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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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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首
 疏
  
俛宇先生文集卷首 第 5H 页
辞 召命疏(己亥二月)
伏以臣生长山野。虫豸之蠕而木石之冥也。人之弃而物之无所于用焉者也。虽其君臣之义。合下有得于蜂蚁之性。而地分隔截。仰 宸墀若九霄之不可阶也。曾是梦外。 十行纶綍。陨临蓬荜。臣惊惶震踧。不知所以措躬者。夫以编户之凡氓。而坐辱求贤之 圣旨。古何尝有此否。虞人之于以旌也。其自处固已有义矣。臣伏睹 诏谕。眷眷然古帝王之求贤以成功业。谓臣夙抱经术。旁通时务。 令臣待 诏金门。以佐右文之治。臣以何状。误 圣人四达之聪至是哉。臣罪万死。曷敢不自暴于 天日之照乎。臣自幼姿气劣下。智虑迷短。凡于事功术艺之干。固蒙然不识甚样。庸疏污贱。自分为苟充人类而止。纵赖师友提撕。粗尝用力于圣贤之书。而求所谓为己之学者。然浊禀难化。至道未闻。贫穷疾病患难忧戚。又从以挠夺。作辍之工。无补于心身。日用之间。动辄尤悔。洎今鬓发已凋。而蒙蒙然犹夫昔日之庸疏污贱而已也。屏伏嵌窦。苟延喘吸。方侥倖于寡其过以毕生。而惧夫未能也。万千不意。叨被 召命。岂直虞人之㫌焉已乎哉。呜乎。臣窃伏惟我 国家遭百六之会而有不可问之痛。 圣上承艰大之业而奋大有为之志。当此之时。凡为食土衣毛之民于八域者。苟有一智一艺可以裨赞 睿谟。庶几效涓埃之微忠者。其孰不欲奔走竭蹶于 侧席旁求之夕。思尽一得之愚哉。如臣万不略肖于人人者。曲见局于墟。曾无一二熟讲于今日之机务。虽欲为 圣上献芹。其道末由也。如欲使周旋于 厦毡燕密之地。陈诚意正心之方。谈天德王道之要乎。则世之师儒重望。宰辅耆德。山林通籍之士。自合先致于 朝列。而如臣之学不能褆躬。行不能孚于妻孥者。其宁毫釐有启于 缉熙日新之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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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哉。臣之处义。不得不以虞人之死不往者。为之的尔。夫事君必以义。义苟得当。其或出或处。或远或近。皆所以尽事君之道者也。自失于义而能事君者。臣愚未之闻也。况臣草莽之庶人也。 诏谕虽以前县监见 召。然顷在乙未之岁。果若有比安之除。而曾不见职 命之来宣。且时则贼臣秉国。臣未尝出仕行公尔。则臣之为草莽庶人者自若也。万章问于孟子曰庶人召之役则往役。君欲见之。召之则不往何也。孟子曰往役义也。往见不义也。臣愚无所知识。惟以圣人之言为必可信。必可信则岂敢以不义者而施于 君上。徒为趋走之恭焉而已乎。臣于是决有所不敢者。是庸沥血呼吁。乞 收召命。冀蒙 睿察。上以重 朝家干𣄣之典。下以安庶人丘壑之分。臣不任瞻 天望 云。战兢惕息。屏营祈恳之至。
辞 召命疏(癸卯八月十六日在水原)
伏以臣于前月二十三日。因地方官同使臣。临宣 敕谕一度束帛四端。谨已双擎四拜祗受讫。伏念臣以绳枢之陋。上欺 黈纩之聪。蝼蚁微性。未效分寸之劳。 天地深恩。屡烦陶镕之力。顷在乙未。猥膺百里之 寄。量时度才。分甘遁藏。不自意由退媒进。重误 渊鉴。至有己亥 宣召之命。遽加臣以招贤之礼。臣惊惶震越。不省所谓。私窃以为虚名瞒世。负犯已重。若徒思趋走之恭。转致观听之惑。则贻累 清朝。尤合万戮。不免沥血泻肺。干冒 宸严。却缘近例有格。幽悃莫 彻。继有枢院之 除。而不敢以虫鼠之贱。滥污 朝籍。只思毕命丘壑。歌咏 圣泽。以为佛恩之报。乃者三度 敕旨。节次联翩。卒然将明时喉舌之衔。縻之穷山耕牧之身。怔忡赧忸。钻地无从。历时喘伏。只望清议之一发。忽此十行 温音。又出于千万梦寐之外。不惟丁宁恳恻。足以感孚豚鱼。窃推 圣意所托。虽古大贤达材。有未敢承当者。于是乎微臣一躯。无所容于覆载之间矣。欲依前揣分。益坚株守。则十袭燕石。转眩和璧。而臣罪益深。欲感 恩改图。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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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造膝。则三日钟鼓。徒聒海鸟。而群听愈骇。臣于是腐肠焦肝。仰天拊心。又复以为 严威不可以屡犯。虚誉不可以复媒。宁冒呈土木之形。仰暴日月之鉴。使丑状自露。庶几为退伏畎亩之路。而区区微分。又有所千万不敢者。臣虽万万憃愚。尚奉父师馀训。粗知士君子进退之义。夫前以小职而匿迹。今以显衔而朵颐。前以徒 命而缩首。今以加礼而疾走。国人有耳。谓臣如何。山嘲鹤怨。犹属臣身私愧。市利龙断。实为世道寒心。况宠过灾生。理有不诬。负乘致寇。圣人攸戒。臣愚死罪。以为我 圣上终始生成之泽。无微不周。苟蒙少宽 天威。更垂曲察。将臣前后职名。并行镌削。今 降币篚。仍 许还输使轺。令臣得任意自放于寂寞之滨。以遂其甘老唐虞之素愿。斯诚 洪造于无穷。如不得已。则或可依宋代陈种故事。山巾野服。进伏 天陛。一伸犬马之爱。而若复过蒙 下询。使之无隐。陈根不足以已疾。野芹不堪以供御。既驴技之无长。兼鹜性之难驯。所宜即赐罢休。俾得归死蓬藋。亦合本分。如是而后庶几上无误恩之讥。下无丧廉之诮。玆敢更竭愚衷。冒例哀鸣。且念臣以不訾之身。屡干 天威。不敢偃然在家。匍匐至畿界。席藁旅次。恭候 恩批。如又限以新章。依前不报。则臣只当归伏私室。以俟 严谴。惟 圣明裁怜焉。臣无任瞻 天望▦阙。感激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治天下之要。亶在于经术。历古隆盛之时。无不以是焉。而矧玆艰棘之会。其所以开济整顿。必待于此。惟尔积学闳邃。理义精微。隐德潜光。砥砺名行者久矣。朕之宵旰寤寐。思欲相见之日亦久矣。今闻蒲轮到畿。将羽仪于朝。渴想之馀。晷刻为亟。尔其即为入来。庸慰朕侧席翘企之意事。遣地方官宣 谕。(十九日。水原郡守金珏铉来宣。)
辞 敕任议官疏(八月二十日在水原)
伏以臣之愚恳。已略具于前疏矣。 圣明仁爱。宜垂曲察。俾遂其丘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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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而乃于日昨。蒙地方官临宣 批旨。奖借之隆。依旧无替。使之不日前来。臣惶恐感泣。不审夫天地洪造。何规规于一物。若是之勤且至也。臣于是诚欲疾趋赴 命。暴丑状于 日月之照。灼然见其无所需于时。然后奉身而退。颂 圣恩于耕凿。玆窃伏闻 眷渥深崇。已于日前。又升叙 敕任。是则臣由辞而沽宠。以退而求进也。如此而若秪畏违傲之诛。专思趋走之恭。则罔利冒耻。人其谓何。前疏所以陈乞镌削者。果安在哉。夫廷绅之荐人。必的见其人之能否然后举。国家之官人。必审知其人之可堪然后任。苟或循虚名而遽吹嘘。昧实状而骤跻躐。则真赝混淆。上下相欺。名器紊而贤路闭矣。臣于今日之廷绅。俱乏半面之雅识而节次推重。 陛下之于臣。未试一日之驱使而荐叠加 恩。当初之县除枢衔。不惟臣之阙于履历。且未尝有 牒旨之颁降者。则将何资以升品乎。 肇庆坛重修之日。臣未尝与劳于监董之列。则别单加阶。将贪人之功。以为己荣乎。六仙之班。未效夙夜之勤。而枢院 敕任。遽陨于在途乞收之际。臣以何状。误 圣朝官人之方至此也。纵欲耽冒而不自恧。独不念玷累于 清时乎。古之人固有承命而来。中道而闻增秩。遂陈疏自劾而径归者。臣不敢以古人自处。犹不忍全亏廉防。以负 圣明。且臣道途撼顿。惫极而疾。不能遽前。玆仍席藁于所止旅舍。有此鸣号。伏惟 圣明怜其愚而恕其渎。并将前后恩数。亟 许还收。令臣得绰然去就。且以重国家官人之方。私分幸甚。公议幸甚。臣无任陨越屏营祈恳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昔贤有高尚其事。有行其所学。流芳简册。其所执未必不同。所遇有不同耳。夫卷怀独善。曷若致泽兼济。惟尔聪明该洽。道腴光华。谈经岩穴。名振京师。朕亦求之诚矣。今戾止畿坰。如欲逡巡。岂其所图。新除枢衔勉许。尔其即日惠然。庸答至意事。遣地方官宣 谕。(二十三日来宣。)
辞 敕任秘书丞疏(八月二十六日在南门外)
俛宇先生文集卷首 第 7H 页
伏以臣猥以不訾之身。滥膺非常之 宠。义不敢偃息控辞。故出伏路次。沥血陈情。而樵牧微踪之瞻望 天日。犹不害为 盛世美谈。故或冀一步前进。冒昧呈身。继伏闻枢衔新 命。则万非臣分之所敢当。野性之所易驯。所以荐吁丐免。叫号不择。果然 天鉴孔昭。体下不遗。特许镌改。是臣身蒙再造之 恩。 圣政得三褫之宜。臣于是强病趱程。来伏闉外。恭俟进退之 命。庶得一觐 耿光。悉暴微谅而归矣。千万不自意。又伏承秘丞 敕除。臣于是瞠焉失图。不知所以措躬也。夫臣蝼蚁之微。不敢污辱名器。麋鹿之性。无以遽受羁绁。前疏已悉。无容更赘。况喉舌唯允之地。虽老于官职者。尚患不能称其任。况臣疏迂一田夫耳。周旋 禁闼。亦未辨东西。其何能考文簿而审出纳乎。举世嘲讪。犹属一身歇后事。其累 清朝而损 国体。当何如哉。其万万不可承膺。不待臣之自言。而其理已较然矣。不意 日月之明。有此举措之谬也。臣既不能供职。则 禁门咫尺。隔若铁限。虽欲以黄冠野服。伏谒于 殿陛。其道末由。玆敢冒悚申恳。伏乞 圣上亟赐反汗。俾公无玷清班。私不至颠沛。千万幸甚。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连次之批。罄布腹心。意谓勉回遐心。犁然来斯。又有此巽章之至。不觉愕眙失图。岂其求之未诚而礼数未挚欤。实所歉叹也。见衔非所以欲縻之以奔趋于夙夜。盖所以示向往者。则不必牢辞。尔其谅之。即为入来事。遣秘书郎宣谕。仍与偕来。(二十七日。秘书郎李守寅来宣。)
  附奏(二十七日)
臣于梦寐之外。猥承喉舌之 敕除。敢控衷恳。冀蒙反汗。乃者 圣批之下。不惟不俞。谕之以礼数。示之以向往。至有史臣偕来之 命。臣于是尤不胜万万惶蹙。直欲循墙钻地而不可得也。臣之微谅。已所 渊烛。不敢更事张皇。而縻此见衔。万难呈身。伏乞亟 许镌免。俾获以山野本色。进觐 耿光。而近臣来守。尤甚惶隘。即 命召还。以安微分。不胜祈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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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曰批既悉矣。而复此申谕。亶出于求之之切而见之之急矣。夫学欲其行之。古之彦硕。皆讲劘于畎亩之中。举而措之而已。苟欲固守东冈之志。不思兼善之义。则非朕之所可知。非尔之所当为。惟朕虚伫之日久矣。郊坰之地。声光弥近。其念到于宵旰恳眷之意。尔其幡然改图。即日入来。
  再附奏(同日)
臣之愚恳。已略陈于史臣之附奏。而复此 申谕。眷渥愈隆挚。是则臣辞拙诚浅。疏迂无用之实。尚未尽达于 孔昭之听也。量能度分。宜处而处。不以玷 圣朝之贤路。亦所以报答 天恩。岂敢冒縻显秩。贪一时之 宠荣而已哉。臣之今来。只为一暴丑状。庶冀 圣鉴之烛此幽情。俾全其麋鹿之性尔。伏乞依前屡恳。已下职 命。亟 许还收。只得以山野本色。一觐 耿光。此终始 洪造于一物也。近臣久留。极涉惶蹙。 命即召还。以安微分。不胜祈恳。
诏曰以批以谕。罄悉无馀。宜其犁然而会。幡然而回。而连见附牍。一向坚执。诚非所望于尔也。夫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苟欲追踵沮溺。甘为巢许。则固非朕之所能强。而尔之平日读书。宜不以独善果忘。为究竟法也。倘以朕为不足与有为。而直自处以蛊之上九。则朕固多愧。然朕之积诚。亦云切矣。岂其一往浼浼。而不念大义之攸存乎。陈抟种放。非醇儒之事。虽以我朝言之。布衣入对。绝非常例。得无为过中自高之归乎。朕不多诰。尔其深念。即为入来事。偕来秘书郎。更为宣谕于秘书丞郭钟锡。期于偕来。
  三附奏(同日)
臣之虚名欺世。竟至欺 天。屡蒙分外之滥 恩。已是罪合万戮。今来闉外。天门咫尺。岂敢因仍虚名。冒受 恩宠。玷累 清朝。以重陷于欺罔之罪乎。所以陈情沥血。不避干渎。玆伏读 圣谕下者。尤惊惶震越。无地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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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君臣大义。蝼蚁犬马之所同性。臣虽万万无状。岂蝼蚁犬马之不如哉。特以自知甚明。疏迂庸愚。决不足以堪驱使。则不宜叨窃显衔。以妨贤路。以亏 国体。私窃以为如此而后。方是自尽于君臣之义也。乃反触冒 严威。至有 朕固多愧 朕不多诰之 谕。且以臣为自高之归。臣于是以拙而被 谴。以谨而获罪也。进退靡据。罪案增积。今何敢更事分疏。以求倖免于大戾哉。虽蒙即为入来之 恩旨。而为臣庶者。蒙此罪犯。不敢晏然作平常之趋走。玆乃席藁于旅次。伏俟 天诛。无任惶惧。
诏曰朕谕谆谆而尔听邈邈。何其执之固而贞之苦邪。殊非所望于尔。然思见之渴。一时为急。以此相持。拖延多日。反非务实之道也。喉衔特为免许。非曰许尔遐想。乃所以导之前也。既遂尔志。以尔本色。即为入来。庸副朕侧席之望。
  四附奏(二十八日)
臣以眇然虮虱之贱。屡干 天威。昨承 严谕。陨越无地。方席藁以待罪。今伏读 圣谕下者。不惟不罪。乃降屈 威尊。俯允微恳。臣于是感激 洪造。不敢更事逡巡。第当闻 命即行。但史臣之经宿相守。已极惶蹙。亟命召还。以安微分。
辞议政府参赞疏(九月一日)
