此近金李两庠便。有宠墨付至。而尚未获见。抑传者讹耶。情语浮沉。非直可恨。此世何书。恐未易烦人也。兄其谅之否。第审旅食体节无愆损。是切区区拱慰。凡干恼神。岂兄所乐哉。亦不得已耳。示喻云云。尤见爱人之至意。钟虽顽岂不知感。但谓如兄之明。犹未察乎此状耳。兄尚如此。他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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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兄尝读古今史。至晋殷浩,谢安二人。岂不为之唾鄙而窃笑之乎。设于今日误负殷谢之名者。当惕然自反。量力而守拙。缩首而深藏。不惟为自谋己。乃所以不误人也。不误一世也。岂可更踵二人者之辙。进无所补于时。退不免贻讥于天下万世乎。天生一世人。做了一世事。则世必有担是责者。初非人人妄觊而冒强之。如僬侥之试九鼎也。兄苟至诚爱余则当随地分疏。以明其困虚名而亏实用。俾得苟且眠食于嵌岩寂寞之境。而与村秀后生讲明得此个端绪。以乐其所乐。斯亦不为无补于世也。钟锡于吾兄。亦欲以是望之。而额手以待其寻遂初之赋也。
答李养和(戊戌)
云屏秋梦。不识锦江之路。黯然无以为情。谓外允友见过。可认典刑之式谷。而重以贬牍缱绻。且验志气之益壮。欢然若交首亹亹。谭韵盈耳。光范溢目。曾何有于睽阔之苦哉。况审履礼率物。乡风丕兴。衰世可有恃也。铭碑文字。辞气简古。体裁典严。有非近世诸家髣髴于万一者。钟之陋敢有所赞于其间耶。但恐庠之为名。是在古党正之所主教者。其政实管于州长及乡大夫。而承布司徒之三物尔。则不比今坊曲之私立书社。民自为教者。夫以私立之社而揭以庠扁。毋乃有未称焉者乎。只云某书堂。似为寡过者矣。以是迟讶。欐颂竟不敢作。幸冀裁谅。正统论开端命意甚警切。可为万世来后行不义取天下者之霜钺也。但以武王之不让于微子。为致禄父之乱。此事却合商量。可让而不让。擅有以为己利则是篡也。吾夫子并汤武称之曰顺乎天而应乎人。篡可以顺天而应人耶。微子而在阼则禄父其不叛耶。至若论今日之势者。则有不容遽议。传道四国。岂非盛事。彼方阴鸷诡悍。欲缁我而髡我矣。岂肯变于夏乎。虽然世有大人者。必将以圣人之道一天下也。恨吾老不及见也。望时惠伟论。以畅迷隘。
答李养和(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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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外不能忘林底故人。种种施衷膈。此可得于今世之谁谁耶。感刻不容喻也。钟月前为晋阳多士所邀。赴南冥集刊所。因循费卅许天色。昨昨始还巢。崇椷已见留矣。深恨修覆之失会也。潦暑异常。敢请仕节不妨于摄养否。开谕曲折。备见雅抱。而钟却不记前贡愚恳果作何辞。但以钟之浅而妄揣高明。欲其卷怀而相安于枯淡者。直可嗤之甚也。其眷眷爱慕之切则亦恐在仁人之所可恕也。从今愿当官尽职。展开素蓄。上以引君于道外。以变夷于夏。则岂惟吾一邦之福。抑亦天下万世之庆也。须勉勉自励。以副颙祝。钟已有状投政府。想已奏代。岂容迄今迁延。尚污官案耶。若尔则此在仁兄一言于政府。亟以刊去。俾安私分。斯为终始知己之惠也。想已入谅矣。继此如有发大论决大机者。幸勿惜因风示其详。
答李养和(庚子)
