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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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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杂著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68H 页
散言
道德文章一也。不可二也。譬如根株而花叶。如之何其二之也。
文与道一则世治。文与道二则世乱。
上世圣人。道德发而文章显。天下治也。中古圣贤。尊卫道德而善文章。以治天下。
后世美其文而离道德。天下未治也。下代妖其文而贼道德。以乱天下也。
程子曰有高才能文章。不幸也。才有高才能文章。鲜不贼道也。
为文章。不可以不慎。
○崇高莫大乎富贵。华美莫大乎文章。崇高华美。有道德者然也。
无道德而富贵崇高也败。无道德而文章华美也贼。
自古乱亡天下国家者。皆其弃道德而悦富贵。悖道德而能文章者也。
君子岂不欲富贵文章也。君子所以异于人者。先求我有道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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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将荣利我也。非辱害我也。
为富贵荣利我也难。辱害我也易。荣利也者鲜。辱害也者多。
孔子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奚特圣人为然。凡知爱我者宜皆然。
○人有大小而皆有一能。大小无弃。
大小有能而心术有不平。则大小皆有害。
用人者思无弃才。又不可以不察心术也。
○表里小人者。不足畏也。
可畏者。表君子而里小人也。
表里小人。惟用于无道之世。
四凶表君子。见用于尧之世。尧固知之。众悦其才之能表也。尧亦有未违物情矣。
○任全斋性嗜饮。朝家行酒禁。因断饮而生病。家人闷之酿酒进。门人皆劝饮。田愚独持不可。病笃。全斋曰以所嗜也。几月绝饮。岂不生病而死乎。既没。门人多罪以杀师。
曰田愚之请勿犯禁。其事则正。其心则出于爱师。罪之杀师过矣。
或曰。田愚之喜持正而不念师病。固非也。过亦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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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虽嗜饮。岂可使至生病。曰君子而可以牵于口腹乎。
重庵先生曰。此翁岂牵于口腹。气血有或然也。昔梅山之葬也。晓发引。执事人供食。以肉羹和饭进。赵肃斋,全斋对床。次以吾与韩运诚对床。以下数百人次第进床。全斋怒发而起曰。豫戒之。故为是也。肃斋以下不得举匙。吾念之。使众空腹追从。势所莫可。不得已而行权曰。吾则食矣。于是众皆食之。全斋独不食。怒目视吾曰牵于口腹。馀不足观。此翁操执如此。岂牵于口腹。气血之害。虽君子或不免也。
朝令虽行禁。而时老宰嗜饮者。自 上虑生病而特许之。若以告于朝。必许之。不为此而但请不饮。其不解事则甚矣。
麟锡曰。固有不解事之失矣。不惟不解事。亦不笃于诚意矣。然杀师非情之责。言之者过矣。若不解事之失。不独田愚当之也。
○李声集问曰。颜渊死。门人厚葬之。门人之厚葬其师。不害为诚也。孔子不可之何也。
曰过中失当。是侈也。非诚也。且使颜子之灵。不安于侈。亦不害于诚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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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观近世卿宰权贵家之葬其亲乎。视古卿宰之诚孝者。不翅十百也。后者视前者。每倍蓰之。争益于其厚。岂诚云乎哉。
故子之于父。臣之于君。门人之于师。为观美之盛。过当之侈者。谓之不孝不忠不诚也。
故过之者不诚也。不及者不诚也。不诚一也。
○或曰。昔 明圣皇后之丧也。服期而过之。子随而过之。后 太子妃之丧也。服九月而行期。子独止九月。前后不同何也。
曰 明圣皇后之丧。以祸乱过期而成葬。未成葬。不撤魂殿。 太子不得除丧于期。臣民之从之。情礼不得不然也。
太子妃之丧也。以九月而无端行期。礼国母期月。太子期月。无差降而礼失。故不敢随众服期也。
曰子以为身守礼。以正世士子之责也。然乎。曰未尝不然也。
曰然则子与锦溪,恒窝,习斋每事相同。何不议与为同而独异之。
曰从 国令。自是道也。身守礼。亦是道也。随力量志意而行之。不害各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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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曰。田艮斋使其门人为人后而未经 天听者。各自罢归。世以为大何而非责之。此事何如。
曰非是大何也。此非独田愚为之。其师全斋已行之矣。昔宋子亦有言而未尝不严切也。
盖移天不可私为。必代天理物者为之。故经 天听。方可成伦矣。此义至重。绝不可忽也。然既成父子。而亲相至谊相重。一切罢归。亦不安于情理。
全斋门人皆罢归。李承旭▣出后其伯父。父子同至重翁宅。吾与之多日游好。及其归而父死。讣书云伯父从子。知其为未经 天听也。事虽正而吾心有若不安然。吾心然则其家情理有可知也。
曰罢归。事则正而情不安。何如则可乎。
曰近日有追出礼斜之例。遵是例似两得其宜。昔崔伯亨。华西门人也。初及门。见宋子书有言。即痛哭而起曰。吾未定天伦人也。天伦未定。尚可学为。其意将自罢归。华翁即送人。劝其门长出礼斜而遂安。此恐恰当也。
曰华西为恰当。则宋子为未洽欤。曰宋子时。皆经 天听而或未然。虑有生弊。故为重天伦而严其法也。挽近以不经 天听。为情至而伦笃。以经 天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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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疏而伦轻。已成俗而世尽然矣。为之罢归。固不稳人情。而势亦不可行。故追出礼斜。为恰当也。
○吾不能制我。何以制人。吾不能化我。何以化人。
○学人为富。学其为富之实。是为学富乎。学其为富之样。是为学富乎。
○复汝问曰。昔举义见败而入辽也。知旧诸公。虑请援于清。言之甚切。请援有大不可乎。
曰非大不可也。有不精于义。何为不精于义。曰使我立朝。则为国雠而请援何疑。我林下人也。保华之义为重。为削祸。乞援于所尝贱恶薙发之清。有不精于义。故吾之告君。亦曰义有未精者。
何为非大不可。曰清与我数百年。大小相事。事事相关而保华。曾其所许。事事相关之地。得其力保华。虽有苟且。不至为大不可也。
曰在今日何如。曰在今日则可请援也。何为义异于昔。曰今日则非特曰华失国矣。复国然后可以保华。清为无力耳。有力则请援复国。舍清何以哉。借其力复国。则保华得在其中矣。
○复汝曰。性即气气即性然否。曰然。权翁曰性自性气自气然否。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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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子敬曰。复汝问性即气气即性。曰然。权翁问性自性气自气。曰然何也。愿闻其说。
