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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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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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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金献纳(麟燮○壬申)
春间过希颜氏。问吾丈安信。以为新患轮疾。钟以为沴气所薄。君子不免乎。即欲趍候之不暇。而脚步劻勷。茹怅而归。伏想下诛。安敢望恕。不审玆者。家食体韵若何。每念吾丈一帆中流。遂勇退之志。半生林下。坚无累之操。萧然以野人自处。而不以原堵为忧。断然以圣人为师而不以楚咻自沮。今之世不多见也。斯文之任。责有所在。幸须黾勉扶名教于既颠。辉道学于既蚀。毋负吾党之期望也。闻近读性斋士仪。以吾丈之渊识邃眼。必有所领会可否于其间矣。幸录示之如何。钟锡偏候。职是多愆。煎灼之极。身心俱悴。更以何力暇及于修为哉。奔荡馀生。静坐末由。心绪摇漾。居敬之工不立。眼花斜缬。明理之方不至。诚以无明师良友咡诏而箴规之也。后日狼狈。将不遑自反。而其所以埋怨于四方知旧者不訾矣。伏愿趁时垂诲。拨开矇魇。俾遂区区之诚也。
与金献纳
顷拜轩下。卒卒未稳。归伏穷樊。馀情未释。惟觉心目之间。德容森昭。伏惟初寒。家食体韵若何。涵养之馀。抱陈编研奥义。推明得不传之绪。益坚其无闷之操者。固何等乐也。世道叔矣。吾林秋矣。人物杳然。温雅者欠疏通。开慧者欠敬谨。务高简者。内沾沾而外骄。事检押者。中黯𪑓而表伪。以苟且为道。笼罩为术。黡然以自欺者夥矣。其有真实心真实行。脚牢而眼快。枝疏而干大者。始于吾丈乎见之矣。然则吾丈自任之重。下生属望之崇。当如何哉。前此人有以为吾丈留意于文章。吾固不信之曰为文章者。为名者也。此丈之于名也。已浮云其轩冕。而以陋巷环堵。为安乐窝耳。岂其为名。不于彼而乃于此。私以是自信。向蒙手阅示丌上语类曰吾儒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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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在此间。于是乎下生益仰吾丈之实用力于此个端绪。而益信其前日之所自信者。是岂谀语而相然者也。伏愿愈自保重。博观万里。勉修一实。振儒风而明吾道。使此䎒䎒者。亦得以依仰末光而自拔于下流也。见今学者之病。专在于主气二字。心即气气本善之说。公诵显行而腾倒之极。气为天理。气为大本。良知亦气。明德亦气。而肆欲妄行。不可沮遏。此其害将有甚于洪水猛兽者也。识者之忧叹。庸有极乎。道洞许南黎丈。德性纯正。见识渊朗。凡于云说。扶竖得主理二字。甚是快事。钟锡于此丈。被警发不少。而尤喜其吾党之有人也。吾丈与此丈相厚。幸相切磨扬搉。共挽夫既倒之澜。如何如何。钟锡亲癠。每多澒洞。冗干自多捞擦。其于进修。妨夺非一。一味悚惧而已。
语类是读书者不可一日无底册子。尝广求而仅得之。手自钞誊。略已成编。而特以纸贵。作字等蚍蜉样。且因册主见催。不曾细考其讹。是以不能无憾于心者。然朝夕足以自乐。特妆锁未成。翻阅之际。易致坏弊。故待春暄。蒐集故纸。糊贴而妆锁之。则庶几自读借人。两相方便耳。清案上既有三册。伏想着力研究。其于奥微之旨。初晚同异之辨。记录差互之间。必当深造而精拣之矣。玆以一二有疑于管窥者。劄在别纸。伏望趁赐批回。以开蓬塞若何。
  别纸(语类劄疑)
动前又是静。(淳录) 周子于太极图说。先动而后静者。从大原头竖看说也。程子之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者。从亿万古开阖处。普下说者也。盖从理言则先天地之理。固是此天地之理。而此天地开辟之始为其动。则先天地打合之终为其静也。故动前又是静。阳前又是阴。而自无端始之可言。然从气而言则先天地之气。已屈于戌亥之末。而生生不息之理。寓在于死质之中。便会动而生阳。阳气乃生。此天地之气。既非先天地之气。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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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天地大原头观之。动岂不先于静乎。阳岂不先于阴乎。此天地如是。先天地亦应如是。万万先天地。亦皆应如是。无端无始者。理之无今而无古也。有端有始者。气之旧死而新生也。然而主太极图说言之则动为端阳为始者。即其正意。而无端无始者则乃其馀意耳。
若无太极。便不翻了天地。(方子录) 翻是翻开之意。言若无太极则便不能开了天辟了地也。韩南塘以翻为翻倒之翻。而又以不字谓是已字之误。恐欠莹。
先有理后有气耶。后有理先有气耶。(僩录) 戍会之末。地沦焉而刚柔为死质。亥会之末。天陷焉而阴阳为死气。气则澌尽而理固自若。才及子初。理便动静。方生出新阳新阴。即此推之。理先气后。岂不较然乎。但才有此理。便生此气。非如今日明日之截然有先后也。
天地有心无心。(道夫录) 四时行百物生者。固是天地之无心处。而春不为夏秋不为冬。羽不得为鳞。木不得为石者。此天地之有心处也。牛不生马。桃不发李者。固是天地之有心处。而牛自是生出牛。桃自是发得桃者。此天地之无心处也。即其一时一处而有心无心之妙。并行而不相悖也。初非无心于东而有心于西。无心于前而有心于后。有若二物之判然各峙者也。
地上便是天。(端蒙录) 地秪是质。天秪是气。而质上之无形底这便是气。故便谓之天。此论固好。然火金之气。轻清而上浮。浮得极高。天以定位。其穹然而在上者。固是定位之天也。窃意天如圆瓢。北极如瓢蒂。地之方者搉在中间。地之下是水。地之上是空。而水界之深浅。正等于空界之高下。天以载水。水以载地。地以承空。空以承天。而天之辊转转得紧急。故水不泄地不坠而地角之斜处。便四接得天内。故天之磨轧。地亦不能无少少斡旋。惟北极恒处其所。若纺车之有心轴。纺车四转而心轴不动耳。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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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相去。未必是贴肉。而地上便是天之说。秪是一番广大说。
又有大转底时候。(僩录) 日转一匝。是小转底。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是大转底。是然否。