昨岁一宵话梦也。今岁一度书。亦安知其非梦也耶。幸纸在手墨在眼。玉肖又在傍。能随问随答。以此而姑信其不为梦亦梦也。世事不须言。第审更卜菱溪。有斗室容腘。横琴庤书。足以自适。佃石田致稌黍。妇子怡怡。康济有术。无小无大。试之于家而得之矣。推而广之。亦当如是。咄咄乎如之何。钟计益拙志益衰年益迈而不相须耳。身之不修。宁虞外至。想明者有以俯怜也。肖君趋庭。自可闻诗礼。岂必藉人。况于魋昧疏陋。无可以使人昭昭者乎。然而故人子也。岂敢不留。但渠言今有事。须待反面。冬间更不暇远来。玆亦听之而已。仰惟谅照。冠礼醮醴。已经家礼参定。今只遵用。惟冢醴众醮以别之。其辞则醴曰甘醴惟厚。醮曰旨酒既清。恐不害为酌古以通今。如何如何。饮礼酢主人时。宾拜送而主人无少退者。恐是礼杀于献故也。酬宾之主人拜送而宾无少退。亦此意也。向下旅酬之皆然。恐亦此意也。酬宾之北面于宾席。而宾之拜在西阶上。与献宾时无异。宾主之间。绰有馀地。岂至相逼而不成仪也。无或因堂阶之窄迫者而有此疑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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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工内弦。以其弦张故侧担也。观其下更无临鼓而张弦之文则可知也。用觯而曰无算爵。爵以统觯耳。恐别无义也。笔算新书。深愿一见。可因风投示。要义书姑留此。俟徐考后或有禀订。
答李养和(辛丑)
慎生便得书。无便可覆。今又拜江阳人递传函。审燕超增胜。殊慰远悰。纂言牖蒙。无虑数百千言。可谓良工心独苦者也。要义编閒中时一寻阅。见其间架整整。规模宏阔。而立义又严正。可备蒙养家一大定本。但恐如天道理气等说。孩幼未易会。且当为年纪稍大。知思稍通者言之耳。间有标签。并在裁谅。乡饮仪宾席在户牖间。拜位在西阶上。而不至恰适相值。方主人之北面于席前也。宾之在位而拜。不可谓正当主人之背也。且少退字注氏以少避释之。则退非退后。乃侧退以避相当也。如何如何。算法书姑未见。然只一二三四字足矣。何必创为新捷。以与彼辈争奇也。算学之妙在于法。而不在于字画耳。如有捷法。幸为示及。
答李养和(丁巳)
出没桑海。有若江湖之相忘。何其悲也。承书起怀。又不任溯洄宛在之叹。第审年来有逆理之惨。而幸其胎珠之无恙。造化者之于仁人。或有为之畸于前而赢于后者。是可以委命而有俟也。惟十年萍水。备尝崎岖。而一朝归壑。蔼然花树之回春。经床整暇。不以箪瓢累其乐。由此而往。将所履之日就坦泰矣。是庸拱祷之至。鋾自上冬罹剧疾。僵呓十晦朔而犹不死。今稍稍作庭除蹒跚。前头之无边波吒。又将何以耐受否。志败神澌。更不容自力于修为。生平过恶。其无计于刷补矣。谓之奈何。大溪子之寥寥一木版。承谕一涕。人生竟如此。古来英豪圣哲俱不免焉。宜南华生之作达观于齐物也。见谕武王伐纣之年为乙未冬。至先师正月论。只据汉志云云。鋾平日不曾致意。来教谓是年冬至为丁卯而汉儒误推之。未审此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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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据否。抑以历算推得否。第有可疑者。武成一月旁死魄壬辰。蔡传以一月为建寅。然此恐未然。其曰一月似是子月之周正也。而二日为壬辰则是月之朔为辛卯。五日而得乙未。以此为冬至。无或怪也。至若丁卯则乃在踰月之初七八日。岂容冬至之迄此迁稽乎。鋾昧于历法。可指示其详焉。且来教以是年为己卯。此则刘歆及经世相传之说也。但竹书以伐纣为武王十一年辛卯。是干支之相左也。书序亦言十有一年一月戊午。师渡孟津。而泰誓作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是年数之相左也。书序与竹书合。而蔡传谓书序之一字。乃三之误也。南轩张子则谓经之三字误也。于此当何从而何违也。并望考覈以见教焉。所欲仰质者。不止于此。而神思愦愦。末由枚陈。第待下回续白。且念年前闻老兄以今世之所谓太阳历者。为叶于黄钟之数。而延日李君叔玄又著说以驳之。两家所争。必各有据。望并录示。且为之指示曲折。以解瞽惑。如何如何。