曰复汝言气质之性。权翁言本然之性。故皆然之也。
性有本然而混其气禀。则曰气质之性。性即气气即性是也。性在气质而别其本体。则曰本然之性。性自性气自气是也。
盖曰性即气气即性。则因于其性自性气自气而言者也。盖曰性自性气自气。则因于其性即气气即性而言者也。亦互相发明而已矣。
○吾谓罗希泰曰。君多与维新人游。吾欲有问。今曰维新人。以侮中国为胜事。小尧舜低孔孟。甚者毁斥之。何故也。
曰不爱我国而爱他国。谓之奴隶性质。不慕中国圣人。欲无奴隶性质也。
曰欲无奴隶性质。则独于西洋华盛顿之为治。耶苏之为教。狂奔悦慕何也。
尧舜孔孟。与耶苏华盛顿。初不可比而言之。比而言之辱也。然吾且不得已而言之。
尧舜其他勿说。德荡荡而有至协和。治熙熙而至于无刑。舞干羽而负固之有苗来格。乐箫韶而难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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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宾德让。至于鸟兽跄而凤凰仪矣。化暨草木而咸若矣。吾闻华盛顿之国。分派裂党。罔有纪极。加之古一城。一岁成狱至数万也。孔孟耶苏。孰真孰妄。孰实孰虚。孰正孰邪。又不待辨而明也。
彼其低小毁斥于此。狂奔悦慕于彼者。亦何尝究极彼此。明见优劣而如是。不过无知没觉。厌旧好新。附势聚党。先者鬼唱魔呼。后者追声逐风。而甘作奴隶于彼也。
尧舜教有伦。而我东古今法之。人自始祖。至于其父。至于其身之初年。服之以为道。孔孟著有书。而我东古今崇之。人自始祖。至于其父。至于其身之初年。读之以为知。忽以身而反父祖。凌骂父祖之事。其于先贤。以尝所慕。为其有尧舜孔孟之道而非诋之。是欲无奴隶性质。而乃欲有禽兽性质也。
吾闻中国人。亦有同我国人。以中国人则尧舜孔孟。乃我国帝王圣贤而有是。是又莫知其故也。孰谓天运人理。乃底罔极。大小中华。一至此哉。呜乎其可悲也。
曰尧舜治不过九州。孔孟行道不过数国。今西洋政治成规。物质进步。横行宇内。不无大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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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此有大分。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上达达于道理也。下达达于形气也。尧舜孔孟之所为。达于道理而至其极也。西洋所为。岂在道理乎。达于形气而至其极而已也。道理至大。形气至小。可知孰为大孰为小也。
此有大势。天地风气。开有先后。先厚后薄。愈开愈薄。愈薄愈弊理也。尧舜孔孟之时。风气有开中国。今日西洋䆮开全宇。尧舜孔孟治道文教。彰著溢洋。而西洋于时能有国乎。此见中外明暗之为本然也。今其通混全宇。岂曰天地之好运。凡物气淳完。固时上下表里。间架止定。气漓弊破时。便浑乱无间。吾恐天地崩坏之候不久远也。
彼其政治。有出于伦常德礼乎。一切反是。初不足论也。其物质虽极精巧。只是工匠末艺。岂亦一时一人而能然者。积许多世。阅许多人而成也。如使中国圣人之神妙。留心于此。世以为务精巧。奚特如是。徒尚物质奇淫技巧。圣人禁不为也。其中兵器惟恐不灭人。销绝天地生物之心。尤不可说也。彼其物质进步。电掇于天。铁络于地。舟车荡人寰。自以为能事极功。而三才并受弊不安矣。噫。世界其终如此乎。
吾曾暂阅美人花之安所著自西徂东矣。极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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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圣贤事为言语。而其于西洋。实不见所称也。特其援中国。归宿耶苏。莫脱陋习见耳。以予观之。非曰自西徂东。其殆自东徂西也。
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中国圣人有是也。彼西洋亦有血气者。宜亦尊亲如天地不崩坏。将见圣人功化。配天一周而无穷已也。
○罗希泰曰。今西洋横行宇内。凌制东洋无他。利兵器也。窃意圣人复生。当此时。不得不用其兵器。今日销绝天地生物之心。不可说也。然则不当用乎。
曰用之用之。不得已也。曰愿闻其不得已。
曰天地之大德曰生。生物天地之心也。得天地生物之心而为心者人也。兵器杀人者也。圣人虽用之。本不得已也。故孟子曰。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矢人惟恐不伤人。术不可不慎也。
今西洋之利兵器。穷极其利。既利而益求为利。惟恨有馀利。一举灭千百人。而惟恐不善灭人。其于天地生物之心。得是心为心者。全然相反。是可曰心人心乎。心兽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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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又以是通用他国曰公天下也。仁也者人也。惟人以仁公天下。彼以不仁公天下。举天下不仁之极。将见人尽灭物尽消。而无以见天地之心也。
孔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像人而用之也。制此灭人之具。终不免自灭无后也。昔商鞅为法自弊。彼与天下同不仁。终必为法不仁之所弊也。不惟不仁。其亦不智。甚矣。
彼西洋中。或有微仁微智者出。庶亦恍然有觉。悚然自恻。通议万国。废而不用。如是则天地之厚幸。在彼而为洪福也。
所可慨者。中国我东心人心者。其于不仁不智。看作可好可壮之胜事。吐舌盛称也。
圣人当今日。为不受制而制彼也。不可不用。非以为好。不得已也。以圣人之仁。固有用彼为制彼者。既制彼而威加宇内。则当发令尽销之。以同其仁而奉天地之心也。
○余病卧云岘深山中。不闻外事。最晚许升炫来传中国革命退清之说。且问曰此事有好否。
曰此在处事善不善如何。善处则奚翅有好。中国万万世。无限大庆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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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清入主中国三百年。以臣民退其主。无乃不可乎。
曰尊中华攘夷狄。春秋大义。天地常经。清夷狄也。入主中国大变也。非所谓主也。退之有何不可。昔 明太祖扫元。得大义常经。天下后世诵其功。无所评议也。
曰正名举义。固当然也。今用外各国革命之例。无亦不可乎。
曰奚翅不可。然圣贤做事。英雄做事。容有不同。正道霸术。自古或然。今为成事而为此。有不可中可恕者。第观前头善处如何也。
曰闻其革命也。乃遵美国共和政治。不有帝而为大总统。法制一切从彼。不复古中华而变作新西洋。是如何。
曰恶。是何说也。不以尊攘之义退清。而加一层变于洋。反不若伐燕以燕远矣。气塞良久曰。是或暂拘于势而为是者欤。以若中华好性质正闻见。且必有英雄志槩智慧。岂真终于是。第观其有善处也。
曰其曰为共和也。盖如何。曰共和不君。在夷类法。最为无据。况于中国乎。
