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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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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序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06H 页
玉溪洞志序
惟畿甸嘉陵郡之西朝宗川。有大统坛。以享 皇明高皇帝。 皇朝臣后孙盘川王公某所设云。世无有大其事而重其地者。惟我重庵省斋二先生。盖尝极致意焉。岁丙子春夏间。二先生先后渡汕水。至于川之东越一山。所谓玉溪水之下流而卜居焉。一日。二先生与冠童五六人。溯溪之源上下十数里之间。得其有奇绝幽壮处。名之以卧龙湫,抚松岩,鼓瑟滩,濯缨濑,一丝台,秋月潭,青枫峡,龟游渊,弄湲溪。而曰玉溪九曲。盖将以春暖秋凉花辰枫节。意到辄至其境。逍遥吟咏。赏玩景物。乐其有无穷之趣也。夫泉石之以九曲名者。自晦翁武夷始。而至于我东。栗谷则有高山九曲。尤翁则有华阳九曲。贤人君子之所盘旋为乐。此其可尚焉。则宜乎我二先生之又得此而有之也。然泉石之在中国与我东者何限。而古今论泉石者。必以武夷高山华阳三者先称焉。是岂以泉石而论之者哉。实由乎其人者也。吾知从此而有称玉溪九曲者。必不但由于泉石之为胜也。且华阳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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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万东庙。为天下重地。而华阳九曲。益擅重焉。今此玉溪九曲。又得之于朝宗川境内。吁亦异矣。亦可以擅重矣。吾闻 皇朝臣后孙。世守其义。将以待天下之清而还归中国。归之日。必语中国之人曰。华阳洞有 万东庙。朝宗川有 大统坛。而因以及两处九曲之胜。则中国之人。必皆闻其大义而既壮之。其于九曲。亦或有愿见而称之者。亦必有欲知二先生之为何如人者也。噫。微二先生。孰能有尚于此。微二先生尝致意于尊华之义者。孰知得此于朝宗川之乡。为可重也哉。二先生各有记若诗歌。和之者不胜其多。先生门人李君声集。辑而录之。名以玉溪洞志。其意盖不止备一时山中故事云尔。
送絅堂徐公(应淳)宰永春序
絅堂先生徐公。处北山下。讲道行义四十年。 今上初服。宰臣荐其贤于朝。授缮工监监役。今年秋。出为永春宰。大夫士从公游者。多为文而送之。或曰永小县也。古也以县小事简。又有山水名。贵是宰。今也以县小。俸钱亦小。贱是宰而徐公为之。徐公将不安于意。麟锡曰否不然。徐公读书学古道。岂今人乎哉。徐公仕为贫。为贫者辞富居贫。徐公将安于永矣。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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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将治欤。曰治也。曰何由知其治也。曰去年吾进见公。公为余说大学义。于治国平天下之道。得其要矣。麟锡请见公文。公示其所与江原监司尹公书。其说为监司之道。约而尽矣。公时监军资仓。其莅政简而有法。宽而有制。事举而人服之。夫人有其言者。不必有其行。能于小者。常患未能于大。今徐公行与言。合小大俱能。将此道以往。无不可治者。其于治永乎何有。以徐公之道治永。将见其如决大泽而灌小畦也。如执利刃而割软肉也。如调千里之足而适莽苍也。曰徐公之心安于永。徐公之治洽于永。则果将无憾于徐公与永之人欤。曰是则未也。使徐公行其道于朝廷。则举国蒙其治而永在其中。永以徐公治。徐公去。难继其治。为永计为徐公计。皆莫如使徐公处朝廷而行其道焉耳。曰然则徐公果何心哉。其有心于朝廷而姑安于永者欤。曰非有心也。俟其时耳。非无心也。时未至耳。俟其时而时未至。处于永而唯永是安者。是徐公之心也。吾知徐公之永之日。必曰山水佳。可以休养性情。事简可以读吾书。人有问之者曰读书且焉用。则将应之曰读书将以益其道。
送友人游四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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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名山水而无文章则不可也。山水之于文章也。犹采色之于目也。音乐之于耳也。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之章。虽极美也。而以辨草青土黄之目视之。则贸贸然不知为何色。六律,五声,八音之作。虽极好也。而以惯山讴里唱之耳听之。则茫茫然不知为何声。故郁葱磅礴。明丽神秀。清迥幽壮。佳胜奇瑰之境。以步短岸临断流之哇音慵语。往而写之。则只是山高水流。石出草生。鸟啼鱼走。云在花在。彼青此白。入目而视。入耳而听者而已。岂能目骤而穷其境。气注而逼其精。神耸而交其态。心融而会其新妙其真哉。是则郁葱磅礴明丽神秀清迥幽壮佳胜奇瑰之境。不足以助斯人之游。而斯人之游。适足为斯境耻也。故游名山水而无文章则不可也。语山水于我东。惟堤清丹永四郡。最擅名焉。月往而日入者。皆草青土黄之目。山讴里唱之耳。而其可乎游。而游者盖无几人焉。噫。四郡山水之耻乎游人也久矣。一日吾友尹士刚。以竹筇芒鞋。飘然而去。吾谓士刚曰子能游此者乎。士刚曰我之目。乃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之目。我之耳。乃六律五声八音之耳。余曰士刚富乎其有文章也。有馀乎游此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08H 页
也。于是吾以士刚之游。贺四郡山水之洗前日之耻也。
送金仲一还归故国序
国有乱贼夷狄之变。 母后被弑。 君父受罔极之辱。邦内人类。尽驱之为禽兽。五百年礼义 宗社而亡。四千年华夏正脉而绝。吾于是举义于堤。则金君仲一从事于四五百里之外。卖国之徒。遣兵击我。使至颠沛。吾不得已而西渡鸭江。乞援于清也。仲一又从行数千里之外。其心岂偶然哉。吾行到沈。遇寒疾作。不得前进寻我人之越境来居者。为留于通。仲一相守数月。日相与语者。讨贼兴复之计也。一日仲一徐谓余曰。乞援固将力也。若势未及而不许。终而奈何。吾闻此地为两国閒界。不知几百年数。数十年来。清人始居。我人则有国禁。近因大无不得禁。来居者千万计。其中往往有义气人。土地广饶。菽粟如水火。故多有仁心。既庶且富。又可以施教。天其或者为吾地耶。于此可以延友揽雄。虽多无难容焉。可以兴学遵善。虽众不难得其心。于以潜养气力。俟时有为。遂吾兴复之计可矣。如不可遂则保吾衣冠。守吾▣▣。以存华夏馀脉于一隅而待天下之清也则何如。夫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08L 页
华夏一脉。不容于中国。而外而之我东。不容于我东。而复还而之中国理也。格而不行。姑寄于两国之间则势也。安知今行之为留此地。不有适当于天心乎。先生其勉之。先生其勉之。则请将以是归告于故国之士友。噫。其言壮矣。其往乎哉。 永历五丙申复月六日丁酉。柳麟锡在道生山中书。
送吴士元归觐序
吾友吴忠斋出入重庵省斋两先生门下。承其诲而读其书。又溯而上之。读华西先生书。闻尊华攘夷扶人抑兽之大义。而笃信死守矣。故方国有乱贼雠夷罔极之祸。使四千年中华正道而绝。五百年 祖宗重典而灭。礼乐之入粪壤。人类之▣禽兽也。同众士友举义。用万死之力。事败而余之为图后功。转辗到辽也。相随而扶持之。及余暂归国而再入辽也。又不忍相舍。携共少友金弘洙先后之。既至。相与约以为万古华夏一脉坠尽之馀。千辛万苦。准保其典型。以基来复。盖将始终大义。不易其所守也。经春夏及秋。而同金君归觐也。余揖而送之曰。今日吾侪之所为。其可已乎。所谓华脉也者。羲黄尧舜文武之帝王焉者也。孔曾思孟程朱之圣贤焉者也。我 列圣王群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09H 页
先正焉者也。天地之为之心焉而斯人之为之命焉者也。是之绝之。其可忍乎。是之保之。其可已乎。吾友六七人死于是。吾师三先生主张于是。念我师友。其可已乎。其不可已。则凡吾同志士友。不问在国去国。心于是而无他焉而已矣。噫。今日之变。不可不曰万古天下莫大之变也。今日之义。不可不曰万古天下莫大之义也。变虽莫大而视久则心易解。义虽莫大而事艰则心易沮。此庸常人之情也。吾岂敢以庸常人之情自视。而视忠斋。视众同志士友誓死。可以万古天下志节大丈夫相期也。吾亦不敢不勉。忠斋宜亦厚自勉。而又广勉士友也哉。又有一事。忠斋昔在毁服炽祸之日。同立庵,敬庵,下沙诸公。始印我省斋先生文集。昨年大祸之中。与牧南,冠谷,节谷诸公毕其役。举世已服其为师之血诚矣。今闻锦溪,恒窝,敏窝议印华西先生重庵先生文。忠斋宜又不辞其责也。此事亟成。三先生文。并布于世。以吾侪之所笃信大义者。醒人眼目。无不警戒。则吾知基来复之会之不在他也。忠斋又勉之哉。金君质好志新。善宜栽培。固知后会。此别正怅。万里行路。努力加餐。 永历五戊戌九月二日。辽东客柳麟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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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边节谷归国序
