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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x 页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书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39H 页
答洪子常(淳恒○壬辰八月十一日)
半年阻怀。每瞻西云。六月垂翰。忽飏东风。孰谓西都主人。已作东都处士耶。令人胸洒而神耸也。有志者事竟成。为座下喜也。德不孤必有邻。为吾从叔喜也。若其远输之间关。新寓之辛酸。实不欲区区奉劳也。彼时承安。而今知作故山之驾。不审道路慎旃。体宇泰然否。悦亲戚之情话。暂分之馀想。当倍百于长合之时也。麟锡只奉亲碌碌耳。从叔作云潭奔哭之行。累月大病患之馀。气力尚凛凛。何以能为此。昨年冬。闻患报而亟行。冒寒涉险。备经辛苦。以致今番病患。而今又扶病作此行。非到底诚意。其能如是乎。路中逼冷患微痢。至鄙所数日调治。未及快瘳。而又启驾向彼。未知前头添减如何。是庸懑虑。自云潭转驾抱杨。则座下当迎谒于旧宅。虽一夜之间。服勤将护。想或得力耳。终计还宅程路日子。为近千里而馀一月。未知何以耐得劳攘也。柳基一之作怪。言之何极。正大天地布列纲常之中。孰谓有如此事耶。数十年受恩罔极。服事以父之地。向者挟憾则曰尹镌曰尹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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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以大奸似忠。名罪于告先圣之文。今焉挟憾则曰叔孙武叔曰匡人。而至以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予不顺天。厥罪惟均。致讨于上重翁之书。彼亦有人心者耶。从叔于重翁。自有心说以来。凡三次进谒。进谒时议论辄吻合。情谊辄款洽。基一则从后而百方行计。期于翻覆议论。乖激情谊。至请以法义之施而终不下命。则曰余日望之。终无好消息。最后重翁口教从叔。不翅丁宁。手书下渠。不翅郑重。而仍复下世。则渠之计策。遂以口教归之昏耗。手书属之乱命。而此又不足。则为忧叹促寿丧魂失真等说于代述沈能舜祭文。为坑堑从叔之计。而不复顾重翁之为置何地矣。渠言必称曰为重翁致死。是果为重翁者耶。为逞私憾者耶。其未可知也。挟憾而攻师。古今或有其人。而孰有如今日柳基一者乎。虽以渠而思渠。吾不知渠谓渠何也。噫。师生人之大伦也。与君臣父子同其重也。以其臣而攻其君则曰乱臣也。以其子而攻其父则曰贼子也。然则基一之罪可知也。而不可恕也。基一之罪而可恕也。则是天理灭矣。人心亡矣。万古以来纲常之重。礼义之正。其将扫地尽矣。是宜人人诛之。而彼甘为其党与。合心共事。不遗馀力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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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何心哉。此无乃与洋丑聘怪而天下万国争为党助者。同一气候耶。苦痛苦痛。高驾那时还潭上否。来月廿五。此当趁往。伊时可尽馀怀。略此奉覆。
答尹▣▣(膺善○癸卯二月九日)
去年六月惠书至。十月又与李朱二友联书者至。大慰千里相望之情。谨审佥体宝重。重以喜贺也。惟尊师门年来多欠度。又荐遭二孙惨丧。仰虑且愕。实无以为心。病患悲戚中。接续有下问之勤。感激当如何哉。顾于庚子春。兼有义助厚意。缘有事多挠。尚未奉谢。实负大何。然尊师门曲恕之。益仰大君子之洪度也。至若尊师门前后处心之忠厚恳至。何待有盛谕而后知之。其待无似之有甚厚。又有高明所不及言者。闻之洪元方。向来麟锡之有事还国。尊师闻之痛哭。此其盛德感激者深矣。朱立庵之殉于忠堞也。初携尊座与柳郭二友同仗剑。及中丸。三君子冒炮丸收尸担出事。未曾暗记。以事在同城众人䕺中。且缘遑迫。不问谁人所为故也。所以见漏于习斋斥举大略中也。甚觉无谓。奈何奈何。第待后有文字。正著事实矣。麟锡沉病累朔。寒汗不收。方困床笫。康丱历访。强起呼倩。不尽所欲言。只俟后褫。且或有早晚对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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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各千万加爱。
答赵光舜(镛升○甲辰八月十一日)
停毂讲曾。由左右成之。可备九月山故事也。登山筇屐。平稳还宅。即此施以玉音。兼审体宇万泰。喜百恒品。麟尚苦暑泄。平山少友四人至。要同还。兼且有多少紧故。昨晚下山。明早将登程。怅欠再会。望后作南驾。可历临山斗斋耶。切仰。惠借册子。托金箕洪奉完矣。紫阳郑丈人猥屈极感。新奉先祖圃隐先生影室。继营书社。为兴学之盛举。今日天地。不如此好事乎。使人钦叹。紫阳书社四字。忘拙奉应。影室文字。荣于托名。计将下手矣。迷扰倩杀。乞赐恕谅。早晏加爱。
答赵光舜(丙午四月四日)
访我于留平。同我于历海。即顾我抵殷。又送令允问我。书并至而示以继枉。何眷我若是甚耶。感之深矣。谨审堂候康宁。仰贺。惟体上微损。閤内绵忧。奉虑之至。麟锡脚病甚。席间运动。亦不由我。悔前灸而方事药。未知有无效也。所谓浮海之行。行止迟速。全系病为如何矣。芦田说讲辨。蒙此许可。然大意固未敢自信。而句语条理间。亦难免有差错。后当仰请讨论。为修改也。病艰作力。尽剪所欲言。暖天。千百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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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赵光舜(丙午闰四月七日)
令似至。尊书付而至。感感。谨审堂上有患节。体内馀欠崇。仰虑之至。麟锡病甚。不得不止行。既止。不得不还乡势也。未知何以堪耐恶状也。彼此势不得面别。别日当阔。怅其可言。后有沃川之驾。或赐枉路见访耶。愿言彼辈为设学血雠丑夷语与技之所。而夺闾塾斋舍田财。使不得学圣贤书。渠身渠父渠祖皆读圣贤书。曾做人来。何忍为此。真夷狄之特甚而禽兽之不若也。闻来气涌。欲使大力人持利刃剑。一齐斩其项而不可得也。归期未定而要在不远。神昏气短。未能尽布所怀。馀祝夏天。奉率自爱。
答赵光舜
人心语其职则安固本分。而语其势则自是本危。序文两或字。只是各指说。非是间或意。危不是恶。微不是泯。本危本微。岂无用功之地耶。
以道理本而言之。中外无庸。庸外无中。而中庸是至极道理。以人行事而言。则有可言中者。有可言庸者。于夷齐言都不是中庸则便不奇。言都不是中则太低了。夷齐言都不是庸。为着题曰不是庸者。不是计其中不中。只从其所为异乎平常处言。孔子许仁。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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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许庸。各论其存心行事尽然乎。
武王是圣人。又奉天命而有天下。食其禄。自是本分事。
人物性偏全。始成于己生之后。而其所以偏全者。未生之前。已在太极里面。谓属理分亦可也。性之一原。本无偏全。而偏全始殊于受气成形之际。谓属气禀亦可也。以是看何如。
答朴舜旒(冕寿○戊戌七月二十五日)
麟锡伏承先赐慰疏。继问所经历于还家之日。至有不敢当之语。极感且愧。而奉答缺缓。盖虽缘势。悚惶则极。又作万里之远。想望锦湖云树硕人德义。不禁满心冲怅也。即日秋凉。远惟兄体动止万相。閤内有庆。汝大行馀力学。无母孙女善长否。不忍问而又不忍不问也。吾平生切友。扶万古华夏道理。仗义立节。直轩先生事。欲与兄握手一恸哭相语而不可得矣。闻其孤哀在兄傍。今支过。且能自立勤学否。世苟有一点义理。当无人不尊崇爱护。而噫其无矣。则吾兄用心旋力。想独劳苦也。麟锡来此。同习斋与数十士友辽东客况。别无可言。惟讽师书。习古人遗礼。略有事在。然公而恸去 祖宗父母之国。私而恸离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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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士友。而更思国中夷狄禽兽之祸无可奈何。则抑塞无以为心也。顾自有约定义谛。曰万古华夏一脉坠尽之馀。千辛万苦。准保其典型。永基来复。固其望也。虽加一日。愈于已。以此为固守心法矣。念昔尤门以忍恸含冤迫不得已八字为传授。今日血心。亦有所受矣。盖恸不能保之于一国。誓将守之于一身。而又欲与通去国在国士类之死不为兽者而共之也。馀皆略之。更祝长时自爱。以慰远衷。