伏以臣草莱之贱而樗栎之散。偶因虚名之吹嘘。误被 异恩之荐沓。布衣前席。既许以仰瞻 天颜。又导之使言。臣感激陨越。无地图报。顾臣山野疏迂。应对失仪。 严威咫尺。触冒错谬。于是而臣之丑差狂妄。已披露而无馀矣。 圣鉴毕照。宜受欺罔之 诛。而好生之德。终始不渝。乃 宠渥弥厚。既 贶之以厨膳。兼 赐绯章嘉服。就加臣身。 玉墀跄趋。依然若官人样子。自顾形影。梦而非真。纵违丘壑之宿志。屡 恩之馀。犹不害为一伸君臣之义。 仁爱周物。宜即放之山樊。还他本分。亦 大圣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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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之泽也。千万不自意。喉衔才递。旋有参赞之 命。臣惶怖震惧。不能无憾于 天地之大也。天位天职之非人主所私于一人。臣于 前席。略已陈达。臣何敢贪天之禄。以病我 圣上代天之政乎。况臣之所被任名。职在枢要。参决军国。其关重固如何也。臣以乡曲拘儒。平日所讲者。皆古人陈迹。老生常谈。既不能资一身之康济。又可以语国而天下乎。且臣赋质脆薄。重之以疾病。神精耗铄。气息衰短。决不堪趍走于卯申之劳而考核于簿书之烦。以此而值艰棘之会。处 庙堂之列。虽欲不偾事误 国得乎。臣于此战栗惴蹙。若坠于渊。卧病旅舍。欲发狂疾。窃恐 天地之明。终有所不照于覆盆。而雨露之泽。过极而灾于一物也。伏惟 圣明怜其情而矜其愚。亟施鞶褫。永解羁绁。俾臣得安意归老于蓬荜。则幸以馀日。犹得以处江湖而忧 明主。若或未蒙 恩谅。强之以所不能。则将见其怔悸失魄。颠仆于逆旅耳。惟 圣慈裁察焉。臣无任惶恐屏营感激祈恳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用舍行藏。不苟然而已。其或求之弥勤而拒之弥坚。则其义何居。历观前贤。未始不逡巡谦牧。做得许多事业。有若素而行之。其立志未必不同。而其出处亦未尝不同。尔其谅之。更勿烦辞。即为行公事。遣秘书郎宣 谕。(九月二日。秘书郎许万弼来宣。)
辞议政府参赞再疏(九月二日)
伏以臣于昨日。冒恃 恩愚。控吁衷曲。冀收新 除参赞之 命。以上不瘝 庙务。下不瘁野性。为两便于公私。俄因史臣之来宣 批旨。窃审夫圣眷愈挚。乃靳 允俞。促令行公。臣于是神悸胆掉。欲窜无地。玆未敢知臣之驽劣庸疏。尚有何样幽隐之未彻于 日月之明也。臣请复得以详陈之。臣蚤岁靡怙。贫病汩没。凡所以戕志败性者。无所不有。间业功令。组缀陈腐。奔逐于举子之后。此其心何尝不规规于一名之荣哉。及其困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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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甚。无计自拔。慈母见背。旨养无及。则嗒然万念之成灰。而世间之宠辱得丧。毁誉忻戚。并漠然不上于心头矣。于是遁身于荒閒之区。寄命于枯淡之境。日取古圣贤治心养性之语。得订质于师友。而欲其一二体认。以填补既往之黥刖。幸其不大得罪于名教。而无忝尔所生而已。至于大人之学。究竟于平治之极者。则盖未尝深求而熟讲之。正缘力量之有所不及。工夫之有所未遑尔。于焉之顷。犬马之齿已长。而蒲柳之秋奄早矣。丁罹世乱。窜伏岩穴。其隘似高。其痴似智。世之人于此枉相惊疑。交口簸嘘。府雀为凤。市虎三传。遂至于上惑 四聪。而便蕃之 恩沓至。光显之秩遽縻。是则诚臣之行不孚于乡闾。诚未格于 宸陛之罪也。正宜伏要誉干宠之诛。俾世之盗虚名而衒群听者。有所惩畏焉。臣又未知荐臣于 陛下者果何人也。不审其人之贤否。而遽尔擸掇。以误 国体。毕竟情败事露。诬 上之罪。将归于何地。虽以 陛下言之。当此艰虞之际。一职之微。惟其人是任。不宜徒循虚名。急于升用。以天职而私一人。朝迁暮跻。紊辱名器。毕竟望不副实。疮痏百出。则不惟有妨于 陛下规恢之大略。将由此而令 陛下之圣。不免有轻忽儒士之心而。遂倦于求贤矣。是则其所关。又岂细故耶。臣之朽鲁无用既如彼。 庙务之系军国大政。又不比一职之微。 陛下而不可轻授之于臣。臣亦不可抗颜而耽荣审矣。况 陛下之宠臣至是者。非以荣臣也。将欲采其言而措之事也。臣之愚已罄竭于 前席之对。而更别无奇谋异策。可以神出而鬼没者。则 陛下谅其可采而采之。谓其不可用而舍之。已足以荣臣矣。岂必使之鹤乘于轩。鹈在于梁。竟抵覆餗之剭。然后为悔哉。玆敢不避烦黩。更此控吁。若又 靳曲察。不赐反汗。则臣虽万被 谴戮。将不惮三回五次。沥血而哀号矣。若又不得则只当发狂奔走。颠沛而渡江矣。伏惟 圣明终始加怜。亟 许镌免。以重公器。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怨泣祈恳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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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曰省疏具悉尔恳。所云奇谋异策。谓朕务近功而遗远略欤。欲收近功。亦莫善于经术。肆汲汲求贤于此时也。所辞姑为勉许。(三日。秘书郎赵南辙来宣。)
辞 赐第疏(九月四日)
伏以臣昨蒙 圣批。既卸匪据之拟。夕对宣室。俯 许造 膝之规。 恩眷海深。而涓埃报蔑。方懔惕震慄。恭俟 谴何。玆窃伏见烂纸传播者。有诏下宫内府。 赐臣以居第一区。臣又一倍惊惧。不省所以自措也。夫 赐第异数也。古罕其例。我 朝有翼成公臣黄喜,文忠公臣李元翼,文正公臣许穆故事。而是皆元老大臣。勋著旂常。猷焕黼黻者。曷尝有卑鄙如臣。疏逖如臣。无勚可纪。有罪可斥如臣者。而尚可以是礼礼之哉。赏者人主之柄。柄不可挠。廉为士子之防。防不可踰。一裤之弊而韩侯犹靳。数尺之榱而邹圣不为。苟或偏于私而滥于 恩。则上予下取。均之为伤体。而清朝之四维坏矣。一区之宅而其关系于世道之得失非细。臣虽无状。其何敢贪天之恩。以病我 圣上赏罚之大公。而自陷于罔廉冒耻之污哉。矧今寰宇震荡。生灵困蹙。赤子之流离靡家。而惟沟壑为究竟者。缰属于路。此诚 陛下恻然若恫于身。而推如伤之视。施博济之仁。思欲奠万姓于堂阼衽席之时也。不宜独私于匹夫之爰居而已矣。况臣自有环堵蓬荜。寄在万山之深。矮檐足以蔽风。短架足以庤书。曲膝而跽。敛躬而寝。固无待于丰屋而高门矣。臣于 前席。已申归山之请。今何必厚误 圣主之 恩数。靡费度支之财款。以侈七尺之庇于九街喧热之交耶。臣之不敢冒受滥 恩决矣。玆敢先事陈达。伏冀 体谅。惟 圣明察焉。亟收 赐第之 命。得早遂归山之志。千万幸甚。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礼遇出常。亦自有援例。不必固辞。归山之志。宜其勉回。庸答朕缱绻之思。尔其谅之。更勿以此为提事。遣秘书郎宣 谕。(九月五日。秘书郎赵南辙来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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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 赐第再疏(九月七日)
伏以有功必赏。赏而不滥。王者御世之大柄。而所以命德而劝能也。苟无功而遽赏。赏之或滥则上失其命。下无所劝。而侥倖之门开。僭窃之徒兴矣。其何以制国而理物乎。臣被 陛下屡眷。奔走至此。盖欲一觐 耿光。伸犬马之微忱。一献丑状。露瓦砾之堪弃尔。 前席之对。刍荛之陈。既不足以裨 圣聪于万一。则只有奉身而退。自靖于林壑之邃。以窃自附于漆室之啸。江湖之忧。抑可为报答之涓埃。乃者 陛下借之 恩宠。无有纪极。前后匪据之职。虽蒙终朝之褫。而 赐宅之命。又出于千万梦寐之外。臣惊惶震悸。即欲跋履而逃避。但臣荐误 厚恩。不敢以 陛下而任滥赏之讥。失御世之权。故所以控吁情实。冀寝 成命。昨伏读 圣批下者。有曰礼遇出常。自有援例。臣愚昧昧。不识可援者何例也。在我 朝。惟元勋耆德之一二宰辅而已。曷尝有才拔草莱。便跻云霄。无寸劳之可纪。一绩之可酬者。而遽援出常之例。谩施滥 恩之遇哉。苟无功而赏。无名而施。则是乃货之也。焉有君臣之际。而可以货之哉。臣虽贪丑无状。犹不忍窃 陛下之大柄。而自蹈于侥倖之僭也。况今 国计艰蹙。经用不支。正宜审之于毫釐之施。节之于中正之制。以裕远略而图实功。不宜枉事虚文。径费钜款。上而伤惠。下而伤廉。以贻笑于盈国。取讥于来世也。臣病卧旅舍。肢体疼痛。神精迷乱。城市喧热。又从以扰其志而躁其气。一日逗遛。足以丧性而败躯矣。其何敢干 天之恩而寝处于渠渠之厦。慕目前之荣 宠而不惧毕竟之颠仆哉。昔齐景公为晏婴造宅。而婴毁之。臣不敢自比于婴。如或值 圣眷之终始相强。则狂愚之发。将未知何样得罪于陛下之仁也。伏惟 圣明曲加裁察。亟收已下之 恩命。使公不失体。私不失义。实为世道幸甚。臣无任感泣屏营祈恳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优贤之礼。非以言功也。亦非以物也。有不必张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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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安心栖息。无孤朕拳拳之意。(秘书郎丁奎年来宣。)
谢追 赠之 恩。辞经筵书筵官疏。(九月十三日)
伏以臣蚤失父教。恒泣蓼莪之篇。中罹母艰。未卒菽水之养。不孝罪大。顽忍到今。而犹夫人子耳。纵未能立扬。以显于平日。苟可得一命之衔。以贲泉涂。岂非至愿。顾臣陆陆野夫。倖蒙 陛下眷遇。虽名污朝籍。未尝效一日之劳于夙夜。是与不官无辨也。况起自草莱。不肯为父祖陈乞。自有昔贤已例。以是于前日 面谕。逡巡未敢遽对。昨昨见官报印颁者。则臣父祖曾三世。俱被显 赠。玆盖伏遇 皇帝陛下以孝为治。推己及下。按成典以宠于幽明也。臣百拜感泣。望 阙嵩呼。铭恩次骨。有谢无辞。天地洪造之偏厚于一物。何若是之至也。臣虽粉身碎首。继之以结草于千生。亦何足以报答万一哉。乃于日昨。又得官报播示者。则文馆讲院之 筵衔。骤加于万不一似之臣身。臣始而惊。中而如梦。终而若陷罪被逮。喘汗欲逃而不知置躬于何地也。臣窃伏念 皇帝陛下以圣智之姿。嗣无疆之历。玆值艰虞之会。万机纷攘。日不暇给。而犹恐霎时之宴安。驯致无穷之鸩毒。汲汲于 临御经筵。稽古制治。又将诲导 储宫。以固我 宗社万世之本。此诚阖域臣民所共欢抃蹈舞之辰也。然而 筵任之拣。苟非其人。不惟尸素之为可吝。适足以累 圣德而妨 睿学。臣之卤莽。无德可裨。无学可陈。虽欲效诚于夙夜。以少赞右文崇道之化而不可得也。矧玆清选之极。尤非草茅微寒所堪拟议。饥乌而蹲老凤之池。小人而乘君子之器。臣窃耻焉。臣岂敢不自量度。叨冒承膺。以损国体而买世讥而已哉。伏乞 陛下试垂察焉。已差 筵衔。须即镌削。俾臣得安意养疾。公私万幸。仍伏闻 陛下推任子之恩于微臣。以臣女婿卢正容补 懿陵斋郎。臣窃不省 陛下所以私于微臣者。胡至此荐沓便蕃而不知止也。名器不可以漫辱。 恩数不可以侈滥。名器辱而贤能无所劝。 恩数滥而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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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得以逞。是则以 陛下之圣。由臣而误赏罚之公也。且臣女婿正容年少无教。痴钝鄙朴。寻常驱使。尚或不称。其可以供奉于 珠邱密侍之列。周旋于香火齐虔之所耶。毕竟失仪愆职。阽于罪戾。则是 陛下所以私臣者。乃所以罚臣也。亦莫若早 许递免。以幸公私。是不胜区区之恳也。继此而更窃有恳焉。臣禀质脆薄。素多疾病。脩途撼顿。神气眩瞀。入闉以来。又困人海。起居劳倦。寝啖不利。头晕眼花。肢体疼痛。中乾下泄。寒热迭作。此盖以麋鹿之性。而迫车马骈阗之冲。不能不恇怯跳跃而伤其筋血也。出次江干。谢绝人客。药饵调补。已经多日。食饮愈缩。真元益耗。伏枕呻呓。殆不能运作。霜天戒寒。感冒易乘。若复逗遛晷刻。其将发狂添證。颠毙于逆旅。以负我 陛下好生之仁也。冀趁未死。得早寻丘壑。恣其卧起。幸而醒苏。则亦莫非 圣上赐也。但顷辞 赐宅。终 靳允俞。是为踧踖不宁于寤寐。 圣批既曰是优贤之礼。则臣固不敢当。请真以是为礼贤之宅。招致国内儒臣及俊乂之士。授室于是。而以朝夕延访。俾辅养 圣睿之德学。则是宅也方不为滥赏之区。而臣之区区忠悃。亦庶几可以因人而无愧矣。伏愿万加 圣念。毋私于一人而必公之天下。则尤岂不为 圣德之光华也。强疾拜疏。语不知裁。伏惟 圣明垂矜焉。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病可良已。言去则不可。眷毗之切。期诩之深。其庶理会矣。所辞并不宜辞。尔其谅之。更勿以此为提。(秘书郎许万弼来宣。)
自劾告归疏(九月二十二日)
伏以臣日前拜章。罄竭衷恳。冀蒙 体谅。 圣批之下。乃靳 允许。臣怔忡迫蹙。不知所以为计。病卧江滨。转辗自惟。臣之罪积万死。而合即诛斥者大略有六。盖其学不通方。智不综物。而盗窃虚名。上误 宸聪。至烦旌招之盛礼。臣罪一也。始若恬靖而终焉竭蹶。由退媒进。辞小谋大。以干厚宠。臣罪二也。疏迂不周于世务。戆拙不谙于时忤。再度登对。模糊触冒。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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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 宸听。臣罪三也。显秩清衔。鳞次见縻。优 恩异渥。古罕其例。而逡巡畏缩。略无报答。玷辱名器。紊乱赏典。臣罪四也。逗遛呻病。不即逃归。有若更希 恩宠。讥诮四至。臣罪五也。新闻浪藉。构虚造讪。无所不至。往往贻累于 朝廷。臣罪六也。人臣而有一于是。宜不免放流窜逐之科。况兼此而难贷者乎。臣之不可迁延濡滞。以安罪戾审矣。况复僵呓旅舍。百證迭攻。神澌气铄。日沉一日。药饵将息。万难呈效。此盖以衰洫之质。才经饥荒之劫。而重以道途之疲惫。山野之性。骤惊人海之热。而加以滥 恩之稠叠。羸悴劳倦。愁恼震慄。萃集而成疾。非可以时日希其良已者。窃恐 天地父母。慈仁恻怛。体下不遗。正合赐骸还巢。俾不作羁魂于千里也。玆敢不待 恩命。舁疾渡江。径寻林壑。逋慢无忌。又增一罪矣。按其罪而诛窜之。惟我 圣明也。矜其情而裁恕之。亦惟我 圣明也。清渭回首。终南渐远。樊英之纯盗虚名。固宜为千古之嗤骂。而申公之力行何如。亦不妨在圣主之裁择。臣前所面陈若干语及劄禀几许云云。黔之驴技止此尔。若蒙一二采纳。臣身去而臣言留矣。况臣于 陛下。君臣之分已定。虽其身处岩穴。犹在 朝廷。从今而往。室啸楼咏。山楱隰苓。无日非忧国恋 君之境界。惟幸其须臾毋死。以见 陛下德化之洋溢于区宇。是不胜区区之悃。仍窃伏念 皇帝陛下将亲御经筵。 东宫殿下亦将日开书筵。以留心于端本出治。崇正弭邪之方。此实 宗社无疆之休。而臣猥忝选拔。名缀讲班。直以分涉侥冒。不敢力疾趋造。自阻于圜门观听之列。区区寸忱。寤寐如结。病里构思。谨撰 经筵书筵二箴。敢缮写进呈于左右。以替献身之义。虽其辞芜理浅。不足有槩于缉熙典学之 圣睿。而亦或因此而谅愚臣负暄献芹之微衷矣。臣且伏念前祭酒臣宋秉璿。夙被 礼遇。为世儒宗。今 陛下将延置筵中。成命已下。劝讲辅导。于斯而得人矣。然而一齐之傅。又曷若汇茹之为泰吉哉。臣愚以为凡儒逸之在野而以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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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邃学闻者。恐合一体延致。以协赞 圣德。参确庶政。则足以新一世之耳目。而贲维新之治矣。臣之微寒陋劣。既不足乘雁于江湖。又何敢狗尾于貂续哉。伏乞 将臣 筵衔。亟行镌削。顷赐第宅。亦为还收。以重公器而安私分。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临发治疏。病思昏瞀。语多谬妄。惟圣明怜察焉。臣无任战兢陨越屏营哀恳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病既骎寻。有不可强挽。且归乡居。从便调息。待稍痊可。即为上来。所陈良箴。其言有味。当置诸座右。(十月十三日。居昌郡守李应翼来宣。)
