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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菴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書
公元1898年
答蔡于範(洪斗○戊戌六月二十三日)
久因士友。慣聞大兄有典重和厚之德。有正平周詳之識。有明理正義之功。有幹事動人之誠。有以深識吾從叔省翁道德之不可不宗。而恨不得從師。乃以其道服之於身。猶恐不及。廣之於人而必使興起。又謂其文之不可不昭布於世。而與謀士友。成就刊役於創攘急遽萬不可爲之中。且也深識華夷人獸之分。乃千萬古大義。而此又我華重省三先生竭力主張。出於迫不得已者。誠不可少緩於其守。同志之與共激昂。凜凜成風。使人皆曰今日天地間。陽氣所在。在海西一鄕。吾大兄先生不知其何許人也。區區用是景慕深切。頃歷仁里。承款數日。雖飽乎德義。而別後猶惄如調飢也。伏奉萬里惠書。如復奉覿顔範。而審慰尊體之安。信後數月。起居更若何。麟錫再到此。桃節諸兄。多少少友相繼而至。今幸無警。而畧有事於講及舊聞。所謂措置。待秋方可見緖。約定義諦。有曰萬古華夏一脉墜盡之餘。千辛萬苦。準保其典型。永基來復。固其望也。雖加一日。猶愈於已。其如斯而
已矣。出此心肝一言。謹附昔日尤庵先生忍痛含寃迫不得已八字之意也。然此事願與同志共之。而莫可少吾兄一人。來敎曰待明春病可而爲計。何如其欣慰。繼之曰何可預筭。莫或其落莫。請勿使我也落莫焉。睠望南雲。長時凝情。不備謹謝。
公元1899年
答蔡于範(己亥三月二十六日)
遼北春天。虛一高榻。以待牧南先生之高駕。駕未至而函珍墜。示以食言違約。悵然失圖。然非先生心也。其病也奈何。且以承書。替作承顔已矣。其習步數舍。仍添大患。經旬方差。是見先生心也。可感而不可憾也。承謂如此何事可做。做事何必在步。有可坐而致底道。亦有代步之道。請先生之終不棄我也。書後數旬。體道起居更萬重。仰祝之深。弟僅遣免。家弟以賤率來。不如不來。惟幸其來得無事耳。鄭建中事。思之痛心。久益不能忘。來敎謂今天下。如此輩人。不可復見。雖未必然。眞可惜也。且憐其才不易得而年少不槪見。於▣多有先進長德同輩朋友之爲之言者。可使其生爲有生。未知吾兄肯留意於斯。而亦勸訒齋,寒石諸老兄及衆少友各爲詩若文一二首一二行。以見情否。然則非特慰渠心。亦所以寬其父母妻兒
之心也。如何如何。華翁集刊事。兄以爲爲陽復之基者誠然。吾師主理斥邪。字字句句。至公血誠中出來者。迨此世亂之極。尤不可泯沒而可表著。事大力艱。而爲辦此者。錦恒二公至誠可感。而亦見天心之非偶然也。通告八路事。已在兼呈同志書。而實望吾兄之大用心力也。甚擾不盡所欲言。伏惟照亮。
公元1906年
與蔡于範(丙午六月)
君一來。伏探道體珍重。從氏丈聞已下世。驚痛何言。情重分密之故人。今焉永訣矣。向未能歷謁問患。尤無以爲心矣。石西出天孝心。思慕號絶。何以堪居。而氣力尙能支保耶。麟錫常臥而已。無可以生人謂矣。蹩躄空堂。朱子戒其無爲。爲棄於朱子矣。豈非可憐耶。定建七聖廟。竭忠士友可悶也。然抗夷獸在此。抗淫邪在此。抗開化黨在此。抗亂民輩在此。保陽類在此。保華服在此。保三先師承受羣聖賢之典型。亦未嘗不在此。此其爲不得以已也。抗之保之。非我敢焉。將以衆士友力也。衆力中尤以諸宿德重望焉也。是則吾牧南大兄不得辭其責也。雖然此建廟後事也。亂中營建。事甚艱大。人皆謂此亦非幾位長德主之。事不成。故已請恒窩而受諾。節兄前固有請。雖不請。