少顷即天明。(扬录) 此是极北处则太宗必以夏月而至此耳。盖地之尖角。延袤不多。而日之没也。才过尖角则便复东出。此所以夜之易晓。而夏至日行北陆则去日相近。故夏必夜短而昼长。及乎冬至。日行南陆则去日甚远而尖角不相当。故夜反长而昼反短。太宗之夏月至此。恐无疑。 圣贤在上则其气中和。 君子之人。能变化得自身气质。圣贤之君。能变化得天地之气质。知所以变化自身之气质。则亦知所以变化天地之气质。始信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此以位天地育万物底大人言之。故或者以中和作大本达道看。而以为大本者气之湛一底。达道者气之流行底。此甚无谓。窃意此中和。秪是中正和平之意耳。
水火不出于土。(节录) 以见在者言之则水出于山。山者土之积也。火出于木。木者土之产也。是固不可谓水火之不出于土。然原其一初而言之。水最先生。火生次之。水自是滋润之质而流通充满者。虽无这土而亦自是被他天盛得住。不泄而不竭者也。火自是虚空之质而光明发动者。虽非这土而亦自是丽空不散者也。惟金与木。为质甚硬。如无这土。有难自住得定自安顿著。故其体必属土。然而原其一初而言则金木亦未是出于土者也。今以水火独谓之不出者。语意终未妥。故更以正蒙中不属字。谓说得最好。属字意终恐占得多。
康节说得法密。横渠说得理透。(方子录) 康节秪说得气之升降往来。分布森列而绪不可紊。故谓之法密。横渠自气推说而煞有条理。故谓之理透。是然否。
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蚀。(节录) 阴盛则与阳战。故日月撞著。阴气浸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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啮铄了这日光。故谓之蚀。言若虫之食物也。其理正自如此。而今以历家说为据。谓之月遮日而日蚀。然则浮云之蔽日。亦可谓之日蚀乎。恐失照管。
十九分度之七。(义刚录) 今以一度为十九分而得四十九分四釐七毫三忽六丝而馀数未尽。又以一日一度。分配十二时而得七十八分三釐三毫三忽三丝而终是有赢馀未尽。天地之度。若是乎畸零偪侧而无截然齐整之数何也。窃意十九分之不尽者积而为朔虚。十二时之有赢者积而为气盈。而揍此合彼。适足无馀欠。不可以其有一处之零馀。而便谓之不齐整也。
星光亦受于日。(谟录) 一原之初。火之清者腾上而凝精。其全且大者为日。偏且细者为星。各自有光。本无加减。而惟月是阴水之精。故其质外暗。必资火日之明。然后乃能有光耳。是以月不与日相当则日光不及而为晦。星则不然。虽与日不同度。而其明自若。推此观之。星之光非受于日审矣。德明录曰星恐自有光。然则此段恐非定论。
极西高山上。亦无雨雪。(广录) 霜露。气之自下升而被它寒气凝坠者也。高山之无。容或然矣。而雨雪者。气之自上降而遇它地气。和合融释者也。虽高山岂得无之。人言恐无谓。
太阴玄精石亦六棱。(僩录) 是禀得阴气至重者。故自然成此六棱之形。若他石则不然。随其所禀之气而有九棱者八棱者无棱者少棱者。皆是自然之数也。权清台以为石皆太阴之气。故其棱必六。以通川丛石證之。否者则谓之气之驳者。此说恐太执。
历家。(人杰录) 历之为数。正所以推得个阴阳消长界分而不失其天渐差岁渐差之度数者也。今司天台只用太乙算见成之法。立定三元之局。而更无斟酌裁节之妙。如此则千岁万岁。天无渐差之度而岁无渐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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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也。其将不有腾倒之失耶。窃恐有一番损益然后历法乃定。
盖是乾了。(方子录) 今以人身之血气验之。周流运转。上自泥丸。下至涌泉。而旋复回转。自股而膂。自膂而背。自背而脑。不曾停息。窃意天地之间。水亦如是。百川归海而水积地中。天之斡旋。水亦回转。又复发源。盖天一之气。夹持而旋转之。地六之气。翕受而敷施之。此所以江河溪涧。其源不穷也。若归海便乾则窃非血气周流之妙。而积水之界。无日非亥会末光景。此段恐涉记录之差。
河北流。中原多事。(节录) 此近风水之说。然天下之水。河为最灵。而其进其退。地气之受其滋润者。自不无此盛彼衰之运。人物之感其灵淑者。亦不无一兴一替之运。恐或有此理。
只将礼熟读。(去伪录) 此以祭祀之鬼神言之。故谓读礼便见。言其左右之如在。著存之不爽。有足以见得那恁地。
人心才动。必达于气。(恪录) 吾心之气。即天地之气。逼拶周遍。初无间断。非此心未动之前。与气相隔。而既动之际。乃始自此而达彼也。这达字只是从相感处言。寂然之时。吾心之气。固与天地之气相接。而但无作为无料量。及其感而遂通。恰相絪缊。便有开达底意。
这气里面。神灵相似。(焘录) 以言其屈伸往来之迹则固秪是形而下者。然就其中推之。这所以屈伸往来之妙。又是甚么物事。今以神灵为言者。欲其于神灵处认得理也。所谓阴之灵阳之灵者。语意亦自类此。世或以灵字都做气看。是可否。
此又别有说话。(力行录) 窃意童年生气不当尽而强死。这生气悠悠流行。便撞著搆精处。还复生出这个人来。这合下魄强。故所以记得前生不忘了。若气当尽而死者。自无还生之道。而其合下魄不强者。又不能记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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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是虚分数多。实分数少。(赐录) 上说气质魂魄而继说鬼神。此则以鬼神之属理为重。故如此辨别言之。气质祗是气。故专谓之实魂魄。则耳目精光者气也。聪明知觉者理也。故谓之半虚半实。鬼神之体物不遗。神明真实者。理之为主而气特其屈伸往来之迹。故谓之虚多实少。盖实者气之有迹也。虚者理之无形也。
其人悟。谢之而去。(扬录) 此有二说。一曰邓隐峰责之云所说底形体。是甚么物。言不足以土木形骸。为永守长保之计也。宁当超然无累。翱翔乎虚空之间也。其人悟其然而谢去。一曰邓隐峰责之云你在虚空里。讨身叫说底是甚么人。言既已溘然。便当随境而安。某甲也不应如是。今在那里叫说者是谁也。此所以深责之也。其人悟其非而谢去。两说孰是。
禀得猪气。(可学录) 非谓禀得那猪之气也。言其禀得为猪之气也。天地生物之气。纷扰升降。人禀得那为人之气。猪禀得那为猪之气。此理之常也。其或气之交错。一滚腾倒。这个交感之际。偶撞著他为猪之气。冲贯得猛。致有猪毛猪皮之怪耳。或者以此为禀得猪之气。猪之气固安能赋予人而成形耶。恐有不察。
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义刚录) 神而歆非类则泰山不如林放矣。民而祀非族则谄也。今或有取异姓子为后而奉先祀者。又有以外孙奉祀者。古又有邻家里尹主丧之说。此为非类非族甚矣。神之来歆。固未可知。然这既舍了。他无所归。则异姓外孙。非族而族者也。邻家里尹。非类而类者也。神之来歆。恐亦有之。