甲辰二月疏
辜 恩臣郭钟锡。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皇帝陛下。(臣窃伏念 陛下方宅恤忧畏。宜若不以平日致文之仪自居。故今于章首。不敢备书徽号。以庶几仰体 陛下罔极之思。不胜陨越之至。)伏以皇天不吊我邦家。 明宪太后陛下奄忽登遐。玄封报毕。卒祔待举。我 皇帝陛下承事日久。攀号哀霣。曷其有极。呜呼。臣蝼蚁之命。病伏穷山。不能一伸义分于 廞卫之旁。至如仪文节次。亦未克参听末仪。罪合显戮。将无以自容于覆载。况今天下多事。国势岌嶪。我 陛下宵旰忧殷。此举国臣子所宜刳沥肝肺。匍匐手足。以效一伎之会。而臣蒙不世 殊遇。偃息床第。若罔闻知。寝啖自如。天日在上。此果何人哉。第窃闻日本公使。与我政府。有协定条件。大槩是重敦和约。保完东洋之大计。固今日之所不可不汲汲讲明者。然臣窃惟国家存亡。惟在大义之显晦。邻邦之好。尤当以大信相仗。苟不念信义。徒以一时形势之所驱而强相唯诺。则人情不顺。天道不佑。区区约誓。亦岂可凭之物哉。昔郑之谋国者。忧晋楚之暴。欲以牺牲玉帛。待诸境上。以徼强者。是可谓巧闪矣。而郑连年被兵。卒不能支。南宋君臣。忘雠媚敌。今日和金。明日约蒙。以觊其存。而境土日蹙。崖舟遂覆。臣每读书至此。未尝不掩卷太息也。夫日本之于我韩。壤地相比。风俗相近。合成和局。抑遏外侮。保固内守。诚计之得者。然其在我韩臣子。有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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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义。不可隐忍而苟同者。彼三浦梧楼辈。符同我逆臣。敢逞乙未之变。广岛裁判情形毕露。而日本政府曲为周遮。又复容庇我逆臣。使我韩 王章无地可伸。兼之迫胁我上下。欲变改我 先王礼俗。占夺我全国权利。臣未知是果皆约章之所有而公法之所许耶。揆之天理而甚乖。求之人性而未允。为我韩臣子者。虽欲忍耻苟存。直以何心何颜相与结成大信。以谋朝夕乎。是不惟天怒而神愤。万国将窃笑之。为日本人者。亦将心鄙而唾斥之矣。(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且以俄国言之。彼于我韩。尚无大怨之相加。只有和局之可凭。诚未宜轻挑衅郤。自失信义。然其贪饕犷悍。名于五洲。求饱无厌。好杀无已。龙岩勒占。已见败盟之端。满洲一着。又出于鲸吞东洋之图。而我韩疆场。延被兵尘。此亦何可以信义相仗哉。左顾右眄。俱未见画一之宜。而目下俄尘乍远。日约方协。当下应酬。宜尽其方。臣闻日者日本派遣其大臣伊藤博文。专来吊慰。是犹以礼相交。且知邻国国母之为可尊敬也。臣愚暗劣。谓宜因其礼际。宣明大义。开布无隐。则天下之恶一也。我韩之贼。犹日本之贼也。彼苟有感动于心。当恶恶是同。缚送梧楼及范来,斗璜之党。显伏诛戮。东戢其将士。保完我礼俗权利。则非直日本之著义信于天下。为我韩臣子者。尚可昂首出气。释怨寻欢。从事于东洋之和局矣。如其未然则是无义无信也。无义无信。不可一日共事而图存。既不可一日图存。宁仗此信义。出万死以图一幸。设值倾败。古今天下未有国而不亡人而不死者。与其媚雠而存。无宁秉义而亡。与其模糊而生。无宁明白而死之为安且快乎。臣伏念全韩臣子。莫不痛心疾首于此义。而特怵于威势。中怀疑惧。不敢显言于交际之场。如是则日人之蔽惑。终无以开晓。而大义不彰。情志携贰。动有妨于大局矣。伏乞下臣此章。示之日人。宣之万国。以听天下之公议。如或因此而逢彼之怒。弃大义而逞私忿。则请以臣身充其齑粉之快。而臣无所怨悔焉。(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伏惟 圣裁。然而此皆外事尔。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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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未有倚人而长存者。如上所陈郑宋之事。殷鉴已皦然矣。我韩今日。能内修无阙。有独立自主之权。则约信可仗。大义可立。俄来日至。皆当有以应之。苟不能自立。虽日伛偻顿颡乞哀。事事诺诺。必不能自存。顾今国家大势。如昏夜赤裸坐。见两虎之斗。所宜疾声一叫。集丁夫牢关扃。备器具而待之。何暇缓辞徐起。倖其钩爪之偶不见攫也哉。臣顷时劄陈四条。犹是火未及然之时也。到今人心已尽涣矣。大柄将倒持矣。臣愚万死。窃以为所当大震 宸衷。亟下奉天一诏。痛自悔责。使公卿大夫士庶之有猷有能者。皆得极言大计。而荡平分朋倾轧之习。交输一心奉公之诚。上下相孚。情意毕达。悉屏服御奢丽伎玩奇异之物。罢诸土木营造靡费之役。神佛巫卜妖诞之事。首 命度支。平议结政。减停其增加踰滥之数。尽袪杂色征税横侵之弊。凡权僚近倖之以贿赂聚敛而媚上固宠者。墨吏奸胥之剥割欺窃以病民国者。小则斥退之。大则诛窜之。以谢一国亿兆之心。然后内自 宫禁亵昵。外至宗戚近侍。一切接之以礼。裁之以义。官不可以非才充。赏不可以无功徼。大明公正之理。痛抑燕晏之私。急先简拔公卿百僚中。不托幽阴不纳苞苴不倚权利。特立自守之人。与之谋议政事。大访山野遗逸。有实德实行。博古通今。难进易退之士。不次登进。高则为 陛下及 东宫师傅承弼。次以分任庶职。咨访治道。讲究世务。下至一智一技可堪指使者。皆处之其当。令各奏其能。凡系施设。必的定规模。严立纲纪。确执而断行之。另拣忠贞练达不辱君命者几人。分使列国。大明信义。申结章约。其廉洁公平可寄字牧者几人。第次为道臣郡宰。恤隐刷瘼。怀保生灵。仍命中外。大讲教选之制。首自太学。下及府郡校庠坊里院塾。皆为之择立师长。划颁条例。本之以三纲五伦彝常之道。讲之以六经四子义理之书。与夫先代外国史志之关于时务者。又以其次别立斋馆。仿周家六艺宋时治事之规。教之以兵农律历译算医巫之方。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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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伎工作庶务之急于时用者。凡民生八岁以上。皆入学舍。讲究服习。因其材而笃之。保明其德行。考试其技能。及年十五以上。论其俊秀。以次选升。如周官之制。又仿古党正里胥纠率之法。令民十五团结。使之守望相助。患难相救。拣年二十以上四十以下身手壮健者。每十户或五户而取其一。官给兵器。复其户役。使以农隙赴练而试选之。拔其精勇。大略千取其百。俵给今驿土屯田之类。资其衣食。亦以次选升。其入禁卫者。计其劳勚。甄付仕籍。其在边邑者。倍其兵数。广设屯田。以农以守。亦计劳而付仕。大均量地之法。第其水旱肥瘠。划定常税。全纳米粟。大略依先王什一之制。视年分之丰歉而上下之。更立常平之法。依汉耿寿昌所议。低仰其价而权衡之。以裕民食。豪富佃作。亦皆划定常式。大略以什之三为率。无敢增损。自馀工冶商贾蚕织牧畜渔采之类。亦皆划定教条。课试术艺。或借其资本。或给其廛区。使各精其业。如僧尼巫觋伶优妓娼游手丐夫不在四民之科者。皆别其名籍。重其役钱。令各归常业。如是则民殷财旺。国安得不阜。君孰与不足。通计一国一年之入。与夫一年经用之数。对同勘定。痛节浮费。汰除冗禄。必使岁有所羡。以拟不虞之备。夫然后齐之以礼义。一之以政刑。大合亿兆之心而用其死力。则庶几有以自保自立。而外邦约信。亦可自我伸缩。使大东和局。有率然之势。我 韩宗社。有盘石之固。足以有辞于天下后世矣。今臣疾声之叫。无暇致详于科条节目之间。苟使乾刚雷厉。涣号汗发。则按之方册。参之时局。自当次第修举矣。惟 陛下懋哉。呜呼。我 先王付畀我疆土臣民于我 陛下。存亡休戚。惟 陛下如何。 陛下今日尚有权纲在手。尚可发号施令。作威作恩。行一仁。亦 陛下之仁。行一义。亦 陛下之义。若复因循苟且。偷度目前。则天下事变无常。一朝有强邻执辞。诘责我政令之失。变易我纪纲之理。则彼怨怼之民。不逞之类。将观其形势而为之向背。我 陛下亦难为之地矣。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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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此。痛心欲死。惟 陛下亟察之。赫然斯奋。用我政令。董我臣民。则转危而为安。拨乱而为治。尚庶几及之也。仍伏念臣空疏无状。猥蒙 圣明收录。隆恩异数。天焘海涵。而既黔驴之乏技。兼秋蒲之善病。无分可强。跋疐逃归。辜负如山。恋想 魏阙。有泪沾襟。最所早夜惶汗。食息靡安者。臣所蒙经筵书筵职名。其责任顾何如。而臣曾无一日进讲之实。坐縻虚衔。于今六阅月。妨贤旷职。罪有难逃。且臣素行。不孚于人。宠过招咎。诬讟朋兴。谓臣阴结权要。窃取位级。流闻公播。令人欲望望而洗耳。如臣丑劣。固不足恤。其贻累公朝。上玷 圣德。为何如哉。似此情迹。不可一日冒带匪据。伏乞 圣明怜臣庸陋。察臣滥踰。仍治臣逋慢之状。所蒙职名。即行镌削。所 赐京第一区。不宜枉费经用。以增臣罪戾。亦望还收。以便公私。此 圣明终始生成。曲全微物之洪造也。臣无任瞻 天望云。激切屏营祈恳之至。
辞 召命疏(十月十七日)
伏惟 明宪太后陛下祥期将周。我 皇帝陛下追慕哀号。益复罔涯。天且不吊。 皇太子妃殿下方春秋鼎盛。配德贰极。上祗 徽音之嗣。下切诜羽之祝。而无妄为灾。奄忽 薨逝。宗社震愕。率普凄泣。矧惟我 陛下止慈庇爱。惨怛为如何。 皇太子殿下齐体谊重。悲悼为如何。臣病伏嵌岩。顷既不能趋赴于 廞卫。况值国步多艰。宵衣劳勤。而又未能奔问于亵御。背德忘义。罪合万戮。曾已恭修章函。乞施镌 谴。兼陈刍荛之悃。冀彻 黈纩之聪。毕竟九门深邃。诚意愆滞。 重曈阻眄。 恩批莫承。罪案愈大。无容喘息于覆载之间。杜门惶缩。日俟司败之收。千不意乃于本月十五日。因地方官临宣 恩谕一度。令臣促驾簉朝。臣谨已拜稽祗受。伏读讫。尤以荷 天地鸿造之终始眷眷于一物。而惧其无计报答。益不胜其罪大而增大矣。呜呼。以 陛下之仁圣而遭时孔棘。治不从欲。尚望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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爝之裨于草泽之陈腐乎。以臣之庸疏孱闇衰病将死之物。而误被 圣主赏识。欲使之与论于经国之大猷乎。天下事已可知矣。念之及此。臣无任涕泗而哽咽也。但臣之去年一出。非敢曰我有所学。将以应上求也。盖为误 恩之不可屡抗。而丑状之不可终讳也。半夜前席。 天鉴密迩。其妍媸长短。已莫逃于 神明之照矣。揣分量能。不敢叨冒以妨贤。濡滞以干 宠也。舁疾逃归。还寻本分。幸赖 陛下怜其愚而恕其伪妄。许之自便。使臣甘为樊英之盗名。而不至为殷浩之误国者。何莫非 圣上赐也。夫富贵爵禄。人之所大欲也。幼学壮行。致君泽民。士之所同愿也。使臣苟有积学于平日。蕴略于胸中。可以行吾道而救斯世也。今 圣主之礼之不为不隆。求之不为不诚。乃何苦而坚蓧蒉之操。同鸟兽之群。舍人之所大欲同愿者。而自安于饥寒枯槁之境遇耶。此人情之决不为是也审矣。若其耽荣于趋走之恭。窃饩于尸素之讥。则臣虽无状。固不愿为之此矣。圣朝亦何取哉。此臣之所以奉承 圣谕。而不敢以不俟驾为顺也。伏乞圣明特垂 照察。亟寝已下之 恩命。且乞并罢虚縻之 筵衔。收还经赐之京第。以两全于公私。是不胜区区之恳。仍伏念前滞章函。今已后时而无可及矣。然区区之衷。犹或得达于 清燕之暇。则亦庶几可以谅臣之狂愚朴率。无足与闻于时局之形便矣。肆敢更此缮写于联牍。以听 进止。极知僭猥。无所逃诛。惟 圣明之加察焉。臣屏蛰穷山。聪明不逮于四方。志虑不周于时务。昧昧乎若聋瞽于暗室。虽欲为 陛下一陈危忠。其道无由也。况今举一国而倒授于日本(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之操纵矣。政教号令。一由于驻扎之使。雇问之员。而所谓一进会党者。又从而为之羽翼相芘。肠肚相联。犯分蔑宪。罔有纪极。 陛下及政府各部。有不能自为之可否。如此而尚可曰有韩国乎。(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是无他。盖由 陛下及政府各部。无必为之志而狃于姑息。阙自彊之策而恃于远交。以致 朝廷无纪纲。生灵抵涂炭。遂使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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侮玩而制命。乘虚而逞欲。此诚我韩君臣痛哭沫血。而自反自艾之时也。然臣以为日本(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亦无人焉。