吾知其必來。牧南兄將如何。可以不來乎。七聖賢於我爲何如師也。營其所安之室。來則易成。不來難成。來爲道理乎。不來爲道理乎。此外爲見鋟史役而來也可。爲歷省翁薖軸地而來也可。且以用情於弟言之。弟曾幾多年幾許番。往兄鄕共兄處。可不惠肯我乎。訒兄建廟後。尙不肯來。必强邀。不來不得也。君一還。爲此控告。一邊掃榻而待之矣。餘他不備。
答沈▣(宜允)
麟錫謹覆靑湖大兄尊座。麟錫旣往狼狽醜差。深自愧赧。而又惟見棄於幷世君子是懼。乃見尊座特施珍重古道之書於萬里異域。是其不棄我也。不惟不棄。反有奬與失當。期望太重者。高明何爲有此。滿心惶惑。竊揣其故。爲是世禍日益罔極。人心天理日益陷溺晦塞。華夷忠逆予奪。一切反倒。仁人君子扶抑權衡。不得不用寧過不以爲嫌。而有不暇計於其狼狽醜差也。是則尊座之所爲。實出大力量。而麟錫之愚。不能不深有感激也。麟錫於是有所望焉。尊座君子也。又視我以同志也。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同志宜愛之以德而責之以善也。終憐其狼狽醜差。而示以周行善後之道。則麟錫之感德。又當如何哉。
惟尊兄圖之。伏惟孟夏。尊體體道衛重。千里勞祝。盛德高義。有因金生慣聞欽誦。每願趨下風以成深交。又握手洞泄罔極慟情而未易期。則只有於悒而已。又聞之金君。尊兄與南中士友。復享闕里祠。今日天地。有如此好事乎。陽春機括。不在此歟。遙賀萬萬也。磬山姜兄時相從而體安道隆。瞻仰同吾兄也。麟錫昨年有事還國。想入崇聞。而顧有慕於箕聖之地。來就經年。爲奉聖像。畧如在遼時。爲依仰之所。惟以濫分爲悚耳。餘在金君口達。千萬爲斯文保愛。用副遐忱。
鄙從叔喪事。承無一日雅而深爲痛悼。極見尊兄用情惻恒。感激感激。鄙從叔自爲心與明德之分。本心亦是心。故有違於玉溪明德只是本心之訓。
公元1893年
答蔡聖初(洪冀○癸巳九月)
麟錫白。家門不幸。從叔父奄忽棄世。又豈但以家門不幸言謂之。幷爲士林邦國斯文世道之不幸可也。哀痛摧裂。不止爲情私也。遽畢襄虞而歸。復見時序之變遷。俯仰慨廓。益自不堪。玆伏蒙寄書相慰。奉讀悲感。尤無以爲心也。念執事平日悅服之誠。實在人先。則今日放仰之慟。亦不在人後也。第承無何愼祟
有損體度。區區貢慮。倍百恒情。乞須盡節宣之方。適藥餌之用。用遄復常。用張斯學。以副朋友之望也。噫。吾從叔父。蓋嘗立天地心。爲聖賢學。大正門路。以率後進。於是四方士友一心傾注。期飮河而充量。望化雨而成材。于于門庭。氣象方好。雖有百醜類充斥於宇宙。無雙變恠層疊於蕭墻。而惟泰山是仰。底柱是恃。有歸有依。無疑無恐。忽此樑折變出匪意。則衆心皇皇。靡所係着而底止。其勢之急。殆如衆軍失將。其情之慽。有同嬰兒違母。蓋只有相與憂歎慨傷。而莫知所以作如何謀慮營爲。勢固然矣。然復念之。不可徒相憂歎而止。政宜相與結約立誓。胥勉共勖。聚精會神。各設中于其心。各守正於其行。仡仡孜孜。期各成立。以不負平日啓導之至意。以終保天地間一脉陽氣。是當頭着力事。然今諸處士友皆零星散居。難以湊合成貌樣。而惟西都士友蔚然衆興。志意所同。聲氣甚壯。所謂當頭着力事。豈不甚有望於是。而吾從叔父之道。又安知不西爲哉。然則執事與諸賢。豈可自歇后耶。此實盡傾肝膽而發也。若麟錫門內旣有大賢。平生以侍。則受人責勸。容或無恠。然天生庸下。無可奈何。學之不力。執之不固。悠泛汗漫。乾沒了