纸中自有答语。(义刚录) 窃意此亦是浦城山中烧丹道人讨身写壁之类也。他曾如此作怪。因人为祠以安之。其怪遂帖而灵气自在。他既会写字。被人扣感而有此灵报耳。
物亦具有五行。(可学录) 既有五行之气则自有五行之理。焉有无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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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嗒然而独住者。近或以物性谓无五常者。其亦异乎朱子之旨矣。
物则无也。(节录) 仁义礼智。五行之理也。物既有此气则安得无此理。仁义礼智。有则具有。而但偏而不全。蔽而难通。分数既寡。发见无多。人之见之者。恰似无这个一般。然而今以犬言之。爱其主仁也。狺其盗义也。叱之则钦退者礼也。知家人知他人智也。守其家不去者信也。以此推之。五常之性。物岂无之。但不若人之全耳。是以朱子于孟子集注。谓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哉。不曰所得而有。而必曰所得而全。则全虽未全。有则具有。今谓无也者。以其粹然字便别。
有性无仁。(广录) 性者仁之全体。仁者性之大目。无性则已。有性斯有仁。今附子大黄之蔼然萌茁。寒热无私者。这便非仁耶。无仁则无性。今谓元不曾禀得此道理者。恐涉误录。下㽦录曰秪是服了后。却做得冷做得热底便是性。便秪是仁义礼智。即此可见。
未发之时秪是浑然。所谓气质之性。亦皆在其中。(㽦录) 本然气质。初非二性。而秪是单指兼指之间。不能无名言之殊者耳。是以未发之时。单指其理之纯粹则曰本然之性。兼指其气之清浊则曰气质之性。然而未发之时。气不用事。一理浑然。无从以见其不齐之分数。故前圣贤论气质之性者。类多于发处言之。若周诰之节性。邹书之忍性。通书之刚柔善恶之性是也。盖见其慈爱而欠断制者则知其仁多而义少。聪明而欠恭谨者则知其智多而礼少。此以其已发之苗脉而推知其未发之根柢者也。是故气质性之体段。固具于未发。而气质性之名字。必由已发而著。世或以此遂以为未发之时。元无气质之性。而及其已发。方有这个。以朱子此段说。谓之误录。未知此竟如何。许南黎丈力主此论。而钟锡以退陶下图之义。屡次往复。终不相契。旋恐自己之见。硬执拗横。而于吾身至亲切处。或有拖泥带水之失也。幸赐的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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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性相近也。兼气质而言。(砥录) 此固言气质之性。而世以此为指发处。若性既发矣则其善其恶。绝相不同。奚止曰相近也哉。惟其未发之时。性无不同。而偏全厚薄。因气质而或异。故谓之曰相近。今以习相远也一句连看则习言其已发。性言其未发。谓未发之时。偏全虽殊。性则皆同。故犹相近也。及其已发而为情习则善恶之相去乃远耳。未知如何。
二气五行。始何尝不正。(士毅录) 朱子又有气之始。未尝不善之说。世以此力为气本善之说。然殊不知气之始。便是理为主时节也。自一初太极才动生阳。才静生阴处观。则自是太极为主底时节。而阴阳皆正气也。理为主时。气未尝不善。而但截从气自气处言之则才说气时。便有善有恶有偏有正。安得谓之气本善哉。单言气而谓之本善者。恐非朱子之意。
继之者善者。犹水流而就下。(夔孙录) 按程子所引此段。与易大传本意有异。这是就天命流行处说。那是就人情发见处说。所言地头。不能无殊。然要之天命人情。同一理也。
心为太极。(贺孙录) 朱子又以性犹太极。心犹阴阳为说。盖自其总会处言则心之动为情。心之静为性。是犹太极之动而阳静而阴。而心即在人之太极也。自其当体而言则性之浑然。正犹太极之溟涬。而心之盛性。犹阴阳之载太极者也。二说皆有所当。然要之心为太极之说甚正。
所觉者心之理。能觉者气之灵。(节录) 朱子又曰至静之中。有能知觉者。而未有所知觉也。皆于知觉上。着能所二字而语意自别。所觉者觉之主也。故以理言。能觉者觉之资也。故以气言。此专就用上说。而所为主能为宾者也。能知觉者。智之德。专一心而炯然而不昧者也。所知觉者。智之事。妙众情而粲然而交付者也。此则兼体用说。而能为体所为用者也。盖未发之时。虽无所知所觉之事。而其能知能觉之理则固自若也。及其发也。所知所觉者。固此理之为主底。而此理之能知能觉者。以其气之灵。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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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具故也。两能所之别。各有所指而恐不相妨。
心者气之精爽。(节录) 不直曰气。而曰气之精爽者。欲其于精爽处。认得理也。世以精爽谓气之至精明者。然殊不知精爽之说。与精英云者。无以异也。植录曰气之精英者为神。金木水火土非神。所以为金木水火土者是神。在人则为理。所以为仁义礼智信者是也。由此观之。精爽岂合作气看。
此非心也。(义刚录) 此既以圆外窍中气聚质凝之心。谓之非心。则其以虚灵神明义理具足之良心。为心明矣。今之言心即气者。必以朱子所谓非心者为心。何耶。
心统性情。(僩录) 统是统合之统。非统领之统。心之体是性。心之用是情。而合性情而谓之心。非性情之外。别有心之部伍。而如以一将统二卒。以一父统二子也。后人多看作统领之统。而将心为别有底。故蔡西山谓心统性情。不若曰心者性情之统名云。而朱子称之。
未动而欲动者意。(若海录) 意是缘情而计较底则已是发动后事。焉有未动而欲动者之意乎。此出于答陈安卿书。而盖曰于未动时。其有能动之妙者理也。其有欲动之机者意也。非指已发后计较底也。
才出于气。(夔孙录) 此是程说。而朱子以为不可者。盖程说则兼指其性之所能而谓之出于气者。正犹气质之性。虽是从气说。而亦不曾遗阙却性一边者也。此问则单指气而谓之出于气者。正犹近世之以心单作气者也。言虽同而义自别。
二者也只是一事。(卓录) 知者智之德。涵水而专一心者也。思者信之用。通土而交万事者也。知兼体用而思是就用上。接得那知出来。故谓只是一事。这可见水行于土底妙。
先有流行。后有对待。(人杰录) 太极流行而健顺五常之德著。故季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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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太极浑然之中。自有五常粲然之条。太极是总会底五常。五常是各具底太极。太极五常。有则俱有。而初非先有一块不可分之太极。然后乃别有五者各相峙之条理也。则此定是难说先有后有。