六洲万国。亦无人焉何也。夫日本(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之所切切经营于我韩者。其言曰欲团结东洋。以防强邻。然其所以施之我者。乃阴缔逆臣。戕弑我 母后。占夺权利。荼毒我生灵。咆喝凭陵。贪虐躏轹。无所不至。而犹曰我与尔相保而相护也。此不可以瞒三尺之童。其可以服全韩之心而欢然输诚于同盟共好之列耶。使我韩而以是施于日本者。抑日本之以为当然而不介于其心耶。为日本者。宜奋同仇之义。亟施讨贼之律。使我韩快心。万国服义。而乃闪巧眩谲。推诿掩覆。使三浦梧楼,冈本柳之助,菊雨仲长,赤原守次郎,马玉原务本等。擅行凶弑之类。尚假息于其朝列。若范来,斗璜辈之引贼犯弑者。亦得卵育于其渊薮。驱之以声势之强弱而弃信义如土梗。从之以贪饕之无厌而视我韩为外府。是可以立天下之公法而折强邻之啧言耶。天道祸淫。鬼神恶盈。彼独不之察耶。是不可谓日有人矣。今六洲万国之相与而相交也。岂不以唇齿之相依。燥湿之相济。仗信义而恤祸患。遵章约而保和局也耶。我韩独非和局之一着地耶。奈何其一任于日本之恣行无礼。而无一人据大义以相责。执约信以相御者乎。如是则天下之乱臣贼子。皆将阴结外国。以行弑于其君长。毒害于其民利。而天下视之为平常凡例。漫不谁何矣。天下之国。将何时而可清宁也。是不可谓万国之有人矣。呜呼。天下其无人矣。惟狙诈狐诳狼噬蛇食而已。则不惟我韩之寡弱将至于沦丧。虽以日本之强锐。万国之纵横。而能保其永久而独存乎。臣窃愿 陛下试以此周诹于万国。叩问于日人。明白谈判。不必以畏难而含糊。则日与万国。其必有辞矣。夫凶杀等事。惩之与各国有益。纵之与各国有损。非公法之所载乎。干预内政。谋害他国。滋生事端。非公法之所禁乎。公法之可通于万国。而独不行于我韩者何也。恢公讲约。了此一案。则我韩之独立。犹万国之独立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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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之交涉。犹万国之交涉也。释怨而寻盟。协力而扶颠。亦岂不为日(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本之福。而万国之所同受其庆也。若夫内修之方。自治之权。则在 陛下及政府各部之所当汲汲料理。明 先王之道而纲纪之。究当今之务而斟酌之而已。有非臣拘儒曲见。妄事喋喋而失于揣摸也。呜呼。天下之机。转于因循。不测之祸。踵于玩愒。以前日则 陛下可为而不肯为。以今日则 陛下欲为而末之为矣。此臣之夙夜痛泣发狂。而宁欲早自溘然。冀不为外国之俘隶者也。苟 陛下之赫然振奋。明目张胆。以与万国周旋于公法之中。而黜奸妄祛蔽惑。屏贿赂杜干谒。任贤使能以立政。节用薄敛以裕民。广教育以养人材。严纪律以壮军实。公选举以称百职。明彝伦以迪万姓。则自今图始。尚可有为也。惟 陛下察之。臣无任悲愤陨迫激切屏营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卿恳。向者宣谕。亟欲咨访国家急切安危之事。及今未果。可胜怅叹。两度所论见之。可以开发朕心。而坐谈竟不若面陈之详。即为上来。用副侧席翘企之思。筵衔夫岂宜言辞。
请改正 纯明妃服制疏(十一月十一日)
伏以日月流迈。我 明宪太后祥期载周。 纯明妃殿下即远遽有期。窃惟 皇帝陛下追慕俯悼。曷有已已。微臣万死。病呓遐逖。自阻迩班之哭。且阙攀和之趋。辜 恩无极。夙夜靡宁。矧惟顷蒙 敦召。不克竭蹶以献身。短章替吁。亦不得以时承 批。席藁惴蹙。其何敢更有干渎。以荧 圣聪哉。第以 典礼之重。关系乎 国纪者非小。则又安得以常格为拘。猥越为嫌而止也。臣于昨冬。伏见礼院禀定服单。我 陛下为 太后制期矣。私以为是或未准于 国朝已例。然 皇嫂之于 母后既有别。则 嗣王之有臣道焉。而遵古经为王后齐衰期之文。亦足不倍于圣人制礼之意。今于 妃宫之丧。 陛下之为适妇期。 东宫之为妻而期。自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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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明文。是固无容更议。但百官之为 妃宫齐衰期。士庶人之白衣笠以终期。则质之古经而靡据。稽之 邦制而不合。仪礼丧服齐衰期年章曰为君之父母妻。传曰何以期也。从服也。父母君服斩。妻则小君也。其图式亦然。初无为君之适子妇制服之文。周公之意岂不曰既为小君期。又为世子妇服。则是二尊也。且储壶虽尊。犹未母临乎天下。阴教未施于臣民。宁可越情制服。徒犯二尊之嫌尔云乎。是以我 英庙时。纂定补编。著为典例。而其于 小内丧则文武百官初终及成服时浅淡服。宫官素服三十日。卒哭前入直时浅淡服。 大朝入侍时及出外常服。期年内陪祭时浅淡服。生进生徒初终及成服时白衣会哭。甲士庶人皂隶皆无服。是皆品节乎天秩。参酌乎人情。以贻我万世懿典者也。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孟子曰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 陛下诞膺景命。尊为天子。制礼之权。纵由 圣裁。而天理之节文。终有不可得以违越。 先王之定制。亦不可以造次而擅改。固当恪遵无变。跻一世于无过之域矣。臣愚以为今宜亟 施反汗。颁示中外。令公卿大夫士庶。皆得以典礼为准。而毋涉于二尊之嫌。如以为服已成。不可遽罢。则亦当斟酌损益。因时制宜。限卒哭而从吉。则犹不害为 大圣人达权之制。而庶不至甚妨于降杀以节之礼意也。且以 庆嫔言之。礼曰妾为君之党服。得与女君同。然则 明宪太后而在今日者。其为 妃宫。抑以从子妇而为之大功乎。王者之于旁亲。尊不同则自期而下。绝而不服矣。将以统系之传承而仿照孙妇之例。为之小功乎。补编定式。 王大妃为 小内丧小功。则 庆嫔今日固当一视于 明宪太后之服而从之矣。补编之 嫔以下为 小内丧服期者。则是当谓今 王之嫔。从今 王而为之服。非必谓 先王之嫔不从其 女君而从于今 王也。今 庆嫔之定为期年。窃恐礼官之或有不及审于仓卒悲遑之际而失之参考也。亦望以此收议于朝野。务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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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之宜而为之制节。则人彝幸甚。 邦典幸甚。伏乞 圣明另加商察。夫礼也者。所以决嫌疑立人纪。辨上下定民志。过之不得。不及亦不得。况今万国环瞻。一举一措。尤不宜自轻。礼以制心。礼以治身。则私意不作而百度乃理矣。礼以齐家则父子兄弟夫妇妻妾。各得其分而伦纪不紊矣。礼以治国临民。则朝廷尊而人知敬上矣。礼以御天下则天下知所敬畏。而不敢以非礼相加矣。礼之于天下国家身心。其大有如是者。是岂可径情而直行。率意而无章者哉。臣病伏穷山。凡有 仪注文字。率皆承闻之最晚。不能以时建白。惟是断断赤忱。冀 陛下之一动必于礼。有以服万姓之心。而毋取讥于天下万世之公议也。玆敢不避烦猥。冒昧仰陈。惟 陛下之择其狂而罪其僭踰焉。臣无任陨越祈恳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今番不得伸匍匐之义。虽因美恙之难强。在于情礼。宜其缺然。至于服制。庚子复旧后初有之事。历代典礼。班班可据。何不考稽而率尔言之。未免疏忽。尔其谅之。(十二月十八日。居昌郡守李应翼来宣。)
沃川途中疏(乙巳十一月六日)
伏以臣于阴历前月三十日。因地方官临宣本月初九日 批旨下者。令臣造朝。臣拜稽祗受讫。即日出宿于五里民舍。翌朝登途。行至十里。得道路流传。以为日前伊藤博文之 陛见也。符同我外内诸部卖国贼臣。迫请以保护条约。至有外部调印。噫。(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此何变也。臣固知我 陛下确然秉执。不容准贼臣之威喝(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矣。但主辱臣死(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天之经地之义。不可磨灭者也。臣徒步颠倒。欲一仰瞻 天颜。以暴万一之赤衷。而足趼喘急。末由羽翰。仅抵沃川地方。闻 圣断硬定。矢之以殉社稷(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臣感泣欢喜。欲死如生。以为此可谓一言而兴邦矣。亦可谓一哉王心矣。在天 祖宗之灵。方悦豫默佑于上矣。环域含生之伦。方鼓舞争奋于下矣。况今天下之公法自在。若英若美若法若德诸大国。必将有共愤而齐声者矣。苟其越视岸观。相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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噤默。则何有乎当初协约之交谊哉。是不可谓天下之有人矣。臣决知其不然也。臣愚万死。窃以为及今亟挥乾断。明发涣号。并将朴齐纯,李址镕,李根泽,李完用,权重显诸贼之首。悬之藁街。以正卖国之常刑。声明于列国公馆。大开谈判。断之以天下之公法。此为晷刻之不可缓者。如或逡巡蹙缩。苟冀须臾。则 陛下纵欲自全。将高不过为安南王矣。青城五国。亦次第迫在目前矣。彼日本之狙诈狐诳。渝盟背信。幻谲百端者。 陛下独不饱经历乎。彼之今日甘言。便是明日鸩毒。惟 陛下深察之。臣竭蹶僵仆。抵闉尚迟。惧不以此衷上达于 陛下也。先此裁疏。急遽草略。走人疾投于政院。窃伏愿我 陛下。与我二千万生灵。为宗庙社稷死。为天经地义生。不为日本之臣仆俘囚(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而已。臣在途苍黄。言不知裁。无任痛陨激切屏营祈恳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卿恳。大臣诸臣之批。亦宜见之。卿必有斟量者矣。
到京请对疏(十五日)
伏以臣曳趼吟病。行到水原地。伏承圣 批下者。且得近日日报。窃审夫缔约之颠末。贼臣(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之情状。与夫大僚诸绅之联章累号。决性命以暴忠悃。而 圣批之一切以有所斟量。为发落地矣。街童巷妇。莫不叹息悲泣。咸欲无生。臣神惊胆裂。跼天蹐地而无所及矣。虽蒙斟量之 教。以臣之愚。亦既反覆屡回而斟量之。毕竟是 陛下之见欺于贼臣。而贼臣之见欺于日虏耳。彼自江华议约以来。其所订定。若将质之神明。坚如金石。而乃旨趣渐变。音节渐改。日紧一日。如火铄金。以至于今而极矣。狙公之朝四暮三。犹云哿矣。自各部之置顾问而已夺我政事矣。自司令之有驻劄而已役我臣民矣。今又统监之设而将以我为领地矣。夫土地人民政事。国之三宝。而我不得自有一。皆输之于彼。则 陛下将何所与而为君乎。缔约所谓尊严 皇室。纵使一成而无变。 陛下不过徒拥虚号。如罗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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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教皇。安南近日之国王。臣愚过计。窃恐彼之背盟渝信。又将不止于此而已也。虽以五贼者言之。彼必谓不如此则 皇室有不测之暴祸。渠身遭立时之惨戮。不若以此为架漏目前之计。然殊不知日人之志满事定则不惟 皇室之不能望苟安。彼五贼者亦将为己陈之刍狗而弃之衢路。践踏之烧灭之而已。宁冀其一寸之勋一日之荣于日廷耶。臣既为 陛下痛哭。亦不能不为五贼者惜也。(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此臣之愚反覆斟量而未敢知者也。其他则大僚诸臣之疏章。已尽之矣。犹未蒙 圣明之谅察。则臣之诚浅辞拙。尤何能以有概于 圣心哉。第臣之所未解者则有之。如元老及二三卿宰之伏节而死义者。 陛下既已䀌然恻然。而节惠 貤赙之 恩典。式日便蕃。足以泣鬼神而振彝常矣。乃元老诸宰忱臣志士之争一鸣号而(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以泻忠愤者。辄被日兵之恣意越法。束缚之拘挛之俘虏之犬彘(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之。无所不至。而 陛下漠然若不省。将使之骈首就尽而已。至如举世所谓五贼者(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乃或升叙亚揆。或显任旧职。风云密勿。际遇都俞。是则赏罚无章。取舍混淆。举国臣民俱未知 圣意之所在者果如何也。则以臣之愚。尤何能斟量于斯乎。臣承 陛下批召。且际 宗社危亡。不敢偃蹇寝伏于妻孥之室。颠倒奔走。昨始入闉。而天下事无可为矣。臣之一身。亦无死所矣。只欲一番仰瞻 天颜。以 质圣意之所在。如或天下事终于此而已。则 陛下无所用臣。而臣亦无以报 陛下万一矣。只得归死丘壑。以上谒于 先王先圣而已。苍黄迷晕。言不知裁。伏俟进止。惟 圣明垂察焉。臣无任战慄屏营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卿恳。前疏所陈。亦既警省。而前批所谕。亦可意晓。值玆凌寒。脩程扰攘。能无有损。窃为奉虑。(十九日。秘书郎朴海昌来宣。)
告归疏(二十日)