与李都事(▣▣○退溪嗣孙○己亥三月二十三日)
麟锡等谨白。麟锡等生来闻峤南为我东鲁邹。而所以为鲁邹者。群先正作而风教最盛。我退溪先生师百世而裕后昆。大家典型。举国宗仰。每恨僻乡陋踪。未得蹑门庭以薰世守诗礼之风也。当今国变。斯道坠而礼乐没入粪壤。先正血诚成立之至规。至不可保守。此固一国人类之所痛冤欲死者。况为后孙之地。当为如何。心实无辞可奉慰也。麟锡等向来不量分力。恸国污道沦。与有事于诸路义举之末。而特于峤南。声气密迩矣。事败后走入辽东。欲与同义同志为准保衣发之计。而又深恸我国五百年为礼义邦之实之泯灭无见。为此通告八路事。事诚浩大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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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已也。第伏念尊执事嗣先正而守必笃。居显地而恸益甚。又为国中道内之所慕向。而诚意风力有以大动人者。故麟锡等敢以此事奉烦。冀蒙有指挥。此盖在所。所谓勿以人废言。而实为为国为道为世守志事之大义谛也。幸望深垂察焉。麟锡等不胜主臣。谨白。
与李学久(华久○晦斋嗣孙○已亥三月二十三日)
麟锡等谨白。麟锡等生而闻晦退诸老先生作于峤南。以其地为鲁邹之乡。以其俗为鲁邹之风。大家典型。世守磊落。恒愿一趍门庭。以觌高明气像。以豁蒙陋见闻而不得焉。则自叹其井蛙醯鸡之同归也。呜呼。今日 国家世道之变。尚忍言哉。顾麟锡等迂拙卑贱。自不胜恸。自不量分。与有事于义举。事竟败而不能即死。遂客辽东。准保华夏典型于一隅。情亦戚矣。又复深恸我国 先王先正艰难做成礼义邦之实。将扫地无痕。为此通告八路事。盖出不能匡国保华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馀情。而庶亦或为扶持国脉。卫护阳线。万分有一之望也。伏惟尊执事先正宗嗣。南道显望。忧国忧道。必异于人。诚意风力。有优于世。此事不以告此地而谁哉。伏望恕其僭妄。谓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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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取而事不可已。特令门下人有以指挥道内焉。区区主臣。华宗有名汉纪而官参奉。未知于尊执事亲疏远近何如。此友曾有同义之谊。而又相访辽上。还乡后信息杳然。怅惘无可言。乞以此意布闻焉。麟锡等谨白。
与郑▣▣(▣▣○一蠹嗣孙○己亥三月二十二日)
麟锡等谨白。今日 国家世道之变。尚忍言哉。通国臣民士类。孰不恸哭欲死。而如尊执事以一蠹老先生为祖。诗礼门庭。德学典型。忧国忧道。宜其为职事者。恸愤迫切。益当如何哉。麟锡等彝性犹存。坐忍不得。妄与有事于一国举义之末。事败客辽。以准保衣发为计。然念国之所以为小中华之实。有光天下万世者。垫没无迹。无耐至痛。为此通告八路士林事。虽极僭妄。窃谓今日天地。无此事不可。事成则庶几诸老先生怀恸英灵。在天昭鉴。有以莞尔于斯矣。伏惟执事坐地。其乐闻而欲成之者。当百倍于人矣。其风力之易以成者。亦百倍于人矣。敢此猥冒。庶蒙指挥道内。有以成事。南望峤云。无任颙祝。昔年。人自峤南来者皆言一蠹先生嗣孙周亲。有一贤才。出必继迷先生志事。今成就何如。愿闻之。麟锡等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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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衍圣公(孔令贻○壬寅)
朝鲜国儒生柳麟锡谨再拜上书于曲阜衍圣公阁下。伏以我先圣夫子继开功德。贤远尧舜。春秋经法。治定百王。洋溢大化。覆载亿世。莫不尊亲矣。顾敝邦虽僻在海隅。昔箕圣来君。以九畴之法八条之教。始创小中华。历罗䍡而风俗犹好。见称于朱子。本朝君臣世正儒术兴行。书非圣贤不读。道非圣贤不遵。有以仰承夫子开来诏后之至意。国学乡校。皆庙祀夫子。以颜曾以下古今贤儒从享。一做中国。致极崇奉。盖其尊亲。虽中国未必远过也。且也国与 大明并创。衣冠文物。悉遵华制。事大尽其诚。 皇朝屋社之后。尚守遗制不变。亦不渝拱北之心。至今垂三百年。自谓足以有辞天下。而盖亦于夫子春秋尊王大义。讲守之有实也。挽近国运不幸。乱贼挟倭洋造乱。至甲乙之年。尽革祖宗典型。虐弑国母。毁服削发。先辱君父。一时并及百官万民。学校圣庙。且将毁撤。小华礼义之邦。黑陷为夷兽世界矣。麟锡林下贱劣。粗有秉彝性情。师承闻见。不胜痛愤。仗春秋诛贼攘夷之义。为倡义举。以致一国响应。大祸得停。而卒为乱贼所败。乃去国入辽东。为身守华制计。盖初欲进依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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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庙墓之傍。力穷而止此也。时同志人李弼熙痛事不成。走入中国。为谋皇华古族。期于借力不谐。乃与伴行张基正。进到夫子庙下。为文告至痛情事。足使千载人闻之堕泪也。乃蒙阁下深矜厚恤。更以圣像二本付。意甚郑重。奉而至辽。麟锡与同义诸人。荣感无比。以为万古曾有此事否乎。乃建庙奉安。以为寓慕展诚之地。不意昨年。遭义和拳之扰。亦有本国事端撤还。而又拟建庙国中。期终遂诚。适有盗贼抢攘之变。苍黄失奉守。呜呼。变无不有。事诚罔极。究其为罪。自无限量。惊悚震懔。罔知为计。第窃伏念此事。区区之尊亲展诚。固有不能自已。我夫子嗣孙衍圣公阁下郑重至意。尤不可以终负。又况当此乱极之会。凭仗夫子威神英灵。萃一国阳类之心。抗四至阴邪之冲。强此弱彼。有以致来复之机。不为无理。其可以不致之力也。于是同志边锡玄,尹𨯶若而人。水陆万里起送赴阁下之门。乞更奉圣像几本。伏惟阁下宽其罪悲其志鉴其诚而许之乎。昔夫子欲乘桴浮海。浮海即吾邦也。此事亦不偶然也。深垂谅焉。李弼熙数年前事。不审记识否。此人诚于圣庙。笃于守义。再昨年不淑。阁下闻之。亦侧然也。敝邦先儒。有赵静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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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光祖,李退溪名滉,李栗谷名珥,金沙溪名长生,宋尤庵名时烈。有集言行。名曰近思续录。敝师李华西名恒老集其言。曰华西雅言。谨玆呈家臣。用备垂览。有以察东偏儒术渊源也。麟锡为陈情私。语涉张皇。不胜惶恐之至。
答衍圣公(丙午闰四月五日)
白生仁海奉书还到。垂扫径以待挥尘谈经绪千秋大业之教。是曲照麟锡穷迫情境。特赐德惠。光动海左。万古初事。惶感之极。不用名言。近日敝国爻象。尤罔极于书下时。盖倭夷乱贼。勒迫敝君。予夺全国。宗社礼乐。即将邱墟而粪壤。人类生灵。即将禽兽而鱼肉。服儒冠儒者。益不可容身。而麟锡自来与彼相抗。尤不宜忍耻辱而受彼节制。更切往赴公爷高门。依仰圣庙。守义毕生之愿。于是束装登程。将乘海舶。脚气大发。殆至死境。灸药不效。杳无差道。不得已停行。虽小行止。若有数存。一蹑我先圣夫子讲道遗地。一袭我衍圣公爷盛德光辉。小邦残生。何等荣愿。得梯而未遂。浩叹悽黯。无以为情。节节来头。冒辱忍痛。更无可说矣。此李学士种文,边进士东焕。本拟同伴者。麟锡虽停行。而乃仍为行。要各遂愿。李种文敝邦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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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栗谷李文成名珥之嗣孙。栗谷讲服夫子之道。为东国始终几千年。第一名儒。敝邦先王立碑于其讲道地。刻以展也文成左海夫子。今种文之为谒圣庙之行。盖亦别有所以为心者。敢烦家臣。加意待之。俾获荣幸。蔓语及此。不胜主臣。柳麟锡再拜谨覆。