中国于宇内。地形最大。风水最好。于以尧舜三代之帝王焉。而礼乐文物作。孔孟程朱之圣贤焉。而道德学问著。巍乎天地之大。焕乎日月之明。忽至陆沉而斯道遂绝于中国地。此何变也。我国以箕圣遗邦。 列圣作而群贤兴。得华夏帝王圣贤之所以为道者。而独守之一天之下。吁亦奇幸。而乃有今日之祸。斯道又见绝于我国。此又何变之罔极也。吾侪以区区书生。不量分有举事。期扶国之所守。事不成而至于此地。又以为万古华夏一脉坠尽之馀。千辛万苦。准保其典型。基来复而待天下之清。吾又不知处变之为如何也。盖义大而事极艰。于是后凋,节谷,桃津,习斋,慕阳,忠斋,实谷以下诸士友。共忧艰大而务立根基也。一日节谷辞而归国。麟锡曰。吾子其将舍大义根基而去。为爱田园私妻子之事乎。曰不然。吾将归而与数三士友。别束装而之中国也。吾之之中国。抑亦有事。天下之厌夷陋久矣。乱极思治亦理也。中国之大。庶或有英雄生于其间。大其志意者。吾将慇勤访求。为说大义而助之。因见天下之清。不然于尧舜之故都。孔孟之旧乡。吾览取风土物情而占一区。为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10H 页
将就焉。而以吾侪之所守。与中华古族而共之。深相讲求。开发识见。以作终竟阳复之势。又不然则将结华人之识道理者。说吾义大而事艰。致使感动而爱护。有以固吾之根基。于斯三者。必有一焉。吾之计如何。曰计善矣。子行速矣。曰善而速之而已乎。可无一言之相戒欤。麟锡拱手对曰。士之立身做事业。诚意德量志节而已。无事不然。而今吾子之之中国为计也。尤不可不勉于斯。将为天下莫大之事而辛苦万端。非有诚意而能之乎。将交天下多般之人而甘酸不齐。非有德量而能之乎。事求成人求交而易涉苟且。非有志节而能之乎。况吾侪偏邦之人。规模之大。终有逊于中国。中国之人生大邦。而犹内怀三代所行之闻见。交接之际。苟不省勉。恐使窥吾之浅深。盖于此诚意德量志节三者。思其大之而志节焉为骨干。德量以包之。诚意以贯之。则何事之有不济。请于是虽其已能。而益加自勉。亦以勉所与之士友。终成大事而立大义。使天下后世之人皆诵之曰东国有节谷先生。真正大君子也。节谷曰诺。吾将勉之。遂书其说而奉赠云。 永历五戊戌季秋二日也。
送徐进士道彦归故国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10L 页
闻庆徐上舍道彦。吾友敬庵先生族弟也。昔一相款于长潭。今访吾辽上。留数月同守岁。如见敬庵而悲之。讲书论义理。颇亦乐之。岁初辞归。盖其举义于本乡。与李乐仁共事于讨贼复雠。保华斥夷。扶人抑兽之大义。已明目焉。且性情自然近正。又追念敬庵之有劝于为己向上。为圣为贤之正学。将加意焉者也。于其去也。不得不加勉一言。大义守之则为华为人。不守则为夷为兽。为华为人。为夷为兽。其分何如。或曰可守。或曰不可守。吾许其可守而不许其不可守者也。明如日月。曰可守者少。曰不可守者多。吾不知其何故也。曰可守。而守之有始者多。守之有终者少。吾又不知其何故也。正学由之则为圣为贤。不由则为狂为邪。为圣为贤。为狂为邪。其间何如。或曰可由。或曰不可由。吾许其可由而不许其不可由者也。坦如道路。曰可由者少。曰不可由者多。吾不知其何故也。曰可由。而由之为暂者多。由之为永者少。吾又不知其何故也。大义之有始无终。吾固不敢于道彦疑之。以吾所恒自惧而言之也。正学之为暂不永。吾固不敢于道彦虑之。以吾所恒自戒而言之也。噫。可不守之有终乎。夫是大义。为华为人者也。万古天下。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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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义也。舍是义则无复义矣。可不由之为永乎。夫是正学。为圣为贤者也。万古天下。第一等事也。舍是事则无复事矣。且大义不守则无所事正学。正学不由则无以尽大义。此其可废一乎。噫。九原可作。敬庵亦不有他言也。道彦勉之哉。乐仁末与我同事。后访我万里。每有书示必守之意。又闻有投武反文之志也。而今未知如何。归而相逢。亦以是及之哉。其或有问我何为者。请道吾意曰。万古华夏一脉坠尽之馀。千辛万苦。准保其典型。永基来复。固其望也。虽加一日。愈于已。盖恸莫为于一国。而要守之于其身。以与同胞同志死不为兽者共之也。 永历五己亥正月五日。辽东客柳麟锡言。
送二姜君一申君序
余之客辽。建圣庙也。楚山人姜先达昌德。其弟昌涉。申君明律。解匠法能者。来任是役凡四朔。不顾食饮之薄也。不计工钱之有无也。曰主翁千辛万苦以自居。我亦欲共之。曰孔子谁则不受罔极恩也。谁则不知生民以来未有之圣也。是役也。大义也稀事也。谁则不之悦之。学小技而助成稀事。我则幸之。有能为百十高楼巨阁。谁能为数间茅屋孔子庙乎。我则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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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为他室而得万镒。我则小之。只愿将来。有如主翁上梁文祝词之所谓皇王帝霸大铺叙。君臣父子同安乐之谓也。我则有是而无他念也。噫。三君者知重道理也。真工士也。亦知我者也。始终尽诚。事讫。书此以送之。 永历五庚子七月日。毅庵病叟。
杨州金氏派谱序
杨州金氏居价川而成大族。派谱今再成。金君圣鍊仲希。以其族祖司谏国显氏,族兄上舍相䥁氏命。命不佞为弁文。盖杨州之金。本系鸡林。而高丽朝。有讳元宝封杨州伯。故因贯焉。自是世为显官。至六世。有讳南杰入我 朝。官户判。 大明万历。司果讳进恦始居价川。而家乘失于兵燹。故但记上四世名衔官职。户判以上。考徵于他派谱中。自司果公今至十馀世。子孙极蕃衍而多出科甲。为郡望族也。不佞以为所贵乎谱者。以其有为统理本支。挑发仁爱也。夫自一祖而成世族。之本之支。相承而列。其可敬可爱之理。居常固可知。而必形于谱然后。理益著而可观。如观一株木。根而生干。干而生枝。枝相连而叶相当。津液灌滋。生气流通。亏完根株而枝干成毁。枯润一叶而众柯荣悴。于是尊祖保族。敬爱之心。油然发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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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横贯彻。自不能已矣。二公与仲希之心。其必为是而有以自勉也欤。又念我东名门显阀燀赫谱牒者。莫不由祖先有为学问而致之。其理亦不丧也。今仲希事学问长进。而又与一族共之。能征迈而大成。安知是谱也不终为一国显耶。仲希尝师华西先生高弟朴云庵先生。亦于不佞。相处以友道。故以此加勉而使之奉质二公云。 永历五辛丑暮春日。瀛洲柳麟锡序。
顺天金氏族谱序
顺天金氏。本系鸡林大辅公讳阏智。而至新罗宪安王子讳聪。封顺天伯。仍籍焉。显于丽朝。入我 朝。亦为贵大之姓。襄景公讳霔。都承旨有让。判书嗣兴三世之下。有讳玉铁原府使。始入顺川。而子孙分居嘉,定,龙,铁,义五邑。有讳琮生员。始入郭山而分居朔州,楚山。极其繁衍而多出科宦。大根之木。无枝不茂。远源之水。无派不长。其理信然矣。方修其谱。而嘉山金处士钐氏。因余有西行而谒弁文。又令其从孙相鹤申之。处士好学行义。老而尤笃。相鹤自余在辽。已相从矣。故不敢以人微文乏而终于辞也。有族之为谱古矣。前人之说为谱之意备矣。更无事于发明也。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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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言焉。我国为天下小中华礼义之邦。士大夫莫不明其谱系。以尊祖敢族。敦伦厚俗。其风素然。而挽近几年。又一齐皆以增修谱牒为急务。殆无姓不然矣。我思其故。方今夷兽阴邪充斥。以弃父叛祖乱族灭伦为事。移易此小中华。人道将亡。阳脉将绝。天地之所以为心者。将无所托而存焉。则天诱吾人之衷。汲汲焉务此以为之地。使有蚀于外而守坚于内。有剥于上而蓄固于下。为作扶持反复之道非耶。天人相爱相赖之理。吾必以为灼然无疑矣。然则凡今一国之为务于修谱者。可不自勉。思所以奉体天心乎。是说也窃愿广与论质。而先于处士金公,少友相鹤告之。既贺其汲汲之为务。而更冀有以尽心交勉于其同谱者云。 永历五辛丑季夏之上旬。瀛洲柳麟锡序。
金海金氏族谱序
嘉山金上舍应律。余之西游。而住安之青山擎天书社也。相与讲道而托交之有深矣。一日持其先系至曰。方修谱牒。不可以无弁文。子其惠之。余谢以人劣文拙。其请愈勤。不得终辞。谨按金氏祖于新罗敬顺王讳傅。而高丽有讳时兴。封金州君。金州即今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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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之贯焉。至我 端宗朝。有讳文起号白村官吏判谥忠悯者。立慬于 景泰丙子之祸。啜食 庄陵忠臣坛。其曾孙司直尚琏。被士祸西窜。世为嘉山人。云仍蕃衍。为乡望族。盖谱牒不但为录名备忘之资。正所以讲敦亲厚俗之实。夫一源殊派。一根分枝。合其源派。连其根枝。凑收百世之亲。昭载一编之中。使览者见其一滚气脉。彼此流通。竖横贯彻。自然挑发孝悌仁爱之心而不能已。则舍谱牒而讲敦亲厚俗之实左矣。然讲敦亲厚俗之实。固因谱牒而其所以致其实。则宜待别有用力者。夫以兄弟之亲而有不尽其爱者无他。不学而失其性也。以民物之远而有视为同胞者无他。能学而尽其性也。其致敦厚之实于族也。盖亦于学有用力焉耳矣。余于是谱。有所慨然者。夫忠悯公之贞忠大节。可与日月争耀。为世教重而子孙光者。苟求所以。亦曰由其有学而得其固有之性也。今传至十数世。未有能趾其美者。其故何居。此不系禀性有古今饶乏。特缘不屑学问以致充养之功之过也。上舍尝从云庵朴先生学。凡立身扬名。承祖武光宗族之为。讲之熟矣。不私所闻。遍谕同是谱者。俾得以黾勉从事于斯学。则必于一族。致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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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之实。必于先祖。致趾美之懿。因玆以往。凡行吾性分之事。亦将无不可致矣。顾虽当今日夷兽邪魔灭伦败道之极。为能不受其污。有立有为。树天常于斯世也。今而后闻金氏同谱子弟有能奋发从事于斯者。吾知其为上舍开导奖勖之功也夫。 永历五辛丑六月二十一日。高兴柳麟锡序。