强半光陰。而只成得一箇癡獃漢矣。旣往如此。而惟恃來頭。陪侍有多日。將以有爲。今焉已矣。不知此身將如何處置。而典型之全然顚覆。且懼不能免也。何謂執事反有以奬詡之深而見屬之重耶。是同强千斤於僬僥。壓重山於蚊虻。執事於是而有失言之過矣。然甘居下流。亦所不忍。乃有望於朋友之置。胥勉共勖之列。而不終遐棄也。惟執事亟賜警責。無使竟至潦倒。千萬之幸。麟錫奉親遣日。而時與恒窩共說著此等話矣。餘外瑣言。只得闊畧。惟祝更加珍重。用副遠情。麟錫謹狀。
公元1895年
答蔡聖初(乙未正月十二日)
惠書承已年矣。臨便每傯撓。未有奉謝。罪悚何可言。包荒何可望耶。然尊閣案上。以時敬閱。無異奉顔範而承警誨。其慰又自不可量。至於愼祟沈綿。每用憂戀。以爲神明之所勞於君子者何若是。今庶幾已乎云也。及至慟放仰之無所。期典型之共守。不覺悲慟弸心而又感激。願趍乎卜風也。至今歲籥載新。懷仰益勤。伏惟侍奉怡愉。疾患盡消。德業益進。麟錫奉老添齒。無足言者。從叔父三喪之畢。居然當年。只餘數朔。慟隕如新。俯仰罔涯。念同門兄弟孰不如此也。目
見時事罔極。五百年守禮義之人國。終焉爲禽獸夷狄。因而華夏羣聖賢之道。天地間一線陽脉。無復寄着處。嗚呼慟矣。不忍言不忍言也。吾輩之生丁此辰。抑又何故耶。惟守身處義。當矢心不苟。以負上帝。以負先聖先師。此當胥勉而共勖也。不知執事何以見警也。從叔文稿開板事。向雖有僉同之議。當北搶攘。不敢生意。桃津兄出分外誠力而主經紀。無乃皇天有爲斯文斡旋。誘其衷而爲之者耶。其謀事在乎人。而但事巨力綿。世變又叵測。可慮也。然那中士友誠意料筭。皆可透金盛水。則是爲可恃也。語錄向已謹領。而附錄今姑未成。則幷各處所送。姑置鄙所矣。何日奉而攄盡多少胷懷。三月大期時。若無愼節。必圖臨會否。跂望之深。乘閒胡寫。以俟有便。然且具畧。仰希默諒。
答蔡聖初(乙未閏五月)
春中賜誨甚荷。今尙稽謝極悚。伏審其時堂上久患沉綿。體內所愼。猶戒少愈。深用貢慮。不審邇來。仰復翔矧之故。自占勿藥之喜否。區區切祝。僉士友各如何。向聞東亂極熾。至皆不能安處。大是驚歎。今已貼息。得定几案否。麟錫南爲成宿計。奉率得利來爲幸。
然俯仰今古。悲感無以爲懷也。卽見黑服之督。特甚於他郡。而尤持吾輩。盖以獨言人類異於禽獸也。彼中緩急何如。大抵禽獸逼人。吾輩大禍儻來事。只思從容處得正而已。然顧昨日以前好箇朝鮮國禮義風俗衣冠人物。爲天下一葉靑者。今忽變作鬼魅世界。禽獸形狀。窣窣地黑。見此雖欲不氣湧如山。放聲大哭得乎。還恐忽發狂疾而死。有失正大之體也。來諭謂或問當北虜剃髮也。子欲殉義。父力挽之。又父當生死地頭。其子挽之則使親得生而陷於不義。責之則使親得正而陷於死地。皆當如何。答以父子相挽死。重人倫之至恩。畢竟同日殉節。伸天下之人義。以臆見則同日殉節伸義。固聞命矣。父子挽死重恩恐未然。盖父子於是固不可相責死。亦不可相挽死。責死則傷恩。挽死則害義。害義與傷恩一也。初不當挽死而謂夫重恩也。若淸陰結項。其子伏俟門外。見非於人。則其地頭自不同。淸陰雖救其死。不陷於不義。爲其子者當挽之。恐不可執此而證之也。大抵於此若論至極之理。則亦有時而或有相責者。蓋於父於子間。其自任素重。取義失義之間。有係聖門大道之汚潔。天下趨向之正反。萬世議論之黜陟。而牽於