大地有中国。中国有帝王。帝王继天以立极。极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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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二。尊而无对。极之理至矣。天叙洪范九畴。五皇极居中。是其理也。中国帝王。盖自伏羲至于文武致其隆。自汉至于 大明承其正。是所谓大一统也。中国而无是可乎。
以中国而无帝王之大一统。为夷狄之甚失理。万古天下。宁有此事。义理已矣。利害可不念乎。
以中华而不有帝王。不有伦常礼乐。不有衣冠文物。不有所以为中华。有灭其本。本灭国岂得保存。灭本而求国存。犹斩根而求木活。塞源而求水流。必无是理也。
于是必有天地神明之怒。必有列先帝王之灵之怒。必有黄帝以下群先祖之怒。人之有义理者怒。有志节者怒。大同平民之不失本心者怒。积愤中国人族。为清臣仆之累世。暂快去清。得复中国人族之初。机不无动。风声和鹤唳而欢悦者。时境才过。旋复怆然思中华之古法度。油然发中华之本性情。稍稍起怒必矣。神人俱怒。岂有保存之理乎。
且大统领之相争。贵贱族之相图。及居土遐迩之相猜。层生衅隙。多裂派党。莫可收拾而致一。各国耽视欲食。不致一而授之以隙。其终无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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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以中华而化夷狄。如鱼之跃渊而出于陆。鸢之飞天而堕于水。自反常理必无好。况有令人凛然而寒心者矣。
其为共和。有大统领也。不出义理而出于利害。设令行之无弊而得之有荣贵。遵彼夷法。暂得旋递。孰如为君而作重兴中华之圣主。垂统万世之为贵也。为臣而作重兴中华之硕辅。世袭公卿之为荣也乎。其亦不思甚矣。
曰中国议论。闻亦有欲为宪法政治者。此更如何。曰中国议论。胡至此哉。动不动。有西洋而已矣。
夫所谓宪法。与共和岂远乎哉。事皆相同。而特其帝云者小异也。然其帝云者。名称而已。实则无君也。
夫君出令者也。臣承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奉君之令者也。自上率下。君实为民之父母。今宪法。自下议院以及上议院。上议院以闻于君。君从之而已。自下役上。君实为民之奴隶。岂君之云乎哉。
君也者。如天之统万物。万物听其化。如心之统百体。百体从其令。不有天听万物。心从百体也。君之为道。固上下交泰。不可独断专制。岂如彼之无君而后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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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乎邱民为天子。而既为天子。则邱民从其令也。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皆承君之令也。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用其中于民。用之者君也。未闻民自行中以及于君也。国君进贤。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察之者君也。未闻国人自求贤以先于君也。民之有君。如网之有纲。衣之有领。纲举而目张。领举而幅悬。有纲不举。目乃紊。有领不举。幅乃解。宪法虽曰小异。无君一也。无君则不致一一也。不一则乱一也。人必曰英国创宪法。有致一而渐大。特雄宇内。日本效宪法。几乎一而能张。最强东洋。宪法不可不为也。此有不然。中华夷狄性质不同。性质不同。法体不同。中华用中华之法体。可得以一。夷狄用夷狄之法体。亦足以一。且英国日本。全岛而局小。全岛气不散。小局势易专。所以以其法而一也。若中国平陆大局。四通五达。非正大本然之法体。有不能一。其理晓然也。
曰中国政治。时称曰压制曰专制。人皆曰压制。民岂不厌苦受压制。民岂有爱戴专制。而君皆圣则道下济而可治。君若暴则势自肆而乃乱。在古有幸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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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代必无幸。中国政治。不可为也。如之何则可。
曰古之治世。民有厌苦。民有不爱戴乎。美法安可虑有暴君而不为。是犹有一噎而却珍食也。以美法而善措处。虽暴君有不得自肆而致乱也。
中国不得不用中国政治。而中国政治。有古今尽善不尽善。在今时代。宜求尽善。又宜善处。其尽善不宜用区区汉唐小康。正宜法赫赫隆古盛治。而立得规模。尽备极完而后可也。
在昔三代。承唐虞之治而法寖备。周又损益二代之礼而法益备。周礼读法。率天下以善。尽善之规也。后有蓝田吕氏。又取其法而斟酌之。著为乡约。体当其尽善。行此乡约。可以致成周之盛治也。盖人善然后可得治安。人不善。治安何可得。约束天下之人。尽入于善而出一涂。非此不可。苟能行此。天下立定。而宇宙大局。可置之掌中也。只在行之如何矣。
统诸省。定设都约所。推诸省中第一人望。有德有学。有道有义。大度足以容众御人。明智足以烛理会事者。为都约长。又极选多少人望。列置任员。各省定省约所。以一省人望。次第为约长任员。各州各府各县各堡如之。其推选人望。一出公心从公论。而不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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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之私间其间。通贵贱大小长幼。尽入约。出商外国者皆然。而各其所。有设置。凡中华人族。无一人遗漏也。
堡约所。月二次读约。而堡中人无不会。县约所。月一读约。会县中望人各堡任员。府约所。间月读约。会府中望人各县任员。州约所。四时读约。会州中望人各府任员。省约所。春秋读约。会省中望人各州任员。都约所。岁一读约。会各省任员望人。皆有定日。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四者节目。真实有行。绝无虚假。大小约所。各以就绪实状。善过纪籍。相传示以有劝。致得四方全局。洽然风动。吻然心合也。
公则一。私则万殊。率天下以义理之公。不求一而自一。率天下以利害之私。不期万而自万。一天下。非以义理则不可。苟以义理而一出于公。则虽欲不一天下不得也。
人性本善。中华更别。导之以义理尽善之规。自皆向一的而同归。顿确做去。一岁有效。二岁更效。公道大行。致有悦豫。人材盛作。不穷需用。中国天下几亿万人。打成一片。永坚不解也。
修复三代学校。以明人伦。而道义治事。并置其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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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法度。为修孝悌忠信成德达才。又大讲武备。伏兵四民。民无不知兵。以几亿万人而有此。谁敢侮之。大国必畏。此其的然也。进此而挞列强。优如也。
今中国最大关。定君置臣也。此一中国。用公心而有善处。事可定也。