农隐李公(寅恒)回卺序
寿于五福为首。而又非力可致。故人之有寿难矣。寿而为偕老尤难。偕老而至于回卺则甚难矣。故子孙大庆之。乡里极艳之。国家亦以敷极之效而为作真瑞矣。然无德可称之实。则亦不甚贵也。李君玉汝王大人农隐公,王夫人元氏。以年七十五,七十六。至庚子九月日而回卺焉。而求其可称之实。则闻公有孝友之笃。夫人有仁厚之懿。而余于今夏。谒公而得其和毅慈祥德之符于外者。又有一事。公使玉汝弃俗臼而从事学问。夫学问。古来圣贤之所事。我东先贤为之。为小中华之实者。而挽近夷兽大炽。举世陷溺。遂以学问为无用之物挑祸之资。莫不厌避。父戒其子。祖戒其孙。而公乃以为人不可以为兽。华不可以为夷。士不可以不学。教子孙从事。则其为存诸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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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略可窥矣。然则公之寿而至于偕老而回卺者。则非偶然而已。不亦甚贵也乎。玉汝从余有日。俾有一言。故遂以是对。于是又勉玉汝以为奉体王大人之为心与为德之实。而益发挥张大。至于有立扬以承其福而庆流无穷云。 永历五辛丑七月日。柳麟锡谨言。
张汝则大人六十一岁生朝序
张君翊源汝则。于余相处以友道。先治功令业有能。而方更专意学问。其言曰。是大人志也。翊家甚贫。实难免农亩。而大人始终令读书。大人忠信好善而教子是诚也。一日语余。今十月十八日。大人六十一岁生朝也。翊庆之愿。得一言而侈之。余累辞而终言曰。为子者莫庆是日。而余观世之徒富贵而其行可耻者。得寿至是日。其子孙丰其宴。珍羞盛乐而献寿。人皆艳之而吾则笑之也。今夫汝则大人。忠信好善。无累其身而至是日。汝则赍诚孝。打园秫作酒。采江蟹为肴而上寿。大人坐坦然。汝则色愉如也。吾则取之。虽然汝则如斯而止则少矣。古今庆亲生朝者何限。而独晦翁寿母之为脍炙者。为晦翁故也。汝则既事学问矣。能自进学。大人之寿至百年。而年年当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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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视汝则为人。今年而胜昨年。明年而胜今年。苟如是则其庆生朝也至矣。不能进学。年年当是日也。视汝则之为人。今年而同昨年。明年而同今年。若如是则其庆也徒而已矣。汝则既事学问矣。宜所愿学晦翁也。况其有尊大人志乎。汝则则念之。汝则曰。惟恐不能。敢不心诸。遂书其言。以助当日上寿之资云。 永历五辛丑孟秋之晦。柳麟锡谨言。
忠孝祠事迹序
夫理实而通。自有感应。故风生而树动。泉流而土湿。鹤鸣而远闻。人善而皆好之。善苟有实。无隐不见。无远不感也。若故长连县监朴公讳薰。其有是乎。公生于殷栗。远就静庵赵先生受教。北门祸作。归而潜身。学问既笃。而其忠孝至行。自不得掩。一时善类。如郑文翼,金慕斋,思斋,冲庵。皆知之深。邑倅道伯贤之而交荐于朝。 上嘉之而赏以官职。 命旌闾于其生前。既没而至百六十年之久。多士慕之。贤宰钦之。建忠孝祠。俎豆以享之。至今累百年。人益景仰之不衰。夫公当时潜隐不显。而上下久近致得如此。此非理实善感之谓欤。然殷之一邑。必有忠信。而鲜能如公。得师学问之力。不可诬也。祠因曩有撤院事而见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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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一乡为之嗟咨慨廓。余于往年游其乡。因人指点遗墟而兴喟也。公之旁孙宗璿。款余多日。临别。以忠孝祠事迹一卷入装。泫然曰。只此存矣。早晚一阅而序之。余徐奉阅。其中有慕斋按西时赠诗。曰厥初无别降衷均。君自全天众自沦。忠孝端能扶世教。感通非但一乡人。哲人识鉴。早见破公之始终。先获余所说矣。又尤庵先生因人告实迹曰。学问忠孝。昭不可掩。何不建祠。耸动衰俗。激励后学。大贤一语。可證百世。祠虽毁如不毁。耸动激励亦自如。可使余质言矣。故特举二先生之言而列于卷端。以告公之后孙乡之多士。使之益亲益贤于公。而知自勉于课忠孝勤学问之为也。若其所行之实。览此卷者自得之。不复论著云。岁壬寅秋七月七日。高兴柳麟锡谨序。
崇华契序
天有阴阳。地有华夷。物有人兽。道则贯之而出于天。得于人而著于华。宇宙之间。一中华之道而已。中华之为道。以之三皇五帝三代之盛。及之汉唐宋明之远。其道则三纲五常之重。其学则六经四子之正。其法则礼乐刑政之好。而其制则衣冠文物之美。呜呼尊且大矣。然中华之道。有时有屈伸盛衰。以有夷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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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钟阴邪之气而肆禽兽之行者乱之也。盖自唐虞有蛮夷猾夏之戒。而反覆渐致乎五胡乱华。至于元清秽极。而华乃绝于中州大幅。幸承之以我东小华。而小华又见绝于今洋倭丑夷罔极之祸。呜呼恸矣。此前后圣贤所以致力尊攘大义。而今日阳类士林秉崇华之义。建崇华斋。而立崇华契于关西之价川石溪者也。盖阳类当今日。所宜哀痛愤冤。华之为尊且大矣。吾不可不崇之也。祸之为罔极矣。吾不可不倍蓰之也。担当危迫之中。努力死生之头。必有事乃已也。其建崇华斋。以奉五夫子。盖孔子作春秋而义尊攘。箕子刱小华之祖。朱子宋子各值所遭之变而尽力尊攘义。华西李先生辟洋卫道。为今天下大义主人。古今有事于华。五夫子者为最。崇奉依仰。亦其义宜也。于是立为崇华之契则。明义谛严条规重约信。全道累百同义。以老以少。以长以幼。要将一其心专其力。笃于崇华之为。而其于关西者。盖关西箕子所君。小华所本之地。反其所本而为之结梢。以待来复。固合于义。而天理人事。亦有非偶然者欤。呜呼。同契之君子。曾谓崇华而不为万古之大义。大义而不以天下之公心乎。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而况累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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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同其公心乎。我李先生有曰尊中华攘夷狄。穷天地之常经。黜己私奉帝衷。有圣贤之要法。我省斋先生。则曰一心胥勖。可以动鬼神。励精发愤。可以透金石。愚昧有信于二师之言。赤血涕泣。谨玆致告众君子云。 永历五壬寅阳月壬子。高兴柳麟锡序。
朴友用性大夫人文氏七十一岁生朝序
余尝读朱子寿母诗数篇。则见朱子之颂祷丹心祝夫人之寿康绿发。如画溢目。照映千秋。而仍感叹以为人子之庆。莫如父母寿。寿而可庆。以有子孙贤。古今庆父母寿者不限。而独朱子之寿母为著称。是盖寿以朱子母。而庆之以朱子之为子也。寿亲若朱子者可也。吾友朴用性。宣州之望士也。大夫人文氏寿考康宁。用性行义文艺。已大过人而不自多。进而从事于学问。卓然有立。大夫人见而喜之。用性承其意。益自励也。今壬寅十一月十九日。用性以大夫人之望八生朝。庆而寿之。以大夫人之寿而有子如用性。庆之以用性之贤而之其亲寿也庆焉。于是宗族朋友咸称美其庆也。说者曰。寿亲也固可庆。庆亲之寿者。世亦何限。何必于用性之为庆也。以用性故也。彼世之不贤而富贵者。虽有丰宴盛乐于其亲寿。谁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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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其庆。用性贤故有是也。余因其说而为加勉。则曰用性之贤能寿亲。而使宗族朋友若是。是善寿亲也。然如是而止。则亦寿其亲于一乡一时而已矣。当寿其亲于一世千秋也。岂有他哉。盖曰为朱子而已矣。如朱子之寿母而已矣。朱子贤圣也。固难为也。士希贤。当然也。苟能为之。为之不已。则无不可为也。为朱子则今日之寿亲。亦如朱子之寿母也。朱子寿母之为著称也。今亦为著称也。寿母而为著称善矣。传不云乎。立身扬名。以显父母。乃书其言。以广用性当日庆称之意云。高兴柳麟锡谨序。
后凋斋学契序
博川松林之韩氏。以箕圣后裔。为西大姓而方兴于学。昔余在辽时。韩君升泰,元伯,弘模,毅仲,道燮,公恕。千里作行。乐闻守义义谛。及余还国西寓。许以相从。奉五夫子祠。而讲崇华之义者。又多见其一门风动。弃流俗而经学念书者。指不胜屈。旧有书塾莫能容。又新建一斋。余榜其楣以后凋。盖因地名寓义而为之期望也。乃有设契立规赡用。资其为学。而问言于余。窃尝闻之。三纲五常学之本。四子六经学之具。居敬致知力行。学之法之要。而闲先圣放淫邪。尊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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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夷狄。学之用之大者。学之始终。如是而已矣。夫三者固为本具法要于圣学。学之用必以闲放尊攘为大何也。盖淫邪害正。夷狄乱华。不有尊攘闲放。三者废而不著。此古今圣学所以终始者然也。呜呼。今当淫邪夷狄万古罔极之会。而斯学见绝矣。惟道生人。人以学成。斯学绝则斯人之类灭矣。为斯人者。其可不以为心乎。昔曰怀正者。忽焉鬼魅。朝而人面者。夕乃禽兽。滔滔一世。浑成黑窣窣局。于斯时也。韩氏一门。有兴于学。善乎其为心矣。学宜如之何。盖亦必求其本。明之以具。必得其法。制之于用。念学于玆。终始而已也。无以一时好意思。勿以百方艰地步。振之齐立。摇之不动。必有事乃已。以笃于今日崇华之义。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使一邱松林作后凋之色。于冽冽穷冱。含翠而迎春也。则其有副于余之期望。而入将曰能后昆于开小华之箕圣也。遂书是言。使弁契卷之首。有以深警。而若其立规赡用之方。自有措划。玆不提说云。玄黓摄提格二之日。高兴柳麟锡序。