诚是虚。(植录) 单言诚则诚只是实理。然对性言则诚是使用底虚字。性者天理之真像。诚者性之徽号。诚虚性实。正犹仁虚心实一般。虚非虚无之虚。
诚信之别。(夔孙录) 信对诚言则固是人所为之实底。然在五常则亦是天理自然之实体。亦只是诚而已矣。
发时无次第。生时有次第。(佐录) 如见入井则仁发。既又见争讼则智发。既又见宾客则礼发。既又见不善则义发。随其所见而发出不同。固无一定之次第。然自其发后相生之序观之。则正犹春夏秋冬之序不可紊也。无论某情。其始之蔼然发出者仁也。其次之烨然宣著者礼也。其次之截然断制者义也。其终之炯然含藏者智也。此则煞有次第之可见矣。但智含两头。其始也必了然辨别。而其终也能炯然含藏。正犹四德之生于贞而终于贞者也。
仁义礼智。元亨利贞。(夔孙录) 天道以流行言。故顺次说。人性以定体言。故对待说。
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方子录) 仁者一心之全德。而敬是一心之主宰。故主敬为求仁之方。仁人心也。故求放心。乃所以求仁。要之主敬则心存而仁全。
羞是羞己之恶。(泳录) 己之恶合当羞。而羞之者。正自是义之端。而若羞其所不当羞者则不可谓之义端。如耻恶衣恶食之类是也。窃意义理之羞。含属四端。其或发于形气之事而有羞者。合属七情上恶字边。
一所以为仁。(方录) 一者无欲之谓。无欲则心存而理纯。故一所以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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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在前恕在后。(可学录) 仁自是公底理。故公在前。恕自是仁之推。故恕在后。然而朱子又曰仁在内公在外。又曰惟仁然后能公。此则仁在前公在后。盖在前之公。以天理之公共底言。在后之公。以克己工夫十分尽处至公无私底言。义各自别。
与天地万物为一体。(闳祖录) 此出于程门语录。而朱子以为转无交涉。真西山以为说得太宽。无捉摸处。盖以此言仁则四平普泛。顿没着手用工地。几何其不误了学者而流于释氏大心众生广大无边之旨乎。惟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为一心之全德者也。人能仁矣则天地万物之理。不外于是。故谓之一体。如有些子不仁处则便与他天地万物。有所碍隔而为二段矣。这是为仁后自然效验如此。初非学者求仁之方。
义者仁之质。(淳录) 质非本质之质。今以义之发用裁制处。明其所以为仁之方。则恐是裁质之质。
十六七入大学。(骧录) 白虎通曰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尚书大传曰十三入小学。二十入大学。又曰十五入小学。十八入大学。此又云十六七入大学。诸说如是参差。窃所未晓。窃恐自八岁至十五。皆可入小学。自十五至二十。皆可入大学。而朱子独以白虎通为断者。盖以小学之教。贵于早施也。若或失之于八岁。则九岁亦可十岁亦可。推以至于十三四五亦皆可。诸说恐不相妨。
今则无所用乎御。(贺孙录) 居今则乐射亦有然者。今以读书涵养之暇。为歌舞以习乐。操弧矢以习射。抑有可行之道否。
许多闲汩董。百方措置思索。(贺孙录) 或以汩董为句。或以措置为句。上一说恐长。
教小儿读诗。(道夫录) 古者皆以诗书为小学之教。以今观之。诗之性情吟咏。书之帝王心法。有难骤语于小儿。窃意古者教诗书。自有一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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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如今委巷间讴吟。黄口儿皆能理会。皆能记诵耳。
毋骄恃力。(卓录) 如今势家子弟恃威力凌驾人者。恐亦在此科。
教人有定本。(人杰录) 定本犹今言印板。五伦四勿。皆有一定印板。教人之具。离此不得。如印得第一板是如此。印得第二板。亦是如此。皆是一样。
识得道理源头。便是地盘。(贺孙录) 小学工夫。便是基址。而今以识得道理源头为地盘。恐是以上达为下学。盖百度万行。皆是道理上踏得实底。不从道理行则便是造屋于无基之处。言凡事皆当以道理为田地。非谓其先上达而后下学。
即今逐些零碎。积累将去。(至录) 上又曰若能于一处大处攻得破。见那许多零碎。秪是这一个道理。似与此说相反。然彼以知言。此以行言。知贵乎先识其大体。行贵乎积小以进大。
学者大要立志。(谟录) 立志者。秪是竖起心力。硬着脊梁。便抱得予何舜何之心耳。更无别事。今之学者。每谓为学之要。在于立志。而立志之要。又在甚么。类多于立志上。探讨了别般注脚。如此展转。窃恐为病不少。
奈烦奈辛苦。(方子录) 奈恐是耐之误。
心便二。头便低了。(至录) 或以头字为句。或以二字为句。下一说恐是。盖心便二。言其不专一。头便低。言其计功谋利。己自在第二著。趣向便自卑下了。
不带性气底人。(方录) 不带性气。犹言不刚果。非谓无性无气。
如道家存想。(士毅录) 学者之自身体认。体认其实底。道家之想无成有。存想其虚底。亦自不同。
人白睚不得。(振录) 睚当作挨。言人白地挨去则一步行不得。须将义理扶持之。然后无颠踬之患。
发得早时不费力。(升卿录) 言发明得义理早时行将去。不煞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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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为心。不可促迫。(洽录) 立志欲笃则有促迫之意。居心欲宽则又有流泛之失。此正初学之通患。才欲救病。便觉一头重则一头轻。要之敬为单方。主一则心存而志笃。常惺则理明而心宽。
须是要打叠得尽。(从周录) 此句上必有说话。盖谓打叠得外慕之心。然后方可以进道。打叠之方。亦不是别事。秪是将心向里体认得真。才有一分向里心。便打叠得一分向外之心。才有二分向里心。便打叠得二分向外之心。须要如此渐渐打叠去。
操得一翣。(人杰录) 操心之道。必要常操。岂操得一翣而止。但始学易间断。一翣时。易至舍亡。此必然之势也。非谓其操得一翣。姑且休息。又一操耳。
敬是守门户之人。(端蒙录) 守门户人。即是拒盗底人。敬以克己。未之闻也。敬固胜百邪。然主敬坤道也。克己乾道也。不可以主敬。为克己也审矣。窃恐以一家言之。敬是家主。义是守门户底人。而克己者义之事也。拒盗者守门户之事也。
骤进二字。最下得好。(贺孙录) 学者之患。正在于躐等径进。而今以骤进为最好何哉。盖立心不固。制学无课程。乍进乍退。为尝试姑息之计而已。则终亦不济事。须是硬著脊梁。磨拳擦掌。破釜甑烧庐舍。一向趱进将去。方有个著落处。骤只是果决之意。而非欲速径进之谓。