定君。有汤武之大德。汉高祖 明太祖之殚力。天下无异辞。今不有此。此有公心善处而已。似闻中国议论。有欲择立孔子后者。既不得大德殚力者。则此殆公善也。孔子一太极。万世土也。卨汤微子子思先后之。实天地之元柱。人类之大宗。特尊元柱大宗之所任而立之。庶无异辞。亦有万世以永之理也。
置臣无他。都约长服统绪省之心而一之。立作首相而秉政。省州府县约长。为各服一。使各掌其治。又递作朝廷大小官职。以是为定规。天下不难治也。
如是则君定臣得。上下安固而可致交泰。或有暴君。亦自有道。夫天子有争臣七人。不失天下。若以几亿万有约之人而争之。既自致敬尽礼。乃极陈善闭邪。君焉得暴。可以万世无弊也。
夫为是而顺中华之正性。循天地之正理。以致一致治。比遵彼共和宪法逆性悖理。终至罔极之为。善不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77H 页
善如何也。利不利又如何也。以夷而利。以华而害。有不可苟。夷华同利害。又非可论。况夷而必害。华而必利。如之何其不为是也。下代狃功利涂闻见。每迂古难古。然人之性善如古。行古尽善为则可为。但为之。有斟酌损益耳。
此其大略。在行之缜密也。此其为期月而可。三年有成也。此其一善为。为中国万万世。无限开泰平大庆幸也。
○或曰。子之师华西独忧洋祸于人所未知之时。人多以为真圣人也。然今日祸国倭也。岂其为洋祸乎。
曰倭祸亦洋祸也。非洋之故。倭岂有作祸乎。且蛊惑人心。灭绝华道。为中国我东无穷罔极之祸者洋也。过此而有无所不至之祸也。
曰子之党。尝斥倭洋之和甚力。倭洋虽曰不得不斥。国力岂能禁其来乎。诚所未解也。
曰不得不斥故斥之也。倭洋虽有难禁其来者。举国知不得不斥之故。而务为自守之道自强之策可也。自守之道。莫如益明伦理。益敦礼义。以振国纲也。自强之策。莫如一团有心。一定有谋。以持国权也。彼曰开化者。乃不然也。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77L 页
藉倭而革灭 先王成宪。挟倭而协持 君父。杀戮贵僚。共倭而虐弑 母后。加辱 上躬。听倭附倭而许国保护。勒 尊废位。至于为合邦无国。此开化者之所为也。
或附倭或附俄或附美。各分派党。又俄附倭旋附俄。俄附俄旋附美。千亿化身。又自相树朋。自相修隙。自相谋害。罔有形状。此开化者之所为也。
务为新学校。学校所以明人伦也。乃以灭人伦为事。灭人伦。可以保国。力主平等自由。平等无礼。自由无让。礼让所以为国也。不以礼让。亡国乎何有。无人之为道。无序而不逊。又乱争之所兴。人心无惑乎不一。以夷狄之法。行礼义之国。国其有幸乎。此乃开化者之所为也。
开化者言必称爱国。爱国乃如是也。言必称团体。团体乃如是也。
开化者曰以有守旧而亡国。国系存亡。有言而上告傍谕。至遭刑戮而不悔。国变层生罔极。成仁而杀身。奋义而捐躯。几多年有事。爱国忧国。举皆守旧者之所为也。以守旧者之为力而国不速亡也。人皆如守旧者之为心。则国必不亡也。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78H 页
如中国有不闻我国乎。中国我东。素称大小中华。而有辅车唇齿之势也。中华古族正大见识。不为三百年陆沉之所迷误否。区区愚衷。欲以我国之状闻于中国。而望中国之深有惩于我国也。
○朴子敬讲论语。问曰知禘之说。则如何理无不明。诚无不格。而治天下不难。
曰夫如禽兽茫昧报生之道。而稍长便相忘。惟人则生事之以礼。靡不用极。其理明诚到。果已如何哉。非特生事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非特父母。遂及于祖而曾高。以达乎始祖。又逮始祖之所自出而为有禘祭。于是理果有不明。诚果有不格者乎。苟知是说而去视天下。天下何事为有捍格。而其治为难哉。人之异乎禽兽者。盖如是矣。
今洋人虽于其所生父母。不养不祭。可以人云乎。是即禽兽也。中国我东大小中华人。为是之学。惨哉不忍言也。
○权翁曰。尝见鼓山集。有曰俞公汉云揭于壁曰士大夫当有忧国之心。不当有忧国之言。此诚格言可法也。何如。
曰俞公揭壁。今不知其何意也。任公之取以为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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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其意也。
有忧国之心。则不得不有忧国之言。忧深则言切。势也。
以任公之意。则自不为忧国之言。使门人不为忧国之言。思以是易一国。使一国士大夫不为忧国之言也。
当今日始终国忧。一国士大夫不为忧国之言。则如之何其可也。一国士大夫不为忧国之言。其将有益于国之忧而忧使自去乎。
如使任公忧国之心既深。忧国之言又切。使门人为忧国之言。使一国士大夫为忧国之言。尽一国士大夫忧国之言之有切。则国可不为忧矣。
诗之变雅。贤人君子忧国病时之言多矣。宜见弃于孔子。而乃孔子取之也。
昔朱子宋子他贤。有忧国之心而有忧国之言。士大夫必不法朱子宋子。未见其可也。
近日奇芦沙,宋渊斋,崔勉庵及他诸士大夫有忧国之言。律之以任公之言。则其皆为不当矣。不当有忧国之言为正则。则其皆失正则而未足为真正士大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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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出一言。当思为万世则。噫。任公之为是言也。其可垂之万世而为则乎。任公蒙 国隆恩而官至祭酒。任公而不当有忧国之言。而谁当有乎。
○权翁曰。任公杂录曰磨兜坚可法。其门人田氏。小牌刻无口匏三字。令远近门人无不佩之。何如。
曰是师是生也。然任公性固。因门人挟私饰说以固。不觉而固也。田愚则私而邪也。
如可为无口匏。何忽有口于倭贼五条约。国事已非之后。人言前为权贵厌其言。后为贵显多有言。媚世沽直之态可憎也。所以能餂美官职于乱贼丑夷。可恶也。
为无口于亡国大祸。为多口于扶国之言。为而自恣。妨贤疾能之恶习也。
人知其私邪者。皆曰罪浮于乱贼。
○权翁曰。田氏甚疾义兵。而其于崔勉庵,闵参判宗植独许之。有说闵崔两公。
曰是出炎凉也。近日举义者多。何独称闵崔两公。且闵公年位名德。俱下于崔公。崔公年位名德。俱上于闵公。称宜先崔公而先闵。闵其为今日戚里而然乎。勉庵之为勉庵。以始终忠义。名节振天下。以举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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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则才举而旋见执。有不足称也。
闵公之举义。戚里中有事独一人。可壮也。然即见败贼以窜。既见解。再图可也。不然避去。不得已则宜还乡以处。乃留居城中。自处无别可欠也。
近日义兵。如奇公三衍,许公蔿,李君康年。皆可壮也。国人公论。以李君为第一。何不称彼而独称此乎。是出炎凉而已矣。
○权翁曰。近留北垦地。田氏门人多来居者。承田意而皆疾义兵。其中有姜受禧者尤甚。甚至于斥呼赵重修姓名。人多愤怒。重峰以昔年为义兵故也。
曰田愚罪也。田愚以义兵为何害于国。何害于渠。而疾之自甚。甚至使门徒斥呼大贤姓名乎。田愚之罪极矣。
闻田愚自言守义。夫义兵非有妨于守义。曷为疾之。彼有守义而犹谦己扬人曰吾力量不逮。只思有守而亦恐未能也。举义可壮也。愿一国之力于为是而济事也。以是用心。以是为言。不亦可乎。曰我守义而疾义兵。使人徒见其肺肝私邪则何益矣。