答孔▣▣(麟熙○癸卯六月十五日)
座下我先圣师孔夫子后孙也。虽以麟锡之愚。不能不另慕也。昔我往龙义也。座下不忍相舍而多日款焉。及今春。远以书问焉。此其盛意。又何能暂忘也。若要我有一言相警。非特有不敢。抑其时行游扰扰。有所未暇。归后冬春及夏。长沉病废人事。并与修谢而尚且稽缓也。何悚如之。今使我有言。我夫子所为删诗书述礼乐赞周易修春秋者。诵传之小学大学。子思子舆传述之中庸孟子者。座下皆已奉而读之。其教人之道。明如日月。万古天下同光被者。座下亦已被而服之。更复何说。然有一言奉问者。方其为读之服之也。心中有以为夫子天下万世师。固不可私以祖焉。然夫子气血传之在我。我之气血受之夫子。凡他有血气者。莫不尊亲而愿学之。其学之也。有能为圣为贤为君子者。况此有传受之血气者。独其尊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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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学之。有反后于人哉。真不可自轻自慢。碌碌无为也已乎。办此心而已矣。不知座下之果能否乎。座下宜自勉哉。抑座下之身。非独祖夫子子思也。溯而上之。仁贤之微子也。六七贤圣之君于殷者也。上有尧舜之世。始敷五教。始主师道之司徒契也。呜呼。座下之身。一天地间。可以自重。复让于谁乎。念我国僻在海隅。以夫子之道而得为小中华。夫子之孙孔氏来居我国。亦我国之光也。宜我国之显待孔氏。而孔氏之为莫显焉。然而沉微。远下于东方之族者何哉。吾甚悲而恨焉者也。然复念之。我国之不有显待固失也。抑或无乃孔氏之自彊。反逊于东族之为能尊亲夫子。作世嫡者而然欤。座下宜亦自反自警。而更复自励自重乎。吾于座下另慕之。故有是说也。座下念之。即日暑天。气度何如。为祝千万自爱。
与林乐安(炳瓒○己酉十月二十五日)
师门祸故。身亲经历。何辞奉慰。拔身远临。共图大事。亦幸多携有志。虽未奉面。即是故旧。玆达衷情。
答孟士干(辅淳○癸卯五月)
麟锡谨覆东田孟斯文道座下。麟锡因士友闻座下德行经术。深造精进。菀然儒望。翕然人信服。在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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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其俦。钦耸倾注之久矣。如麟锡愚贱劣下。蔑闻而空老。得如座下者而受其切磨丽泽。犹或有稍胜分数。既幸同世而莫愿之有遂命也。何叹如之。且以年来狼狈多衅。众谪䕺身。惧见弃于正眼。传闻下风有所闷恻爱与者。今复施以珍重古道之书而意甚惓惓。则喜大望过。继深感激。若以妄举之为。为不罪而反加奖。不能无愧惶也。第有深望于座下者。座下既不外愚贱。宜其以深造精进者。因风播及。为之策老补空。仰粗有闻。且当世祸益深。寒松砥柱。万万自重。抑兽抗邪。扶斯人而持斯道。使此琐力穷谋。忍痛含愤。欲死无生之残物。有恃不恐。得自振励也。士者人之望也。明天理正人心。士者之任也。加之意焉。金汝中返。身适沉病。草草报谢。更乞来热。自爱保重。
 乱贼夷狄。内外淫邪横流滔天之势。非一苇可抗。此若之何哉。道大德崇诸老先生皆不在世。今几个阳类在世落落如晨星者。闻皆年六旬七旬。设幸无他故。不过几岁。殆且尽矣。将奈何。金汝中先发此叹。而麟锡继而悲之。又相言曰。孟东田年尚强。当任其责而势益孤单。可念也。谨此录呈。而更望座下之益自重。此不出于寻常奖赞之例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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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术分裂。各门庭各题目。相攻击甚仇敌。贻俗笑受外侮可忧。诚如来教。于是益仰用心之公正也。若其救弊。岂有他术。使人人心上。拔其私意。廓然六公而已。谁能拔去其私意耶。若淑慝之分。无论某时。似不得全无耳。
 今年号书之则是同吾 君于外夷之号而有忘 大明。所谕切当。不书则待父母国与待清主无异而有似忘 君。恐不然。不书是不要吾 君之等待外夷。而所以敬 君也。岂有如许之嫌耶。可书 上之几年处书之。可书 皇明年号处书之。并行不悖闻命。愚见已如是矣。
答孟士干(甲辰九月)
金君泰元历造而至。惠书承读。感慰没量。伏审年来。尊门连有丧变忧故。尊体不无所慎。惊怛恋虑。不任远忱。麟锡春末移住海西。病于夏秋风。尚苏不得矣。时变常言罔极罔极。今当无加极之罔极。痛哭寒心。犹歇歇语也。承谓一息尚存。只修在我者。不愧天不愧心而已。事理正当。钦服钦服。然上不得扶五百年 宗社。以存正大小中华。下不能合四海同胞八路同心。守得中华馀脉。此岂非吾辈羞耻耶。力量未逮。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47H 页
只有仰天大恸也。多少所怀。迷扰不能罄竭。只托金汝中详布也。世乱千万加重。
唁崔锡胤(永祚○丁未三月)
麟锡,重岳,直慎等。顿首再拜言。痛哭痛哭。尊先大人勉庵先生丧事。古今天下。有如此大变耶。八域万姓。凡有血气。莫不含痛呼冤。如麟锡等情地。其复可言。承讣之日。一声大恸。即气塞顿绝。加麻病躯。泪滋三月床笫。伏惟纯笃孝心。虽遭故本宅。哀痛号绝。无可堪胜。变出罔极境界。当复如何。治终绝域。还榇万里。事理苍黄迫切。其为焦忧毁瘠。无所不至。想念一到。玆极忉怛。伏闻襄事卜地鸿山。涓日以来初吉。大人大归。一国用诚。士林执事。礼仪等节。固当无憾。而哀侍永诀终天之恸。曷复有极。第乞节哀顺变。一为克完大事。一为奉体慈念。且也先生盛德崇业。思有以继述。兄及弟矣。怵惕征迈。必至大有事在焉。麟锡等病尚沉身。未克往参会下。兼慰哀座。只各以芜拙之辞。替伸一二。揆以情礼。莫谓如何。呜呼。先生始终一心卫国扶道之诚。成就万古昭日巍天之节。谓为无憾。固不异于万口之一辞。而其为国家世道士林阳类所无赖。及贱身馀生失依仰之地。只有彻天恸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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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泪之禁不得也。谨奉疏。伏惟鉴察。
答李公信(相圭○戊戌六月十五日)
昨年春冬二度惠书。感荷多矣。以麟锡之难容覆载。忠孝大罪。而犹曲恕之。惭愧还极矣。承谓饥火所迫奉率情地忍耻屈己于抱击之任。不能不愕然也。左右自幼少游从士友。自待颇不薄。同志之望亦不▦。议论趋向。盖已出于正。今日分明是乱贼夷狄之世界。粪壤礼乐。禽兽人类。扫地以夫华夏圣贤之教。此何故焉。为贫则前日何尝不耐贫。为亲则得白卓观所赐而养之。曷若躬耕以养。只观污洁。何计丰俭。且今所谓观察幕下主事者。果如古之抱击乎。有一言可破者。左右之趋向。如彼于前日。如此于今日。以左右之心言之。不可不曰前必公而今则私。以时世之变言之。不可不曰前犹缓而今罔极。知此则知其为如何矣。人孰无过。改之为贵。过有可改不可改而此犹可改。既自言上累父师。下玷身名。何故故为累父师玷身名之事。速改之可也。愚陋之有此一言。实以平日相爱之深也。即玆夏天。侍体何似。其已悔过谢世。杜门读书乎。麟锡虽狼狈至此。不敢负圣贤 祖宗父祖之心。盖欲无变而已。万古华夏一脉坠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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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盖欲千辛万苦。准保其典型。虽加一日。愈于已而已矣。馀不能尽言。敬谢。
答李▣▣(圭璿○乙巳三月)
麟锡覆。不面而书古道也。行古道今见于座下。座下其古人也。可不钦服欤。然施之非其人则过矣。抑恐古人之有不如是也。且称区区处。有不啻过当者。傍人见之。必有失言之讥矣。窃承早游坦堂金先生之门。闻遏欲存理辟异闲圣抑阴扶阳尊华攘夷之义。而洞论有天地来古今名义防范之不可易者。好恶经界之不可乱者。于此有以仰窥所见所执之正大迥出寻常。不待奉面叩中。而已得其七八分矣。且闻之李圣淑。座下恒言当死必同死。死守不变。今世有几人如座下者。仆乃倾心。愿早晚获交而资警也。麟锡适苦身病。且甚匆挠。不备谢仪。惟祝世乱。千万自重。
答裴▣▣(仁枢○乙巳)