五十遍暝然不晓。便是气质不好。(力行录) 于此可见古今气数之变。今人读得二三百遍。秪是不晓。盖缘昏蔽极甚。拨开未易。又不曾著心理会。秪是从口头上叫过故也。或有读多未晓者。便付之气质不好而自沮其力可叹。但当读之又读。以至人一已百人十已千则自当有解会处。久久亦自有读十遍晓得处。读一遍晓得处。
放下书册都无。书之意义在胸中。(升卿录) 当以都无字为句。言读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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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则虽其掩卷之后。都无字画之在眼前。而其意义则安顿在胸中。
晓得后更思量。(义刚录) 窃以为义理盘错难剖之地。则既晓得又思量。既思量又思量。不可泛泛放过了。若是平易明白之处。则既晓得后便当受用。更不必苦苦思量。反生穿凿之弊。间读他书。徐复起意而照察。旁质师友。参酌众论而体验。此为读书之要法耳。
边旁四畔。也未易理会。(焘录) 此是朱子时说。自朱子以后。微言日朗。的诀相承。路脉昭然。而边旁四畔。有山有水有坑有壑。细显而毕照。苟有志于此学则直可以因此而坦然行之耳。所患者人不以圣贤之意。求其路脉边旁。而特以一己之私意求之。故路脉多蓁荒。边旁多坑壑耳。宁不慨哉。
答金献纳(癸酉)
岩居春事无聊。方切向仰。忽奉宠喻。见戒颇切。深感仁爱之德。不以跃炉者斥之为不祥。而犹欲收而置之锻韛之中。冀其侥倖为干将之利。言念私分。何以获此。矧审萱堂笃候。不以岁年而损和。省体万重。益有德润之验者乎。亲厨之空。徵索之苦。固知有不能堪处。而亦吾辈之命数然也。今世若有昌黎者在。当为执事作董生行也。钟锡老人筋力。长事呻𠿝。私诚炒闷。已无可言。贱身亦自大病之后。常圉圉不振。顿觉有颓懒底意思奈何。语类问目。追思有未稳语。曾以一二条子转致案下。恳其抹改。今承下批。依旧语加评。无乃有纬繣而然耶。批教尽简确。足以见大君子心事。合下如此白直坦易。岂胜钦叹。喻及四者之病。诚中钟锡之膏肓。而但近学者之病。都在于厌剖析而乐鹘囵。贾傅治策。目之以支离。苏公模棱。赞之以浑圆。将不切之𦜯肉而大口嚼下。自以为知味。而实未尝真知其味也。欲矫当今之弊者。亦当曰今之读书者有四痼。本精也而看得粗。本详也而看得略。本紧也而看得歇。本密也而看得疏云耳。古之四者过之。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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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者不及。择其中始不陷于今四之痼。而终不入于古四之病则更何善如之。不审执事亦念及于此也耶。钟锡正坐神气昏霾。眼力迟钝。凡于文字。有难言下契悟。故于盛批。尚亦不能无疑。更以别幅仰白。深恐其渎则不告也。若终始垂惠。小人之幸孰大焉。近欲挈家南还。往依先垄。永作丹邱之氓。然穷者事未可逆料。传闻执事误誉不佞于士友之间。诚欲爱我。须勿使沟浍暴涨。如何如何。得便甚遽。不能尽意备达。
  别纸
动静之循环。果如鼻息之呼吸。然今以人之才成形。第一初鼻息言之。亦可曰呼前又是吸耶。今以上上古第一初天地未判时。太极始动处言之。亦可曰动前又是静耶。须知先后之可以分。然后方见不可分先后之妙也。程子所谓非知道者孰能识之者。岂非信然乎。死质之说。验之于人阴为土处则亦可料天地之终也。旧死新生。證之于气有生灭之语则亦可见鄙说之非刱出也。若天地之终。质不死而犹活。气不死而还生。则何由而有开辟之说乎。何由而有消息之候乎。佛氏大轮回之说。何以见斥于吾儒也。窃所未喻。
便不字。作岂不意看固好。然终似意短。何以言之。曰若无太极。便不翻倒了天地乎云。则太极不过是撑得圆维得方。使地不坠不陷底一物。曰若无太极。便不能翻开了天地云。则可见太极之为天地之大原而万事之根本也。语意眇忽之间。不亦有此重彼轻之别乎。恐当更商。
理气先后之论。朱先生已言之。而欲知其先后。亦当就第一初天地阴阳未生。先有此理处观之。舍此而抑有可见之地耶。第一天地既如是。则第二天地亦当如是。第三天地亦当如是。第万万天地皆应如是。岂可以前天地之死气。硬作无先后之證耶。
牛自是生出牛。桃自是发得桃者。正是天地之无心而成化处也。若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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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却自定则是自物而言之也。恐有眇忽之差。
分言则火金之精光。上腾而为天。水土之滓脚。下沉而为地。统言则五气之轻清者为天而重浊者为地。似不可执此而疑彼也。
以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谓之大转底者。鄙说终似不衬。蒙喻见许。然犹未敢深信也。
极北之少顷天明。其在夏至也恐无疑。若日行南陆则去日相远而尖角不相当。日影安能蚤时射及乎。此时则极南尖处。必少顷而天明耳。无冬夏之谕。恐欠致察。
其气中和水火不属二条。谬蒙见许。不胜愧感。
理者终是有条理之名。非吾说也。朱子说也。今以此理字。谓之非条理之理。则当作治字意看耶。抑别有一个儱侗了无条理底理耶。更商之如何。月遮日而日蚀。与云雾之遮日。同乎否乎。蚀字义自明。恐当有更商。
积而为一章。气朔分齐之谕。恐不解问者之意也。不佞之所问。在于馀分之积而为气朔也。非问其气朔之积而为闰也。盖多五日少五日之积。非徒然加减于三百六十之常数也。皆生于日进月退之间耳。
星字从日从生。其受日光无疑。然但观其与日不相当者。亦自有光。不曾如月之有晦朔。此终可疑。
高山之无雨雪。不敢深信。
石之六棱。固天地自然之数如此。而若以非六棱者。谓之气驳则恐未见其必然。
历法之当有损益。既已蒙许。而但损益之术。最难下手。妄尝以意推测而患不得其要。若蒙指教。岂胜欣幸。
天地间只是一水。遇燥气则或有乾了处。然若积水之界。岂容吸万川而都乾乎。验之于人身上则血气或有燥涩之时。然岂容聚涌泉而便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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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从当更详。
愚尝验之于天河。春夏近南而天气温厚。秋冬近北而天气凄薄。黄河者地上之天河也。恐有与此同。
熟读义自见之喻。甚好甚好。
才动必达。本无可疑。而于此或有异论故为问。
神灵二字。便见得理与气合处。于此若只说默喻则恐为笼罩。毕竟恐不免都做气看。
别有说话。此正朱先生不语怪之至意。而今人或以此疑其有别般奇异之说。故愚所以说破如是。若曰别无奇异底。不必深惑云耳。
虚实之分属理气。恐当如此。气质魂魄鬼神。固是就人身上说。而人身上果不可分理气耶。更商如何。
邓隐峰之事。上一说果近是。
猪气条。亦谬蒙许耳。