一時禍福。不能自做主張。則爲父爲子者。固不可責之迫切。而自當完轉一番說道理之不得已處以解之。蓋一身上形氣性命輕重大小。雖於父子至情迫切之地。有不可放過也。此有可證者。昔趙二憂堂立節時。其胤晦軒公有所爲。而後世未嘗有非之者矣。敢貢愚見如此。然此乃至難說底道理。一或有差。直是天壤易處。幸乞深思。如或未當。卽以還敎也。又謂禹季用疑華西先生使程朱生今中國。只是囂囂𤱶畝之語。以爲程朱道之所存。必須衣冠中華。上告下諭。期動一時眼目。此不可得。則尋絶島遐域。全吾一身。若但囂囂而已。何以立於天地。質諸鬼神。此其志確義高。持議不苟。極使人警動。盖今衰世人物低下。立心立論。當過而不宜不及。况當此時。尤不得不如此也。若其華翁所言之未嘗不切當於理。與其所論之勢。或有不得行者。徐當別論可也。世變窮極。親癠身病。又彼此所同。奉際甚未易。多少冲悵。餘乞萬萬自愛。
公元1899年
答蔡聖初(己亥三月八日)
九月一日。故人長牘。颺風遠墜寂寞之濱。用情款厚。示策周達。感激灑落。撫膺三嘆。盖其謂早往觀於齊
魯吳楚之間。得與皇明古族忍痛含寃者。以義相感而共處。抱經把鋤。隱居自守。以待天下之淸。死則葬於烈皇帝陵寢之側。陪遊夫子。陟降洙泗之傍。而此地根基。不當遽撤。以爲後日不虞之備者。適我願也。獲我心也。是願是心。無日無之。但老病人事。必賴人力。與少壯者不同。是用自憐。未知天公爲之垂悶。一借其好便也歟。歲月迅駛。喪事已畢。伏惟孝思無窮。痛廓如何。卽日春暄。萱堂氣候萬安。省下起居有相。德學益崇。區區溯仰。麟錫有病無死。凡事前去諸友已告。無可言矣。節谷許以四月再駕。必無違約。吾兄篤老侍下。不敢請。或可力勸冠谷,牧南,堂後諸友兄伴行。一次設講習禮。以作遼東天地萬古勝事否。伏冀且伏呵。不備謝禮。冀蒙照察。
答蔡聖初(己亥六月十九日)
二月三月便連付書至。兄之愛我乃若是也。謹審省率體度連享萬祉。入夏來。興居無遜度否。德日益高。義日益精。不見是圖。牧南康寧。君弼侍奉平安。其允君篤學否。英妙可念也。麟錫未有大病。賤眷之來。承無害義。然添累則有之。五友有訪。喜不可言。諸兄謂建廟不可已。動力有優。勸行此友。便將營始。同心大
義之苦血。俾也可忘。前書爲慮惹起風波者。深示裁處之權衡。不啻丁寧。此亦出於憂我如骨肉之至意。何感如之。盖此事端。專由庸愚旣無大包容。使風波不起。又無猛决裂。使風波早止。咎實在己。尙誰尤之。然此人欠忠信本領。有陵長乖衆氣習。又善虛言喜自用。只一峽中愚騃沒覺者。才局又疎濶。年四十。家計沒着落。早覺其如此。有言於習友。特其有勤幹一長。又夷險相隨。有難遽然以薄相對。間嘗煞用心力而不能化。近又多不近人情事。已置之度外。無容更說。後書所諭睽離之端。誠極不幸。已爲一塲說破。有如敎意。訒兄所謂巧僞。吾兄所謂忿猜。吾輩旣知有此病。則以許多年同門兄弟之義。宜盡心忠告。使絶其根脉。偕之正大。此不得則用附爲親諱之之義。不之宣露。以及外人聞見。而期保平日情義。至好至好。况在麟錫。兼始終同死生之義。尤不得忘也。根基措置。承用憂慮。謂如滕地偏小。自强不得。所諭至當。諸同伴方遵節兄所送立議。立作䂓模。但恐做事本皆疎迂。難副諸兄勤敎。敎雖未副。惟望未已其敎也。於麟錫之愚。尤宜頻賜警責。得免大跲。如何如何。建中事言之。益以傷心。賜慰之下。亦不敢長提。惟望諸兄
惜其人物。憐其泯沒。各留文字。以長渠後也。講義一冊。益仰思索討論。年高益勤。有此下問。益見盛德。重違敎意而欲臆對。未可更僕了。留竢後便。不任惶仄。腃望停雲。仰頌砥柱。不備謹謝。
答蔡聖初問目
學而首章集註。德之所以成。亦由學之正習之熟悅之深而不已焉云云。
學不正則向後事都無可說。習不熟則所學粗淺生澀而無以致其悅。悅之不至於深而不已。則所習而得於己者。終不能眞切篤實以致成德也。