与卢季玉(玑铉○辛卯)
虽蹒跚平地。犹以时闻云里真音。自幸为此生清趣。今承羽舄将南翔矣。詹望霄汉。窃不任虫鹄之叹。第以山雪尚尺。启程未易。资装违料。徒步愈艰。果能断然作行。更无进退否。钟锡僦峡八霜。备经百厄。犹恐入林之不益深。麋鹿之性。自分难回。如老兄者想唾詈已无馀矣。从今以往。渭树黯黯。奉接未涯。只祝典学崇德。以慰远忱。若赖太白山灵。挽住得一岁二岁。则钟亦将挟琴而从之。为赋招隐反操。徜徉乎乐其相得也。虽然何敢望何敢望。遂此不备。
答韩振伍(琦洪○辛丑)
仙扃一夜稳。未足以偿宿昔之恋。归途承书。深感盛仁之不遗乎无状也。间经日色。更请燕超节宣增重。麟抱成双。滋况想日融。区区献颂。钟锡赖胤友相送。得无恙抵寓。见家集姑无事尔。孤松藁数回勘阅。略已成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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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弁首之嘱。固非湔劣堪承。尊命既如此。且被胤友相窘太甚。不得已强颜构上。决知其不中用矣。惟进退之如何。胤友姿器沉静。志气不局促。可以大受。望须以义方迪之。俾成伟物于吾党。且以振古家遗绪而光大之也。
答韩振伍(壬寅)
谓襮得贤哥肯来。将以崇函。林居离索。其喜可知。况惟体事护重。孤松遗文始可以公传一世。为天理民彝之日星。是莫非旁裔广孝之血诚苦心。区区不任钦颂。但家乘之役。姑缓之无妨。必须再加博考。信其信而疑其疑。然后可得无憾。不宜草草径勘。又以贻来者之疑信而未定也。此意已与胤哥说尽。望谅财之。钟锡春而哭从兄。悲悼不堪言。衰状日添。无以自力于本分。是愧是叹。馀何足相闻耶。
答李荣元(夏永○癸酉)
清翰在丌。日影如流。抚时兴诵。秪增惕厉。而仍叹隔江相望。未易讨便修谢也。即拜令族丈。凭审靖棣起居。湛翕珍谧。水声山色。呈列轩窗。对案潜玩。日见得古人心事益亲。欣贺之馀。深庸期祝。钟慈节常失宁。旨政长告急。所谓一寸志力。已被它片片撞碎矣。其至庸极陋。窃非可齿于似人之列者。惟左右不鄙之。见谕谆悉。期欲挽而纳之于无过之地。钟虽至蠢顽至狠敖者。宁不奉教感泣。而思所以对答其仁爱之万一哉。第念人各有本分。当事诸贤之结社联案。济济揖让。风动了一世英豪之物者。固是诸贤之本分当业。小人之屋下看书。心上推理。以拙而自修者。亦自是小人之本分当事。今欲强僬侥而效贲获。抬嫫母而拟西施。则不惟不能为。亦且狼狈而止。今以钟之拙。学诸贤之博。固何害于鲁男子之学柳下惠也。此是自知之明。非人之所可激奖而起之也。惟在右谅察。
答李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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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所居山房。地盘甚高。每晨朝月夕。顺首东睋。爰有一条汶江浮金漾玉。竹下仙庄隐隐有清风吹来。肃然满襟。延伫移时。魂爽神逸。不自知其七尺陋壳。块伏于穷樊乱壒之里也。矧玆华缄珍重。令人起敬。擎读累过。又觉背汗漐漐。持身之节。正心之方。良见借听之勤。而但此胸中空无一法。其何以仰答盛意。然而尝有闻焉。圣贤千言万语。无非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覆入身来。即而求之。皆可下手。皆可受用。奚容拣取其何语何书而守其要且切者。以为此外更无他奇云尔乎。但用工有次序耳。究诸往牒。斑斑不翅。则何待瞽者之赘谈也。既望之游。既有舜瞻相约。又蒙仁兄见招。敢不竭蹶。须以伊日早会于下鸥亭旧址。以永竟日之乐。月上买舟而放乎江。沿溯永夕。俾东坡老人勿笑人寂寂于千载之上。如何如何。