伏以臣承 召旨于危难之际。竭蹶徒步。仅抵城闉。而国事已无可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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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之愚。无计挽既倒之澜矣。则惟有一瞻 天颜。粗伸悲愤之不聊。退伏丘壑。永作尚寐之无吪。是以日前短章。略质所疑。兼请进对。而迟候屡日。尚靳 音旨。臣于是进退无据。情迹惶蹙。出处江郊。伏藁待 命。玆伏承圣慈不遗于一物。 赐之温批。闵惠备至。臣感泣衔戢。不知所以图报。然第窃伏念胁约(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无销缴之处分。贼臣(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尚盘踞于崇显。 宗社生灵。漭乎若壑舟之将徙。而 圣谕不槩及之。 彤阶咫尺之地。不害容微臣一趋进。而 圣谕亦漫无可否。是则 陛下之以天下事为无可虞也。以臣之进退。为任渠自由。而前日之 召。乃偶然尔。非必欲前来也。呜呼。臣蒙 陛下殊遇。际时艰棘。早不能为 陛下谋。以撤桑于未雨。而支厦于将倾。洎今宗祊震惊。疆域沦陷。而 陛下之危。甚于累卵。又不能为赵,闵诸臣之一死以报。(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 臣身到此。义分扫地矣。生当何颜以更谒于 天日。去当何处以自列于人类哉。只有归死蓬荜。以永忘于斯世。而 陛下亦不必更以微臣为 悯念也。临发拜章。有泪沾裾。惟 圣明矜察焉。至如 讲筵虚衔。决不宜因仍叨縻。以累 圣德。伏乞即 赐镌削。以警世之为人臣而大无状者。是不胜区区之愿。臣无任悲泣郁抑激切屏营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日者之疏。闻尔来抵城闉。颙企之馀。充然有喜。方欲朝夕而筵接。今见来章。乃忽有浼浼底意。不觉愕眙而滋惑矣。勉回遐心。即为入来。用副侧席如渴之想。(十二月初七日。居昌郡守李应翼来宣。)
沃川途中疏(二十八日)
伏以臣日前承 召。适际危难之会。竭蹶奔问。冀以身一伏 天陛之下。庶几仰承 圣意之所指挥者。而短章请对。兼陈愚悃。五宿 辇下。恭俟恩命。乃臣之诚浅辞拙。既不足以感动 天心。漠然 涣号之有靳。则臣于是惶隘蹙缩。思欲归死于丘壑。遂出宿于江郊。而 恩批始下。然犹未承进退之 命。则臣知 陛下之无所于用臣也。臣于是拜章告归。挥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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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一宿于果川。再宿于华城。迟迟回首。尚不禁 魏阙之恋。今闻新约之颁下。则臣于是浩然有归志矣。曳趼颠倒。悻悻穷日。昨暮之至。去家才百里矣。忽于千万匪想之中。因臣之女婿前参奉臣卢正容。自京师蹑后而至。誊示今二十一日 恩批下者。令臣即为入来。臣奉读感泣。窃不省夫 陛下之于臣。将何所须。而终若是 绻缱而不顿舍也。臣之无状。荷鸿私至此。非不欲亟回遁思。疾趋以赴 命。然第窃伏念今日之事势。纵使臣得尽言于 陛下之前。即不过如前疏之屡陈斩卖国之贼(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以肃 王章。销胁缔之约(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以揽政柄。声明于列国。以恢公法而已。此而不得则便可如刘谌所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尔。凡此皆只在 陛下之自立主宰。发为号令。威灵所动。神鬼变色。存固至幸。亡亦大荣。 陛下将何所待而尚犹豫不断乎。如曰新约之已协。不可不遵。 皇室之尊严。犹可苟安矣。尔之来斯。姑与卖国(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者周旋于同朝之列。奔走服役于彼所谓统监(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者之下。则臣虽疲软。决不能承 陛下之命矣。臣之愚悃。惟是而止。更无可以外此而为 陛下谋矣。臣非不知此言一发。便当被雠虏(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의 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之拘缚之僇辱之。以逞其毒。而臣为 陛下臣。不敢不为 陛下尽言。宁敢自爱于只身之祸福耶。臣撼顿呻吟。既不能强疾而旋踵。则不得不在道裁疏。走人进纳于喉院。姑延一缕之息以归。待 命于本郡之殿馆。逋慢猥越。罪案愈重。伏惟 圣明亟赐处分。镌削枉縻之 筵衔。施之以司败之拿惩。用警夫为人臣而进退无据。国危 主辱而不能死者。斯亦 陛下今日政刑之一端也。惟 陛下加谅焉。旅次昏晕。言不知择。瞻望 九霄。寸忱如结。臣无任惶恐待罪战栗祈恳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尔恳。苦欲一面。有所咨议。既抵城闉。便即浩然。且怅且讶。劳顿之馀。美慎奉虑。尔便还第调将。待少间。亟图上来。筵衔又何可言辞。尔其谅之。(丙午正月二十二日。居昌郡守李应翼来宣。)
俛宇先生文集卷首
 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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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 命进言劄子(癸卯九月八日)
臣猥蒙殊 恩。再登 筵前。 玉音温温。俯询治道。款款若家人父子之相接也。臣感激欢戴。无地图报。敢以一二刍荛之见。略有所陈白。第恐辞辩拙讷。不足以裨 圣聪之万一。病卧旅邸。夜而无寐。深自咎不肖寡陋。何以负 圣主至是也。千不意昨间。承昵臣传 命。以为前夕所禀四条。其敷润成文以上之。 朕将亲览而绎思之。臣闻 命增惧。强疾抒思。谨草草缮录如左。以听于 阍人。惟 圣明加察焉。
一曰崇正学。臣窃惟王者立教。如农夫之立种。古今天下。未有不种而得食者。又未有恶草之种而嘉谷之食者。在昔圣王。建学立师。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有教焉。如今泰西诸国。皆有师有教。以养人材。但其所以教之者有异耳。夫先王之教。以纲常德行为主。而事功术艺为之辅焉。如五谷以养人。而果蔬鱼肉为之辅。后世霸家。崇事功而后仁义。则譬如养荑稗以充饥。而反为五谷之害矣。于惟我韩。文教焕然。远接三代。世机寝降。文弊而伪。学者不识义理而以掇拾陈腐为达才。不通事务而以依仿葫芦为真儒。遂以道学为无用。而功利之说作。及 陛下之世。而交涉外国。夺目于功利技艺之能。怵心于兵威国势之强。遂以为如来,耶苏神于尧孔。彼得拿伦勇于汤武。伦常可后。冠裳可变。驯致 陛下不御经筵。 东宫不近师傅。举国靡然。弦诵之宫。尽化为酒食之场。士大夫不读周孔之书。短衫薙发。从事于功利之说。而神魔符咒之堂。遍于国中。呜乎。贪蜜荓蜂。必见辛螫。畏牙媚狼。难免噬齧。况因此而学虫兽之行。弃人道之教。则将何以责其忠君爱国亲上事长之为哉。呜乎。神州陆沉。天下无教。而我韩一区。独保一脉。抑天将以之硕果于剥阳。为天下宗教之主耶。臣愚以为当今急务。莫大于修明先王之教。上自我 陛下。礼延师儒。躬御经筵。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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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义理。咨访治道。日孳孳于穷理居敬存心制事之实。而要在于必行。且择博闻有道端良醇谨之士。备 东宫僚属。日开 书筵。辅导 睿德。令见正闻正行正。而以固我 宗社无疆之本。内自国学。外至州郡校塾。皆择立常师。教之以古者小大学之序。专尚实行。尽扫虚文。至如今日所谓事功术艺之类。亦皆依三代六艺。宋时治事之规。取次而旁通之。三年大比以兴之。里升之郡。郡升之府。府升之太学。论辨以官之。一用周官制度。凡系异教左道方技妖幻之类。一切痛斥之。勿近于左右。以正世趋而兴民俗。毕竟礼义修而政刑明。有足以为万国之所艳服而叹慕者。则外患之窃发。玆不足深忧。抑又因此而可为天下之师。囿四海于尧舜周孔之化矣。天理若在。臣言不诬。惟 陛下勿以为迂阔而试详择焉。
一曰结民心。臣闻孟子曰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大学曰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盖国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民苟无食。天命绝矣。譬如百尺之木。一绝其根则不复生矣。圣王建国。国有常用。民有定税。财用足而后民生遂。后王肆欲。聚敛无艺。民不安业而祸乱作。万古兴亡。如印一板。可执契而观矣。我东正税。薄于十一。民生之乐。在古罕比。及夫权门横肆。贪吏剥割。而民始不宁。在我 陛下之世。前辙不戒。群情鼎沸。而甲午东匪之乱作。仓卒救急。减税折钱而戈戟寖息。闾里稍晏。数年以来。 王赋岁加。重以守宰之狼贪。吏校之虺毒。日甚一日。横徵叠捧。无有纪极。无名杂税。有浮元供。又有别行诸使各色派员。网罗州闾。杷篦山海。民生困弊。宛转呼号。荐值大饥。无处告诉。老弱僵仆。丁壮流离。盗贼拦街而法司不问。民之怨咨于祁寒暑雨者。不能无憾于 陛下博施之病也。此而不恤。则土崩瓦解之势。已伏于冥冥之中。而 陛下深居九重。漠然不省为何状。臣每念及此。未尝不懔然为 陛下危之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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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外国。颇留心于保民之策。而苟或有民不聊生之端。则遂勃然腾肆。变君主为民主。若法美诸邦之已事。可以鉴矣。谋国者岂未之闻耶。特以一时之私意未克。而规规于目前之利。竭民膏血。以图饱饫。殊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傅矣。臣愚以为自今而往。须审择道臣郡守之近民者。必以公廉惠勤者为首拟。绝卖鬻之路。严赃污之律。因 先王已定之税而斟酌之。尽祛杂色之苛赋。只存正供之常入。以之制国家之经用。定军吏之饩俸。凡系私门贿赂。奸胥欺窃。强盗攘夺。必罚无赦。使上下安业。饥岁有赖。然后天命可续而 宗社可保矣。昔汉臣耿寿昌定常平粜籴之制。以为赈政之本。宋臣朱熹请申社仓之法于诸路。是皆可以按迹而举设之。则米谷不沦于外港。而蓄积不匮于境内。不待别赈而民自蒙惠。不待殖利而国有滋息。又足以为兵兴之费。由是以往。民有所资而邦本乃固矣。臣向蒙 陛下面谕。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呜乎。 圣言及此。此实 宗社生灵无疆之福也。惟 陛下毋专于言而必断之心。毋滞于心而必见之施为。亟下哀痛之 诏。遍谕中外臣僚及编蔀之氓。俾晓然皆知君民之相须。而不容割肉而充腹。损下而益上者。则春阳之布。速于置邮。而民心团结。措一国于磐石矣。又何外患之足虑哉。惟 陛下深轸而力行之。
一曰定军制。臣窃惟国之有武备。如晴而备雨。苟狃于恒旸。蔑裂尔瓦茅。葑闭尔沟洫。则其不毁颓渰决者。侥倖而已。我韩僻处一隅。专尚文教。疏于武事。一披于壬辰而全仰中国之援。再坏于丙子而俯就城下之盟。及至我 陛下。列国凭陵而一任其缓急。不能一事自由。思之痛心。我国虽褊壤。句丽用之。足以败隋唐之盛。如金辽及清。起于比疆。而皆能驾御天下。堂堂我韩。何独至此。 陛下轸念戎务。慨 祖宗之不振。募列国之新技。扫去旧制。排置各营。划其食而教其艺。骎骎有一旅中兴之势。然而京师军额。仅足以充宿卫严更之列。地方之队。零零星散。而无以做常山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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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之势。军料之单薄。又无以资其事育而买其死命。军纪之疏慢。又适足以养其骄横而肆害于良民。一有少歉则便掉臂而逃伍。怒目而梗令。如此而尚可倚赖于急难抢攘之会哉。夫兵多置则病民。寡设则不军。缓之则不率。急之则易散。况复驱迫之。毁其父母之形。服以夷狄之服。其乐于赴此者。其心固已化为异类矣。其被强于 陛下之威而不能遽去。黾勉为 陛下任使者。其心亦闷然不安于朝暮。而欲复袭汉官之仪久矣。咈人之心而以此欲折冲捍御。其道恐无由也。古者什伍其民。使相统率。简东作之隙。教练其兵技。无事则守望相助。患难相恤。有事则董之以力役。驱之以敌忾。而率土之民。皆可兵也。又复选择其尤。隶诸军府。赐之廪料。以为巡卫从征之用。其兵根于乡里而习于长上。易率而难散。所谓节制仁义之兵是也。今承恬嬉之馀。急欲复古民兵之制。则虑致骚讧。恐难猝行。臣愚以为京师之队则姑不必添额。但当添其月料。严其纪律。使之居有所资而感 恩。退有所制而知畏而已。至如地方之队。则或可分设于府郡。随郡大小而为之额。大郡二百或一百。小郡八十或五十。勿别置领将。只令该道臣及该郡守。兼参副之名。操其钤辖。自京府派送技艺精熟之员。为之教师。练其技艺。罢地方将领之廪俸而归之军料。如又不敷则该郡内之驿土屯田。皆可挪移充补。而分番迭退。以其暇尽力于农亩。凡系服装。勿购异国。须用土产。亦不必勒薙其发。使知自重于礼义之俗。养成忠勇之实。则军额之众。可三倍于地方队之旧。而不至为民害。练之之久而精兵劲甲。罗络钩连于一国之中。呼吸相须。声势相倚。内而剽掠可慑伏。外而侵侮可驱御矣。仍申乡约之法于一国。令什伍相统。咸以农隙。习弓弩炮射之技。里正党长以时聚。点考其精否而为之赏罚。期以十年。渐次成绪。则民兵之制。始可得以不劳而就。我韩一区。亦足有辞于天下矣。惟 陛下博谋而裁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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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曰节财用。臣闻有国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财源竭则民命瘁而国不为国矣。然而理财之道。不过曰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又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而已。苟以有限之财。任无节之用。则财尽而用匮。其何以制国而图存乎。今天下多事。万国趋利。我韩褊弱。财货之源。太半为外人之所牟取。而国家经用。取办于区区民力之作。正宜撙节爱惜。牛毛袜线。不敢浪费。以裕蓄积。然后国债可清而远略可恢也。臣窃闻 陛下躬衣绢帛。以率臣邻。此古圣后慎乃俭德之至意也。推是心以往。将何患于国之不富乎。然而远方器玩。一御累万。后庭游宴。一靡巨亿。万山神佛之供。费于郊庙之正享。连年木石之役。浮于军国之常需。是皆不可以已乎。 陛下苟试思于清燕之际。念到于军国之艰。则奈何为玩好声色一时之娱。忘 宗社之大计乎。天地山川 宗庙社稷之灵。昭布上下。飨于禋祀。降之百禄。更何求于淫祠之妖鬼乎。茅宫土阶。不害为神圣。离宫别馆。适所以资游豫。则又何急于寻常之工役乎。臣窃以为宋朝之宝器可碎也。楚君之钟鼓可断也。唐世之佛骨可焚也。汉文之露台可罢也。其馀之滥赏可节也。冗官可汰也。量入为出。稍存赢馀。以备不虞。则度支之经用有裕。而军国之办划无阙矣。惟 陛下留神焉。