八年阻绝。居常诵慕。忽此承书。如复奉面。己亥尊先考下世。远未承讣。不有奉慰。追用警悚。夫复何言。继有令子丧。此何变也。不审何以忍抑理遣。千万惨怛。莫能定情。尊叔父竹轩先生丧事。奚但高门凶变。斯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48L 页
文不幸。吾党不幸。痛哭痛哭。路远世挠。未能进哭象生。亦阙代人操文。揆以同门分谊平日情理。极知负辜。实无以为心。且在关西。修致唁疏于令从氏。似亦中沉未达。亦甚无谓。台甫连遭毒戚。此又何事。大抵以高门积德。胡至斯惨。天理难谌。非是之谓耶。麟锡东西漂泊。衰颓疾病。近寓春川之谷云山中。目见国变罔复加极。痛哭气塞。欲亟溘然无知也。郑乘卿欣握遽别。怅甚。多少更托此君细陈。馀祝常时。千万加爱。
答李卿南(基薰○癸卯正月十七日)
不面而书古道也。再昨冬。足下以古道施之于无似。盛德也。其时非不深感。而特乘忙未有报也。施之不见报则难无如何也。足下则无所如何而更施之。此其盛德益不可言也。又不知何取于无似而然也。麟锡之愚。千悚万感。若前后书之有非分过当之教。惜乎未能不失言也。然反覆书辞义理心事。可见有卓卓者。李君羲寅又盛言质行学性有大过人者。噫。今人物渺然。区区深望大振作。成就杰然。拔阳类而张吾党也。箕陵曾狼狈。承比桓魋伐习礼树事。敢拟圣人习礼祸则过伐树。同日贵乡习礼。烈风飞石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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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亦桓魋等恶鬼作戏者耶。人谋鬼谋。惨其极矣。虽然阳无尽而有复。盛谕诚是。凡百同志不摧不沮。征迈益励。必致反复之道。乃已已矣。上天圣人。明明神临。可恃无恐也。即玆孟陬。远惟体以时安。学与岁新。区区瞻溯。不比恒情。麟锡病颓可怜。羲寅欣逢而未能款叙。别且遽恨多。此中凡百。此君可致。馀祝邪世险年。周德加爱。
答池汝曾(凤沂○丁未五月三日)
麟锡顿首言。尊伯氏奄忽违世。惊怛何已。仰惟友爱隆笃。哀痛当如何。第乞宽抑焉。麟锡得与贤胤游。美质坚操。相信有别。意其有贤父兄任。再昨秋。自西返东。迂叩仙扉。数日奉晤。见其宜有禹甫。知终善为所以根本田地。使禹甫成就。吾党有人。未始不为奉勉语。归来数岁。有切驰义矣。今禹甫与李美甫奉崇札而至。慰敌拜面。尊体持服有相。仰喜。承杵臼拔还水内。得与美甫连檐而居。山林深密。丽泽讲习。俱见有好。诚幸矣。麟锡家门不幸。去月八日。遭从叔母丧。二十六日。遭本生伯氏丧。情私摧恸。不自堪抑。目见国覆人灭。祸即剥肤。只有痛哭。勉翁泰岳颓砥柱折。仰天长吁而已。刊事已毕。要将印布。警世界人心眼。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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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万一拯济扶持之效。圣庙役粗略催勘。以今中旬奉安。为亟依仰。左右与那中诸友极无力。有此物助。仰领厚意。贤胤反面。馀可细达。不备谨状。
答徐参奉(相懋),金参奉(琏植。○戊戌正月十日)
麟锡覆徐参奉,金参奉执事。麟锡屡辱赐教。有惭于自己。有疑于执事。未敢奉答。然终于无答。难逭简慢。兼且情事有不得不言者。故敢此陈之。请垂察焉。麟锡昔者在辽。执事奉 上恩纶而至。有曰强邻乘衅。逆臣窃命。羞辱莫雪。夙夜切齿之恨。曰湖关一旅足以敌忾。而死亡诸人。极为哀怜。曰断以为义而人多为尤。流言日至。曰诰命师旅由不获已。而罪在予一人。曰父母之国。不可弃也。即日促还。麟锡伏读涕泣。仰问执事曰。今日此事何故也。执事曰。今日新有大机括。报雠复旧。 圣上之心。在朝诸臣。皆有是心。虽开化之类。几个骨子外。亦莫不有是心。某某守旧人。承 上意方有事。群奸稍稍屏退。国政将见次第回复。又自 上特念义举之为忠而有是事。不得不赴 召。以副 宸望。麟锡不胜喜悦曰。此事忽出于乱贼胁持之馀。吾国其庶几欤。麟锡当初举义。亶出于报雠复旧。今有云云而 召命至。岂无蹶然趍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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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但狼狈到此。自知无用。且忠孝罪大。何敢冒进。然闻 命。不可漠然无变动。于是入疆至楚山初境。上章而蹲伏。仍告执事曰。为我报守旧诸公。忠君匡国。以成中兴。则麟锡谨当归蛰𤱶亩。歌咏 圣德而颂朝廷之美。执事亦各勉旃。然其时私告同志。则曰国若复旧。归隐邦内。若不复旧。终客辽东也。及蒙 批。有曰改悔自首。极为嘉尚。特赦尔罪。以开自新之路。噫嘻此又何故也。麟锡引罪。以为国不伸义为亲不终丧二事而已。是谓之痛迫则可。谓之改悔则不可。谓之陈情则可。谓之自首则不可。在麟锡而改悔其举义。则是天地罔赦之大罪。 君上之赦。何足以慰之。在国家而特赦其改悔举义者。则是乱贼丑夷依旧横恣。而国事之非。人类之灭。无望其挽回矣。然则是 批也无乃相左于日者 召命之意。执事云云之说。而麟锡之所喜悦。不亦大见欺耶。此岂非开化辈反覆侮弄之手段乎。士可杀。岂可侮弄。然彼辈侮弄 君父已久矣。曷足责之以待士之道乎。事当即还入北。而士友劝以终丧伸情。故暂尔归家矣。即据睹闻。则国政不惟不能复旧。益见罔极而永非无事。不然而其最大者。十五臣之发通。百官之上疏。为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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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以皇帝苟尊之号矣。其曰甲午更张。典章文物。年号诏敕。焕然改观。猗欤盛矣。诚所谓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而所未遑者。惟皇帝之大号。乃溯源而历陈之云羲农称皇。尧舜称帝。禹汤文武称王。其为至尊则一也。欧西各国。罗曼,德奥俱用至尊之号。噫。此所谓尊君敬上之道耶。抑所谓辱君罔上之事耶。昔我 康献大王受 大明承万古华夏帝王而为制度者。以垂悠久之统。至今特立独尊于宇内禽兽各国之中。呜呼懿哉。足以光天下而表万世也。万古所无之极逆泳孝辈。以世雠血雠夷狄之降为禽兽者之倭酋制度污革之。使我五百年美典中国千万年遗制。一朝灭绝了。此其为变。果何如也。为恸宜何如也。而忍以为更张改观焕然猗欤。而且称之周邦新命耶。然则泳孝果与太公望,散宜生同其美。而可为五百年一等功臣也。以千乘之国。谨遵 祖宗华夏帝王之法而特立宇内。岂不顺理而荣贵。而必变于夷狄而为苟尊之皇帝然后为荣贵耶。忍以我堂堂天下礼义之主。等之于罗曼德奥之列而辱之耶。况复混三皇五帝夏殷周于其间而辱无不及耶。昔日君主之称。毁削之祸出于勒。勒则其辱犹或可洗。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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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事犹有馀望。今日之举。百官会同。庭请朝贺。使我 君上不觉其为伪。则其辱罔解而国事永非矣。噫。国之为夷狄。履霜已久。而其为坚冰。始于泳,光。中于弘,吉诸贼。终于今日时辈而成矣。呜呼恸矣。不忍言也。若夫地方之大小偏全。形势之强弱虚实。且置一边而不说也。且既以泳孝之污革。而昔之为恸者。今焉为庆幸。则其所准的毁削之事。昔之为勒者。又几何不沛然行之也。况彼所谓学徒兵丁。皆听削发。而一邦士大夫身上。已绝法服而无形影乎。其无事不然者。思之皆痛哭。言之亦短气。而总举天理人心时势物情而观其所变之罔极。则日甚又甚。莫此为甚。而昨年已古矣。昨日已昔矣。较诸麟锡出彊时所见。已百倍矣。呜呼。其末如之何矣。见今时事正如此。来书每谓若可为之时而复理前说。抑何故欤。前日固欺之以其方。今日乃罔之以非道也。于是自惭愚陋之见欺于人。而亦疑高明之为欺人也。然未知麟锡见欺于执事耶。执事见欺于人耶。抑又有仰告者。前日上疏。书主上殿下。违于格式。改以皇帝陛下然后登彻。其亦失之甚也。盖麟锡书此而不从开化法者。所以敬君而不敢自我加辱也。亦所以警君而欲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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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此已略闻之于执事矣。其若为麟锡固执不改。则虽不见彻。而不废其敬君之诚。其所警悟亦或有道。不思及于此而惟登彻之为急。使区区所敬君者有所掩蔽。使 君上不惟不得警悟。反有以坦然信可而不复顾念。则是罔上陷君之大故。以麟锡犯之也。虽属既往。曷胜痛叹。或曰。皇帝称号。设或未稳。臣子道理。如何不称。昔梁惠齐宣僭称王。而孟子尚称之。是不知孟子之于齐梁。以其诸夏而有力。实可为王。故非特称之。反劝之也。今日皇帝之称。非曰僭也。乃为辱而无实也。麟锡既伸私情。不欲自违。终客辽东之意。行将理驾。盖如此开化世界。去作天地间逸民。其所痛迫。有倍于前日。而终亦不能无望于皇天之悔祸也。惟执事恕谅。虽然此不但告执事而已也。麟锡谨复。