答李荣元(乙亥)
自闻兄遭尚右之恸。准拟一书致慰。而没便未果。今承先施惠音。奉读以还。愧欿深矣。谨审际玆霖暑。服履万重。过境之悲。已属奈何。而新知之展。可以玩悦。梧阴竹床。手把朱书。永日咿唔。此固何等真趣也。颂仰政勤。钟闱节以宿祟心痛。当夏转剧。葱麦之供。犹且屡匮。煎惧之诚。不知其何所止也。架上缥缃。埋没尘埃。披拂靡暇。猖狂以度日。自分毕竟贻累于朋友者当不少。悚叹何及。纸牌改题之说。来喻之辨。已自脱洒无馀沥矣。更何待瞽说之赘也。夫本领不正者。虽欲善其后。固有难矣。其于三年之内。虽不能立主。亦当以魂帛仍终丧。而今乃舍魂帛而设纸牌者。已是失着之甚。虽使当时偶尔如此。祥毕则当掇去。今乃贴之于椟中。奉之于龛内。有若具格之神主然者。又是误礼之甚。既已如此则当汲汲造主。以整其不韪之节。诚不可一日而缓者也。而今乃循非袭谬。恬然视之为常事。拖至于易世之后者。又是不思之甚也。及其诸主改题之时。始乃觉碍于此节而欲求其善处之道者。不亦为太晚计乎。今不幸而遇此事。则不得已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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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题祝辞中。别为措语曰某亲府君。则曾于丧内。偶未立主。姑用纸牌。以椟以庙。历时因循。未遑追造。今当易世。所宜有事。而但纸牌改题。礼无其文。故今将不得已卷出。私诚兢惕。无地自容。伏惟尊灵。子孙是依。第待追造云云。然后遂掇取纸牌而焚之。椟则留置于他所。以为后日追造时入用。恐无妨。不审高明以为如何。
答金晦显(在明○戊申)
病卧经年。此心已灰死矣。犹不能不憧憧于知旧之作何状。盖以风涛滚荡。无物不化。一段真线。无地可延故也。拜书太息。仰认素操之确。犹夫前日。而伤时慨世。溢于辞表。此世此言。岂容多得。夫达事变通时务。固是学者分内。而亦须体立而后用有以行。若夫舍本而趍末。先利而后义。则其不至为夷兽者几希矣。如使教育之权在我而预为之地。则岂至如今日之混混棼棼乎。惟其空谈胜而实行丧。元气虚而外邪乘。一溃莫支。遂至于不可收拾。此固吾儒平日无所猷为。不足以藉赖于缓急而致也。到今吁伤。何及之有。所谓吾道者。岂有古今之殊耶。特节文损益。有与时而制宜者耳。惟老兄之益励素修。以厚吾内。如其外至。以俟命于苍苍而已。如何如何。许多非书可既。奉叙未易。秪切黯黯。岁色垂尽。惟祝饯迓迎休。起居增卫。
答金晦显(庚戌)
世机之叵测而气数颠倒。至使仁人君子之未尝获戾于神天者。而不免值化儿捓揄。忍见他佳儿佳妇之次第不禄。传闻之得。虽疑信相半。而乃再三至而不啻丁宁。则嗟乎其或有是也。伏惟慈爱隆深。悲悼摧伤。其何以堪居。抑又思之。古圣贤宁有不祐于上旻者哉。犹此种种遭罹而能遣之以理安之若命。矧今气数之益淆而福善之天。亦有不得自由者耶。万望深自宽抑。昆仲相慰。勿以无益而伤有涯。抚育遗孤。培壅以未艾之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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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斯为止慈之至善尔。以仁兄平日涵养之厚察理之精。而必有所斟量而自啬者矣。区区不必过虞也。近日潦炎乖极。服体保无大损否。钟长夏病暍。奄奄待尽。一舍匍匐。万不从心。只自忉怛而已。姑此奉状。替修起居。惟恕谅是望。