日三省。○觀曾子啓手足。則必其平日常自省曰愛父母遺體而不敬乎。而反不在日省之目何也。若曰吾於事親之節。守身之義。旣竭心力。但勉所已能而無所事省察。則是豈曾子之心耶。
曾子啓手足。其言曰今而後吾知免夫。是其終一生。日日時時省勉者果何如。豈必在三省之目而後方爲省察耶。且省父母遺體。與三省者事類不同。豈可幷列於其目。且愛敬父母遺體。自是心中省勉者。豈可自言吾日省耶。
八佾章。○集註敢忍爲解者居先。盖其意長於容
忍也。圈註反以容忍之說居先云云。
作敢忍看。可見討其心甚嚴。深以懲將無不至之禍。而便該不容不誅之意在其中。作容忍看。是討其事而只管嚴峻。且只卽已往論斷了。便該懲將來之意不得。此見敢忍之意長於容忍處。故本註敢忍居先。在圈註居後者。以致其重於終也。
雍徹章註。○成王以天子禮樂賜魯而伯禽受之。程子兩非之是也。其後文▣請隧於襄王。襄王猶謂之王章而不許。况此禮樂之大者乎。抑不知當時三公百有司。皆周公陶甄中做出賢材也。其於禮樂之用。君臣之分。必皆明知。豈無一人諫之者。若曰有之。以若悔過之成王。尊賢之伯禽。又豈有拒諫遂非之失乎。
周公有大勳。成王賜天子禮樂。自出於崇報美意。伯禽受之。必亦以爲盛德可感也。當時三公百有司想亦以爲盛典。而不覺其不是。以致如此。以若成王伯禽之賢。與朝廷必皆正人。而有此大失誤。甚矣處事之難也。此可爲萬世誡也。
旅泰山章○季氏之犯上凌節。莫大於八佾雍徹。而夫子雖疾斥之深。終無一言及於諫救。至於旅
泰山。欲救之而冉有不能正。則又擧林放以冀其止。伐顓臾則深責由與求之罪。而力言以救之。其故何也。
八佾雍徹僭有所由來。事已成其䂓而罪在難容。故嚴斥之而已。旅泰山伐顓臾事在方始。冉有子路又適爲宰而事猶可䂓正。故特欲救之歟。
哀公問何爲則民服章。○朱子曰當時哀公擧錯之權不在己。問了只恁地休了。他若會問時。夫子尙須有說。(止)若使哀公復問何以則擧直錯諸枉。則夫子當如何答。只當如謝氏推本之論而以居敬窮理四字告之歟。
要之不遠出居敬窮理之意。蓋居敬則能嚴體統而不失擧錯之權。窮理則能察是非而不失擧錯之宜。
季康子問使民草。○康子處已則不正。是不能莊也。事君則竊其政。是不能忠也。事親則廢命殺嫡。是不能孝也。御下則欲殺無道以就有道。是不能愛民而敎之也。夫子之言。可謂切中其惡。然康子未有一分自反能改。是其心必以夫子之言爲迂而聽之邈邈也。夫子之爲答。無乃其徒言歟。
聖人之於人。有問必有答。有答必當理。
昔年往洛下。見宰相家有盲人杖過廳事。卽入內門。宰相見之却尋常。恠問。傍人曰宰相家皆有丹骨盲人巫女誦經祈禱。於是不勝慨傷云云。
宰相家上承宮闈。下臨民閭。而惑事神道。昵比巫盲如此。其漸染之化。何所不至。末流之弊。遂至壞滅禮義之善俗。召感鬼魅之恠氣。可勝歎哉。仁者深懷慨傷而發於言者。又惡可已耶。
開元禮。二周而後葬者。葬之後月練。練之後月大祥。祥而卽吉。(止)禮雖無明文言其几筵撤否。旣不葬則不撤几筵。從可知也。雖朝夕哭奠。似不可廢也。然或遷延四五年之久。亦當如何。且父在母喪。過時不撤几筵。得無爲嫌否。今俗或因拘礙。過時不葬。而大祥日卽撤几筵。但不除服。甚可駭也。
久而不葬。開元禮言二周而後葬者。葬之後月練。練之後月大祥。小記亦言二周而後葬者二祭至。如父在母喪而父爲主。雷次宗曰。禮言主喪者不除。殯柩尙在。豈可弁冕臨奠。尤菴亦曰。夫於妻。亦有三年之義。似當與子同其進退。此皆適擧經再朞經朞年未葬者爲言。今就此論其禮節。幷不撤几筵。不廢哭奠。固是當然。見人遭此境界而來問者。亦當如是指導。