迁乔斋学契序
定州新里李氏。文翰大姓也。其先世迁乔公。力学修行。望重关西。盖尝筑斋于其里后之山。扁以迁乔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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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其中。立定学规。以训诲子弟。引进乡士。多成就英才于一时。而为垂裕久远之基。子孙世守其斋与立规。问亦多治功令。取大小科第。代以连绵。至于近日。一门专事学问。蔚有可观。噫。源清而流洁。根深而枝茂矣。于是聚财立契。资以赡学。盖于迁乔公之绪业。期必张大之。其甚美矣。吾友李元缉,梦烨。而朝廷圭。迁乔公之六世七世孙也。表率一门。任其训导之责。而要得余一言发挥之。窃念关西以箕圣之邦。而遗风尚泯中古习尚不出韎韦公车。迁乔公特有为于其间。斋扁迁乔者。其必有以。而可谓能迁乔矣。今其子孙能嗣守之。当此世祸罔极。滔滔变夷。下乔入幽之际。独复复有事于迁乔。不亦善乎。日迁善不已。大兴于学。是之迁乔者。岂独为一门事。助发阳春。乔木繁阴之日。有求其友声。四方自远而至。是则岂独张大先世之绪业。挽回箕圣遗风。其亦庶几矣。二友宜偕一门征迈。有勉于斯哉。岁癸卯之孟春日。柳麟锡序。
金老强斋(炳植)六十一岁寿序
人有恒诵曰仁者寿。或疑不仁而寿者。古今何限。奚独仁者而后寿乎。有解之者曰。不仁而寿者。非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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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虽寿。岂寿云乎哉。惟仁者之寿。寿而可贵。方寿之云矣。余谓解者之说。得言外意而深有理也。吾友老强金公寿至六十一岁。而今癸卯五月二十七日。其生朝也。少友锡熙五昆弟。奉体其当日倍痛之心。移定三月望日。为之上寿称庆。余坐宴宾之席而飏言曰。老强翁之寿。岂偶然哉。心公而行洁。以端其身。教子和族。以正其家。又推之以化其里不止如是。当今天下万古以来华夏之道之将绝。有秉崇华之义而谋所以为保华之计。以身出众中而担之。子孙亲戚乡里既使之齐尽其诚。一国阳类将与之共完其事。而要其效之必至于为国家存道。为天地立心。以是而论则老强翁之寿。其非真所谓仁者寿。寿而可贵者欤。观今一世之寿回甲者。不啻多矣。使其虽极富贵。而苟于仁。或未至或相反焉。则彼哉彼哉。奚寿之云哉。吾独于老强翁曰方寿之云也已矣。于是又起身。向老强翁与其子孙言曰。愿老强翁寿益无疆。仁益有笃。老强翁之子孙克体其仁。以显其寿。有使天下归仁。后世称寿也哉。言毕书以纳之。友生柳麟锡敬序。
南阳金氏族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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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谱系收宗族。所以管摄人心。敦厚风俗者也。为此盖属盛际时事也。见今夷兽坏灭纲常。罔有馀地。却于此往往有以修谱。为有族者之急务。可见天理民彝之未易以斩伐消铄。而抑亦为阳复之苗脉也欤。南阳之金。新安望族。为之修谱。以处士讳履祥为著姓祖。南阳伯讳跃海为得贯祖。进士讳桂为入郡始祖。自处士公至南阳伯。事系玄远。世代不属。进士旧谱谓为南阳伯第二子。而考之年代。实未昭详。自进士以下数十世派系昭然。叹无百年之家。在宋文明之世有如此。今以东表偏荒。数十世成家亦已多矣。盖进士当戊午史祸。以太学疏色。被放新安。因居焉。其后蕃昌。多闻人达士。而讳彦良,应禄及其子汝商。立慬于建虏东侵之变。松庵处士景禄。丁丑 世子大君沈行时。以义陪从。菊庵处士示禄。目见 皇明运讫。臊羯秽极。恨不以一椎碎胡颅。揭明字。扁其所居。抱麟经而隐痛。形诸诗什者多。至今传诵于世。咸服高义。其节义相传之气脉。至于久远。盖有异于他族矣。同是谱者。奚止有孝悌之心油然自生。激励志节。誓不受变于夷兽。忠义立而有益朝廷。有补世道。庶将得之于此。则此谱之作。安知不为阳复之苗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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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然致此者。必不坠俗曰。专事学问。深晓道理。乃可矣。吾友宪镒圣猷甫博雅士也。相从数年。已敬其自笃于学问。又宜为一族倡也。于其问序也。以是为报云。 永历五癸卯四月小望。高兴柳麟锡序。
南平文氏族谱序
余自儿时。闻丽朝忠宣文公使中国。秘取木绵种以来。我东万年。永赖其利。实为我东之后稷。而我朝 列圣报其功。厚庇其子孙而擢用之。虽陵替极微者。勿定军役。举族殊无贱。实亦东方凡百大姓之所不逮。为之诵说钦叹也。后阅东史及诸儒先文集。乃知公如元时。抗废本主之议。局束南荒。而终不屈其节。符苏子卿之牧羝羊。而又有兴斯文之功。与安文成公同其称美。若其后孙忠孝节义。文章贞烈多出。而非止氏族昌衍。荐擢显荣之可贵而已。则论公之世。与公之垂裕者。得以昭详而益心慕之也。公之孙密直副使讳吉居龙川。而传至数十世。后承颇繁。而亦多文章节义之士。且近日专门儒术。约余共守义者。有几个人。醴泉流无不甘。灵芝枝无不秀。其理盖不诬也。于是修谱。而吾友凤岐以其叔父时祯氏之命。问序余。余谢以文拙。而其请愈力。不得辞。盖修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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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尊祖厚族也。尊祖在乎绍述其懿而不坠。厚族在乎以先懿相加勉而已。使祖于忠宣者。以其功被万世之心为心。凡利于人者。先施于一族而及他。以其笃忠义兴斯文之道为道。而纲常之义。经传之术。讲守于一族而及他。当今东兽西鬼坏灭人道之时。黾勉扶持。光显于世。则其所以尊祖厚族。孰有大于此是岂寻常追慕敦睦之比哉。如此然后莫尚乎修谱之为。而其谱也有非止为一族重者。不亦可乎。若凡今之人。誇张先德而无毫发裨己。疏忽同根而以秦越相视。至于忝先坏族。以致今日罔极爻象者。可戒而不可与俦也。余于文氏。期望有别于他族矣。吾友凤岐与凤辉,凤阳,锡瓛,锡瓒,锡宽,钟一诸人。宜任绍述加勉之责而先后之也。昭阳单阏夏五月晦日。高兴柳麟锡谨序。
唐岳金氏族谱序
派流远而其源则同。枝叶殊而其根则一。岂可以昭穆有疏。而不知推本以相忽忘哉。程夫子尝论厚风俗。必以明谱系为急务者。良由是已。且今日大异平时。兽蹄鸟迹。交乱邦域。坏我纲常。幻人脏肚。变日益极。人道或几乎影响尽矣。当此时。能不受变于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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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汲以修明谱系为事者。不得不以卫道扶纲之人许之也。唐岳金氏。为之修谱。夫金氏祖于唐岳君忠壮公讳乐。公与申壮节同节。树立纲常大道。使丽朝为变夷俗之陋。未必不由于此。而亦为渐于我 朝礼义小中华之盛。呜呼伟哉。庆流子孙。宜有天报。特后承流落遐远。虽官职连仍。而未见有显仕厚禄大扬于世。可为识者之慨惜。然其蔓延蕃昌于五六邑而为西道望族。且以文行节义著闻于世者。殆乎接踵。公之气脉流传。有难以掩讳。而天之报施。亦不为不厚矣。凡祖于公者。莫以有逊显达归咎于人。而各修己分上所当务。鬼兽骋怪。虽千百其歧。抵死不渝。无坠乎公之所传。则尊祖贵己。可一举两得。而卫道扶纲。亦不外是矣。复于宗族。毋以昭穆有疏。遽至忽忘。䜣䜣相与而不为路人相视。则奚止不孤今日修谱之本意。抑亦可以仰慰先灵于冥冥之中矣。刊谱役讫。谓不可无一言弁卷。强余识之。虽不文。岂宜固辞。主谱事者快典。操守异常。来谒文者吾友锡殷。力学好义。皆慕先懿讲族谊。能有其实云。 永历五癸卯孟秋既望。高兴柳麟锡序。
仁同俞氏新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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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俞君泰焕大卿。学于我省斋先生。以直道自处。见重于士友间矣。其先世盖云世居长湍而不可考。有一耳翁始居延安之蓬村。盖其幼时遭壬辰之乱。独自飘泊落接于此。而尝避兵祸。陷伏水壑。贼追之麾剑。一耳伤落。故乡党称以为号。然大卿亦未详其为几世祖。以后代年条考之。认其当为八世祖嘉善大夫讳某之先人也。自嘉善以后至今。有数十家成族矣。郡中元有仁同俞氏为乡望族。系之于其族。厥有久矣。而大卿曰是羞耻事也。岂可为郭崇韬之所为乎。遂自改正。自立为族。成新谱一卷。一门皆不欲而独力主之。于是乡人士友。皆称其直也。大卿昔乙未大祸。痛国夷人兽。谋于乡人士友。为起义旅。不谐则即赴堤川。与我同事矣。余自辽还国。则大卿见已从数郡士友。营立省翁影堂。为寓慕展诚讲学守义之所。众士友不弃余而要与俱之。于是数与大卿会而勉励前头事矣。大卿一日请余为谱卷弁文。不敢终辞也。第念大卿既直矣。夫直也者。天地之所以生万物。而人之所以为生也。得此生道则生而必旺。失此生道则幸免而必衰。理之常也。吾知蓬村俞氏。因玆生道而发旺。始小而终大。始微而终著。如一株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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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得生气。始也孤根弱植稍稍之干之枝。终也苍然大树万枝拂云而起也。苟如是则又安知不为一国望族也。然其直也十分真正。而无杂一毫邪杠。方合得天地生万物之本然实理。而必致其效。如执左契也。不然则难矣。此则大卿与族人。所以勉之又勉也。昭阳单阏 月 日。高兴柳麟锡序。