答禹仲悦(炳烈○乙巳五月二十八日)
前历山斗斋。座下有病患不得临。麟也坐匆扰不能造。竟失邦叙。何怅如之。有惠书而中滞。才及于发程前夕。缘极纷遽。未之有谢。何悚如之。袖而西。为奉阅以时。如对清范而慰衷也。且爱我至切。别幅拳拳教告。何感如之。然既感教告。而亦有鄙情所可备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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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盖麟锡自辽返国。不在故乡而盘旋于关海者。岂其乐为底事。出于不得已也。是非特故乡有难安之端。自夫乙丙年经大变后。一国人心陷溺。滔滔趋赴夷兽坑坎。而所谓阳脉华道斯人之类。将灭亡而无存。诚实痛愤。不可以不汲汲拯援扶持也。此其拯援扶持。虽无力与势。而不宜无心与所事也。此若蛰处一隅。心无可用。事无可施也。见两西既多同门同渊源士友。且不极炽开化恶风。而其人心犹馀淳朴。不若东南离披汩没之甚。宜先于此而有为救拔振励。渐可及其馀而冀或有万一之望也。于是为几年盘旋。两道皆立圣祠。诸处许设书社。助发士风。到处为以百以千行讲习礼衣冠之会。会辄高声大言夷狄禽兽之斥之乃已。华脉人类之保之乃已。对一人为是说。对十人为是说。对百人千人为是说。之东之西。所历所往。无不为是说。忉忉怛怛。艰彼而强此。衰暮催我而不知也。疾病危我而不念也。寒暑风雨伤我而不忌也。凶夷龁我。乱贼谋我。仇疾者伺我。加之儒名者百般疵毁。我身且时刻死亡而不恤也。只我有心有事于拯援扶持而已。诚不知分量。亦有似病风。而自谓出于不得已之苦血也。若今番西行。固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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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心是事。而兼且与士友守崇华斋。昨年倭扰。不得已去之。一去而绝往来。诚所未宜也。尊教谓殆同手援天下。孔孟之于鲁卫齐梁。欲使其君行政。以及天下之民耳。岂其辙环。为家谕户诵哉。不如色举物表。隐韬形迹。收拾华省馀绪而修述。以俟河清。噫。是诚爱我至切也。非史山翁。有是言乎哉。然战国时天下溺于乱而已。且其时势。直己守道。足以济时。枉道徇人。徒为失己故云矣。今之祸。华溺夷人溺兽而罔极矣。可以不援乎。且其势非坐而守道可济也。援引阳类而有为。似非徇人失己也。事极痛迫。固非不知援之不能。而不忍不之援也。孔孟期行道于天下。得君乃可。而非宜家谕户诵也。今日无可望于得君。而自下谋守得众力乃可也。收拾先师绪馀而粗有修迷。静俟河清。岂非所愿。而今日何处。可为色举韬形地耶。虽可得隐。诚愿与众偕焉。不肯独为也。第有所质者。见今国已与贼。夷我兽我之祸。目下斯迫。莫之逃遁矣。其将奈何。举义无可势及。殉义无救道亡。所愿守义而存道也。平山前虽约会。而地迫彼类。似极不便。惟谷云山中深僻可拟。不然去国乃可。然在国耻其受侵凌。去国心有所缺然。取舍当何居。惟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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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示办。而更望终不弃我而与共有事也。千万千万。伏惟比日。慎绝馀祟。体享康和。更乞来暑。千百加护。
答禹仲悦(庚戌)
今本国自合邦以后。国为倭国。臣为倭臣。民为倭民。彼曾为国臣。而受雠倭公侯伯子男之命爵。受今番颁赐金。受供职常禄。而腼然欢然者无可言。愚民之不识义理。不分东西者。亦无可言。惟识义理辨忠逆者。其处地不甚难矣乎。日所受者其令。日所遵者其法。而不曰其臣其民。亦难矣。不可幸其无削而自安。不若即有削而为决死也。为其计断宜出客他国。有守有为。无他道也。未知知与不知间士友君子之为如何处义。正甚虑郁。第闷其有贫病。无力可致者也。
与禹仲悦(庚戌十二月十日)
今举义而复国。守义而保身。有二项事。举义恻怛胜。守义洁精胜。其事举义。要为复国活人。以有保华。以是为心。果是恻怛。然其为是国人。必要事成。势自有欠洁精处。其事守义。要为持志保身。不失操执。以是为心。果是洁精。然其断置国人。无有事在。亦似有欠恻怛处。二者各因其势为之而已矣。为之不得则各以身殉之而已矣。固不可优劣取舍也。但守义却易。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3L 页
举义甚难。且今守义。虽心洁精也。有难充类尽洁精。举义未心恻怛耳。有可随分尽恻但。是则有之。吾辈既举义。有曰复国活人。以终保华。要尽恻怛而已矣。尽我恻怛。事成不成天也。不成自有其道也。顾今虽心恻怛。若难遂其心。有时有思洁精之为。然吾辈有此一款不得。何也。初不为彼事。乃既曰复国活人。又因此同义若士友亲戚有死义。不忍兀然守身。势不可猝然洁精也。故曰无此一款也。然则尽我恻怛外。无他道也。但恻怛中带得洁精意可也。今虽不得为伯夷之特立独行。宜无违于柳下惠之和而不流也。此其所以甚难也。未知如何。
答禹仲悦(辛亥八月)
 邵子元会运世王霸夷兽之说云云。
邵子之有此说。非至诚前知。亦非如别种学术为惑众也。其深于易学。推测象数也。盖天地事物。有理有象有数。理见于象数。象数符于理。物理之久速。世运之隆杀。实皆具于理而未尝不显于象数也。古今圣贤。皆急于理而缓于象数。邵子特致意于象数也。推验象数。固无不可以有见而为说者。然愚于其元会运世之说。以为天地无开辟则已。有则察求其故。有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4H 页
难为十三万年之久。且人为天地之子。子说父母之年寿长短。有若不恭。其于王霸夷兽之说。以为使世人知其如此。无甚益而有或沮长虑有为之心。故颇不喜引说。至当今罔极之时。乃推演为说。其欲以警人也。
答禹仲悦(辛亥十月十三日)
 明道先生提出生之谓性云云。
生之谓性。朱子固言程子认告子语脉小差。又言发明告子之说。愚恐以为程子非是为发明告子语意。是因此章。自说己见。若反发明告子。其如孟子之有排何。程子此言甚明备。有发于孟告之时。告子庶破其惑而自知指气为性之非。孟子当许其可而谓无害性善之指。有固性善之说。且此条朱子亦言难说。须仔细看。谓理会有难则可。谓终难则不可。仔细看则意极分晓。
 人生气禀。理有善恶。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善恶均是气均是性。将遏恶扬善也。则气不可抑。性不可尊。孰从而求之。
气有善恶。理本善而因气恶而为恶。善固是性。恶亦是性。而恶其非是性所有者。可抑者气之恶。可尊者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4L 页
性之善。何为无从求于遏恶扬善也哉。
 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则凡人说性。只就他气质中。拣别善者而说道者。然则孟子所谓四端。亦自气质中发见者耶。
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者。朱子言便兼气质了。此其为容着说。则盖便有气可言云尔。非谓必就气质拣别然后。方为继之者善也。继之者善。只是本性发见之端。于此非无气质。而无暇言气质。孟子所言四端。亦如是耳。
 皆水也。有流而至海以下语意。是水以譬性。清浊譬善恶。曰。凡人说惟。继之者善。即孟子之言性而为水流就下。有清浊之无分。得不与湍水之无分东西者。有相彷佛耶。
告子之言湍水无分东西。是性体发端之无分善恶。若水流远近而并清浊。是性所成质之有善恶。未有相彷佛。若告子言性所成质之有善恶。则孟子未必非之也。且水流就下。水流远近。不可同意看。水流就下。紧在就下二字而言乎其善。水流远近。泛说水之为流而言有善恶。