 右项四件。俱系当今之急务而不可缺一者。惟在 陛下博询而审行之。然其大本则又在于 陛下之一心。臣最初登对。敢以一心字。缕缕陈达者。其意盖有在也。人主之心。为天下万事之根本。而心之所发。有公私义利之分。公而义则为尧为舜而天下之事无不治。此天下之大利也。私而利则为桀为纣而天下之事无不乱。此天下之大不利也。此只在一念之差。反覆手之间。是以心学之要。必精而察之于公私义利之分。去其私且利者。而一循乎公而义者而已。则天下之事。无过不及。而生民安乐。 宗社永宁。惟吾所欲。无不丕应徯志。天下之大利。孰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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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然则去其天下之大不利者。而为天下之大利。又何惮而不为哉。惟 陛下留心于精一之训。明理以致其知。居敬以持其志。燕閒幽独之中。勿以何伤而自肆。危难苍黄之际。勿以无益而自沮。言以道接而邪淫妖诞之说。不迩于 四聪。事以诚施而苟且架漏之念。不萌于方寸。则尧舜之心。即 陛下之心。而尧舜之治。不得专美于古矣。苟为不然。庶政百度。有名无实。区区施措。都归虚文。而生民之涂炭。国势之岌嶪。将愈往而愈甚矣。朱熹之告其君曰中原之戎虏易逐。一己之私欲难除。不世之大功易立。至微之本心难保。伏愿 陛下惟赫然自奋。确然自立于一心之微。而不挠不移焉。则天下之事。方可言矣。臣无任惶恐祈愿之至。取 进止。
密进劄子
臣窃惟我韩。疲弊寡弱。介在二强邻之间而不能自立。今只当汲汲于内修。到政刑礼义粲然可观。然后万国知所敬服。而凭陵侵侮之端自沮矣。此固不可一日而缓者。但目下祸机已露于俄日之交争。区区我韩。虽欲苟且弥缝。倖冀无事。而恐不可得也。议者或谓附俄可以制日。或谓附日可以捍俄。其所推说。亦各有理。然以大义言之。俄之于我。有临危护驾之功。(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日之于我。有不共戴天之雠。(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与其附日而存。宁附俄而亡。然此亦谓事到极处。迫不得已之地头尔。曷若明讨复之义。而兼为图存之策哉。俄之耽耽虎视于东洋。有吞并全局之意。其心不在于睦邻而已。媚虎以驱狼。终为虎噬。此必然之势也。日则忧俄之逼己也。切切以团结东洋为事。然其所举措。阴狡贪悍。不(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足以服韩清之心。焉有交邻失心而可以协力济艰者乎。乙未之变。我有韩臣子所不忍言者。而迫于强弱之势。不能明目张(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胆以讨之。只含忿忍痛。黾勉度日。彼此交疑。情志不孚。彼乃不反求其罪。而恒怨咎于我。多见其不知量也。使日而有人者。正宜缚送三浦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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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本柳之助等首恶之人及我国逆臣之逋逃(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者若干辈于我廷曰。天下之恶一也。贵国之贼。犹吾贼也。愿贵国甘心焉。如此则在彼得彰义声于天下。在我得行天诛于雠贼。(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彼此释憾而和事可成。大势可联矣。日乃不此之为。专事掩庇。以失我全韩之心。而望其相与固结而绸缪。臣以为日廷亦无人焉。然而为此变者。不过是梧楼,柳之助等之为逆臣所诳诱(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而致。窃恐非彼政府之所指挥而然也。今诚得一介专对之人。明于义理。长于辞辨。而夷险不贰者。赍我政府公文。照会于彼政府。而谕以大义。證以大势。则辞直理到。彼安得不唯唯乎。如此则不待兵刃相加。而讨复(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之义可伸矣。因与之立约修信。凡系妨害我国之事。可次第削罢。而留心于共保之策。犹可以撑欹架漏。延以岁月。而吾之内修。得以其暇。可成头绪。又分遣专对者于清俄英美法德诸邦。劝之以信义。谕之以利害。随机应对。将之以诚恳。则或可感动彼心。而少纾目前之祸矣。因此而更定交涉之公法。以巩我独立(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之权。亦可次第成矣。然而内修之实。依前玩愒。朝廷无纪纲。生民抵涂炭。则不惟万国之嗟咄而不顾恤。亦恐日本(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之挟同我逆臣(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更做出一番骇机者。当迫在朝夕矣。将奚暇于恃远援而谋苟存耶。臣愚无知。蒙 陛下眷宠。虽欲报效涓埃而不可得也。玆贡荛言。以备 圣人之择。苟其可采。亦勿先事宣露。径播于外间而流入于贼耳。须审择专对之才。不必求之于右俄右日之流。以增彼此之疑也。古者列国纷争。必以辞命为先。而曲直成败。在其操纵。若子产之以礼自固而润色于辞命。以接晋楚之暴而不被其侵轹者是也。惟 陛下留意焉。臣无任猥越屏营之至。取 进止。
再进劄子
臣以为今日我韩臣民之大义。只在于讨贼复雠(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四字。而其讨复(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之策。恐无出于如前所陈而已。又当汲汲于维持图存之方。然后可以纾目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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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祸矣。臣之愚窃更有妄揣者二事。谨劄录如左。惟 圣明加察焉。
一。内政之火急可举者。莫如断自 圣衷。择置一贤相。须用世家耆宿镇服众情者。委以进退人物之责。荐保各府长官。敕授以称协人望。然后依祖宗家法。三日或五日。躬亲临朝。咨询庶务。采集众论。如有不称其职者。则断行谴罚。无所容贷。内而百司诸僚。外而临民诸官。必求其当于才者。久其任而责其成。如有滥充而瘝职。逞欲而剥民者。则断行黜治。毋或倖免。凡宫中巫瞽祈祷卜筮之事。一切屏绝之。以新一世之听闻。如是则下情上达。中外大悦。而邻邦之窥觇者。亦将改观却顾。徐望其将来之有立矣。不然则彼日本(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者。昨年与英协商。有干预我内政条目。彼既欲干预我。则必将动兵相胁。引用其肠肚相连者。组织我政府矣。曷若早自 圣上确定乾断。亟举可信之贤相。而统归政令于政府。以做维新之实治也。如是则外国之讥我政府。何自而至乎。彼凌踏无忌。亦何由而敢为哉。此为今日内修外制之一大机要也。臣之愚不能不切切于是焉。惟 陛下渊然深思焉。
一。外势之迫。不容不先事措划。臣顷见阳历十月二十五日皇城新闻揭载。驻日俄公使提出议案。曰韩国在日俄势力范围内。咸镜以北。认以俄国势力范围内。以南认以日本势力范围内。又二十七日日政府提议。曰韩国全置于日本势力范围内。噫彼两国者。以满洲撤兵事谈办。而竟以分占我韩为结果。此诚万古未始有之痛愤羞辱者也。(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臣愚以为须先电饬于驻日俄公使。探知其议案确定。然后自我政府邀请列国公使。据理谈诘。则彼列国公使必有应答之辞矣。仍以此辞。声明于天下。而照会于日俄两国政府。论谕警责。断不可已。如是则两国必有回照。而必逊言遮盖以谢之矣。盖万国之公法自在。彼何敢显以分占。遽腾之公文哉。待其回照。我与万国明开谈办。不必更作依赖外势之计。而自处以局外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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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民交邻而已。因此而会公立约。一遵而无他。则庶乎为弭难自立之策。若不察乎此。而玩愒度日。一失其机。则彼之以战以和。我当其冲。坐受其毒祸而不暇自谋矣。惟 陛下渊然深思焉。臣惶恐无任。取 进止。
急进小劄子(乙巳十月一日)
臣遁伏田野。不敢与闻于 朝政。而前达两疏。寔出献芹之微忱。 俞音邈然。祇增罪死。服制一疏。乃蒙 诃斥。臣固知草茅疏迂。无概于 圣心。宜缩朒跧俯。以俟 谴命之至。而见今国论藉藉。朝野恟恟。危亡之机。不容呼吸。灶突炎上。栋宇将焚。正当烂额焦发以赴之。又安可以常格自拘。而不思所以一号呼以动 圣聪哉。顷年英日之同盟也(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已以我韩(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政治上利益提出。而我政府漫不动虑。玩愒悠悠。贿赂成风。邪佞盈朝。生灵不宁。教育无方。为列国之所玩侮而嗟咄。驯致今日之极矣。臣于前者。亦已陈达及此。而以 陛下之明。犹置之不省矣。今焉悔悟。将何及矣。到今更无上策。惟 陛下热心大胆。与万国一番开布公义。如其不得则为宗社死而已。臣民则为 陛下死而已。盖当初马关之约。顷年英日之盟。莫不以我韩之独立相认许。而今日之彼所组织。已非盟约之本意。万国固已不韪之矣。日本之大得志于东洋全局。亦非列国之所愿欲也。臣窃谓 陛下可因德美公使而致意于英法暹罗近例。限三十或五十年许以自主政治。则彼列国宜相听顺。可以其暇。发愤励精。内修外应。以图自强。则庶几有立。其于日本牢拒保护之名。明正敌国之体。示以强硬之态。必死之志。而勿恇怯失措。以懈万国之观听。盖与其蒙耻乞怜而终归于败亡。孰若秉义决死。以动天下之公愤哉。(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此为今日冒万死以图一幸之策。且乞收回剃令。以收一国人士之心。此际用人。尤是成败存亡之大机关。各部大臣须择贞谅忠悫者任之。如前判书臣尹用求,李道宰。前参判臣李南圭,李圣烈,李相卨。皆当临变不贰。虽被强寇威喝。(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不至遽允所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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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时一二臣之误国也。其馀文学德望。如前参政臣申箕善,前赞政臣崔益铉,前判书臣金鹤镇。皆足以镇一时之瞻望。仍招致在野儒士之有望实俱隆者。置之夙夜之列。与之咨询治道。谋议时务。则庶几有所架漏补缺。得延时月矣。如复因循姑息。则国之亡无日矣。臣虽欲为 陛下死。亦无其地矣。惟 陛下自谋焉。臣神丧魂飞。不暇具例。忙修短牍。谨专人投进于政院。百拜涕泣。伏俟 进止。
俛宇先生文集卷首
 日记
  
独对日记(癸卯)