清州韩氏三派谱序
天下古今。人类之宗。契之族是已。盖契以黄帝帝喾之孙子。为尧司徒。五教教人。是其功德之发于后孙也。遂有由汤至武丁。六七贤圣之君焉。有微子箕子比干之三仁焉。有孔子之大圣及其孙子思。通中华而氏族焉者。孰不让其为宗也哉。至于箕子叙九法而传之中国。以其道君东方开小华。历千馀年之久而有继其业。因而氏族分炳。有奇氏,鲜于氏,韩氏。而韩氏益蕃。以显箕子之族。又为小华人类之宗。而韩氏尤焉。韩氏本贯清州。布列一国。而至丽朝。庄烈公讳希愈始居关西之嘉州。其后孙遂移居义州,博川,成川。虽不如畿湖门族之贵显。而盖皆为乡之巨阀矣。旧有成谱。今又续修。博川精模,世燮二君者。要余为弁卷之文。余与二君相处以友道。不敢以人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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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固辞也。第惟韩氏汲汲修谱于世乱抢攘之中。以收宗族厚风俗为心。此其意固已至矣。玆又有奉勖者。顾今夷兽祸作。五教灭九法斁。契箕二圣所以纪纲大小华之人类者。将无地可见矣。凡为人类者。所宜愤怨痛迫。思有所为。而况二圣之后孙者哉。今韩氏血气。本之二圣。其为尊亲。宜异于人。二圣旧章。思所以遵述扶持。岂容少歇。几个英俊作而倡之。合族和而尽力。一族尽力。动得一世人类。抑夷兽而存五教九法。以振为宗之道。其事不亦善乎。韩氏而为此。夫谁曰不可。二圣之灵。当莞尔于天上也。且也功效所发。何患不齐畿湖贵族。将为天下显矣。守死箕子之旧乡。哀痛此祸。想望无所不至。因韩氏谱事。别有所感如此云。阏逢执徐三月 日。高兴柳麟锡序。
素翁集序
我国丙丁之祸。尚忍言哉。惟孔子作春秋。尊攘义为大。而当时秉尊攘大义者。有如清阴,桐溪以下诸公之抗节。有如洪吴尹三学士之殉义。有如尤春诸先生之为修攘大计。有如太白五贤者流之为怀恸不仕。赖是而中国之所以异于夷狄。人类之所以异于禽兽。三纲五常之所以为天经地义者立焉。吁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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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平山有进士素翁申公。自少有慷慨大节。当丙丁之役。悲愤草檄募义。欲为之赴难死国。和议遽成。未遂其志。洪学士为中表兄弟而素同秉义。自平壤被执北去。欲追别至凤山。闻已渡江。作诗以悼之。自是矢心自靖。遂隐于平之注村仙游峰下。自称 大明遗民。尝有诗云东海当前知有死。西山在彼可全身。忍痛含冤以没世。戒子孙不赴举。余至平山。与公之后孙及他众士友。共守义于罔极大祸之中。得公遗集二册读之。莫非自尊攘义理骨髓中出来。公其太白五贤者流。而扶植天经地义者欤。因又共叹曰公之时。其祸夷狄也。当日诸贤所为。一国上下显褒而尊荣之。春秋尊攘大义。有以光于天下。甚赫赫也。今之时之祸禽兽也。而为之守义者。受大同人之驱迫。将措其身之无地。而春秋遂为天下所讳。即古今事变。若是不同。则吾反健羡于彼时。而益恸天地大运之胡至于斯也。公之九世孙命性,十一世孙晠熙。命为弁卷之文。辞不得。则感慨而书之如此云。 永历五甲辰之仲夏日。高兴柳麟锡序。
葛山蔡上舍(弼钦)甲朝序
平山蔡葛山翁。余之获交七八年矣。吾于葛山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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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筋力。为深健羡而钦服也。盖葛山翁才高而气杰。早治功令业。名甲一道。六七次发解。如探囊物。终登上舍。既而同乡士友。出入我先师省翁门。得其绪而蔚然以成风。见之叹曰吾误矣。曾不知学问之为第一等事也。虽晚矣。其可已乎。乃复义理读经传。多取古箴铭语。日诵以激昂。深致慕于省翁。恨不及门。而乃求其遗集。敬读不辍。又同士友。尊奉其影帧于山斗斋而依仰之。既又立庙奉孔子像。以仗威灵。为抗世邪。兴儒化之大根基。其于余襟期倾倒。道义以相与。余之留斋也。动皆数月。无日而不蚤至。至暮而返。余之游九月山也。飘然杖而偕焉。余之为箕陵会也。舍车徒而临焉。去年秋余之有会于清圣庙也。辄至。余作故山行也。蹶然起曰。东南山水。固欲一见。至于嘉陵之 大统庙,骊江之大老祠。可以一展谒而遂夙愿也。今所值之时。尤不可无此为也。子孙以鞍马进。曰却之。吾虽老脚。如可腾踏万里。蔑玆不满数千里周还也。于是日行八九十里。少年健步。皆落其后。摩斗重岭横云危栈。石径涧溪险断危绝。弄杖飞屧而过。虔恭 高帝红罗黄钺之畅灵。肃敬先正挺松峙柱之俨像。秩坐行讲于江汉之楼。大会观乡于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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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之亭。阅数月冷然御风而还也。是年癸卯。葛山翁六十一岁。而▣月▣日其生朝也。子孙为之上寿矣。其孙相植。曾奉祖命而从余游者也。曰吾祖生朝。子孙庆之。虽已过矣。请有一言而追叙也。乃为之言曰。寿有百年之寿。有千万年之寿。葛山翁以若箸力。吾知其享百年之寿而有馀也。之若德义。吾祝其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忘身忘年数。俛焉日孜孜。得有如蘧伯玉之能化。卫武公之自警。德立名著。享千万年之寿而无不足也。虽然立扬以显。显厥祖父之为寿。又不能无望于孝孙相植也。翌年季夏。友生柳麟锡言。
郑菊圃(光辙)六十一岁生朝序
平山郑菊圃。吾同庚友也。壬寅之十月十七日。其生朝也。子孙为之上寿。其上寿也。宋亲宾友为诗赞之。后徵诗于余。余不能诗也。强以拙文代之。文亦难为言也。何为其难为言也。盖菊圃年余同也。而不余同者太多。气貌强壮。不余同也。子孙众多。不余同也。老而在家。受子孙之养。不余同也。在家而悦亲戚乐琴书。不余同也。琴书逍遥我居之泉石。不余同也。欲枚举其不余同者。将不胜其举。是皆福之为不余同也。福之为不余同。则福者德之验也。德之有不余同者。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23L 页
又可知也。吁。以福以德。菊圃皆不余同。而余不能菊圃同者如此。夫如此。何所可言。虽言之。岂有称于菊圃之寿之为赞者哉。所以以文而难为言也。虽然余与菊圃情密谊重也。余之留山斗斋也。三日为疏而琴酒相与。余之为箕陵会也。十舍为轻而杖屦相会。盖同讲古圣书。求心法而明义理。又同守孔子庙。抗夷邪而扶华正。夫既有是。是亦不可以难为言而终不为言也。盖所欲言者。只不过菊圃之为。为斯世而益享遐寿。子乔期生之与较异同。为吾党而益勉晚德。卫武蘧瑗之可相异同。名著而望远。既为菊圃之自光。而亦使不能菊圃同者。与有光于其为同庚友也。嗟乎菊圃先生。笑而领之。甲辰季夏。友生柳麟锡追叙。
蔡柏斋(洪健)甲宴序
我先师省斋先生讲圣贤之道。宗师当世。四方远近。莫不发挥其绪。而惟海西之平山尤专之。士风蔚然以兴。礼俗衣冠之盛。闻于一国。主其风力者。吾友蔡相说君弼父之大人柏斋丈人也。盖丈人以豪杰见称西州。而知学问为天下第一等事。君弼妙年。命使出入先师门。闻识大正。又使与一时士友先后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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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刮磨动荡。门内有如牧南,寒石之德学重望。宗族子弟。举能循饬有度。皆赖其发挥助奖之力。多藏古书。以与远近学者共之。时复广集士友。行讲习礼。岁以为常。士友为建省翁影室。复立孔子祠。设山斗之书斋。依归讲学。为抗邪世扶正道之基本。乃先奖其意助其势。不遗馀力。余之前后行过。必就丈人所宿留。及余以时留斋。为相随逐。忧乐与共。又使其孙章燮相从问讨。余盖与丈人三世情深谊重。极与他别矣。癸卯之某月某日。丈人六十一岁生朝也。君弼为体丈人当日倍悲痛之意。移日先预。十月之望。上寿称庆。余自关西作故乡行。而复归关西也。适当其前数日。寒事催人。不能留参宴席而遽起。然已与恒窝,讱斋,节谷诸公。会饮其将宴宾之酒。见诸公皆有诗文。而余独匆匆未及焉。虽后时不可以无言。第念丈人之寿之至今日。岂其偶然。而止为一身一家福哉。其为一门宗族之福矣。其为一乡士友之福矣。为一乡士友之福。则其于一世。亦不可谓无有所关矣。噫。丈人既往之为寿。有其然者。丈人将来之为寿。独不其然乎。抑又甚矣。于是为向丈人而有祝曰。节宣延龄。用副尽室之衷。令德益卲。以永士林之光。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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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欲有言于君弼父子。则曰思义励节。用副古哲之事。立身扬名。以显大人之寿。甲辰夏季。友生柳麟锡追叙。