○文公圭曰。闻于金声玉。田氏尝至北关。在山寺数月也。辄揭士大夫不当有忧国之言之言于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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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田愚真紧守师规。而又急广授于其门徒也。其即有不当有之言于倭云保护国事已非之后。亦能善变化也。守不当有而默于前。以权贵厌言而为足以取容。变不当有而语于后。以贵显多言而为可以取誉。田愚虽巧。难解人言矣。
有忧国之言。则曰不当为也。有为国之义举。则曰不当为也。国之士大夫。当今日而所当为者何事。所当为者。觇机善谋。占便餂官而已乎。
彼其所为也。虽无面目之人。可以瞭然于其眉眸肝肺也。有常见而悦其为。诚不知其故。其又能有惑人之术也。
○李参判南圭。昔于乙未丙申之有举义也。得任安东观察。为散义兵。有书峤南诸阵而论斥徐相烈。吾则罪之峻矣。
后于乙巳丙午之有举义。倭以为干连闵宗植也。并其子杀之。吾闻而惨之矣。
前后举义。义均讨雠倭。前焉时辈忘雠而崇信倭也。疾斥义兵已甚。后则虽时辈知国亡而无所容身也。奖劝义兵不已。是其所为。为出凡人从时向背之常态欤。抑为先病后瘳者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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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其为先病后瘳则善矣。又幸其为主边人而可称述于后世也。
○使人不为人者人欲也。人欲蔽天下。
夫人最急而昏者财欲也。最切而险者色欲也。
有富贵之欲。有功名之欲。功名之欲。亦不为非人欲也。有人欲。不保人理。不保人理。可曰为人乎。可以为天下乎。
圣人使身无人欲。身安安。率天下无人欲。天下安安。
在身而身不安。在天下。天下不安。天下古今。滔滔循人欲也。
○儒者尽身而谋道。假道而谋身。是亦儒者乎。
○孰不谋身。善谋身者难矣。有以利谋身者。有以名谋身者。有以道谋身者。以道谋身者。能谋身者也。
○有事时无事者。必不信之人也。有事时有事者。未必尽信也。无事时有事者。是信人也。
○无事时须有事。无事时无事。不能于有事时有事也。
○处乎无事。要其所有事。行乎有事。要其所无事。
○权翁曰。田氏门徒之自关北来居北垦者以为义兵。是士卒事。非士子事。常汉为之。非班族所可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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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于义兵极诋斥。而尚能守衣带。
曰北道儒者。多作以笃守师规。成风而彼然也。诋斥义兵。没觉耳。非其罪也。使田愚可义兵。则必赞之靡不极也。
今倭尚容衣带。田愚姑饰边幅以欺人。彼能守之也。田愚前既以三生衣。弥缝于狭袖之令。行夷制黑服。则曰缁衣虽是古制。而但不可自儒门先著。今倭不容衣带。必为不当守之说而彼亦信之也。
○朴子敏曰。艮斋门人。皆咎义兵曰无君自擅。且曰昔朱子告君。劝朝廷讨贼。未有自下起义兵。然诵其师言。不出自意见也。
曰然。田愚有是言也。今我国与宋时同乎。南宋时君可有为。今日君可有为乎。且今吾 君处地。其能有命于义兵乎。其果无心于义兵乎。 君之有心。不啻切矣。体君心。即承君命也。体君心而起义兵。欲扶国。可罪以无君乎。咎体君心之义兵者。是无君也。夫自上达下。举国之心。皆望义兵。皆赞义兵。而咎义兵者。独乱贼一党。田愚一队而已矣。
曰艮斋以崔勉庵,闵参判。有 密命云云而独许之。
曰彼于崔闵二公。不许而咎之。势可得乎。是出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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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以有云云则非独崔闵也。且当今日之变。崔闵有 君命而可为。其他同崔闵起而有为为不可。而其当视为义不义忠不忠之分也乎。其出炎凉而已矣。
○朴子敏曰。艮斋之门人。诵其师之言曰士当守道。义兵不当于士。又曰道学如室屋。节义如藩篱。而其盖优劣焉矣。
曰国亡而地夷狄人禽兽。是可守道乎。作雠夷臣民。服雠夷命令。受雠夷所加之官职。是为守道乎。设令有可守道。有能守道。当今日之变。不当曰我得所当。彼皆不当而为之非之也。昔赵重峰,高霁峰为义兵。不为不士也。
彼之力主道学节义优劣之说。吾闻之熟矣。道学节义。固有异科者。然节义自是道学中事。亦无无节义之道学。故为道学者。当节义则为节义。为节义。可信其道学。有不可二之也。室屋藩篱合然后。成一第宅也。藩篱所以捍外而存室屋。是犹闲邪而存其诚也。未有不闲邪而存其诚者也。
当今日时势。彼之优劣道学节义。何为也哉。其为有益于世道乎。有益于国事乎。彼之一党。凡其渊源所同。无一人有节义者。其于世之为多节义也。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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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媢嫉之心矣。且彼欲道学自高而低节义。其为心亦凉薄而太没量矣。
彼独不观宋子书乎。昔宋子褒崇节义。靡不用极。宁过于道学。盖以时势尤不得不然也。
彼之与一党渊源所同而无节义者。其为优道学而自尽。劣节义而不屑乎。吾闻有道学者必能节义。优道学者必褒节义矣。未闻有优道学而为劣节义者也。劣节义者。必非实道学。必不优道学也。
○或曰。昔日和倭时。权贵时辈最忌士类有斥和之言。全斋声言言不出而得祭酒。近日倭贼最忌者义兵。艮斋声言义兵之不可而得祭酒。可谓师生一规也。
曰全斋言言不出。出于固而为胶柱鼓瑟耳。不如田愚之怀邪。固不可谓一规也。
曰义兵之所为。为讨贼复国也。为义兵而未必能复国耳。未有不为义兵而能复国也。虽艮斋恶可以言义兵之不可。其言不可而力沮之者。幸有利于倭贼而虑有害于义兵之复国也。
曰然。人或谓子言之刻甚。子能知田愚之心曲矣。盖其不甘义兵之起而济事。又信义兵之不起而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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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明矣。不然何为毁义兵而力主不可之论也。使门人皆为不可之论也。
○子敏曰。艮斋著韩有三仁说。曰渊斋以身殉道。勉庵举义讨贼。艮斋守义俟命。其说为人设问而仍自叙之也。
曰仁也者。恻怛无私而为言者也。彼之前后所为。冷为世虑。巧为身谋。以渠思渠。其果为恻怛无私乎。
彼居三仁。于殷之三仁。何比焉。比干谏而死。不可比也。箕子佯狂为奴。不可比也。必比微子也。微子去之。彼则不去而为雠夷臣民也。彼之前于泳孝之加小官。犹诈言欲效闵子骞法门。彼之后于倭贼之加崇官。腼然坐受而不之去也。
为雠夷臣民。服雠夷命令。承雠夷宠光而曰守义。彼太不知义之为如何也。守之为如何也。且渠设能仁。何以自著三仁说。其甚颜厚而全没义矣。渠能仁矣。天下归仁。何必著三仁说也。
○子敏曰。今有行言。田艮斋门人。有之开化。有之邪学东学者。不以十百矣。无一人参为义兵者。
曰其实然矣。夫门人之之开化邪学东学。师虽贤。抑或有之。特之彼多而为义兵绝无。岂其专由门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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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质意见哉。今举国多为义兵者。独不为义兵性质意见之人。萃于田愚门哉。是由田愚为师而然也。