答金晦显(辛亥)
日前承惠函。伏审服体保重。不任慰泻。且营远祖缅礼。系是不得已之举。然岁久迁动。想切惶陨。俯询合葬之节。朱先生谓继室则别营兆域亦可。谓之亦可则其合葬之无害于礼。已可知矣。或问三合葬者。或一行并峙而父居右。二母循序次之。或同兆异穴。列树三墓。考居后。前妣右后妣左而稍前。为品字形。南溪曰品字制为胜。明斋则曰只当依地形安排。恐无大失得。尤庵曰品字之葬。亦士夫家已行之制。以一椟三主之义推之则此无不可。(止此)观此诸说则三合之葬。其来已久矣。惟随地广狭为合封为异坟。临时裁定如何。此则既然矣。而但服制无可议者否。五代以上墓迁葬。陶庵,大山则以为宗孙不当服缌。只当如众孙之吊服加麻。明斋,遂庵则以为宗孙当服缌。未知尊门今日欲遵何说。其必有讲定者。幸因风示及也。无缘一会甚菀。閒中不废观玩否。有所理会得者。亦无惜指诲。以启昏滞。馀希统亮。
答金晦显(甲寅)
秋间文礼之会。寔此世希有。尚令病废有起色。久而不能忘也。因循冬已深。方切詹咏。际承崇翰。以审燕体增相。含饴授字。足以自娱而忘世。暇日必将一般经史。做炳烛之勤。恨不得听其绪馀也。见谕疾恶太甚。固知高明有此祟。而但真能恶恶如恶恶臭之实然。则其所以自治者。不容不严矣。尚奚暇于攻人之恶耶。况今已耆年矣。尤当涵容宽厚。以恢德量。不宜犹作少年快气。以招怨而逢怒也。如何如何。鋾连以寒感。闭户呻呓。志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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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瞀。动作日窘。斋中少友之聚。任他自做。末由检督。深恐误了人家后生英秀也奈何。玆承谬奖。不胜汗缩。茅碣韵什。蒙示多荷。无容改评。俯谅如何。
答金晦显(乙卯)
穿雪而枉驭夫。临岁而辱讯函。厚意重重。惧无以承荷。迨此新年。敬惟棣床节宣增卫。庇下咸多祉。区区颂仰。鋾病壳犹前样。而神思已脱。非木伊石。顾何足奉闻。亭韵猥承勤嘱。而意短气竭。末由苦素。徊徨屡日。仅缀得俚语而止。既有是矣。亦不敢隐讳。玆用录呈。可览至而畀丙神也。其意则盖谓六贤之辛勤倡道于晦冥之际。而圃冶则生值末运。秉节而终。自毕翁以下。又遭罹谗祸。俱不克大行于时。独先先生敛然韬晦。身与道两全。而以启牖来来。今且得贤子孙继志。为此亭于洲渚之胜。而洋洋之灵。若遂其笭箵拾蟹之愿耳。未知如此为言。或不至大妄否。幸驳教之。
答柳仁休(炳泰○壬子)
鋾于先文节先生。实有高山景行之思。而千古不可追也。抑或就其次而得与其箕裘之世承者。而讲其遗绪。谛其馀范。斯为寤寐至愿。而云岭迢迢。想仰而靡所及也。乃于匪意。蒙仁爱谬加之存念。辱先赐音。如款旧要。此已是明月之无因。不能不为之惊眄。盖其推假之重。不啻无盐之刻画。惭怍惶惧。不敢承当。谓之奈何。苟欲自明。言之长也。且其苟且迷瞀颠倒百丑。秪足以愁仁爱之听。姑宁已之。倖愿继此而往。惟施之钳槌。攻其疮痏。俾万一收于桑榆之曛。斯为仁爱之实。而亦庶几遂于无似之夙愿也。万乞加念。俯索先碣。鋾非其人。气洫而笔退。心死而思竭。亦已有年矣。其何能揄扬先辈之懿迹。以蕲传于来世乎。特以尊教严重。不敢遽违。试缀若干语。用塞贤孝之恳。然只可一目于纸上。不宜使石面带累也。惟另谅是祈。先先生文集。荷此寄惠。才一奉读。殆若薰炙于函丈之迩也。苟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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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有日。其或可以感发省悟。而不作恁么以终此生耶。仁者之惠。何敢忘也。但觌德无期。临风怅仰。不任憧憧。惟希崇德自彊。以克绍家传。维持颓世。