 嗟呼才说性时。已堕落乎气质之中。是其性之善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5H 页
者。仅自气质中拣别得。其性之恶者。气质中所固有者。所谓天命之性。虽欲顺而循之。更从那里做到。程子此说。必不若是也。
性在气质。善恶在所不免。知由气质有善恶而治恶复善。为有其道。不然而只知性之为善。而当其有善恶则无可如何。其终必与于善恶混性恶之说也。恶乎其可。故程子说气质性善恶。所以固孟子性善之说。而为大有功于圣学也。
 性是善而恶在气质。恶中有性善自如。岂可谓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大抵谓性是善则可。谓善是性则未可。善且未可谓性。况恶可谓性乎。
就善恶而论善恶。善固未可谓性。恶尤非所论。就性而论善恶。善是是性之善焉者。恶是是性之恶焉者。善恶皆可谓是性。善恶不是性中元有。而由气禀而不得不有。则谓恶亦是性。岂为有嫌于性之为恶。有妨于性之为善哉。人由气禀而恶者。恶非止气恶。性亦便恶。不是恶在气而性善别在中也。如水之流而为浊者。即水之浊。非浊中自有清水也。性本善而今恶。以本善而为有复。以今恶而为有治。恶治而善复也。如谓恶不可谓性。则其于人之恶者。善即不有。使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5L 页
之从何而为治。至于有复哉。水之浊者。浊可淘清。谓浊不水。则舍是浊而从何得清。为弃水乃已也。
答禹仲悦(辛亥十二月)
 人为天地之心云云。
主宰知觉之谓心。人能知天地宰万物而为之发挥者。故谓之心。大小皆主宰而抑阴扶阳。尊华攘夷。特其大者。谓扶抑尊攘。圣人非用其私。天地心上。固有当然之理。果是天地有理。圣人遂之理。圣人尽其为心者与。
 孝悌忠信。为人道之大云云。
大槩恐得。盖孝悌忠信。人之本领。有此本领。道理自此做守。曰。信五德之一。忠信进德。忠信诚也。诚为进德之主。本不止为守。
 张子曰。心大百物皆通。心小百物皆病云云。
不及通病之故。而于心大言放诞之有弊。于心小言谨密之无害。恐有欠谨密。宜心大者之所要。心小者宜要洪放。若只要谨密。不免更加密塞之病。其可耶。
 孟子舜发于𤱶亩之中以下说云云。
大人岂有于卑贱之事。安而自足者。大抵小人于卑贱之事。不陷溺不振。则必羞闷不耐。若大人不陷溺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6H 页
不须说。自不羞闷而把做锻鍊能熟之地。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以下说云云。
此段恐似害理。孟子立言。岂其为无所用于大人。不可用于小人。只为中人之用而为之耶。若谓大人惕厉不加于穷阨。无能可增。则庸玉汝于成。是虚语也。小人间之。反生疑㥘而莫能向上。则小人使皆安逸而后可也。孟子此言。大人闻之。宜有自强。小人闻之。宜或自励。
答朴勋汝(东钦○辛丑八月十三日)
麟锡覆朴斯文哀座下。前此送来三儒士。存问安否。今又俯施书疏。极荷不弃。良深感悚。然长幅数千言奉览。其辞令似不若待朋友之体。亦甚愧仄。麟锡之于座下。且不可以寻常朋友言。盖麟锡于尊伯父先生。为同门旧生。顾又不幸吃年多而少先丈六七岁。以年计之。虽谓之座下父执。未有不可也。论事自论事。体面自体面。今乃若是者。座下读书讲道理。岂不知待人之道。是无他。缘于不似见轻于人也。是则自讼而已。岂可责人哉。然望座下有加照检也。云谷事。事系朱子华翁。故初不得不一二次言之。若终力争则过矣。故实无意干涉。始入此境。言已如此矣。特士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6L 页
友有问可否。则不得已据理答之。前此卢清溪之来。欲闻言为待朋友之道。不可隐默。故亦不得已有言。实非欲干涉其事。所言金仁叟。只举尊刍荛说。论其遣辞得失。非为劝沮事也。大抵此事改正不改正可与否间。麟锡则无所关。虽问答说话。将绝于口矣。若往来言语间失实相疑者。早晚奉面之日。自可冰释也。声气之地云者。奚翅然哉。同渊源分义自别。故我国士大夫风气世世讲好。或反重于同姓之亲。此其可多也。麟锡略知此义。座下亦不有异也。自馀不备。只祝侍奠支福。
答具▣▣(哲祖○戊戌二月十三日)
正月初。枉驾至锦里。闻有事端而复路。怅固难言。而其感厚意已深矣。今又承读昨冬惠书辗转追到者。则非止感厚意。有以敬服其秉执之卓然也。其能恸阳脉之垂尽。期大义之必伸。穷厄其身。增益其智。持之以信。至死不变者。求之一世。岂多平哉。使世之人。皆如尊座。则其何有乎挽回廓清也。麟锡既为书同义。所望亦不为不厚。今此来观。有大不满意者多。不胜歔唏愤懑。尊座与二三诸公。乃屹然不动。若有事在。极令人增气也。即日仲春。尊体何似。春秋一部。孙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7H 页
吴诸篇。大读上下。百倍激昂否。不禁神𨓏。麟锡既往处事。极多失误。为人所笑。尚复何说。顾于入疆之初。有国不复旧。终客辽东之言。今既伸私情。日见国事永非。不免起践前言。痛迫之情。有倍前日。且前头处变。以若昏昧。难免大错。政自兢惧耳。所欲言何限。路中倥偬。略布心曲。伏惟尊察。
答具▣▣(戊戌七月二十三日)
三月廿八日惠书。阅历万水千山而遄至。恍若奉面。其喜也奚啻空谷闻跫。若其眷念旅琐。痛愤乱党。深仰用情。秉义愈久愈笃也。比及秋蝉。更怀高风。不审即日。尊体何似。岳丈近享安宁。正直之意。万里之外。不敢忘也。麟锡来此遣免。誓复小中华之心。岂敢自已。顾观时度力。亦惟义比。则自有所定义谛。以为万古华夏一脉坠尽之馀。千辛万苦。准保其典型。永基来复。固其望也。虽加一日。愈于已。窃附昔日尤庵先生忍痛含冤迫不得已八字之意也。然不敢忘国家。亦不敢不望皇天悔祸也。来教谓一线阳脉岂有可尽之理。万古大义岂无可伸之道。此则未尝不然。然则不论在国去国。必正其守而俟之而已。万端情绪。不能一二。总希默会。
答具▣▣(丁未二月五日)
奉书。谨审令体万重。麟锡一直卧病矣。宗教施设。诸公发起议论。致有中外响应。甚盛甚盛。然孔孟名不正。事不成。志则大。号不可。此等训。政宜惕念。大抵此事惟在诸公秉执大义理。恢张大力量。透到大诚意。而明天理正人心。用作回生散。对症善施。期立大功业而已。如何如何。三戒子弟前此来见。不禁伤泪。长津丈子弟闻将访到。可以欣握。力疾艰倩。不备谢礼。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7L 页
答具▣▣(丁未二月二十六日)
承书。审慰体上万旺。麟病冬春不差。自顾末如何矣。宗教事。承必有终乃已。何幸如之。金台主事事而亦好。似闻此公少有文行盛名。至老当世变。无累不失望。今日位高卿宰中。未有出其右。推为头领而又善其方略。外乡士林。亦自相应而事可有终矣。今日事最患无本领人。有道德仁敬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之实本领才艺。方可为用。无此本领。虽千百才艺。曷用哉。况其必为累作祸耶。如无本之木。枝将焉附。无领之衣。裔将焉属。此理分明。做事诸公。其果念及于此耶。圣像本纸至薄。用他纸配贴。可以摹得。今猝难办。当俟后便副教矣。病迷艰倩。不备。
答金参奉(琏植○辛丑十二月四日)
居常倾仰。江界金生忽带惠书至。荷意厚矣。谨审尊体万重。间复积日。寒且甚酷。起居更何似。旋复劳祝。徐观水近节泰宁未。亦甚溯用慕。阳数得其消息否。承与舍弟数次接面。而示其安信。极慰情私。麟锡时留朝阳之德村。陆碌无可言。馀祝千万自爱。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8H 页
答千致范(洛龟○甲辰九月)
世乱中也。一书便一面。一字便千金也。矧审体上崇护乎。损末恸时变而恨早无死也。大抵吾辈圣人徒也。宜异于众人也。举义殉义守义三事。必居一而舍义字不可也。举义心虽切而形势无及也。殉义事极正而华脉无救也。守义居莫图而去国乃可及也。会居辽上而探之。深山密林在在也。断欲去彼。要与同志同胞阳类君子偕焉。而所恃者从万古传来底物事理不灭绝。吾三师积苦底心事理不落莫也。此去呈邦内士友书。幸与宋敏窝,秋泰隐,李直方及诸少友轮览而期不弃老物也。书不尽言。吴士元当详之也。人蔘多感用念。将扶吾而得有所之也。将寒。千万加爱。
与金▣▣(基璜○戊戌闰三月二十三日)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8L 页
四五朔款洽之馀。数千里睽阔之间。怅耿之怀。未易名言也。再入此境。声光不远。耸然有喜心。矧悉侍候百重。何慰如之。三德为颊尰所困。庸虑之深。然一时无妄。自当遄已矣。一洞佥卒。闻皆安吉。甚幸。情下去终祥禫。即复起来。公私恸情。有不可言。间关远道。得与同伴无事而至。是自为幸。路由北关至江界。而安义轩一队。先已至通化。故不能先向那中。姑入此而止矣。义轩之先于此者。有与人相约事而然矣。然早晚结邻。当不违初心。而夏秋间。亦当一次晋叙也。馀都不备。