然慢葬自是大罪。不必又推此以至於四五年以往。更爲說禮節如何。此而爲說則溫公嘗言世俗擇山水。有終身不葬者。有累世不葬者。於此亦可推說如何耶。知禮者當力言慢葬之爲罪。不當區區說禮節於其間。以爲其地也。且俗人慢葬者之先撤几筵。今捨其慢葬之大罪。而只責其撤几筵之失禮。恐亦失其先後矣。或曰。有何子平事。當奈何。愚答曰。何子平八年不得營葬。非出於一毫慢意。事勢窮迫。以至如此。故晝夜號哭。常如袒括。眞誠孝也。然其心宜自以爲罪。故曰天地間一罪人耳。若或事勢與誠孝。有一毫不似子平者。眞天地間罪人也。且朱子採入於小學。只取其常如袒括。非以八年不得營葬。爲無害於理也。若又就其事而論事。子平可爲誠孝篤至而才幹未周者也。古人何嘗無千里負喪。自賣營葬者乎。大抵子平古今只有一人。今據子平事而有慢葬。有不罪之者。大不可也。
公元1909年
與金乃晦(永根○己酉十月二十五日)
再昨年春。柯亭逢別。殆若夢境。仰請侍奉經體有相。相約事。昨年因金仁仲書提煩。示以有親患未踐。必一時无妄。卽臻勿藥。後仍漠然。曷故歟。蔽一言。此有
多少好機。深長竗事。必與座下共之。乃可圖成。不計遠而委送人。此意勿孤焉。雖有親患。尊伯仲令子姪在。有優侍湯。情理豈不是甚難。亦宜權輕重而裁之。昔泰伯當太王有疾。求藥而因之荊蠻。况今日事。更別於泰伯事耶。此好機竗事。須用善文辭讀書人。故願共座下。且魏友與向所言賦鶯公子。公勸起偕焉。忘其姓名而只記鶯公子詩句。故爲如是稱也。凡所識有文有志有畧人皆起。雖所不識。宜連臂以勸。若求名筆名畫而兼有志氣可信者更竗。萬端留俟奉面。
公元1894年
答劉卿禹(錫東○甲午十二月)
麟錫白。麟錫無祿。從叔父奄忽違世。聞識蔑如而依仰無所。摧慟隕絶。何以爲心。只願餘生托諸勝己朋友。得以激勵維持。而免夫大無狀矣。伏蒙執事特賜慰問於不面之地。而又深示眷與之意。悲感且幸。不省謂何。盖麟錫早因貴鄕諸士友。慣聞執事盛名。皆謂執事志節才氣。曠絶倫類。其業功令。已甲一道。而猶恒有不慊意。斯若從事學問。必大成就而吾黨其庶幾矣。執事果于學問而慕吾從叔。旣先以書告所以向慕之意。且將以贄來謁于門。而不幸吾叔遽已
下世矣。幽明千古之恨。尙復可言耶。執事乃克齎恨致誠。追赴象生之前而痛哭定倫。此誠古人所未有之事也。執事之爲心。極可悲可敬。而其爲吾黨之幸。有不可勝言矣。其於麟錫。特以師門子姪而有屋烏之愛。不計高明愚陋於其間而先施德意。極加勉勵。是於麟錫。不可但以勝己朋友言。而餘生之可托就正。知有在矣。今日放仰之深慟。猶有可以少慰。而切偲之下風。固將願承於無窮也。此其爲幸於私分。果何如哉。若其稱許期待之過分。固知盛意之出於誘掖。而其亦不免爲失言矣。盖麟也雖嘗及華翁之門。門內又有大賢。若可以少有所爲。而顧無才蔑誠。加之困於疾病。汩於冗務。悠泛汗漫。作撤無常。年過五十。只成一癡獃漢矣。乃承此敎。惶愧瑟縮。罔知所以措躬也。然方有悔心。又感德意。不忍自暴棄。願執事終加以直諒之道而究其爲惠也。第竊有仰告者。執事一正軔之初。已傾四方士友之望。未見面而神已會。未聽言而信先及。莫不以大成就而幸吾道待執事。此豈偶然而然哉。然則執事所以自重者。固已默定於心。而其答士友之心。尤不可以不加勉也。師門至正之緖綸。不可不固守以爲開來之資也。天地垂