潜阳精舍学契序
海州首阳山之北。紫霞村之南。潜阳洞中泉石。幽壮奇绝。昔石潭老先生杖屦往来。为之赏玩。盖尝赋诗述怀。又拟作精舍而未果焉。吾友高后凋,金南瑞。与同志诸君子。承老先生之流风馀韵。方大有事于兴学。以为兴学致道。须有处所。如百工之居肆。不如从先生所拟。营作潜阳精舍。作精舍以兴学。亦无物不成。遂鸠财设契。期必有成。而后凋请余有一言以发其意。余推辞而徐对曰。设契之方。契中佥君子自裁之。兴学之道。古书亦备矣。抑余有所感焉。言其所感可乎。夫老先生博约齐头。集而大成。嫡传朱门。为东方理学之大祖。士学祖述三百年渊源之盛。多在东南。而海西以先生讲道垂泽之乡。乃反寥寥。为识者之所恨。挽近海西士学蔚然成风。衣冠礼俗。东南反逊之远。意者早使海西共东南俱盛于昔日。盛必有衰。当今阴邪罔极之会。无其术于扶持阳脉。会事天心。有为而然也。今后凋诸公处其中。真心高识。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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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学。乃有是事。追先生之遗意。发先生之远源。此其意无乃默当会事之天心。而又别有深会于潜阳之义也欤。后凋莞尔曰。安敢有是。子既言之。请更明发其趣以为劝也。曰阴阳大运。进退消长。今至纯坤六阴战龙之地。一线阳脉无望扶持。惟在读书人用心如何。而海西一乡气像尽别。后凋诸公所为又如许。明是阳春扶持之消息。然以区区海西一乡诸公一队。将扶持阳脉。不有十分至公至正至精至纯。齐一心力。聚会精神焉。而若有一毫私意俗习虚套假饰。循外欠实者。岂济得事。用当天心。至于潜阳之义。所谓乾之初九阳气潜藏。正宜爱护善将。潜滋密长。而其事则正在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悯。不见是而无悯。确乎其不可拔。如此然后不失为潜龙之德。而至于可见天下文明矣。今诸公其果能有为于是乎。愿诸公齐一一乡。孜孜勉励也。果能此道矣。积真积诚。不知不觉。一声雷响。起于潜阳洞中。喷薄两间。豁顽云而昭大明。八方四海次第开门户也。不亦善乎。使此恶寒欲死之物。起揭高窗。举头喜见。亦何等厚赐也。遂书其说以奉报云。甲辰七月朔日。友人柳麟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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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堂山文会契序
定州堂山。设文会契。契以文会者。盖取诸曾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之语也。其事则要在朱子所谓讲学以会友则道益明。取善以辅仁则德益进者也。噫。今日天地。有如此好事乎。方一天之下。夷兽驰逐成会扑地。形人者灭却圣学。友道会同于彼。彼之势火烈而波汹。燔穹而滔天也。于斯时也。中行独复。理会曾朱二夫子之训而为有此事。阳春消息。不以他求也。惟在事之诚不诚如何矣。而讲学以会友。惟道是求明。取善以辅仁。惟德是求进。道求明而德求进。则岂有不诚于其间哉。讲学也者。经训同异。烂熳而归同。事理是非。参互而归是而已。取善也者。相观乎善。善以己迁。相责以善。善与人同而已。是则诚于明道。诚于进德。道也德也。人人所同。诚又成己而成物。感人而动天。有其诚则必有其效也。吾所以以文会契事。占阳春消息也。虽然吾又有见于今之世矣。经训同异。永异而不同。事理是非。非彼而自是。相观而觅疵。善何暇求。相责而起怒。善无所施。讲学胎祸。友道成雠。平地风波。往往可愕。云云明道。道反昏坠。云云进德。德乃销刻。云云儒名而反助兽行。可戒者非是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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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契者。宜亦戒彼而益致其诚也哉。少友郑公友桓淳参其契。请余为一言。略说如右。回瞻世界。白首悲痛之馀。耸然侧耳于殷殷其雷在堂山之阳。阏逢执徐之仲秋上旬。高兴柳麟锡序。
仁同张氏族谱序
龙川郡之仁同张氏。以 上之四十一年甲辰。谱牒成焉。盖张氏出于高丽太师圃荫先生讳吉。是自中国苏州来居岭南之芦田。即仁同也。佐丽太祖为元勋。自此为东方著姓。入我 朝。有讳弼。以侍讲院文学。谪于龙。仍家焉。七世有希尹,希益,希范。当壬辰倭乱。以书生扈从。并录宣武勋。又丁卯之乱。希范与从侄遴遇。聚乡兵破贼。并蒙 恩除。又 赠旌。有迢与七义士同殉南别宫。配享显忠祠。有枢死节于深河。自是本支蕃衍。文武忠孝。世以联绵。为乡盛族。主谱事者进士筹善,士人圣祯。吾友世净以其仲世渊氏命来。徵余以弁文。夫明谱系而收宗族厚风俗。孝弟之心油然而生。此等义理。前贤之述尽备。而张氏宗族讲之。必已熟矣。第念当玆夷狄灭华。禽兽化人罔极之祸。固守华制。自强人道。乃时义之大也。苟不固守自强于此。则所谓收宗族厚风俗。孝弟之心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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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为而举论。而所以修明谱牒之意。又安在哉。张氏汲汲有谱事于世乱抢攘之中。吾知其意不徒然也。况张氏先世。以忠义尊攘相守以来。念其家世。岂尤不思所以承述张大耶。又今张氏门中。同世净事学问讲时义者多。一乡之属意自别矣。吾望其胥勉一族合同而化。大有事在也。一族化焉。则一乡自可化之。一乡化之以往。所以化一国而感天地之心者。亦不可谓无其理也。毋曰一族小矣。至诚致化而召感。一人至诚。尚可有事。况一族乎。苟无诚耳。岂曰有其诚而无其事乎。吾申望其必有诚也。苟如是则是谱也将为天下显。而托名于是谱者。与有荣矣。是岁之仲秋小念。高兴柳麟锡序。
芝庵边上舍(宅镛)六十一岁生朝序
少友边玩卿元父之大人上舍芝庵翁之六十一岁生朝。在今甲辰十月二十八日。而是日当倍悲痛。卿元奉体亲心。移定前几日。上寿称庆。时值罔极。我寻辽东旧路。不得饮宴宾之酒。盖麟锡游翁父子间。情深谊重。有切怅然也。第念芝庵翁多福。君子偕老。君子有孝子。亲戚琴书。悦乐平生。宾朋诗酒。笃厚风流。积善之家。馀庆未艾。当日晬席。子侄寿词。亲友贺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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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祷备至。不知其问。有如古人独献五湖图者否。适齐入河时则可矣。守身保华。义亦大矣。以翁父子。同一国阳类而去之。以存华脉。华脉存时。将翁之寿也以显。而流耿光于无穷矣。较彼泛五湖之避乱而止者。又万万不侔矣。不亦善乎。吾又闻之。芝庵翁微子后也。世为沈阳侯。而来我东。且五百年也。去存华脉。学微子之去存宗祀。去客辽东。便是返故乡。且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去之日。安知不即见天下之清乎。是其事理。更与他人别矣。迟迟我马。时时顾后。芝庵翁其果佩宴馀酒一壶。策健驴而至。饮我于鸭头绿江上流否乎。是月也之九日。友生柳麟锡执辔走笔。
讲修契序
为先师善后事。事之至重者也。盖自古然矣。而至程朱及我东栗尤诸先生之门。皆靡不用极。由其靡不用极。师道益尊而渊源浸盛浸长。斯文世教。得以扶持张旺于悠远。事之至重。有若是矣。我先师华西先生作于晚代。以承先圣贤之后。而其德学之崇。功业之盛。固有以宗师乎百世。一治于天下也。然人识浅昧。鲜能知先生之为尊而世道坠陷。可使先生而不尊也。于是善其后事之议。发于门人勉庵崔公益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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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之设契。盖亦将靡不用极。而其后事刻墓道设影堂。以显德学之崇。刊印广布遗集若华东合史,朱书辑劄。命子弟门人而修成者。以彰功业之盛。是宜皆合众心众力。期必竣事。以无愧于古。无憾于后而已。然其靡不用极者。止乎致显彰于先生。而其于先生之道。不有以承述发挥。则亦未为尽善也。夫先生之道。罔有不备。而语其大端。则曰理气帅役之为分。以明心法。华夷人兽之为判。以严世防。而尤不可以不承述发挥者。宜先得乎大而无不尽其馀也。由此然后其于程朱栗尤之门。所以尊师道盛渊源。张旺乎斯文者。亦庶几焉。而有此然后可谓善于后事。事得其至重矣。此又特以讲修名契者然也。盍亦观于古事乎。昔孔子脚下。传述有事。以著继开。贤尧舜之道。孟氏则其传即泯。而无救乎千载之坏乱。噫。虽圣贤之门。亦有之矣。苟善我先师后事而用其极焉。夫上而立天地心。中而立生民道。远而开万世太平。谁必曰不可。矧今吾道危急存亡之日也。凡我同契之君子。盍亟勉旃乎此哉。呜呼。此昔吾重省两翁所以尊师之意也。 永历五乙巳春二月戊申。门人高兴柳麟锡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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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斋再从叔回甲宴序