答柳仁休(丁巳)
两皆老而病矣。八舍亦各天。此生其永已于奉熏德范。不谓仁爱犹不忍抛斥。曲赐存讯。倾倒悃愊。感荷之至。继之以悚怍也。属玆秋高。调体节宣保摄有方。定力既完。无妄者自当勿药矣。志业之蹉跎。吾辈同叹。古之人固曰俛焉孳孳。不知年数之不足。苟自今日作始。犹可日做一段。趱到得盖棺之夕。锱寸积集。庶几不至全体无状。而如鋾放废已痼。神气索然。更无力于自图。承喻太息。如针劄肤奈何。令孙乍对。可认为汗血之种。而其驱以范。亦将鸣和銮而蹑九逵矣。贱工不敢以一鞭相加。亦足惭也。病馀昏瞀。有怀莫宣。政几对序珍啬。时惠规警。拨此懵蔀。
与李景仁(宅奎)
谓我无书。欲与之相较耶。可呵。第凭审色忧弥增。陔兰之诚。应不禁伤哉之叹。但天佑孝顺。自当渐次清泰。以是拱祝。替干易至废学。此固近来通患。遭之者亦以此自解。略不为意。然窃尝观古之人。亦岂免仰事俯育之劳。治生务农之累哉。但随分做得。不似今人一向放过耳。若以贫乏而自弃焉。则颜渊原宪将不齿于孔门。岂其然岂其然。惟贤座质非不粹才非不通。而特完养未至。不免为事物所制缚。便自闭聪黜明。略不向道理上商量。是则终于俗累而已矣。宁不慨惜。日用间自有工夫。亦必有瞥乍安定时节。可看得数行文字来。不犹愈于全然掉脱乎。钟视兄尤病焉。而有此苦口者。盖欲以来贤者之规警耳。千万加意。
答金德鸣(骥钟○丁酉)
廑一邂逅于逆旅。便落落为十数年于燕越者。果人情可堪否。唐华偏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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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莠骄桀。皆足以忽忽老了人者也。匪意蒙贬屈德音。存谕谆挚。仰认纳污之量。不忍须臾忘于一物也。第审迩来体上患贞疾。此恐刻苦致损。衰暮又乘之也。参同火候。想已铅汞之渐熟。而理义悦心。亦将气和而神融矣。是庸区区倾祝。钟许多世变。身与颠倒。非直皱颜短发非复昔时。志业之颓残。已不堪与议于初心。俛仰惭悸。无以陈白。来喻却自处太逊。推与太溢。有若说病而求药者然。钟将何辞以复哉。窃惟贤座下于此。用力之久而自治之严。其必有犁然会解而顺之于日用者矣。亦必有懑然不快而有待于复磋而复磨者矣。其或著为成说。录为疑劄者。何惜乎一二投惠。以拨昏翳也。南云缥缈。会款未涯。祗冀崇德增护。
答金德鸣(戊戌)
老冉冉至矣。更不得一握为欢乎。偏荷盛度不弃。每赐之德音。以心替面。不害其为尤密尔乎。谨审燕超摄养。保无大损。谅由操存涵泳。心平气顺。将次第向万和境中。是切区区仰颂。钟深山之野人尔。不足为相爱道也。一生丑差。向衰转甚。以致诟诬叵测。反省多疚。宁欲溘然。高明俯加矜恤。诱掖备至。极感仁爱之不能忍于此物。而顾血气已萎。志力不完。恐终无以奉承厚眷。惭悼如之何。自治之方。想已在良遂。犹歉然不自多。辱此委询。区区尤不胜汗赪。第念此事只在自己如何。竟不由别人勒做。惟上不欺天。内不欺心。求得一个是字蹈将去而已。悠悠谈说。终不济事。未知盛意当以为如何。幸以其体验于平日者。消详开示。俾得以企及于万一。至望至仰。
答金德鸣(己亥)