盡之陽脉。不可不善保以爲來復之基也。此皆吾儕人人所各理會者。而如執事者尤豈所以辭其責耶。千萬念之。春間下送講義冊子。是所禀吾叔而未及賜批者。移而寄此。要見供對。對此不勝悲咽。顧昧識不可承膺。則當卽地奉還。而重違尊命。又欲姑陳所見。以爲受敎之地。故謹奉受而置之。然性懶文拙。不能趁卽下手。今方欲草草供對。又被事撓。屬稿未及卒。不免更待後便。只此一事。可知其爲人。烏得免君子之所棄耶。主臣主臣。兪兄之來。誠是意外。仍伏探尊體體道崇衛。僉士友皆安。搶攘阻絶。瞻想忉怛之餘。慰喜不可論量。惟冠谷兄之患腫。良極貢慮。麟錫奉親僅免。而爲時事痛哭而已。中華而夷狄。人類而禽獸。糞壤禮樂。毁裂冠裳。上蒼孔仁。胡至此極。又胡使吾生丁此辰。惟處義之方。願與同志君子同講胥勉。期不失正也。世亂道遠。何時得御而償願。臨楮更覺增悵。餘伏祝寒松砥柱。萬萬自重。
公元1895年
答劉卿禹問目(乙未閏五月)
大學或問致知條。至於天下之物則。必各有所以終之故與所當然之則。○所以然所當然。非謂兩物。只是一理。但體用相須何也。夫所以然者。統乎
物之全體也。這裏面。已合得所當然。所當然者。著於物之大用也。這上面。却帶得所以然。如爲子孝爲臣忠。是皆當然之則。然這箇孝與忠。非是自人始出來。畢竟其先元自有以子孝以臣忠之故矣。凡欲致知者。必先須理會所當然。能上達所以然。是故朱子發爲兩端。竭盡而無蘊。何如。
大意聞命。但所以然所當然。以統乎物之全體著乎物之大用爲言者。主理看物則固如此說。然所謂所以然所當然者。本是卽物說理。則恐不可以所當然爲用而覔體於所以然也。若爲物之理。先有所以然而後有所當然。窮物之理。先究所當然而後達所以然之意。恐切當。此卽於或問。可以看取。其曰天下之物。必各有所以然之故與其所當然之則。則有以見爲物之理有此先後也。其曰一物之中。莫不見其所當然而不容已。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則有以見窮物之理有此先後也。
按史記。豫讓國士遇之國士報之之說。固合於君使臣以禮。則臣事君以忠之義。但豫讓先事范氏。後事智氏。據今論之。則未免有事二君之累。然當此時。周室尙尊。所謂范與智氏。只不過大夫之列。
則爲其臣者。只關禮遇之如何。不拘於二君之嫌。故豫讓之事前後不同者以此歟。不然何以觀豫讓。願聞其詳。
豫讓國士遇報之說。與君禮臣忠之義自不同。君禮臣忠。是爲爲人君者言也。若國士遇報之說。豈爲人臣者所當自言耶。且豫讓只爲擇主。先事范氏。後事智氏則固無不可。此則非特仕於大夫。雖仕於諸侯。自無其嫌。今智伯滅范氏。而乃移事之。豈可曰無其嫌耶。大抵豫讓事。如改嫁女爲後夫守節。比之馮道輩人則儘高矣。比之王蠋輩人則大歉矣。
大學經第五節物格章句。物理之極處無不到。所謂到者。非謂那物隨吾格而便到。要是吾知推其理而便到十分盡頭。則那物更無餘地。故曰物格這物理極處。只是吾知盡處。故曰知至。程子所謂纔明彼。卽曉此者是也。或其然否。
若如盛說。則當曰知至而后物格。不當曰物格而后知至。程子纔明彼卽曉此之訓。正說得物格而后知至之意也。
經第四節。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就心本體上看。不當以正字贅說。及其發而爲意也。私欲問焉。
若一有之而不能察。則本體之正。無復可恃。而惟意所向。其不正孰甚焉。故大學之敎。正心是根本。正心之工。誠意是骨子。未知何如。
誠意自有誠意之工。正心自有正心之工。若如盛說。則心體本正。專由意不誠而有不正。故誠意爲正心之工。而能誠意則心可自正。到正心時。無容更加其工可乎。恐此於正心之義。有未解而然也。乞更致思焉。