答金圣刚(容五○庚子五月十二日)
麟锡覆。猥蒙不弃。先施惠音。感激不知云言。座下受业云庵先生多年。又尝远游访吾先师重省二翁。而其德学甚优。则区区倾仰已深。而今更别有爱悦钦服矣。眷与愚陋。未知何所取而为然。想亦以同渊源所在。特加厚意也。欲使麟锡有言辅仁。此亦不耻下问之盛德。愚昧贱劣。其何敢言。然既同渊源。虽不面而当相处以切友。言所闻而致有来教。不为不可人之有生。可恃而自乐者。已有性分也。性分者仁义忠信许多德美之所在也。君臣父子许大伦理之所本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9H 页
也。尧舜周孔至圣至德之所与同也。天以此与我。我得此于天。生而可乐者非此耶。故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所性不存焉。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然则虽当贫穷忧戚患难。恃吾有可乐而乐之而已矣。知可乐而乐之。则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不义之富贵。于我如浮云然。我亦如古人也。人不学道则已。学道则舍性而无可求。无性则已。有性则舍此而无可乐。求乐于此而必使天下无可动心者也。如此然后方名学道。方可言君子存心异于人者。吾辈既得师而从事于学。则存心如斯可矣。不然则不可矣。幸望座下勿以为己间已知而益自励焉。又善教我不逮也。谨询迩日夏天。尊体究经百重。麟锡辛苦多病。东山车友远来相访。可感其高义厚德。但见劳攘馀。体欠安健。为之代闷。馀不备谨谢。
答朴季仲(寅刚○丙午八月)
千里纡想。一书豁怀。谨审尊体崇重。区区慰仰。恭探宅汝穷经味道。日孜岁仡。重以健羡也。承所谓新观察。设所谓新学校。废礼义正邦承袭三代遗制。而为闾塾者为孔孟学者。从世雠血雠丑夷恶兽之杂制。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59L 页
使将人人逆肚。人人兽心。急亡国家。急亡人类。彼何心术。至于此极。士林汹汹。安得不然。然明天在上。犹可恃而无恐也。麟锡蹩躄空堂。自笑恶状。营建七圣影室。顾亦出于扶此抑彼之苦心。而未知竟如何。且竭忠士友。为极不安也。
与李敬迪(惠九○乙巳正月)
前在关西。修覆付转禠。不审即达崇览否。不面为知己。心相通而义相恃。海内有谁哉。每向南云。瞻望不及也。伏惟新年。尊体百福。远外千万颂祝。麟锡冬自平山来留春川旧乡。即卧病不振。目见国及夷而亡。人及兽而死。诚痛诚愤。欲亟溘然。甲乙之祸。如病内伤外感。元气犹未尽。邪气犹或息炽。今日之祸。如内伤外感。反覆以深。元气澌尽。邪极炽压。虽扁鹊莫可下手。则奈何奈何。冤矣冤矣。吾侪有守义一事。愿从一国阳类。团会一处。众力死保华制人纪。因又或为活国基本。以执事之性慷慨笃义理。乐闻于此而必不弃捐。必有教悔。深所仰望也。世祸万一得间。早晚欲有华阳之行。奉际遂愿。似或有日矣。适有贵乡的便。不得不少叙微忱。强疾呼倩。未能次第。馀祝为斯世常保重。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0H 页
答吉庆柱(庆锡○癸卯)
令胤奉崇翰至。谨审侍奉动止安泰。仰慰之深。承以考亭之说为下手立脚地。极庸钦服。俯询百选中疑义。此不系精义所在。而只考据可了者。适值病馀神耗。不能作气一一有对。不免劝令胤誊取劄疑归纳。乞恕谅焉。斋褉助物。领感盛意。已令禊员奉列于录帖矣。贵乡溪曲胜致。许令寻览。若尘踪无所累于仙境。早晚或当成缘也。麟锡冬春。全然沉病。今虽少可。一日才起。一日便卧。不知几日作健人。若少健。欲作故乡行。千馀里往返。亦自关心矣。贤胤志笃可爱。以节日归去。可复命送耶。白温堂在。不关愚之有无也。强疾呼倩。不成谢仪。惟恕在。
答李公厚(秉纯○己酉二月三日)
奉书。如复奉面。书后有日。尊体何似。仰溯。弟问遭贼警。身头被伤。七十年来。初见底事。真可笑也。前书所教老病筋力。固已难强。加之雪上霜。无以奉副。为甚悚叹。然迂庸人物。往亦何益也。器械有发落几微否。日去月去。事渐迁延而有声无实。岂不痛恨。内地许多义兵。旋死旋起。各皆拖至数年之久。诚极壮矣。而其无成事。器械不利也。一国所想望在此。兄与管理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0L 页
积年经营。积月做为在此。此终无实。其将奈何。望绝故国。势无可秉矣。呜呼痛矣。我 太祖创业传后之 宗社土地至覆亡。列圣圣灵当日夜痛泣。我 君父处空殿而遭幽囚。 圣心摧抑。当日夜痛泣。家家累世坟墓。见将尽掘。我祖上神魂当日夜痛泣。人类见将尽灭。我亲戚我同胞。当日夜痛泣。呜呼痛矣。若之何哉。呜呼痛矣。若之何哉。麟也扶病忘死。来此异域。只恃有吾兄与管理。所以麟也累累发言。惟吾兄与管理千万好谋殚力。终完大事焉。卧床呼倩。馀俟面罄。
与李公厚(庚戌二月十四日)
前此闻之。管理兄自处施令。称管理使。山炮长人或言不可而终不从。是其意欲据 上所命。有为籍重。容或无怪。然是若施之于交涉俄官则似无妨。施之于招纳义士。号令一国则诚非计矣。且自处如此。若倭贼胁 上。下罢兵宣论。则将如何处之。自处义兵将则将在外。有不受君命。以官职则安有官职而不受君命者耶。请深思之。
与李公厚(庚戌十一月十三日)
极寒中。船利泊而体上感祟。不至有加于少愈否。仰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1H 页
虑。义员李范麟来见。故为言些少出兵之不可。目下只见漫漶态。及其去时。对崔于翼言器械具得几十。将斯速出兵。非特范麟一人。彰义部下皆主是见。老成如锦圃翁。未见有竦听人言。诚不知何故也。大抵些少出兵。无一效有万害。自速狼狈而已。其主意所欲何居焉。明知无效有害而故为。则是惟恐事之终或有成。国之终或有复也。使事终不成。国终不复。可曰无罪。昔丁未变出时。为管理地。以义则 大皇帝命以山炮社长。为起义兵也。当其废位。罔极大祸。有兵多少。如何不起。以时则十三道无道不举义。杀倭许多。倭即畏㥘。舍是时而更待何日。以势则十三道既皆起。而特乏兵器。只望管理之有起。管理应起。以开资器械之路。凡义兵争赍钱来求。势因可张。俄人见势张则必乐相助。势益可壮。顾何不为。以义以时以势。断不可已。故愚在本国。送人劝告。而诸贤不之劝。翌年。李公使送钱。使管理与崔才亨举事。俄官欲劝事。自请以财与兵器。助管理才亨。国内义兵势虽颇减。而因此可复振。事将有望。特管理与才亨葛藤不相合。不合则事便瓦解。愚时来见。力劝和合。而诸贤不之劝。乃于今春义兵尽捲。贼势益张之时。欲以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1L 页
几百军出战云云。愚则挽之而诸贤劝之。今又以未满百之兵。弹丸无所具。财钱无一分备。前无应援。后无继续。而往敌清俄所畏天下莫强之贼。自万古用兵以来。焉有如此事。如是而曰吾将扫贼。吾将复国。无乃是谩说乎。扫贼复国计外也。若曰吾痛国事。齐首立慬。无一旋踵。则诚亦有辞矣。而难望其真然。不然计出取财民间而已。事体果何如。向吾所言始以义名。终以盗称。不为过语也。因此而前程永杜。国事永非。可不竦念。且使吾主今日事。而以吾势不行威。漫不为意。不知诸贤事至狼狈后。将以何颜对吾面耶。然锦圃翁老成而为诸贤信服。有此痛言。幸加深量焉。自馀不备。
  别纸
大抵出兵事。锦圃与崔秉奎,李范麟主张完议。指挥馀人。锦圃先出莲秋。图买器械几柄而尚未就。有书秉奎。愚所明知也。言为漫漶。异同馀人姑舍。锦圃读书知体。诚所未意也。士君子处事。宜磊落光明。胡为如是回互苟且。况于此大义大事。况于此相与老物耶。愿吾锦圃翁勿之为也。惟锦圃也。故愚有此言耳。
与李汝玉(范允),李公厚。(己酉十月三日)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2H 页
哈尔滨一炮。倭也有摧却气。我也有发出气。安应七一身。足以鼓动起三户意像。何奇如之。是为万古居首义侠。是致万国吐舌称诵。奇哉安应七也。昨年举事而战倭也。势不啻不敌。闻其能有孟施舍之无惧。今于清俄日大会之场。投身举六穴炮三丸。连中伊藤贼即杀之。三丸各中高等官三贼重伤之。无一误发。却胜沧海力士之椎击。勇哉安应七也。杀贼了。因俯伏向故国呼大韩 皇帝陛下万万岁者三。表著爱国忠君之心。其亦可壮矣。此事似必机括所在。吾辈不宜寂寞而坐。且此地居人有此事后。缓义者向义又欲急。似亦不宜失势会也。举事迟速。未可预期。而宜自今日做起事端。做端则事可渐集。集事在好谋竭力也。闻俄人此事出后奖异我人。其于所营交涉事。似亦有效。因更紧着做交涉如何。且闻伊藤贼会俄人议数事。其一诘责容接义兵。而今倭发新闻。以为韩国 太皇帝。使管理李某为义兵。散在清俄地方。杀伊藤事出自其中云。其叵测谋为。不可不虑。亦宜亟交涉俄官。做得安身之方。身安然后事可图也。起送泰庵友。详在其口迷。