八月二十八日。夕登对毕。退出閤门外。 上令司谒传 命曰可待于秘书院。应曰如 命。但未知更将有何处分。姜侍从凤朝,郑洗马在德,郑典医泰建。导余至秘书院。坐定。自 上赐馔于臣。臣心以为俄 令退待。为此故也。已而 上令司谒奉纱帽章服角带及宕巾网巾。具玉圈而至。传命于当番秘书承(一作丞)郑丞(一作承)谟曰。可以此穿戴于前秘丞郭钟锡。使之独对于便殿。秘丞致 命于余。余应曰俄者野服。已蒙 圣恩许可。以此独对。亦合本分。岂须臾之顷。 恩意未卒。有此相强乎。是则俄 许野服。不过为一时牢笼之术。君臣相遇之初。岂堪便以牢笼相与哉。义之所不可。虽 君赐有所不受。臣不敢奉 命。秘丞起诣 阙传白还。致 命曰非以牢笼。盖欲定君臣之义也。俄而野服。今而公服。义各有在。不可谓义之所不可也。应曰人之有性。便自有君臣之义。岂必以公服之服否。而有未定于君臣之义也。衣褐衣褐见。亦所以自尽于义也。秘丞复诣 阙还。致 命曰俄许野服。朕为渠屈矣。今具公服。渠亦须为朕一屈。既有定于君臣之义。岂必欲每事不肯屈于其君哉。勉屈素志。以副朕望。应曰君臣相与。惟义是视。不当较计屈伸。况匹夫之志。一屈则不可复伸。万乘之为匹夫屈。是乃所以为大伸也。所以为至尊而无对也。窃愿 圣上之更垂察焉。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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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复诣 阙还。致 命曰虽然须为朕一屈。朕方临轩而立待。渠若迟入。朕不敢坐。姜侍从郑洗马咸曰 上眷如是。不可孤负也。余不得已俯应曰诺。秘丞遂脱释我儒巾网巾道袍。仍加新章。穿戴未毕。 上令司谒传命者三曰。其已穿戴否。须促入对。朕尚不能坐。余遂从司谒导入。 上方立在咸宁殿西温突梱内。见臣而坐曰今见尔仪。喜不可言。臣对曰 陛下之强臣至此。未知将何为也。 上曰欲用贤尔。对曰臣非其人。第未知陛下之欲用贤。将何为也。 上曰将以之辅朕躬而延国祚也。对曰臣顷读 圣谕。曰孔明存炎汉之祚。伊川佐元祐之治。是两贤者。固不可及。然孔明之告其君曰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伊川之言于朝曰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而薰陶德性。然则两贤所以忠君佐国者。不过如是而已。非有神谋秘策。可以慑鬼而惊人也。 陛下之不御经筵。 太子之不视书筵。已十数年矣。则贤士大夫之进接。固已稀阔矣。所与朝夕者。不过是掖庭阉尹亵狎轻贱之流而已。如此而欲致其薰陶之益兴隆之功可得乎。 上曰然。朕有过失。幸勿惮一一提告。无有所隐。对曰 陛下乐闻过。 宗社生灵之幸。但闻过而不能改。与不闻同。惟陛下既乐闻之。且勇改之。 上曰朕当体念。第言之。对曰 陛下以求贤为急。此固今日之至务也。然而臣窃听于外间之传言。恐 陛下所求之贤。不在于道德忠良嘉谟远略之俦。而在于方技术数巫瞽卜筮之流。不审自古及今。果有赖此而致治平者乎。 上曰朕非不知此之无益。但屡经患难。心焉疑惧。不免有此侥倖之念。对曰人君代天而造命。其吉凶祸福。皆自己以致之。不必求之于卜筮。若事固当为。而卜之不吉。则且将已之乎。义之所不可。而卜之得吉。则且将为之乎。况祈祷神佛。尤不近理。帝王之所受福者。天地山川宗庙社稷之祀是已。虔诚致礼于正享。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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膺百禄而延无疆矣。彼妖鬼淫祠。安得添损与夺于堂堂至尊之福禄哉。今斋醮之设。愿堂之作。遍于国中。动费钜亿。而无补于国势之安危。则其不可侥倖也审矣。试以已验者言之。人主之事佛甚勤。莫如梁武。而卒为逆臣所逼。饿死于台城。崇信佛教。莫如印度诸国。而近世为英人所屠灭。佛莫之救。此其晓然而不足惑者也。惟 陛下据理而断之心。顺道而施之政。则何疑惧之有。 上曰所言切切劄肤。朕当不忘。见今外国构衅。祸将及我。何以则可。对曰今我国之患。不在于外衅。在于我民之心不服尔。设使我十三路疆域。已入于俄日腹中。苟得我二千万口之民心。缱绻固结于我 陛下。则直可以决其吻搜其肠。而钩取出已入之疆域。置之于万全无虞之地矣。如民心之不服。则其将携家挈国而竞就藏于日俄之怀腋矣。见今阖国之民。皆瘁然不得其所。不能无怨咨于 陛下之仁。又奚暇于外衅之为忧哉。 上曰民之困于贪虐而然欤。对曰 陛下为民父母。岂忍使近民之官。贪虐我赤子也。臣窃闻 陛下任叙内外诸官。不问其才之当否。惟视其贿赂之多寡。以是士君子之自重而知耻者。皆甘心于藏匿林下。而庸流贱品驵僧屠沽之辈。夤缘竞进。以之剥割良民。无有纪极。重之以视察诇察缉捕等诸别使。络绎相望。而不问吏政之得失。惟鲸吞狼噬于良民之无辜者。倾其产而竭其赀。苞输辇载。不入于权门。则入于 陛下之私藏。铜臭狼藉。而生灵之膏血已涸尽矣。将盻盻焉不知所归。臣未知 陛下其为谁而驱民也。 王赋之增加。已足以病民。而派员之讨索杂税。又从以刮龟毛而拔兔角。岁值不登。谷沦于外港。而民无朝夕之资。如此而尚可望其忠君而死长乎。 上瞿然曰其至是乎。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朕当留念焉。对曰 圣教及此。 宗社万幸。 上曰 太子常以未复雠为彻骨之恨奈何。(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对曰此臣子所不忍言所不敢问者。而 圣谕及此。臣之愚固饮泣而不知所云。第伏念今日之势。强弱相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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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可以卒卒办此。如或轻动而妄泄。祇足以径挑祸机。此正朱熹所谓善言易者。不言易。而善言复雠者。不在乎抵掌抚釰之间者也。臣愚以为苟欲伸讨复之义。惟在乎汲汲于内修。宁有内之不修而外之可攘尔乎。况尊华攘夷。乃讨复之大肯綮也。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兄兄弟弟。中华之所以为中华也。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不夫妇不妇兄不兄弟不弟。夷狄之所以为夷狄也。苟君臣父子夫妇兄弟。皆不得其道。则将何雠而何贼哉。又何讨复之为义也。是以古者圣王贤相。莫不以尊华攘夷。为撑天拄地之大义。所以正人伦而遵天叙也。今 陛下歆艳于夷狄之强。遂不免强胁我臣僚军吏。使之毁发幻形。而加之以夷狄之服。是 陛下所以教下者。教之以夷狄也。夫夷狄之俗。视其君犹寻常。如泰西诸国。有君民共主者。有民主而惟意易君者。 陛下之教下以夷狄。而望其不为夷狄之俗可乎。 上曰今与列国交接。凡使臣军吏不薙发变服则排摈而不齿。所以为此。对曰然则是不过驱吾臣民而以媚于夷狄也。既媚于夷狄。则惟夷狄之所指挥而莫敢谁何矣。 陛下将孤立而谁与为国乎。今虽有忠良明智可与图治之才。而惟恐被 陛下所迫而毁其天形。举莫不缩首潜踪以避之。然则 陛下所与共事者。将何时而可得其人乎。 上曰朕亦于昔年。为贼臣所迫(이 부분은 日帝의 检阅에 의해 삭제된 부분으로 成均馆大学校 尊经阁所藏稿本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해 넣었다.)剃尔。对曰 陛下当其被迫之时。抑晏然恬然而止乎。必将痛愤嗟叱而若无所容身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岂非圣人仁恕之量乎。 上曰尔言良是。夜已深矣。且当退休。对曰臣曾随举子之后。屡入春塘景武台场屋之中。每于 动驾之时。辄遥遥瞻仰 天颜。日月流迈。今已三十年于此。且 陛下经历多故。不能无耗损神力之端。窃恐 天颜非昔时。犬马之诚。诚欲更一瞻仰。惶恐不敢请。 上欣然曰其举头而仔细视仔细视。朕亦欲见尔颜貌矣。于是臣得以仰瞻 玉貌。无大损于昔年。但觉颊车微凹。须茎一二白矣。仍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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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 圣体无恙。臣民之庆。 上曰可退休。遂趋而出。才至平章门外。鸡已二鸣矣。
八月二十九日。有议政府参赞之 命。即上章乞免。九月初一日。 批下不允。二日又上章乞免。三日午间。 上令武监传 命曰今申时。须入待于宫内府。朕将召对。应曰臣方上章辞职名。而尚未蒙 批。不敢遽入对。俄而 上令郑典医泰建传 命曰尔上三世世系单子。须录呈于宫内府。应曰窃推 圣意。似为欲追 赠而有此处分也。为人子孙。荣及父祖。岂敢不感祝。但臣方在辞免本职之际。以己则辞本职。而乃欲为父祖陈乞可乎。臣不敢奉 命。日已晡。秘书郎赵南辙奉宣 批旨。许递本职。迨酉刻。 上令武监传 命曰可入待于宫内府。催促者至三辈。余不得已具公服至平章门。兵队五七人拥挟而行。至宫内府本府。参书李寅淳北关人。迎接甚款。俄而自 上又赐馔。馔毕。令司谒促入对。余起身出府门外。复有兵队拥挟而行。至閤门外止。遂入对。 上坐咸宁殿东温突梱内。谓曰路惫之馀。得无添疾。对曰臣荷 陛下恩庇。幸不至颠仆尔。 上曰参赞之除。正欲相烦以军国之寄。何固辞如是。殊非所望于怀宝之君子也。对曰臣之无状。已悉于 圣鉴。岂敢猥縻天职。以误军国重事乎。 上曰朕将待尔而为治。幸勿相负。可极陈治安之策。对曰臣之愚不能裨 陛下万一。但闻 陛下躬亲细务。以人君而下行百执事之事。窃恐非君逸于上。臣劳于下之意也。臣以为只当审择古家元老世臣忠勤者。任以政府及各部之职。专委而责其成。 陛下则操总其大纲而已。惟 陛下之不审其择。不专其任。故近日外务。一有难安之端。则便归之于 陛下。遂使列国公使。屡请陛见而咆喝滋甚。是 陛下之自取因窘也。 上曰今急务之当行者。须一一枚陈而无遗。对曰今日之政弊而当革。第善而当行者。指不胜屈。有非更仆可悉数。臣于前席。略已陈白。惟 陛下试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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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二。庶几可以次第有立。不宜杂然张皇。秖乱 圣聪。而反倦于施行也。 上曰然则姑以最急者言之。对曰臣以为崇正学。以定一国之趋向。是最初之急务。盖正学不明则义理昏晦。人将视君亲。如路人矣。将谁与图治。谁与讨贼而复雠乎。况我韩以礼义之邦。素著于天下。而挽今以来。上无道揆。下无法守。贪虐之风日炽。淫荡之俗日滋。外国人之觇我者。至谓我口称礼义之邦而身为禽兽之行。所以侵侮交加。凌踏无忌也。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 陛下试察焉。臣顷年伏见 纶旨播谕者。有曰朕与太子。为孔孟宗教之主。诚可谓大哉王言。一哉王心。而历时颇久。尚未有振兴儒化之明效。臣窃惑焉。愿 陛下自今而始。断然谓圣人之道必可学。先王之政必可行。复 经筵书筵之旧。而擢延师儒。讲究实理。躬行以率下。内自成均。外至乡学。皆以教迪人才为实事。仿古选举之制而任用之。使贤者在位。能者布职。则国势日泰。而外侮自沮矣。此必然之理也。惟 陛下勿疑焉。 上曰此至论也。更言其次。对曰结民心以固基本。又其次也。民之憔悴于虐政。臣于日前。略已控白矣。失其民。斯失天下矣。近时泰西列国之兴亡。莫不以民心之得失为符契。 陛下必已洞悉于此矣。 上曰视察廉察等使。朕悉已召还矣。日前内部奏本之以贿赂闻者。朕已令政府草启而勿施矣。对曰 圣断赫然。民国幸甚。其馀增赋滥税之病民者。并宜速速釐正。 上曰第思之。更言其次。对曰军制不可以不夙讲。今全国之兵额。不满二万。而军律不严。适足以恣其骄横。其月料之六圆五角。不足以充朝晡之吃。而欲使之临危致死于王事。诚难矣哉。臣愚以为侍卫亲卫之队。皆可添其月料。令足以仰事俯育。然后彼将感恩而不惮致命矣。或者以财力之不敷为患。然今内帑之靡费于无益之用。岁不下钜亿以此代彼。何患不敷。至若外郡地方之队。则莫如分设于各郡。而随郡大小。或二百一百八十五十。而只令道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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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为之节制。则兵丁之侵害良民者。可得以禁戢矣。自京府派送技艺精练之参副尉者于各郡而为之教师。董习其技艺。既罢地方将领。则其许多月俸。自可归之于军料。而买田以为常业。又以该境内之驿土屯田补益之。则不待岁岁给料。而常业之作。足以自食。如此则精兵练卒。遍于八域。而举国皆阵中也。剽窃之党。有所弹压而不敢作。外寇之起于不虞者。亦可以随处捍御。而不比地方队之徵呼于远地而动失期会也。兵额之增。亦可三倍于见在之籍矣。拔其尤者。以次升叙。而又使之讲究兵志。谙练韬略。举以为将帅。则彼皆竞劝而乐于赴功矣。此正今日之不可缓者也。 上曰朕当留念矣。更言其次。对曰其次莫如节财用。盖财不节则无以赡学。无以养兵。而自至于伤民。 陛下躬衣绢帛。以率百官。是心足以富国矣。然而技玩之具。游宴之需。动踰千万。淫祠祈祷。寺刹兴造。宫观创设之费。无虑累钜亿。巫瞽之滥赏。冗官之叠置。皆足以耗国而蠹民。伏愿 陛下推躬衣绢帛之心。凡于此等去处。即下一刀两段。勿少濡恋。撙节爱惜。以裕远略。则富强之业。可翘足而待也。 上曰诚然诚然。更言其次。对曰 陛下惟先行此四件事而已。则大体可立。而民国可有赖矣。馀外许多施措。可次第而一新矣。 天威咫尺。臣不敢徒事喋喋。况朝廷之上。畎亩之间。忧时爱君。怀才抱智之流。皆将弹冠而起。乐为 陛下。日陈嘉猷矣。臣之愚只堪为死马骨尔。 上曰所言皆当体念。尔曾师星州李寒某乎。对曰臣之师。乃故都事臣李震相而别号寒洲者也。 上曰是谁家。对曰故判书定宪公臣李源祚之从子也。 隆陵节义 赠参判臣硕文之玄孙也。 上曰闻其学识甚邃。信乎。对曰臣何敢夸誉其师于至尊之前。有若护私而干恩者哉。但臣之愚心悦诚服于其人。故服事而笃信之尔。 上曰同门者几人。对曰今只有七八存者。而皆抵衰暮尔。 上曰尔之门生几人。对曰臣自治不给。奚暇教人。若后生之寻常从游者则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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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若干。门生之名则臣不敢仰对。 上曰今番之从尔来者几人。对曰臣之女婿一及族子一。其馀则同门知旧以臣之虚名欺天而有此行也。莫不懔然危之。欲观其如何。不陷于大戾。使其子从行而与之朝夕者二三人尔。 上曰午间之觅世系单子者。盖欲追赠也。尔乃不应。此非道理。对曰荣及父祖。孰非至愿。但臣方辞免本职。所以不敢应命。 上曰既差之职。虽其递免。犹非虚衔。见今官制。虽是通政之员。苟职在内务协办,汉城判尹,议政府参赞及诸道观察使。则必追赠其父祖。此成典也。对曰起自草莱。不肯为父祖陈乞。昔贤已有例。臣不敢仰请。 上曰尔勿固执。尔有子几人。年几何。对曰菫有二子。长者才七岁。幼者则生未几月。 上曰晚矣哉。闻尔生计甚窘。何以堪过。对曰躬菑畬艺粟藷。仅延朝晡而已。只患不能尽于人道。丝谷之丰约。非所忧也。 上曰良苦。夜已深矣。可退休。对曰臣请从此拜辞而归山矣。 上曰恶。是何言也。尔岂可径去乎。待尔言不用行不合。则决退未晚也。对曰臣之愚。虽使久留。更无可以仰裨 圣德者。惟早早归山。还他本分。是为不负 圣恩。不渝素志也。顾(一作愿) 陛下矜许焉。 上曰不必牢让。姑退休可也。遂命小宦开户。导郭参赞出去。余不得已起出。鸡又二鸣矣。
  