再从叔刚斋先生。与麟锡服斑衣挟小学。左右庭堂。出入塾舍。时复偷隙驰逐街巷。钓游水邱。如昨日事。而颓波光阴。先生已作六十一岁老人。麟也先过此年。不亦可笑矣乎。幸而共业华重省三先师之道。而十年世祸。分散离柝。先生遁于湖南。麟也颠沛西北。未有一日讲讨。作晚景优事。其亦甚悲矣。惟先生处閒。形气德性。俱得其养。闻有老而不衰者。麟也行蹇。耗形气败德性。顾不啻为便老而衰者。此则先生之所大异。而麟也之所大羡也。先生寄书于故乡曰。今乙巳之三月十日。吾甲朝也。儿子与同居弟侄。欲设酌伸情。许令行之于前月。至于本日归。与故乡弟侄亲戚共之。麟也先至故乡而适病矣。不能致之身于寿席。而伏俟驾至之日也。其于寿席。遥为之祝。则曰寿有百年之寿。有万年之寿。形气器也。寿则百年。德性道也。寿则万年。先生之于形气德性。已得其养矣。形气养之又养。固不限百年之寿。德性养之又养。必期于万年之寿。驾至则将有所为。挽先生之驾而止之。止之为大讲讨先师绪馀。以足晚景优事。是亦未必不助于万年之寿也。寿为六十一岁老人者。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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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限。如此然后。先生独也为大老。而麟也又赖之有粗闻。与之有光荣。而不徒为可笑之叹也。不亦善乎。强起床笫。谨为之书。
送白景源入中国
呜呼痛矣愤矣。藐玆岛夷。加害中国我东。自古然矣。挽近有所谓开化以后。跳踉陆梁。尤无极也。以我东言之。甲申谋合玉均,泳孝诸逆而起乱。劫持吾 君。多杀贵戚近臣。变将不测。幸赖中国袁大人世凯赴救而免焉。甲午以兵至。盗迁 宗庙重器。乙未彼结弘吉诸逆。弑我 国母。辱我 君父。尽灭我 祖宗法制。急毁我人民衣发。祸且无所不至。幸义兵起。而朝臣二三人。因又生计杀数逆。变得少弭。然彼二三人。非以忠讨逆。乃以利夺权。且国之荩臣。时皆不容于朝。而在朝者举皆嗜利无耻之辈。不雠彼而反从彼愈力。驯致今日之大祸矣。今日彼盖先惹起一国东学匪类。挠我政府。夺取权利。既行挠夺。遂操切君臣。无所措手。政令官爵。财利民事。一并自主。不令本国人干预。其他行奸肆凶。罔有纪极。不可枚举。势将全夺乃已。以中国言之。甲午彼兴无名之兵而犯之。终乃得计成和。徵四万万赔偿。割取台湾数千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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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自此凌侮轻蔑。且将有窥伺之志。彼恒言东洋三国。同御外侮。而所为若是。是岂有一半分信义法理之可言哉。彼既弑父自立。又于大国亲邻。加毒罔极。罪恶贯盈。将为天地鬼神之所诛殛殄灭也必矣。夫我国国小力弱。久为见制。虽 君上深怀痛冤。一国臣民莫不愤惋欲死。而宛见深耻大祸。不能自以为谋也。若中国以数十倍地方。四百兆人民。民物之盛。武备之壮。遭万古所罕之耻辱。而尚莫之有为。诚所未晓也。吾近闻中国消息。袁大人今为北洋大臣。威望隆赫。领百万重兵。马大人善将兵。名震华东。今亦拥大兵。又有张公之洞,李公秉衡之纯忠达识。且天下之士。多发慷慨议。于以兵制新更张而极精极壮。其将有事于雪羞耻。而我东蒙其施为而得复存国乎。况袁公曾以钦差。久留我国。有厚颜情于君臣。既又救乱而遗大恩矣。闻我国危急之势。岂无恻然救援之心哉。我国上下人情。惟袁公是思是望。而若麟锡本林下贱品也。曩在乙未。不胜痛愤。起倡义旅。竟致狼狈。而忍痛含冤。十年于玆。目见国事罔极。欲死无地。且 君上与八路士民。隐然有望于贱身。而势顾无奈。一心只愿亟赴诉袁公辕下。而有嫌形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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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也。白君景源。与余亲信。可以行而有诉也。夫兵贵待时乘势而执辞。今彼敌莫强之国。相持踰年。外虽强示有力。内实兵与费尽竭。惟将取办我国而继之。若大军临我国。则不惟彼无兵相加。财失办而自溃。时正不可失也。今中国深知彼用兵用术之所在。将易以得制。以若蓄锐之盛兵。压彼分披之弱。加之我一国之合同尽力。则势之所乘。奚啻悬殊也。虽有时势。无辞可执则亦难矣。今中国雪当雪之耻。夫孰曰不可。且彼既以朝鲜贰于中国而为自主独立。乃更为渠属国。非直为属。为将尽夺。辞为可执。有如是也。以是而兵焉。事何足为。成不世之大功。而庆流中东。有光万世竹帛矣。若有其辞而不执。弃势与时而不为。冒前羞而永包。养后患而自遗。事果何如哉。吾知袁公之贤。必有取择也。麟锡虽老且无谋。将与一国忠臣义士。尽力周旋于袁公下风也。
固轩遗藁序
余尝谓观人见其行。未必求其文也。见其文。必更求其行也。盖行出乎德。文出乎才。长于德而短于才。不害为君子也。优于才而乏于德。不免为小人也。故观人必主德行而文乃馀事也。宣州有德行君子。曰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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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金公讳熙敬字灿五是已。公师金公谦斋。谦斋生当西道久绝学问之馀。不由师承。首倡有事。求道诚而积学实。以远绍鲜于遁庵之遗绪。公乃早自服事。言言步步。四十馀年。真实刻苦。乃心乃工。积之于内者深厚而和顺。觌者悦服。行之于外者周备而敦笃。人无间然。其为师用诚。靡不用极。能尽事一之道。虽古人不之过也。道内为之咸诵。而当今名臣崔勉庵著其行于牲系之文矣。昔余在辽。公之门人金君恕子忠千里远访。始闻公师弟次第事实。中心钦慕。及返国而留西也。多与公门人获交。益闻所不闻。仍又谒公师弟遗像而致敬兴感也。一日子忠与其同门张君翼汉儒象。出公遗稿若干卷。属余弁之。盖公之为学。敦本实而阔略枝叶。不屑屑于文章。而又自以为不满意。作辄弃却。并禁门人收誊。所存十不一二。亦见其谦德也。虽昔孔门之四科。德行为首。文学居终。本末然也。世之知公者。后承之慕公者。未必求之于其文。而当观于其德行也。至于其为师之诚。顾下代伦纲久替。今几尽沦没。师生之伦。亦随而不能不然。此当为世柯则。苟能慕效于此。则其于扶持世教。必有事在也。抚卷兴叹。特为论著如此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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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义烈录序
昔龙蛇之变。 宗社几墟而复存。生灵既灭而复苏。为成中兴说者。多言皇天之有佑也。 皇朝之有援也。非不然矣。而其实由一国人心之尽正而致之和也。苟使一国人心有不正不和。讵能战强寇必胜。亦安得感应有妙致皇天之佑 皇朝之援也。故难出而在朝臣僚。既争死于君以敌忾。而在野人民。又争死于国以举义。其举义者在在八路。而世之议论以为义烈无或逊于岭南之郭忘忧。湖南之高霁峰。而国家再造之业。虽归之六七措大之功。未为过焉者。中和有所谓西阵。其奋义收功。同归一辙。又有所谓东阵南阵。盖当日 大驾播越于龙湾。而贼连陷三都。雄据平壤。将有西向之虑。中和人尹公鹏。与其兄公麟,门叔殷衡,殷老。及同郡许公士贤,平壤金公德濂。洒泣而起。推同郡林公仲梁为将。据郡西直山而号曰西阵。殚力设计。累战皆胜。善战之名闻国中。台臣李公好闵,李公时彦,我旁先祖于于公奏曰。林仲梁之残垒。能却鸱张压倒之贼。李廷馣之孤城。能摧鱼鳞冲突之寇。李公好闵又以闻于 天将。贼因大雪而陷城。时林公调病在外。尹公代领众。泣恳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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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侍父母。乃誓众力战。四百义士同时死。林公复有护 驾功。夫能缀平壤屯贼之后。使不敢西向龙湾。低回送死于 天将之手者。实西阵有力也。东阵则车公殷轸,殷辂兄弟。誓死募勇敢。设险击贼。累献奇捷。 天将之复平壤也。进兵合力。仍与大阵追贼京城。南阵则金公寿贤忠勇气义。致四方响应。设奇累捷。贼锋大挫。 上闻之。宣谕褒奖。至有边塞早寒。悽怆思归。速清道路。来迎乘舆之 教。贼平。三阵死者褒节 赠爵。生者录勋除官。后又 朝命立碑以显功。士林享祀以崇义。夫西阵诸公。俱为不识何状者。而其于中兴大功。与有指拟于郭高。大节轩天地耀日月者与之同光。两阵功亦并称。诚伟矣。是其争死于国者。盖出于天理人心之正。而可以为人忠义之劝矣。其发得在下天理人心之正者。岂非在上臣僚先正天理人心。争死于君而有以致之乎。然求其为正上下心。致人和以争死者。由 列圣当朝治教恩泽。有以致之。是所谓未有仁义而遗亲后君者也。由中和三阵一事。而可以论当日三美之并矣。有收拾三阵前后记实及称述文字。名曰唐山义烈录。而特阙弁也。吾友尹君𨯶。尹公麟之后孙也。谒余追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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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因此义烈录而有为三美之说。非特兴慕于当日事。盖亦别有所感而语其为凡人国。为君臣民者之所各深警云尔。
庆州金氏族谱序