异姓子及外孙奉祀。固知非正。而这既舍了。它无所归。则恐亦来歆云耳。里尹之主丧。丧而袭敛之奠。葬而祖遣之馈。亦当无之耶。既有奠馈则神亦来歆。
纸中之有答语。愚非要强说怪。盖或以此为奇特底道理。而臆求其恍惚幽现之物。故今因语类中可通处而解之。欲其不深惑耳。
物具五行条。亦谬蒙许耳。
物之五常。禀则俱禀。而毕竟是气寡则是理寡。是气偏则是理偏。而不若人之粹然大全。故谓无那粹然底也。非谓和五常没了也。若谓误录则诚过矣。
枯槁之物。亦有生理。则才有生理。便唤做仁。其谓无仁者。已非的论。而如或活看则以其全体之不若人。故较诸人则有若无。然终是未尽。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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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之以亦是。亦是者仅可之辞也。若谓元不曾禀得此道理。则天理无乃有亏欠处耶。录者之听得未莹。恐无疑。
未发时气质之性。谓之不须言则甚好。而谓之无了则似不可。然下喻所引。皆未足以为气质性之證案。以此而立说则恐无以服谓之无者之心也。盖未发时气质之性。惟以偏全看破。然后可通。外此则皆非也。本然之性气质之性。初非二性。而自其仁义礼智浑然一理而言则曰本然之性。自其偏全厚薄因气有异而言则曰气质之性。一时一处。不害其有二名。而但各以其当人之身言之。则偏亦本然。全亦本然。而矫其偏而使之全者。专靠它发后用工。则未发之时。不盖言气质之性耳。况说得重则易归于未发有善恶乎。
性相近也一段。愚以此说。积被攻驳。而今蒙印可。不胜愧感。
气本善之说。近来主气家口气也。极可骇然。而下喻斥之。甚契鄙衷。
继之者善。程先生固引以明此。而亦可见天命人情之同一理也。
心为太极条。蒙许感甚。
所觉能觉。所知觉能知觉之说。鄙见正在于能所二字之各有攸当。而非谓心之外别有知觉也。下喻恐不解人意。更详如何。
心者气之精爽。下喻所引诸说。皆支离不切。恐不如引精英以明之。
心即气之说。极为可骇。而今世滔滔皆是也。今奉下喻。不胜钦叹。
统性情之统。以横渠本旨言之。西山所谓统名之统。正得实相。而朱子所谓统摄之统。又自是一义。
未动而欲动。是指意之萌芽底言。非谓发后计较也。下喻直以为已发后事则诚恐其差互。此处最难犯手。手荒则弩栝迸发。手乱则佛卓掀撼。正当着细心究会。此而不疑。更安有疑处乎。
才出于气一段。亦谬蒙许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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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思二者之是一事。下喻则是就眼前说。鄙论则是讨源头说。若谓之牵强傅合则恐过矣。更致照察若何。
单说理则难说先有流行。而从气说理则先有动静之妙用。然后方有阴阳之定体。西山之见。正在于此耳。
使用字。鄙说果有病。蒙示甚幸。
单言信则亦秪是诚。故鄙说如此。非以诚信之别为未当也。下喻恐未察。发生次第。蒙许愧感。
一个对说一个从一边说。固非不知。而但主如此说则问者亦有辞曰天道何故从一边说。人性何故对说么。
深体玩味之谕。固亦好好。
愚亦不曾以耻恶衣恶食。谓羞己之恶也。下喻恐不察人意。
一是纯一之一。惟其无欲故纯一。而专一在其中。
在前之公。为仁之工也。然后之公。为仁之效也。在外之公。仁之发处也。下喻所谓各有地头者。倘亦如是否。鄙说之曾以仁自是公底理。明在前之公。以克己工夫尽处。并解在外之公。然后之公者。极涉苟且。而下喻不加提警。窃所未晓。
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此指仁之境界甚广。非和万物为仁体也。当时学者误认程说。往往以此为求仁之方。故朱先生谓之转无交涉。真先生谓之说得太宽。正所以救当时之失。岂其藐视前言而然耶。下喻所引若无天地万物。此理亦有亏欠者。亦恐认朱子语意不着。九思堂金先生以此为反诘之辞者。正得朱子本意。而其意若曰无天地万物则此理亦有亏欠乎。盖仁体本公。不待廓然而有。此理本实。不待外物而足。朱子所谓虽使天地之间。净无一物。他也自爱者是也。学者当于爱之理本无亏欠处。识得仁体。然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之用。可得以言矣。安能于天地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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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上。先识得仁体乎。下喻所论。恐失程朱本意。而正犯于无交涉说太宽之戒。今将朱子所答南轩书一通。前后反覆则自可见。更商如何。
质是质干之质。诚如下喻。蒙示甚幸。
八岁入小学。固是折衷诸说而断之。然既失于八岁则亦不可诿以时过而遽入大学。诸说固自是一例。而教小儿者当以八岁为则。
歌舞而无节则或恐其流于荡。弧矢而无度则或恐其近于戏。弧矢之度则其平身舒臂之式。或可旁照于军志等书。而歌舞之节。未有考也。当奈何。
汩董为句。诚如下喻。
今之教小儿。舍小学则无他。何必别求诗书耶。
恃威力凌驾人。虽非本文义。而如今富贵家髧头亦有此病。正是骄恃力之尤者耳。
自教人有定本。(止)心便二头便低六条。谬蒙推许。不胜愧感。
直以为无性无气则过矣。
存想龙虎。果如涵养义理之实底耶。炼而成丹。果如吾真心之本来实有耶。今以取譬之说。必欲一一取合。则习如鸟数者。学果有两翮而𪇹䳴䳴乎。心如明镜者。心果以铜为之而以台安之耶。鸟取其数飞而已。镜取其虚明而已。则此亦取其存想而已。安可以强同其所不同底耶。
睚作挨则语义自顺。
发明得义理早则泰然行将去不费力。此句上。元无阙脱。下喻甚当。
为心促迫则非但无以受天下之善。一寸心已不保矣。
打叠外慕之心。谬蒙许愧感。
操须要常操。岂可以始学自沮。而暂操罢旋放去也。
敬胜百邪则亦可以克己目之。然敬胜百邪。是敬以胜邪也。克己复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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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尽而复于敬也。亦自有不同。然下喻甚正。
骤进之非谓躐等。诚如下喻。
五十遍暝然条。谬蒙许愧感。
当以都无字为句。而果无阙脱。然不必连上文看。
晓得后更思量。愚何尝非之耶。但谓其有如此处。又有如彼处耳。
下喻所谓何人能理会边旁四畔去者。诚仁人慨世之至意也。