(附)登对 筵说(秘书郎许万弼所记。癸卯八月二十八日。)
上御咸宁殿。前秘书丞郭钟锡入侍。
上曰史官分左右。仍 命前秘书丞进前。钟锡进前。
上曰久闻声名。今见风仪。朕心嘉悦。钟锡曰以臣无状。徒窃虚名。以误 天听。罪当万戮。
上曰见其外貌。可知其学识矣。其尽平生所学。补朕不逮。弘济时艰。庸副朕望焉。钟锡曰臣本山野鄙夫。学识浅短。才智卤劣。百无一能焉。敢补 圣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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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野服登筵。自古罕有之事。当开陈方策。无隐讳也。钟锡曰臣本蔑学。初无隐显之可言。则归伏畎亩之间。以安微分。于臣幸矣。
上曰身虽处于山林。名显朝野。学识之真实。朕所熟闻。幸勿过谦。说尽治平之策。钟锡曰臣之虚名闻达。极为罪悚。而治天下之法。则恐已在 圣鉴之所毕烛矣。岂待臣之仰达乎。
上曰为天下之道。九经八条之外。别无他道。然当今时虞多艰。万无开济之策。如何则易治乎。钟锡曰臣窃伏读顷日 圣谕。有曰朕宵旰求治者四十年矣。而国事日非。臣之愚不能无疑。 陛下苟有求治之心。则岂有四十年求治而尚无治效乎。盖人主之心。每警动于艰难卒迫之会。而不免暇豫于宴安丰享之时。以致功夫间断。政令作掇。不觉日趋于艰虞矣。国之治乱。惟在于心之存不存如何。 陛下惟反求诸心而已。
上曰今日所陈。真药石之言矣。钟锡曰臣既以一心字发端矣。尧舜之治。亦不过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十六字而已。心一也而其发于仁义礼智忠孝敬慈之公者。道心也。发于饮食衣服声色货利之私者。人心也。精察其二者之间。而守其道心之正。则天下之事。无过不及。而咸得其中矣。 陛下于一念之间。必审其人道公私之几。知其为道心之公也。则必扩充而推行之。知其为人心之私也。则必克制而遏绝之。则尧舜之治。可得以言也。
上曰今闻其言。实庸切切。朕当佩服矣。钟锡曰 圣谕如是。臣民幸甚。
上曰明陈所学。治国平民。儒者之事也。自善其身乃已。则未知其可也。钟锡曰臣苟有所学。岂不愿报效涓埃。以答万一。今登此筵。不过为暴露丑形。以求退身而已。伏望放归乡里。以安臣分焉。
上曰今日登筵。宜副朕之所望。而一向固辞。君臣之义。固如是乎。钟锡曰君臣之义。不在于仕与不仕。勿论贤愚。守其本分。是乃所以报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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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当此艰虞。危在朝夕。不得其人。不治其政。昔之儒贤。多有忧时出仕者。何其固执耶。徒言思归。无一辅导之意。此非臣分之欠乎。钟锡曰使臣设或有一二刍荛之见。已在 圣鉴之所毕烛。其他则更无奇谋异策裨益万一者。若徒耽荣恋禄。玷污朝班。则其不为 圣世之累乎。
上曰有其人则用其言。若不用其言。朕何必招举远方乎。钟锡曰时务之万一。臣实不知。然治天下之大经大法。惟在于心。则已悉于俄陈。而今日之忧。不在外患。在于内政之不修矣。惟 陛下宵旰勤念。励精图治。则外患不足虑也。
上曰朕非不知。不得其人。朕独何为。望可极陈方策。同济时艰。以副区区之望。钟锡曰臣所陈一心字之说。伏蒙 圣谕许可。臣民幸甚。盖心学不是别件事。备载于前圣贤之书。书所以维持此心。增益智虑者也。自天子以至庶人。不读书则中心茅塞。临事迷惑。一动一静。皆不中节。而况治平之道乎。古之人臣。虽崖海流离颠覆之际。而犹于舟中。劝读大学。臣闻 陛下不御经筵已久。 东宫之书筵。从而废弛。是或缘于国事多艰。有所未遑者欤。伏愿招致儒臣。置诸经幄。以咨访得失。讲究义理。以裨益 圣德。且选博闻有道之士。以备辅导 元子之责。使见闻习服。无一不出于正。则国本固而永命可祈矣。此实 宗社无疆之休。固其本而治其末。则何难之有乎。
上曰经筵与书筵。则近果因事未遑。然从今以后。当勉之矣。方今国事危急。必陈为国安民之策。钟锡曰臣若有方策。岂敢不仰达乎。治国之要则虽古之名臣良辅。其所勤勤恳恳。只在一心字而已。孟子之言曰入而无法家拂士。出而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则今日国事之艰危。乃皇天所以警动我 陛下。而为有韩大振作之机会也。惟 陛下励精图治焉。
上曰得用贤人然后方可有为矣。勿为谦让。在朕左右。补朕不聪。钟锡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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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若用人材则山林之间。贤良之人方正之士。不患不多。如臣庸愚。何用之有。
上曰一向逊让。终不副朕如渴之望耶。今既接见则朕所授之职。不可辞免矣。钟锡曰再三 圣谕。若是郑重。臣岂敢欺罔乎。 天位天职。是天下之公器。非 陛下之所可私也。以臣不材。冒縻职位。则贤路以杜。四方贤士。必将裹足远遁矣。不惟私分之未安。其于妨贤病国。尤不容诛。臣不敢奉膺。
上曰官爵一名器也。非其人则不与。朕已知尔当用之器。钟锡曰臣一土木也。 圣教如是。尤不胜惶懔。犬马麋鹿。各有其性。驱麋鹿而耕田。放犬马而在山。则皆失其本性。而有害于天地生物之仁矣。圣人之德。无一物不得其所。惟 陛下省察焉。
上曰其言然矣。若非其材。何用之有。古之儒贤。起于草野之间。佐王国者多。宜其勿辞。面陈治安之策。钟锡曰古之贤人。皆蕴抱经济之策。故出而佐治。固所不辞。至若晋之殷浩。负世虚名。竟至偾国。汉之樊英。自知无能。力请还山。二者俱可吝也。而臣以为樊英之过小。殷浩之罪大矣。
上曰今日儒服之着。从其所好矣。亦从朕言。一着章服可也。钟锡曰但以荣耀臣身。偏垂重恩。 陛下之不惜公器。臣所不知也。
上曰知其人而授其官。何其过辞耶。钟锡曰臣自知甚明。退去山野。固守微分。则亦可谓报答 圣恩之万一也。
上曰当此国家艰虞之日。固守东冈。独善其身。果不知稳合于人臣之道矣。钟锡曰父母之恩。无时不周洽。赤子之心。或有不适意而失其图。则泣之怨之。伏愿 陛下俯谅微悃。亟止 盛教。以安臣分。毋使之怨且泣焉。
上曰多日旅馆。不无困惫之虑。今姑退休。更可思之也。钟锡曰 圣教至此。益切感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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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前秘书丞先退。仍 命史官就座。又 命退出。诸臣以次退出。
俛宇先生文集卷首
 辞状
  
辞比安县监。呈巡营状。(乙未)
伏以今月十八日良中。因比安吏胆示关辞。审大臣奏任。以生为比安县监。仍令除 朝辞赴任事。生闻言惊惶。似梦似幻。谓该吏之相欺乎。则关辞之若是昭谕。谓关辞之可信乎。则职 命之未曾宣示。又何哉。反复惝恍。席藁俟谴是白乎齐。然而生之微。犹是我閤下化中一物。衷情悯郁。曷敢不吐露呜呼于澄察之下。祈其矜护而扶全之哉。生少也业文而不就。今发种种矣。入山做耕稼事。盖其椎鲁莽疏无状索性。孝友不施于家。信义不孚于乡。稽事物。獐鹿莫辨。考言行。矛盾相妨。只自己一个身心。尚且句当不去。况敢望齿数于人人。而毫分有裨于斯世耶。抑有一种相识之人。怜其久处涸。而欲斗水之游谈。缓颊于公卿之间。而大臣以之而抬荐。圣上以之而允可。拔之草莱之中。而超授六品之列。寄以民社之责。此是有 国朝以来。绝无希有之恩数也。使生不揆涯分。贪恋宠禄。强颜以应命乎。则是上而欺 圣主之聪。下而成大臣之过。其为僭妄当诛。不直自己之负乘为可丑。僬扛将覆跌而已也。生虽至愚。形犹人耳。岂形人而全无人心也。其不敢趍走以为恭。冒进以为荣也决矣。况朝廷之用人。轻则名器亵。人人得以觊觎之。今关饬之至。街童巷隶。举莫不聚首而窃笑之曰。彼与我锄于野镰于中林者也。彼何从得此。夫官以劝贤。禄以奖功。如是而贤可劝功可奖乎。此生之所为朝廷窃惧者也。况今邦典更张。品式生疏。外国交衅。机务杂沓。饿莩相望。而抚摩之方。谋之宜急。邪讧仅熄。而教导之术。讲之宜熟。自非通才实学。有体而有用者。适足以病民而妨国而已。脱有不称。罪罚随之。生于是安得不瞠然以亟走焉尔乎。圣人之宰物也。鸡栖之埘而鹜飏于野。马畜之厩而鹿纵于林者亡它。鸡与马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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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鹜之鹿无用也。无用则亦顺其性而全其生而已者。所以体天地生物之心也。生鹜鹿之所不肯伍者也。苟使之鸡之马之。岂圣人宰物之意乎。且生羁寓穷山。无三尺应门之童。无樵青爨婢之替干者。惟夫妻相依。埰拾以自给。往岁哭兄。几筵在堂。一朝之它则几筵为无主矣。寄之弱妻则熊虎之林。非妇人之所堪顝处矣。石田之课。炀薪之供。是皆无人矣。弃常业而趋匪分。蔑近伦而治远职。其于得失。果何如也。抑又有最难强者。生蚤岁气魄筋骨。犹夫人也。自顷患疟。出没鬼关殆三阅岁。肌髓消铄。动作颠倒。荣卫澌煎。神思瞀乱。骎骎如下山之日。愈往而愈不可复也。虽寻常应酬之间。已见其先疲后忘。动辄做错。而况于簿书之烦剧。米盐之琐细。奉上临下之可兢可慎。将不止千百其端者乎。神焦力竭。遽尔溘然。则不惟恻仁人之心。其尚冀未死之前。或可图一个种子。以延先人之血脉者。竟遂已已。此岂非痛心而可泪者乎。昔夫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生尝从师友之后。得讲是事。未尝不耸然钦慕乎漆雕氏之自知明而执志笃也。亦未尝不叹息于子羔之欠夫自量而径出。以自贼之也。夫以二子之圣门高弟。犹且云尔。下此而万万者。尤当谓如何也。使生而粗延馀喘。则得一向任分投闲。采藷拾橡以代禄。暇日与村秀后生。讲明得孝亲忠君之道。切劘浸渍。蕲及乎漆雕氏之所未信者。而不遽陷于子羔之自贼。山冠野服。卒岁嚣嚣。以歌咏先王之泽。斯亦足为涓埃之报。而未必其无裨于晟世也。伏乞閤下将此事由。特许状闻。其叨冒职名。期蒙镌罢。以重官方。以安私分之地。
再呈巡营状
伏以生于月前。以辞免比安县监事。控陈衷由。恳祈状闻。方竦息以俟命是白加尼。及承题教。乃反揄扬加溢。谕以促赴是白乎齐。生于是心坠神沮。无地措躬是白乎所。第以閤下之明。犹且为好口者所眩惑。至有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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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情之奖诩是白去等。 北辰辽夐。覆盆难呈。固安能披露五官。以自白于天日之下哉。生之情私。其亦戚矣。然而是不可终于泯嘿而已者。则只当仰首长鸣。屡号而不一号。期有以蒙被炤察而后已。若其屑越猥渎。有不暇顾恤也。试就题教中槩论之。 朝家之擢用。寔缘游谈之吹嘘耳。苟使幽秘之状。莫逃于燃犀之地。则亦不问而已矣。唾弃而已矣。生若贪荣恋宠。躁进而冒据乎。则是诚孤负 朝家矣。必也量能度分而止。不敢妨贤路而病民事者。乃所以不孤 朝家之意也。生之去就。于此决矣是白乎旀。至若来暮之谣。固知閤下之与戏耳。而岂曾有何处痴民。认鄙夫为叔度。思有以来之早而涂炭我者哉。浅而仪文容止之节。近而身心性命之理。尚此瞢乎若瞽之于暗室者。是可谓邃学博识焉尔乎。分义之与情势。轻重固有间是乎矣。必情势得而后分义乃贞。苟不谅其情势。而只知趋走唯诺之为急于分义。则将见其名实相戾。做措颠倒。终至于坏分义而已。然则草茅之所当先讲者。其不在于情势尔乎。生于前单。已悉其情势矣。则在閤下地。宜若导达下情于上。得释其重负而脱其困险。以遂吾爱物之仁焉。而今乃抑而不许。郁而未通。使一物遑遑号呼而不已者。抑何哉。生疑若闻往年。我閤下为境内耆德之有外除者。特以状闻。俾得自安是白昆。奚独于愚陋如生而靳施之至此哉。一视之地。恐不当有低仰于其间也。况一番上闻。彻此隐郁。亦所以养廉耻兴恬让之道也。其终之俞允与否。在乎天耳。生于閤下何怨焉。夫拔之樵牧之伍。而遽齿于守宰之列者。古今官方。无有是也。生反覆思惟。未得其故乙仍于。窃意干旟之求。本为彼姝。而大夫之招。误及于虞人也。安知不有此世之贤而显者。其姓名偶与之相同乎。知制诰之命。正为不飞花之韩翃。而传求失实。以生为陈惊座尔乎。筹此算彼。生之不忘在沟壑也宜矣。伏乞閤下矜此一物。另将前后单辞。参以事理。决之情势。修报 天陛。俾蒙昭释。得以安閒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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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于畎亩之地。
辞中枢院议官。呈议政府状。(己亥)
伏以生草莱下流。迂愚陋劣。万不合一于时用者。而偶因虚名。遂至上欺 天听。致有月前徵召之滥 恩。不免具疏陈情。冀蒙 圣察。乃以章式有拘。疏未得彻。幽郁之衷。无路自暴。方惶悸缩朒。以俟 严谴。即于日昨因地方官来布本府训令。以生已奏叙中枢院议官。谓是儒者展蕴之地。令不日赴仕。于是而生之沽名图利。无所不至矣。前日之不应 召命。乃所以要君而规取好爵也。丧廉耻辱朝廷。而犹且腼然以赴仕。则此果所谓儒者者乎。抑市井人乎。况其无所蕴于中。焉有可展于外者。虞人之死不敢往。生有所受。夙算已定。岂可一朝耽荣恋禄。变素守以竭蹶也。章式既不许疏辞矣。玆不得已具由仰吁于秉匀之地。伏乞另加参商。特以 上闻。右叙议官职名。即施蠲削。仍寝 徵召之命。俾安畎亩区区之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