三峰之座。方与诸长德校礼编。忽得华函。深感遣意之勤厚。记梦一篇。尤荷精神之贯注。而缀文写境。分外清洒。满座传看。咸以钟有此神交为贺。一场谭噱。足以豁十年之阻菀。而输辽夐于方寸也。谨缀馀意。得五绝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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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纵惭琼玖之报。亦不失为永好之地也耶。钟寒饿剥于外。怠欲寇乎内。七尺颠倒。气血凋瘁。枵然已老头陀矣。梦境相接。颜发胜昔。是殆乌有先生。异日逢晤。当怜蒲柳之飒然非往年也。矫揉气质。须待自家用力。虽得严师畏友日夕在傍。到自家不肯时。亦且没奈何。毕竟自家有此心。帝临乎一身。随时随处。无微不烛。无动不宰。其严其畏。奚翅师友焉而已乎。此古人所以以慎其独。为天德王道之要。为纯亦不已之地也。苟于一念之间。谓他人所不及窥。而便自慢肆。则此其立心已不于为己分上。固何自而望其消融偏驳之气。成就中正之质哉。钟之无状。常患于不能自做。非无师友检辅。而迄此猖披不改。痛死如之何。惟君子之视此为戒而发愤自彊。勿专仰于非我者而已也。馀祈护重。
答郭致厚(汉▣○甲午)
县底追别。尚今依黯。玆承手帖。尽觉惊喜。世乱年饥。周亲之思。宁不忉忉。第审愉体增护。庇节庄吉。允哥依旧课读。骎骎有向上之望。远外驰贺。此世摇荡。失业甚易。惟安神定魄。勿遽惊动。以取狼狈是望。乃坚诸君许亦望以此意传告也。钟命途尤奇。今又抱一孩女。可叹又可笑耳。山外悠悠。又何足挂诸胸怀耶。
答成能博(载普○己丑)
穷庐临吊。久愈哀感。尚阙趍谢。罪死罪死。伊后天各一方。人则忉怛。奈何奈何。南来料外得贤季相寻。详年间节度。且蒙远辱徽音。寄意深厚。有以见仁者之不遽忘于物。而犹欲抚存而齿之列也。叹感且愧甚。第审奉老还乡。愉婉以养。贫亦足乐。何等羡仰。视钟之浮梗悠悠。颠沛备至。而尚不肯回头来者。贤愚判矣。承喻推重。无以自明。贤季已目击真伪。决不应相欺于枕被之密。君子之言。胡为而至是。怃然曰命之者。其斯之谓欤。钟今衰矣。志气不强。旧恶未化。而新工未猛。由是以往。如水益深。贤者当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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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而唾斥之。不但以假借为仁而已也。贤季端庄温粹。可验友床相益之勤。而切己体认。尤不失善学者法门。尽钦尽服。疏颓不敢赞以一言。惟冀以时自珍。克副远望。
答申继善(光协○乙卯)
鋾无似获与贤子托契已有年矣。始谛于仪表之温雅。继服于书尺之倾泻悃愊。恳恳乎其为己之实境也。意谓有典型者存。玆承崇函。有以见家庭义方之导。且得持庵书。盛称座下至行有素。于是而知玉树之有根也。窃不胜钦向之至。但其推借鄙劣太不近题目。此殆明者之偶失于流闻而然尔。鋾不能一一分疏。第俟日后之或值奇缘。得一遂良觌则此状妍媸。自当全露于照胆之鉴矣。胤友晤叙未洽而旋复告归。深愧夫病昏之无以相益也。
答申继善(丁巳)
此生尚迟于觌德。而盛眷荐辱于存讯。感激何以仰答。第审秋凉。体度崇穆。是惬远祷。鋾滨死几月日。而今复开眼在阳界。顽甚不可道也。胤友每勤遐寻。而湔劣昏废。无以相益。殊切愧恨。但家庭导迪。已有成法。周旋色辞。蔼然顺德之滋华。即此而本领已完厚矣。读书穷理。正不堕虚空。是亦在过闻之诗礼。区区伫其成业。而将赞叹之不暇矣。望益加培灌。以究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