庆州金氏。居延州之南山村。为关西大姓。始祖始林之讳阏智。后为新罗王。传数十馀世。至敬顺王。内讧外寇。国势甚危。归命丽朝而世以蝉赫。至讳稛。为 本朝开国功臣。受封鸡林。至恭节公讳珰。燕山政乱。累疏直谏。贬谪于延。 中庙反正而召还。子判官义。孙因落而居焉。后因蕃昌。世笃忠孝。其孙曾殷浩,彦浩,铛浩若泽及德龙。当壬辰倭乱。倡义有战功。扈驾龙湾。效死靡懈。并 赐官录功。入忠勋阁。泽战亡 赠爵。麟锡之西为也。金斗运最先相从而甚密。因斗运。又得与鹤铉,士弘,祖滢,衡宰,斗璜,东砺相从。见皆事正学。守尊华之义。是其原根始林。大于东韩。分干延州。著于西道。譬之大木。远扬苍翠可爱也。金氏昔创派谱于 明陵乙丑而今继修。其主谱役者。斗运之大父永浚及箕范,一涉也。斗运奉其大父命。谒弁文麟锡。夫谱之所为。明系敦宗。发仁爱厚风俗之意。古贤备述而人皆惯知。金氏宜讲而自务也。抑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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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大节。人道之重。而家族之所由盛。金氏之蕃昌而著者。亶由于五忠。而金氏一族之不忘而贤亲者。必在于五忠。则所以为国输忠著节者。金氏所当承先而致尽也。然所谓敦宗厚风。为国尽忠节。不由圣贤正学。亦不能尽其道。今斗运诸人。承父兄之意。从事正学。宜与一族共之而期有成就也。试看我东名显巨阀。孰不由祖先事正学而致之乎。中国尤无可说也。若今日事正学。得免于夷兽然后方可与论。宜斗运诸人之更与一族力于其守华也。由此则名显门族。如执左契。始林一枝南山之远扬者。扶接今日阳春气脉而蔚蔚卓卓。光动一国。夫谁曰不可也。 上之四十二年乙巳仲秋。高兴柳麟锡序。
龙川盘松乡约契序
人不可无约束。无约束则解弛。解弛则道坏败而生不保。此所贵乎有乡约也。夫乡约本之周礼读法。而创之于蓝田。增损之于紫阳。至于我东。 列圣朝累命行之。而退栗诸先生。各于其乡而行之有法。国用著小华之实。而乡称邹鲁洛建之风。法如是美矣。是固当行于治世。而乱世尤不得不行。盖以乱世人道有坏。而人生莫保。益不可无约束也。今日世乱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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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天下无华无道。而我东一叶青。并为乾没。以兽食人。人将相食矣。于斯时也。龙川盘松李公奎焕,李君基镐心独忧之。谓存人道而保人生。必待有约束。要有约束。必须行古之美法。汲汲设乡约契。其意至矣。其血苦矣。李公方鼓动一乡士气于举世滔滔陷溺夷兽之中。蔚有可观。约亦粗成方略。而李公遽没。事极悲矣。基镐犹能振励。与宗党士友期终有事。贤矣哉。然是在诚与不诚。不诚无事。诚则有事。噫。今天下所谓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古之为美法者。无影子可见。苟诚于劝德业规过失。可以存其道。诚于交礼俗恤患难。可以保其生。不然而徒取美名而行文具则何益矣。果能诚而至于有事。一乡得存道保生矣。则推之一国一天下而存人道保人生。亦岂理外哉。然则是约契也。虽谓作万户千门次第开之一声雷可也。惟此深山冬雪。怕冻死之老翁。将侧耳听之矣。余之曾游龙。与李公情密而深服其德义。于基镐与众士。相处以友道。今玆重感于其至意苦血而为之。加勉乎其振励有事云。乙巳十月之望。高兴柳麟锡序。
坡平金氏族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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盍观于木乎。根而干。干而枝。枝而叶之。枝之叶千万其繁。而一根津液。周流均滋。荣悴枯润。同气共候也。夫人也一祖子孙曾玄以往。至于有路人不知之疏远也。而一本气脉。并贯该通。疏不可遗。远不可忘。有如木之枝叶荣润。同其气候也。然不以谱。无以纲纪之。此谱之为纪世代明昭穆。尊祖以敦族。仁爱之心。油然而生者也。坡平金氏将修谱。金君遇庚文汝。其族弟遇宪文邦主其事。徵弁文不佞。文汝学问老儒也。文邦文行雅士也。交不佞以友道也。有不敢固辞。谨阅其前谱数序。原贯延安。而在丽恭悯朝。有讳长寿破红巾贼而振忠武。定金镛乱而成伟烈。勋封坡平君。寔为坡金之始祖。玄孙讳孝新擢科 庄陵之世。而逮事 成庙。倡疏请复位伸六臣。屏退居海州。实为中祖。后有讳屹讳截及珏,玮,璐。出入石潭先生门下。玮并游牛溪先生门。讳尔五,叙五。游艮庵李先生门。成儒门家计。考前修谱。才馀三十年。金君曰。期固限续修。曾有遗漏数派。宜相合。且时祸孔亟。宜益收族。备不测。用是不敢缓。不佞于是有感焉。其为合漏收备。则为有不遗不忘。油然生仁爱之心者。其殆庶矣。不已难乎。然就此宜求有以充得尽。噫。今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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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极。滔滔遗君父而甘投乱贼。毁儒术而争归淫邪。无姓无族。无不病者矣。不亦惨乎。今金氏之同是谱者。惩彼族之无不病。而慕我先祖之忠烈儒业。合族胥相勉戒。固防范而善继述。无一病而有同好。尊祖敦族尽其道。而使一本气脉并贯该通者极其理。则不亦善乎。时运有往复。冬寒尽而春暖至。人皆望见海西一曲。独有嘉木千枝万叶。无一受病。忽玆发荣而生润。苍然郁然。真可爱也。其若如此。其果如何。任其责而致其道。又非吾友二君者耶。柔兆敦牂春二月日。高兴柳麟锡序。
申上舍友松(锡老)六十一岁生朝序
松禾泮亭友松先生上舍申公。今年丙午三月十三日。为六十一岁生朝。君子偕老。二弟上舍棣萼并辉。子侄孙行满庭列趋。如兰如玉。福禄世罕与俦。其胤进士羲永当是日。与群从兄弟众子侄。欲设宴上寿。广速宾客。以饰庆事。公不受而禁之。盖据程叔子当倍悲痛之训。而兼以世祸罔极。怀痛方深。不令子孙庆私事也。然羲永虽不敢称庆。而有切识庆之心。广请诗文于远近士友。情固不可以已也。余方留殷栗兴道书社。亦及于余。余与公父子分密谊重。虽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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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可。矧有请乎。余于公之友松之为者。深有感焉。友也者。年相若也。德相齐也然后为之友也。夫松晚郁而后凋也。公之晚笃学问。诵法圣贤。衣冠礼义。御家范俗。已负重望。而高义贞节。卓然有立。邪不能乱。世以推服。将担厚责。则非以德之相齐而当友于松者乎。夫松茂贯四时而老阅千霜也。以公之重望厚责。享年愈多。益于世愈甚。曷不寿耇。不限颐期。则非以年之相若而可友于松者乎。年之相若而德之相齐。则吾不知公友松乎。松友公乎。愿从公与松游。与有色于馀日而自持于邪世者。东湖友生柳麟锡也。
雅岘学契序
勉庵崔公学于我华西老先生。老先生自主教人。有大命脉。曰尊中华攘夷狄。穷天地之常经。黜己私奉帝衷。有圣贤之要法。盖自主乎其要法。有以致其用于常经。自力乎其常经。得以致其实于要法也。勉庵得此大命脉。平生受用。名德之隆。事业之盛。巍一国而动天下矣。其门人布列邦内而海西甚多。其守衣冠礼俗于世变危险之中。又举国之所鲜比也。乃设学契。定所于平山雅岘。以时成会。盖将讲守其所闻于勉庵者。而亦以谋勉庵后事也。希庵居士吴膺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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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克。于同契。年德俱长。实主其事。而以麟锡为勉庵同门旧生。又其西为留连。契中诸公。皆与之交深情重。要一言为叙其事。而更有以发之。噫盛事也。玆岂易见于今日乎哉。是不有他。其于勉翁之所得于老先生而闻之于门人者。加勉焉而已矣。夫中华。皇王帝霸铺舒之大。纲常礼制治教之正。而夷狄。淫丑凶悍。蔑道蔑伦。无义无法。此而有一日不尊攘。则人类而禽兽。礼乐而粪壤。故自尧舜存蛮夷猾夏之戒。至孔子为春秋扶抑之义。中国历代。我东始终。守之为大法。是之谓穷天地常经。己私。耳目鼻口属一身之形气。形气有欲。而帝衷。仁义礼智公天下之道理。道理有好。此而有一日不黜奉。则子贼混涂。天壤易处。故自舜禹有精一之训。至孔颜为克复之说。思孟程朱。我东先正。传之为密符。是之谓有圣贤要法。至我华西先生。固已学圣贤专心于要法。而其值天地蔑贞。尤致意于常经。今渊源老先生而学其学也。圣贤道微。夷狄祸急。日甚一日。至于罔极。则亦岂有二道。又岂可以少歇哉。盖亦于尊攘黜奉。靡不用极。主要法而致常经。力常经而实要法。必有事乃已也。如是则不惟不负老先生之大命脉。其于勉翁之名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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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无所点累。而又能随事补聪。益完其隆盛。其于后事。不止为区区小关系而于以有大光也。然尝闻之。士学之致力者。诚与仁而已。真实塞渊。秉心执事。表里致一。终始贯彻。动天循理。有得于大易之无妄。恻怛广大。存心处物。碍障尽撤。门关洞辟。博爱一视。有合乎西铭之同与。如此然后。事无大小。皆能有济。而如尊攘黜奉之为。为大故实。为天下公。而其致功效终有可观也。不然苟且狭小。虚套蔑称。了无干涉于常经要法之实事。诸公岂有是耶。夫此诚仁。又老先生之所为心法。而更望诸公之加意尽力也。丙午闰四月上旬。高兴柳麟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