 妄有云说。极知僭猥。而若蒙砻刮。岂胜至幸。盖此道理。本来洋洋。洪纤幽显。无不贯于一者。而圣贤言语。亦是直截打开。瞭然指其掌。今就这里。不要穷格则已。如欲穷格。须先识其大体。又须极紧密极细腻。直透到无罅隙处。切不可含含胡胡。自以为看得已到。而妆得了涵蓄浑圆底样子耳。不审以为如何。且语类非一人所记。非一时所闻。传写之际。或不能无差互之失。而先后初晚之别。又不能无。若欲一一曲信则其反有害于先生定论者。非一二止。精择而笃守之。惟在吾文丈具眼耳。冒渎至此。主臣主臣。
答金献纳(丁丑)
夜来客榻不寂寞否。仁说反覆数回。终觉九思翁之为得本意。盖南轩以为廓然大公。血脉贯通而爱之理得于内。则是朱子所谓差紊说也。以为天地之间无一物之非吾仁则是朱子所谓夹杂说也。是南轩之意。要以天地万物。为仁体之本然。而不知爱之理之本自具足。故朱先生答之曰爱之理便是仁也。若无天地万物。此理亦将有亏欠乎云尔。是以其下又曰此理本甚约。今便将天地万物夹杂说。却鹘突了。又曰完全自足。非有待于外也。又尝曰虽使天地之间净然无一物。他也自爱。今由此数说而推之则无天地万物而此理真有亏欠者。果朱子意乎。南轩意乎。如其为南轩意也则亦有字之为反诘之辞者。灼然无可疑矣。夫仁者生理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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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之大焉而先有此生天地之理。万物之众焉而先有此生万物之理。天地位万物育而此理未必增一分。天地闭万物消而此理未必减一釐。若果有时而亏焉则亦当有时而盈且剩矣。理而有亏盈欠剩也则乌足谓之理也哉。特有天地有万物。然后此理著于用。始有爱之事焉尔。今若论爱之事则才无天地万物。便当灭息无馀。岂徒亏欠而已哉。若其爱之理则初不以无是事而有所铄也。且天地万物物也。爱之理理也。理固寓于物而物自物理自理。初不可以天地万物。混谓之仁也。苟有待于天地万物而方无所亏欠。则是乃仁无体。以天地万物为体者也。不亦太漭荡而无交涉矣乎。大山说固甚好好。而若谓之朱子本意则恐未也。今且权行倚阁。试取南轩晦庵两先生往复本说。对头磨勘。不惮烂漫。则自当有究竟处。不审盛意终以为如何。有疑难蓄。敢此略渎。不任主臣之至。即当躬晋拜别。而家忧多端。未之果焉。若饭后少迟。可以遂诚。回示之若何。
与金献纳(丁酉)
德门尚有凶祸。贤閤淑人奄谢闺壶(一作壸)。伏惟伉俪悲痛。何可堪居。伏为之怛愕亡已。逖违薰德。且几历年所。颂慕注向。食息靡间。一字致候。亦复阙如。悚踧奈之何。谨伏请期制已阕。体候无大损。视听不减于曩昔而玩索不夺于年数否。天下之故。无变不有。邦国之耻。生灵之厄。无可言者。漆婺犹长叹。矧惟致身分定。忠义成性。痛哭流涕。想不能自抑。江潭憔悴。亦如之何哉。只当讲学明道。董率来裔。以基异时太平之复而已。钟锡年来所履。往往是羊肠滟滪。跋疐万端。脚色难保。今遁伏于伽倻深峡。直与世相忘。朝藜夕粝。亦不上心。只冀未死以前。粗填得一生败阙。而僻陋少师友提撕。独立冥衢。几何不颠踬以倒而匍匐以归哉。伏惟尊慈特与矜怜。为施钳槌。俾遂夙昔依仰之愿。甚幸甚望。馀伏祈为时加重。
答许丈性模(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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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仙棂。猥蒙井辖之款。而归时戛掠。秪切自贻之叹。玆于和进之来。又蒙损惠手翰。慰谕勤挚。顾倥侗顽碌。缘何获此谬眷之厚。至是之臶也。寒威崚嶒。侍事万祉。实惬顶祝。但视官失常。尚今未复。无乃于故纸堆上。为黑蚍蜉子所恼而然耶。拨云散三字。此正山海翁之所曾索于陶山者也。若许穷村败局。自治无方。寒只饮忍冬汤。热只饮香薷汁者。固安敢与语于还睛散瞖之要妙地头哉。甚惭甚恨。清斋楣需。本不成语脉。而起头数行。尤欠疏脱。玆以略干语补入以呈。惟财谅如何耳。便忙不尽所怀。
答卞丈士应(荣奎○丙申)
客岁在昉洞。蒙辱惠长笺。诲谕亹亹。兼以诗章累篇。远贲穷林。寄意山重。殆不堪负荷。顾莽愚无状。何缘得此于长德之地哉。时适登途卒卒。未暇裁谢万一。春首南为。亦尝一造轩屏。将面陈逋慢之咎。且乞一回剂砭。值杖屦迤外。瞻仰而弗及矣。怅惘言旋。益切兢惧。继而有文字之役。费月日于原泉。距衡门仅莽苍。尚未能更谋闻名。因循天气已正夏矣。区区慕向。尤不敢自弛。伏惟仁度包荒。傥赐曲恕。横经玩理。体宇崇泰。门外之风吹草动。了不上心。而卷中之高山景行。俛焉忘年数之不足。一方之士。可恃而无恐也。示及云云。伤时忧道。溢于辞表。于可见处心之公正而不挠于爱憎不苟于取舍也。噫世复有吾丈丈哉。有之亦几人哉。门户已分。习尚以锢之。毁誉以媒蘖之。滔滔奔趋。不可挽回。燕者益北。越者益南。嵩洛之区。旷为邱墟。遂至邪诐乘隙。蛮夷鸱猘而极矣。宁可诿之于命与数而不足为学道者之过也耶。盖此心一偏则忌克忮害。矜悻狼愎。种下生种。次第滋蔓。驯而至于乖气日盛而天地混淆。此诚古人所以谨之于一念之微。体之以大公之道。由此而致位育之功者也。钟锡愚下淟涊。固不敢与论于斯。而其心则虚舟耳。妄尝以为今之学者。只当以性善为宗旨。五伦为功业。真知之实践之。出乎此则为非。入乎此则为是。理气性命之说。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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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可否。一直决之于此而已。夫何必大拍胡叫。取办于口舌之间。而以逞他一时之私计哉。然而志尚不专。脚跟易跲。居然有便衰之叹。向上一著。已无望矣。今重以智虑短浅。始不能周旋于花府倡义之列。已为诸君子之所窃怒而深诛之。终焉性气躁扰。忍耐不住。敢欲布大义于天下。事与机值。声不副实。遂致万口之訾笑。既跋且疐。疮疣百出。此岂堪更齿于人类而与语夫斯道斯学之万一者哉。伏想轩下已经鉴别而唾弃之矣。虽然彼皆望我厚而责我忠者也。在我尤当自励。何分疏之有。惟仁慈之庶加矜恻。以究其惠则幸甚。晓山扁韵。忘僭投和。望垂斤削。俟少閒当晋候清宴。谨此不备。
答姜丈可范(龟相○丁酉)
秋间下临。岩阿增色。冬候垂尽。慕向政勤。即伏承远赐存谕。审体力不利于牙齿。虽系高年公道。而食饮之妨。不瑕有损于起止否。十月转递之书。迄今未领。旋切伏菀。钟锡薪疾仅苏。而稚们次第告病。藜粝不能有继。玆不能不为之闷然。冥翁文集事。窃恐下书太峻。盖以吾党名者。孰不欲竭诚尊卫于先生。况本孙乎。设有一二专辄之端。其心则断断无他意尔。为吾党者当相与会同于一处。并将新旧两本。烂漫磨勘。旧善则存旧。新善则从新。曰唯曰否。和敬相接。不宜以一毫忿怼闯于其间。公议攸同。岂更有参差者乎。况新本面目。钟已略阅。未见其有全没先生风神。但未详其于旧本。其增删何如耳。学记刊补编年纂集。不无可议者。此亦在对同磨勘之如何。理到之言。谁敢不从。祸色恐动之说。傅者讹也。衡七诸君。皆从事于问学行己之方者。岂其有作威势以胁制士流之理乎。况诸君者有何威势乎。此则宜瓯臾于流丸者。惟早成一会。以完斯文为幸耳。钟则今不齿于儒籍者。其何敢掉喙于先贤莫重之书乎。下喻推责。恐非见爱之实。伏惟恕谅。先公遗藁。尚未暇丁乙。第当竭愚效力。状行之教。前既面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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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至更此辱提耶。钟诚惶汗。且以不訾之躯。见憾于人人者非一。若又因此招怒则当奈何。蒙平日眷恋甚至。伏想于此当有商量矣。幸更教之如何。