夫义兵。设令极不可。岂加甚于开化邪学东学乎。何之彼者多而为此者绝无。田愚为师而使门人如此。其为自壮于为师。导弟子之尽其道而快于心乎。渠于私意万端缠绕之中。有一分料量。其或未快于心而亦不可知也。
○人言田愚之奸邪。金九岩曰。闻其为吏裔而生于全州也。我国人物。吏属最奸。八路人产全罗道最奸。彼其有以也。
曰奚有于是。人自有信奸也。全罗道前后生贤人君子甚多。近日为国奋忠举义。殆八路之最。吏属亦有忠实人也。
彼有才能文。足以眩人。巧言庄色。足以欺人。又在梅山,鼓山显儒脚下。藉其为地而广其盘错。多误人物。有害世道。是其时运所关也。
曰田氏不幸生罔极之时。中自绽见也。使其生有道之世。或可弥缝而作好儒也。
曰人有善恶。岂以世之有无道而为隐见也。有道莫如唐虞之世而且有四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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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田氏使当有道之世。则还有惩欤。
曰有惩也。彼之侮辱古司马公,胡康侯,尹和靖三君子。子亦闻之。是大变而可谓斯文乱贼矣。诬斥我华西,重庵,省斋三先生芦沙奇公。罔有形状。慢贤极矣。媚世媚贼。阴助祸阶。毁忠毁义。务销正气。害国甚矣。世若有道。传所谓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用之而罪有馀也。
○或曰。田氏有如子言迸四夷而罪有馀。则勉庵生时。颇与田氏。其子弟言称艮翁何也。
曰是勉庵有失也。田愚其他且置。华西我师也。重庵同门前进也。田愚毁斥诬辱。蔑有馀地。我师我同门前进。非我诚服而有实受毁。则君子用公心。固不可雠人。有毁受毁可东可西。则为师友谊分。不可全无形迹。勉庵之于华西道德日月崇高。服之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于重庵。以长德有道。而事之以师友之间也。田愚之邪妄诬斥之至。如之何其颇与也。是则勉庵大有失也。
曰勉庵且有失欤。曰人非圣贤。不能无失也。
曰缘何而有其失也。曰勉庵忧时事世道之罔极。以国内不多学儒者之修衅隙。为有甚害。且勉庵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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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寓湖中。与田愚居不远。多接其门徒。而田愚多谋善媚。内怀奸而外示款。勉庵亦内不悦而外不拒。勉庵之有此。不得已也。然匿怨而友其人。圣人之所耻也。勉庵终不免为大失也。
勉庵子弟之为。视父兄之为。不知有不得已而为然也。然是少年事也。勉庵之从侄永卨。必呼彼之姓名。有斥彼以小人也。
○或曰。李管理范允。当子居戎首之前后也。甚欲出兵。子力挽之。宜劝之不暇。乃反沮之乎。
曰吾为义事而来也。见其可则何挽之也。当十三道之齐起义兵也。管理在俄地。有举而相应则事有好。吾故在本国。送人劝之也。后吾入俄地。李公使范晋。已送子导管理举事而不能张。俄人继以钱与器机。欲助以成事。时本国义兵尚未辍。虽晚而犹可为也。吾又劝其善谋而为之也。及其本国义兵之尽辍。而欲以出兵。少止四五十军。多极一二百军焉矣。是可敌倭而济事乎。是其意行欲取财。夺钱于富户。牵牛于农家而已。类乎盗。吾故挽之也。
曰管理自日浦解还也。见子之门人。怨子之挽之曰。出兵果是为盗之事也。取财几十万元而来置之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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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所。则大事可计。暂为盗而图大事何害。其言似有理矣。
曰是果有理乎。名以义而终以盗归可乎。设欲盗之。倭兵邑邑屯聚。富户农家招倭而制之。其能旋踵而就灭乎。设得几十万元而置之。夺财之人几十几百。来讼俄官。又倭与俄协约。以为设力。则其只吐钱而已乎。且有祸矣。
且管理以我挽之而未行其所欲乎。自有不如意而未行也。其被执而去日浦也。部下承其意。以数十军出。才入境而被倭所劫。八人见杀。馀则逃散也。
○吾在本国。人诵柳晏茂之贤以为今时孔明。可共国事。吾心倾之。
及吾渡海。至海参港而相见。甚轻率也。吾问曰人比君孔明。亦自比乎。曰今国事百倍难于孔明时。岂止为孔明而可也。吾曰孔明岂易为哉。孔明以三代上人称也。且所称孔明。惟曰正大谨慎也。
吾言非新学校。大惊曰此地务学校。长者到此地。言非学校。将若之何。曰心非矣。可不言非之乎。
问吾曰饮冰室文集见否乎。曰有人示吾饮冰室自由书见之。以汉高祖, 明太祖为大盗。以礼乐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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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而非之。如此怪悖物。古今所不闻。吾投其书而不复接目也。惊曰今时代。斥梁启超。将若之何。曰胜梁启超者。可非则非之。此梁启超者可斥而无斥乎。
语吾曰吾国不务农工商之发达。至国亡。亡国之责。国之先贤不得辞也。吾曰昔中国分士农工商。皆所当务也。然又重本而轻末。未闻其时国亡也。且樊迟请学稼学圃。孔子曰吾不如老农老圃。又尝曰耕也馁在其中。孟子亦曰百亩之不易为己忧者农夫也。是孔孟为亡国之事也。
又语曰在吾国。当用国文。不可用汉文。舍国文而用汉文。便是奴隶性也。
吾叱之曰今人皆有是说。君亦为是说乎。
人皆侮中国帝王圣贤。毁凡百制度。并疾汉文。而曰不慕自国而慕中国。奴隶性质也。如忌奴隶性质。何独慕西洋而贵学其文乎。
自父祖先代用汉文已久。是父祖先代皆归之奴隶也。人且言曰父祖先代非人也。奴隶也。以人名而为是言乎。子以其言为当然之言乎。如曰用汉文为奴隶也。纯不用可也。见其不得已处皆用之。其或著书。皆以汉文。通国用例取法日本杂国汉文。而独于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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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文者。讥之曰奴隶性质。曰支那种子。是不如同浴而讥裸裎乎。今曰排日本而取法日本。为日本奴隶。亦何哉。吾闻日本力务汉文。反不及日本矣。
且不用汉文。欲其不读四子六经圣贤之文也。四子六经。如何可以不读乎。
今夫称孔明者为如是。国事未知将如何为也。
○朴子敬问曰。今中华退清。以事是非言之。盖何如。
曰尊华攘夷。天地之大义。中华退清。名岂不正。言岂不顺。但中华云者。非以其地。以其族而已。以其道也。故中国有夷道则夷之。夷进于中国则中国之法也。使清能用华变夷。是亦中华而无可别也。曰可退清。以无变夷也。今中华为化西洋而退清。是不及孟子所言以燕伐燕远矣。
夫清犹有存伦纲之名。犹有尊圣贤之貌。犹有凡事体例近中华之形。今西洋一切相反。比清又落万层也。以洋退清。其得有如齐之伐燕乎。
曰中华退清。始虽以西洋。终能复中华。可许之乎。
曰有过则改。善道也。且古有逆取顺守者。为其事成。先以术取。终以法守。在圣贤有正而已。英雄做事。有或不同容。可恕其过。有可许其善也。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86H 页