与李汝玉(己酉十二月二十四日)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2L 页
海蔘风波可愕。见笑他国。不是小事。兄与俄官交涉既密。岂无救护之道耶。最是李台有奉 君命。名存各国。其身狼狈。即关国体羞耻。前头营为。从不无妨害。正可关念。兄宜有以默会也。
答李汝玉,李公厚。(庚戌二月二日)
承以荒见谓为防微渊深。自幸所言免大丑差也。然其要义在早推定统制。于此漫漶无可否曷故欤。岂以是有害于事乎。有害则直曰有害可也。如或一半分有益。则今当罔极大祸。处万急地头。可不为有益之事。人或言管理计较权利之专否。愚答曰管理是大人。大人虑事成否而已。岂有计较权利。又况事成后可言权利。事不成则权利何在。矧复推人成事。是为谦德。有是谦德则权利自归而愈专。管理知见。岂不及此。诚莫知其故也。愚以是为急大先务。盖统制定然后。事有头绪而势可张。此理分明的确。故心心忉忉。岁前有示约中。诸贤言继有此说。此中诸贤。欲我当任。乏智谋没力量且置。其如老且病甚。顿无气力精神何。数年前犹或可强。今则决不可承当大事。况来年不如今年。后年不如来年乎。使我凡百可强承当。则何待诸贤有言。虽自荐自求可也。何也。毛遂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3H 页
自荐固陋矣。昔伊川有上书神宗事。孔孟行列国。到处求用。我贤圣之于皇帝时君。不嫌为此。今于同约同义。何所嫌为。特真不可强耳。大抵此一款。不得不行。行此大事可成。不行此大事必去。故今方送人沈阳。延渼石。又送人内地。延其人。旬望内外。皆当来到。到即敦定矣。然渼石曾使人讽之以坐地有嫌力辞。今又终辞则当推内地人。然则渼石与此汉。为处其下周旋。而欲与我管理兄共之。夫推人之法。推之者有三则可。禹史山曾为海西义将。李安郊为北道义将。又有洪汝千此汉。亦曾为义兵名色。可以推定矣。然管理兄居先。事体尤好。老汉渼石皆周旋此事。管理兄亦安可独后而不与乎。请深思之。似闻兄部下推定兄前营大将。以弟为军师总裁。其实閒任而老病不可当。况事烦之军师乎。且言事体则军师者兵书所谓帝王师。如武王之于太公。汉高之于子房。昭烈之于孔明是已。以孔明言之。先须有三顾之频繁后。乃有奉命受任者。是事惟昭烈为可以命任。非在下关张诸人所可定也。军师在今即大将所领参谋长是也。参谋事果烦剧。有非老物所可堪也。且闻部下人定计急举。欲以几百军出战。而管理及锦圃两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3L 页
兄独持不可。累累言及而不听令。未知其以数百军。能敌彼扫彼而济事乎。如此则以清之大。何为莫敢抵抗而畏㥘。以俄之强。何为辄见败衄而退缩。举天下何为称莫强之大敌。必不济事而有举。绝故国之望。取他国之笑。永杜前程之机括。无一分有益于国而徒杀许多人命。此何主见。噫。因此一事。大事去而国终不复。岂非所谓小不忍(匹夫之勇)则乱大谋乎。其计必出逐邑探取财钱于人。买器械而继后。此倭贼已强。而又驱人附倭为谋。其势得乎。是徒丧义之名而致事狼狈而已。又况不听将令。古今焉有是事。内不顾将令。外不成战功。其以何颜立于世。其以何名垂于后耶。进退无据。诚亦可闷。幸望管理兄严断而止之。锦圃兄开谕而止之。不之止则两兄亦难免一国之厚责一世之大笑也。如何如何。凡此系民国公事大计。不为悠悠而为此怛怛。不为泯泯而为此辩辩。庶赐洞原也。
  追书
书成后崔甑樵率军人历访。因示告示水清文矣。前此闻之。部下固主急进。两兄固持不可。想必不胜部下。不得已为是。吾闻上制其下。未闻下制其上也。军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4H 页
纪岂如此哉。此成败利害大关系。不议论人举义。乃公一国事。非一人事。岂宜若是。老物万里至此。只为这事。同约同心之地。恝视甚矣。且所谓军师。吾决不当。以兄之地。安有大事而不闻军师者哉。两兄常曰教之教之而乃如是。处己待人之道。其亦少实矣。不可草率。举事之意。原书已陈。兄且先知。固持不可者。不须更烦。而自此力言甑樵及军人以止其事。是若猥越。乃关民国大计。狼狈机括。故不得已有此。此未尝不惬于两兄意也。幸望深原。崔才亨固已无意。李安郊亦已有议。洪范图先以书详及。方且送人力挽。其实外若急然而内实不然。故其言曰军不满三千不举。亦不待有挽矣。噫。以爱国言之。老物固不甚下于人。以急心言之。老物情地宁或有加于人。人当忖度也。
与李汝玉(庚戌四月七日)
闻驾到海港矣。谨询体事万重。弟恒病。即见崔甑樵抵此中诸友书。西江有运动。方谋出战。人心可感。但未知几百军能成功而扫倭复国乎。不成功则无益有害。绝望故国。已无可言。今所恃只在俄人有助。而累示不解事于彼而永杜前程。不亦可闷乎。如此浅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4L 页
短没料量之见。岂可与论军务大事而为胄天下大义乎。还不胜慨然。动兵有机有时。丁未秋冬。十三道累万举义之时。何不有举以之相应。必于义兵见衰之时。暂动数百军而止。又于此义兵尽捲之时。为此举措。不亦失机乎。既失机则宜待其时。今果其时乎。且内地凶荒。今当农务方张。岂亦动兵之时乎。使出战人言之。不能曰济事。不济事则其事要不出数端。出战者能言曰与其苟且迁延。宁进见没死于倭贼。没死而立节。诚亦有名有事。然难期其必然。不然夺财于富家。夺牛于农人。此外似无计策。若或出此则称以义举。反得盗名。功之成不成且置。其以何颜立于世乎。兄之来此十年。云为国事而所就止于此。则其可使闻于人者乎。愚所以前后忉怛。而其于听若不闻何哉。兄或见及于此。心同于我。而为主将。不能挽止。抑未知何故也。此事置之。弟方有经营数策。自谓或庶几济事复国。而不得不与吾兄相议也。故玆送车载贞。仰请驾临。乞勿孤此望。兄其思之。弟之来此异域。本为补聪吾兄。苦留海港数月。为面吾兄。又走莲秋。为亲近吾兄。吾之用情于兄至矣。兄之来到海港前后数次至近之地。一不来见。自是情外。若孤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5H 页
此望。决非待老物之道。千万念之。馀待面晤。都留不备。
与李汝玉(庚戌十一月一日)
嗟兄今事。言之泪长气短。无言可矣。所颂处困而亨。体获保重。所祝放驾而还。事得亟成。惟兄忠义。岂无上天百神之垂怜保佑而有此也耶。恃而无恐。麟同锦圃。同病卧港。念言在兄而已。李雅行植书亦此言。故未各幅。第感其为兄尽诚。义气过人也。不备。
答朴大心(基万○庚戌二月晦日)
先辱尊衔。如亲颜范。继惠崇翰。即畅心曲。心焉畅之。义之云矣。义之云何。已失之疆土。不可不复。几危之 宗社。不可不扶。将灭之人种。不可不救。事之不可已也如此。知事之不可已者尊座也。惟尊座益自勉焉。如此物无知无谋。老且病矣。回望故国。有心如燬而已矣。知此心者尊座也。惟尊座益垂怜焉。至于做事处人之术。不必他求。安郊性庵知与情契谊合。此友持心公料事明。每相烂熳。深有所助也。如何如何。审慰尊体视务卫重。比日何似。旋用溸仰。义下病与忧深。馀无可言。不备谢仪。
答许公希(瑾○己酉十二月十二日)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5L 页
有枉感我。有书慰我。甚矣不忘我也。我不忘左右滋甚。以左右有义有信。有勇有技也。加之以学则又善矣。能折节而务学耶。郤谷诗书。杜预春秋。望之于左右也。吾有一约。指屈左右久矣。庶无笑而却之欤。寒极。旅安奉溯。麟卧病矣。锦圃远访。多日对晤甚慰。但悯其触寒冒感矣。安应七事。何奇何壮。激我三户。玆其必矣。义侠万古。兹其首矣。赵道善,禹鸿。可以一体论矣。留万不备。
与崔▣▣(才亨○己酉十月)
安应七杀伊藤贼。今何幸此事出。复大韩国机括。安知不在此。奇矣壮矣。昔子房一椎。起四海英雄。今已起之江东英雄。崔都宪其可不蹶然复起乎。况安应七曾为都宪领兵。因留都宪家。常议更举义。为报雠复国。今安应七便是为报雠矣。复国之事。都宪可不自力为。不负安应七乎。义当为此。且安应七之曾为都宪之一心同事。自然著形于今此事。难免倭疑。势亦不可以不有为。为都宪计。正宜身担这事。到底做去也。以义以势。固宜担之。且况此事如何大义大事。有大义大事而不做。岂不可少。能担而做。不亦可多。做而成。不亦可壮乎。惟都宪深念之。安应七舍死而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66H 页
为事。死亦何恨。惟相知者为可悲。昨郑在宽来见言欲送人上海。布张应七之爱国壮义。因以公理所在。倭不擅杀之意。说明于众国万目所会之地。固不期有效。情理则当然为之。许之略助其行资矣。朴泰庵玆起送。劝告有事。都在其口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