答朴丈行源(孝英○辛丑)
违候稍久。慕仰方隆。日前乍会友于山寺。归则贵星已过而下函在丌矣。擎读感领。继以恨达覆之失便也。第伏审起居于涧响山色之里。外累不接。内养既专。视明听聪。寿康将无疆矣。泄利之无妄。可且勿药。区区不任颂赞之至。钟锡峡寓少趣。持守无本领。只觉愆咎之日增。私窃闷吁而已。前呈堂铭。不惟意致疏舛。兼以辞格之不中绳而僭渎崇棂。极知惶恐。见教却奖许过当。尤不胜愧汗之被体也。
与琴丈声远(廷振○庚寅)
夤缘拚附。既遂渴仰之愿。坐屈谦光。仍做孔云之乐。此生之幸极矣。第因贱疾难强。未曾讲质得许多疑晦。以稳承旨诲。常以是歉然而不能自己也。乃玆胤郎之来。伏奉所抵家兄书。蒙存问病苦。又复𢥠然自惭。未知所以获私于仁厚也。祇伏审山深春暖。起居隆泰。课儿弄孙。和气盈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第念侄女新归。素乏姆师之教。猝伸衿鞶之戒。固安能万一于妇德妇工之髣髴也哉。惟慈爱天焘。立教惟始。俾得终免于大戾则区区是感是祝。钟锡一疾支离。万事都阁。而今又以家兄病甚。颇费数日澒洞。若得稍间。然苦海无津。又未知甚样风光。次第为撼恼我也。胤郎相对。常失于卒卒。此亦钟不能力于酬应故也。趍庭之闻。固应不畔于义方。而及时加勉。勿使为乡里之谨愿而已则何幸何幸。待脚力稍健。另拟一候仙庄。讨尽多少。惟祝未间体候万祜。
答崔丈舜九(宇淳)
蒙贬屈耆德。辱赐存讯。重之以推借之非伦。眷寄之踰分。且感且惶。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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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对。第伏审大龄节宣。庄敬日强。区区颂仰。尊王考懿行伟度。前此颇承于传诵。而客岁被胤友强以牲刻。固辞不获。已冒颜缀呈。以听去就。自知笔脆言微。决不中式。在孝思但当俯哂而摺弆之而已。不图更烦勤教。欲其裁补以成完本。又不胜汗忸之至。顾素昧文字溪径。纵欲致美。愈改而愈不雅。秪以累人家先迹。所以固拒牢让而宁清脱于自在也。伏惟慈恕。宜在所谅。第以慢命为惧。略添数十字以上。然非谓其无憾也。万望舍此休提。更以求于有德有言之家。以重先德。是不任千万之幸。伏惟俯在。
答金丈圣老(浩龟○辛丑)
林庐荐顾。既深谦光之喜。江阁从颂。尤以服仁诲之终始不倦也。归巢梦想犹盈盈于水月苍茫之际。胶兄来。获领崇函。祇伏审旅中体候适患微感。隆年例不免此。静摄自当勿药。窃覸夫累日撼顿。闹坐酬应。视听起息。分外清旺。是则殆定力之有蓄而造物之有相尔。无妄之眚。其奚为焉。区区惟恃此耳。钟锡蒲质逢秋。已觉意思之萧飒。孩子幸苏而狮孙病羸殊甚。似不能日夕存保。伤虎有惩。预先怔悸。奈何奈何。承欲念后启乡旆。恐不暇于趋饯道周。切不胜歉悚之至。只乞在道慎啬。用慰瞻仰。
答金丈圣老(甲辰)
普恸何言。自闻覃恩有 宠。准拟一书献贺。而多事匆攘。迄今未果。岂意盛度不较。辱此先施。感悚不可言。第伏审床笫弥留。煞费调护。是固隆年例候。惟神休祐善。庆禄方未艾。春阳泰亨。自当勿药而廓然矣。款段芒扉。寻花问柳于瀯滨。必有其期。区区不任拱俟之至。钟锡虚名为累。毕竟窃宠辜恩。无所不至。芒芒而归。馀悸尚未定。谓之奈何。边虞正剧。杞忧方深。而袜线之智。无计效涓埃之衷。寤寐太息。秪自疧兮。胶公命益穷。且困奇證。伤如之何。俟春深可勿惜一番命驾否。贤彧卒乍相对。不足以抒却情蕴。拨忙修此。胡乱不敬。伏惟鉴恕。
答金丈圣老
顷还在心亭。伏承宠函绻缱。感领仁眷。只缘潦炎乖候。归事甚忙。遽尔疾驱。隔水瞻仰。有若风引舟光景。迨今怅慕。且不敢望厚恕否也。比日亢热。更伏问侨中体度不瑕有添损。庇节俱增禧。湫溢坐吟。犹堪爽胸。胶公可与日夕讲难得一般经卷。亦足资炳烛之勤。区区不任颂祷。钟锡适在芳洞。与主翁方娓娓说高寓节度。思欲拨隙做一场欢。而畏景此剧。末由抽动。奈何奈何。玆值尹友见过。卒卒修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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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河巨济(承洛○辛未)
曩者拜晤。已觉充饫。而归时乘月造高轩则寂然无人影。怅然而返。屏伏穷山。鸟兽为伍。南溪水月。未尝不恼人梦想。况此春暵剧深。花事疏懒。怀人之诚。又见一层高矣。谨伏惟靖候万重。允咸次第覃休否。穷界爻象。想必比前一样矣。何以堪了这债也。薪衙信息。近或入闻耶。昨因自德山来者闻之。则移授宣川云。此是的报耶。若然则多贺多贺。其间事功之经营设施。仔细回示如何。令季氏旅馆深春。何以遣怀也。或有进取之兆眹否。周为之仰溯。何日斯沮。钟锡偏候粗安私幸。而自身漫为无赖。客债之日相交攻。正是血气人所难耐住者也。叹叹如之何。适有故庄便。故凭付数字。要探近日音耗耳。
答李丈明叟(秉钦○壬子)
昔寓道乡。若可以趋承德光。而鹿豕与伍。足踪不于林外。逮此南还。瞻仰又落落。反省惶蹙。无辞可诿。乃蒙包荒。辱赐下书。存恤备至。此在敌己。犹非所安。矧于尊年宿望。而猥荷谬眷至是哉。谨伏审玆者。大耋精力。克享天和。动息庄敬。岿然作一方灵光。区区不任颂祝。鋾丑劣无状。日甚一日。而尚不能自灭。顽矣吝矣。将何以奉白。先先生神道之刻。非知德者。莫或堪之。如鋾无似。其敢代斲以秽佛耶。拜读下教。不觉汗下。胤庠兄又勤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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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命。悚仄如之何。第俟意思稍纾。更作商量。然终恐其不能任也。
答金舜显(在德○癸卯)
奔走归来。喘息未定。遽蒙遣念。垂之以讯牍。深感长德仁爱。犹不忍遗此无状也。伏审寒令。养静体力。以时崇泰。庇节均禧。区区不任仰颂之至。钟虚名盗窃。无所不有。竟至于厚叨 误恩海深山叠。曾无涓埃之微效。而遽此匍匐逃归。惶汗惭恧。梦寐犹靡宁。日间将走省楸下。而冬候愈狞。恐难预正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