曰如以受爵于清而为臣者。退清而立为君。则其事何如。人言类莽,操。果类莽,操乎。
曰是在为之如何矣。使化洋而为君。非但类莽,操。罪倍于莽,操何也。莽,操罪一。此则罪二也。罪二之中。化洋之罪。又莫大也。使复华而为君。则无可罪也。汤武为臣于夏商者也。伐桀纣。不罪而功之。以桀纣无道而为民伐也。为民伐无道。既功之矣。为华退夷。岂独罪之乎。德有难侔耳。功则有优侔矣。曰桀纣之时。民至陷涂炭。清未至陷涂炭如何。曰民之陷涂炭。祸在形气。民之毁体乱族。祸在道理。道理重于形气也。
曰既有复华为君矣。而在满人义。当思复其主乎。且华族之曾臣于清者。恋其恩而为守节则可义之乎。
曰华族之为清守节。昧大义也。不易所事。是小节也。既受恩于清则固不薄之。奚以为守节。二十八骑之从羽也。君子不以节义处之者。以所从非其人也。为清守节。何异于是。吾师华西先生论 明太祖谴逐危素之事曰。负阴抱阳。背暗向明。物理人情之本然。不可拂也。
若满人之思复其主。只是常情耳。不知正义也。一番秽极。已极逆理。况再思乎。且失帝王者。每易见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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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为匹夫不得。清今安而退之。曾古之所未有也。幸之极也。若不安于极幸。而求其有不幸。亦不思之甚也。
曰然则为满人者。如何而可。曰服于华而又变于华可也。清之旧君。虽多其贤。而不能进而变于华。未仁也不智也。能仁智则无今日之事矣。服于华顺也。变于华正也。服于华变于华。非复夷也。顺正得人之道也。
○柳晏茂曰。此清俄地方数千里。我人来居者。无虑为数十万。广设学校。教育成材。足为复国基本矣。先生许主张是事。事不难济。晏也请为之周旋。
曰教育成材。岂不是好事。岂不足为复国基本。但吾谓成材复国。在教伦理。急亲先君也。
曰将取孝经一册。投置其间矣。
曰舍凡经书。而只取孝经。不已少乎。且教之。欲行其事也。孝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能使变其毁发易服之风乎。为毁发易服而取孝经。是何意哉。
○文公圭以王炎午生祭文山文而问曰。文山再被执。炎午以不死责之。此事何如。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87H 页
曰炎午之为责。虽出于正。不知正之尽也。是欲文山饮药刎颈绝食而早自决。使文山自决。岂亦不是大节。未见其尽也。
曰如何为尽。曰持吾义理。无所挠屈。正直以去。到地尽头而死。乃得尽也。且彼杀至而死。死得正大。若自决。小欠大人之事也。文山可谓死得尽也。
曰有曰杀身以成仁。曰舍生而取义。此何谓也。
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岂亦自决而为自杀自取者。其为无求生而避患也。文山岂为有一毫求生避患之心而不自决哉。文山而有自杀自取。岂亦不曰成仁取义。犹未为至全之仁尽宜之义也。文山死而自赞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成仁取义。文山其可谓耳矣。
曰彼杀至而文山固死矣。若彼杀不至。又不自决而有生。则在文山。无亦有欠乎。
曰何有于文山。持吾义理。无少挠屈。正直以去。至十分尽头。彼杀而死。彼不杀而生。死何加于文山之义。生何减于文山之义。生杀在彼。义自在于文山矣。
昔我国三学士金清阴。以斥和事。执去虏庭。吴学士至中路言欲自决。尹学士责止之。尹学士得矣。三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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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皆死。而清阴得生而还。然清阴义节。有如山斗。宋尤庵先生即赍贽定伦矣。
曰文山生则其将何为。不亦难处乎。
曰何有难处。又图举义复国。是文山之心而文山之事。事之成否。有不可计也。三执而不死。四执而不死。五执六执。岂有不死。然心于有死而得所。则非文山也。心于有义而得尽。是文山也。
曰文山许之以至全之仁尽宜之义。文山果若是乎。曰以全体仁义。则至全尽宜。惟圣人为然。谓夫文山成仁取义之仁义也。然虽使圣贤当文山之地。其仁义之成取则如文山矣。
○金复汝曰。昔赵静庵一队。当北门之祸。其时诸公皆谈笑自若。静庵先生独终夜号哭。诸公责之而不止。后 命至。乃收泪整颜色而受 命。诸公与静庵所为何如。
曰诸公谈笑。岂不是甚难。岂不是自处有好。是虽自好。犹未免有恝也。静庵正是诚正是仁。舜之号泣。小弁之怨。孟子之三宿出昼。人之垂涕泣于其兄关弓。自是仁也。慕君若是。非诚而为然乎。
诸公谈笑。虽若不动心。而实不免动心。是犹醉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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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谨言谈步履。欲无痕而反生痕也。
静庵号泣慕君。整颜色而受 命。非特仁诚到底。亦见有不动心也。我国先贤资禀之美。最称静庵。亦见于此也。
○朴子敏问曰。有曰圣人无误死。有此理否。然则圣人当死而有避乎。
曰圣人当死。岂有避。孟子曰患有所不避。夫圣人何独不然。然圣人天地也。天地无可如何。有圣人之德则自不当死地。是其理也。故孔子畏匡戒桓魋。而亦曰天生德于予。其于予何。
○或曰。闵判书泳徽之子亨植。参判尝称弟子于田艮斋。其为薙发易服。有书艮斋。艮斋书答曰君子随时变易。何关于断发缁衣也。
曰田愚昔以夷制黑服。比之古之缁衣矣。今薙发断发固一也。而必曰断发。岂比古之泰伯而然乎。薙发易服。为作君子随时变易从道之义。其亦甚矣。
虽其薙发易服。人自不敢言君子随时变易。而田愚言之。士也罔极。此之谓也。
○出于心一也。志无计较者也。意有计较者也。故志无私。意有私。志要笃持。意须固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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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大学。为人之规矩准绳也。未有舍规矩准绳而为方圆平直者也。未有舍小学大学而为人者也。
○人人所同之心。理存者也。人人不同之心。气禀者也。人人所同之心。尊以主之。人人不同之心。抑以裁之。
○朴子敬曰。中国之为西法共和。以道理则固无可言也。以形势则何如。为之者必曰为共和。可以并雄 于列强。善为则亦可主盟矣。
曰中国形势。不可为共和也。求仅保不得。况并雄主盟乎。且以中国而并雄主盟于夷狄。何贵焉。若主盟在各国。所谓君主者为之。所谓民国者不能为也。
夫为共和。总统之有递选也。不能无偏党。有党则有争。彼外国党争。虽内自乖激。至或相杀以图。犹心爱国。耻屈外国。有外侮则一心敌御矣。中国人心不然。党以内争。急其胜负。至必引外援。终招外侮。虽名爱国而自侮其国也。
有一可验。外各国之有国教。专所主教。绝不为他教。若中国分崩。为许多外教。自贬所宗之教。自侮所尊之圣。人心有如是矣。故中国形势不可为共和也。中国而为共和。必不保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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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中国而反不及外国。中国言人类。夷狄言禽兽。此何谓也。
曰有是也。天地之所性。人全而物偏。人存性全则亦天地之大也。惟其全也故有通。有通故有变。且气质多不粹而有欲。以不粹有欲而自有通变。失其性则心圆滑而无所不为矣。物性偏。惟其偏也故局。局故无变。无变。有专其为矣。目看天地人物。天地自定。物各有定。人独无定。其势则然也。故人有人性。物有物性。人失人性。有不如物。中国有中国之道。夷狄有夷狄之道。中国失中国之道。有不及夷狄也。故中国见制于外国也。
然天之所生。人类为贵。地之所列。中国为尊。无天地则已。有天地则岂无人类中国。天地有心。必破共和。且中国自不无知慧之人。宜亦知中国形势之不可为共和也。
曰为共和在各国。有不能主盟何也。曰物无头而可以有振乎。为无所主于其国。不能有所主于他众国。理势然也。
今中国而不失人之性。不失中国之道。为能致鸟兽草木咸若之化。则外国自有归服之理。陋矣其于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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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主盟。何取焉哉。
○金仁伯曰。常接一华人。论及今中华衣发事。其人非甚昧然者。曰衣发虽重而形表上一物。不是切关系。中华为民国后。靡然于薙发易服。人心所在。宜且顺之而不必更变动也。
曰中华人见。乃至此矣。生类所贵者人也。物事所重者身也。贵重人身。其所切者发与衣也。贵其所贵。重其所重。宜于其所切者而先焉。所以有衣发正制而为特重也。
夫发天之所表异。亲之所恩遗。而生三月而髦。童而角。冠而髻而特重也。夫衣则天地之法象。著人身之威仪。而饬之以式中心。正之以俨人望。垂之以治天下而特重也。制此特重者。古之圣人也。行此特重者。有尊之中华也。
有此衣发正制。人身得其所贵重。而中华得其所别乎夷狄。先此有正天下。万事有得正之地。关系如是甚重甚切。而乃归之形表上一物而轻汎之乎。
且靡然于薙发易服者。其人心出于正乎。出于不正乎。出于识义理乎。出于不识义理乎。出于薰沐圣化之馀乎。出于沉陷夷陋之馀乎。出于不正。出于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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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出于沉陷夷陋。而犹宜顺之乎。为衣发正制。则人身得其为贵重。中华得其为中华。而天下有得保之理。为薙发易服。则人身失其为贵重。中华失其为中华。而天下有不得保之理。人身失其为贵重。中华失其为中华。天下有不得保。而犹不变动乎。
务正人心。为天下之大道也。吾未闻顺不正之人心而为天下者也。虽有靡然于薙发易服者。亦必有不屑于薙发易服者。不屑者得人心之正者也。奚独于不正者而言人心所在乎。不须讣多寡。治世人心。正者多而不正者寡。乱世人心。不正者多而正者寡也。亦不是心不正。逐于势而动于声也。翻其势而导之靡然者。翩其反矣。有风所尚。何草不偃也。设有所难于人心者。此乃贵贱所在。存亡所系。决处之而已。不可以其难而强顺之也。
吾未闻失其道而为存者也。天地失其道。不得为天地。万物失其道。不得为万物。中华有中华之道。失其道而可以为存乎。特重之制于古之圣人。行乎万千年正统历代。而弃之而变于夷。变于夷之贱而得万世永存。决不可为。况其必不得存乎。反吾华之贵而设不得存。犹足有辞。况得存而永开万世太平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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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存亡之大关头。如之何其不变动也。
彼之为见。不识义理之甚。而又不省时局梗槩者也。其有多老成智慧。宜自默会贵贱存亡之所在也。革命初头。虽关于势。而因仍其有失。今时局渐变而有可观矣。必不应终顺不正之人心而缓于变动也。
吾且有闻矣。今中国主张孔子教。欲以收(一作束)天下人心。主张孔子教。则孔子言至德要道。而有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者。岂有歇后也。于此而歇后。岂曰为孔子教也。有尊中国。即复见三代威仪也。(甲寅)
○韩仪卿曰。闻中国提倡礼义廉耻之说。而徐东海出山登首揆。特主张此说。以整顿颓风。其要在为讲学中国。其将庶几乎。
曰然。是诚危局之安机也。中国夷陋层加而礼义亡。人欲多肆而廉耻丧之久矣。况当今变局大乱。非此四者。其何以整顿颓风。用此为整顿。非言谕所可及。必本于学。以正人心而后可也。
昔管子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此其言真切到而为为国者法也。又其著弟子职而学则有极好。其见亦未为无所本也。其虽为伯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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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烈有卑。而亦非后世徒法为国者之可比也。
不张四维。国至灭亡。张四维。为国之急大务也。然未有正人心。则四维焉由以张。无礼无义。不廉不耻之为习而积人心地之中者。岂言谕徒法之所可革哉。不革其心。则将如拔草留根。莫遏其生。故必本于学。以正人心而后可也。
徐公之要为讲学。诚不易之言也。然急先着。固可与天下之士设法讲学。务明道理。以维持人心。有为一时整顿。宜更求为永久完全尽美尽善之道也。
古者有小学大学。小学人无不学。以供职事。大学俊秀必学。以善道德而成隆治。此为尽美尽善之道也。
夫士必可使知而行之。民虽不使知。而必使行之。后世不能行古小学大学之法。士未有知。民未有行。所以治少而乱多也。
后世为天下国家者。每欲其有治。不欲其有乱。而于古尽美尽善之道。舍之而不为。夫不有尽美尽善则已。有之而舍之。其亦甚悲矣。
今中国为尽美尽善之道。孰可防其为。为之则其为大治。如执左契矣。四维之为张。又不足言也。
况今中国处外强耽视至艰危之地。不宜盘旋于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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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以来未尽善之下。必取据三代上。得有完全。使天下人心尽出于正。心正而势张。乃可抵敌彼强而无畏也。亦不惟无畏而已。徐公其有思乎。
○朴懿克问曰。今中国事机。不必枚举。举其急大务则同在。
曰立帝王以定大局。复衣发以重人道。正学制以兴人物。公选任以整纲纪。平政事以足财用。精兵备以张武威。谨外交以安国体。又设乡约。以束人心齐风俗。是其急大务也。
曰中国地广人众。而今局乱纪紊。此得整顿。有身使臂臂使指之势形乃可。其以何术欤。曰是亦设乡约而后可也。行乡约而善其法。四海之广。亿兆之众。即可运之掌。虽不欲为指使于臂臂使于身。不得矣。
曰今中国最可患者。乱徒蜂起。盗贼火炽。用何术以御止乎。曰是亦行乡约而后可也。乡约善其法。乱徒盗类势即不得为乱盗。亦将无为乱盗之心矣。
曰乡约治世事。乱世犹可为欤。曰治乱皆可为也。在今时局。此正其急切而有不可不行也。但善其法为难耳。人或深省而不以为迂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