論語泰伯。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註。程子曰驕氣盈。吝氣歉。朱子謂驕吝雖有盈歉之殊。其勢常相因。○或說驕盈吝歉。可得而言。盈與歉是如何相因。曰吝喩則只是小器也。驕喩則便是這器中水也。合下這器受水纔一勺。便易溢。以水之所溢而言則固盈矣。然究其器量則盈乃藏於器者也。自器之所受而言則固歉矣。然指其水滿則歉亦生此水者也。此其勢之相因也。如此或其然否。
驕吝相因。喩以水器恐未穩。朱子曰如人曉些文義。吝惜不肯與人說。便是要去驕人。非驕無所用其吝。非吝無以爲驕。又曰驕是放出底吝。吝是不放出底
驕。正如人病寒熱。熱發出外似驕。寒包縮在內似吝。看此等訓。可見其相因之勢。其勢恰與天道翕聚發散相似。
論語子罕不可與權註。程子曰權只是經也。朱子曰經與權亦當有辨云。○經者不可易之常理也。權者不得已之變理也。非經無以裁權而得中。非權無以濟經之不及。孟子曰嫂溺援之以手。夫以援溺而言則此權之得中而合於經也。以援手而言則此經之不及而補以權也。要是程子大綱渾圓說。朱子兩端竭盡說。蓋權者聖人體道之大用。初學豈敢用喙於其間哉。然雖凡人行事之間。固亦莫非所當有而不能無者也。則有以看得其梗槩。恐無不可如是說去。俯賜敎誨。以破蒙蔀。
程子因漢儒反經而入於權術權變之失而說得無界分。然意却正。朱子因程子之偏重而說得有界分然後意乃足。學者於聖人用權處。不論大小難易。皆當究見其理。自己則當主守經。不可容易用權。然隨其大小難易而有不可用時。亦有可用時。守經行不去處。又有不得不用時。
爲政。學而不思(止)殆。○此就一事上。深戒學者兩
樣病痛也。若除却不字。則此爲學最切當處。何也要是學而思思而學。闕一不成。但上思字隨其所學而窮硏之。其要在於知。下學字因其旣思而實踐之。其歸主於行。反是則未免有罔殆之病矣。此間有一二友發之曰。兩學字以行言。兩思字以知言。徒行而不究其理則罔。徒知而不踐其實則殆。未知前後說孰得。
後說得其大意。然以思爲知爲究其理。以學爲行爲踐其實。猶未緊說得本意。蓋思以心言。如思則得之之思。學以事言。如下學人事之學。故朱子曰不求諸心。故昏而無得。不習其事。故危而不安。
公冶長。子曰始吾於人也。(止)今吾於人也。○上下人字。初若泛言。其實指宰予而責之也。盖其責也雖深切。猶不忍直斥。止曰於人也。聖人宏大兼容。此亦可見。何如。
上下人字。實指宰予。而猶不忍直斥故止曰人也云云。恐未然。此盖謂因予事而改吾觀人法也。且其下有曰於予與改是。則豈不是直斥耶。但此雖未見有兼容之意。然於深責之中。可見有警使悔改之意見於言外者。盖先言於汝何誅。則嚴截旣無以加極矣。
於此復言吾之觀人之法。於汝改是。自言吾改是。便似警汝當改也。於此便見聖人之不迫切。如是看。未知何如。
雍也。子華使於齊。(止)五秉。○冉子之學。非不長於藝也。然其心迹。多於財上可見。子華富也。而求爲之請粟。自與五秉。是擅師之財也。季氏僭也。而求爲其宰。聚斂而附益。是剝民之財也。此其事雖不同。其用心則一也。何如。
冉有二事。果出一病。
述而。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集註。伯夷以父命爲尊。叔齊以天倫爲重。○伯夷叔齊其心一也。但其事有難。有尤難處。伯夷雖有嫡長之分在己。然以己言之。則所重者只是父命。嫡長猶第二事。叔齊則天倫父命兩繫一身。初無輕重之可擇。其終也違父命而從天倫。此其所處尤難也。或其然否。
均是合乎天理之正。而卽乎人心之安。不必論難與尤難於其間。若謂叔齊所處尤難。則是叔齊賢於伯夷矣。愚嘗有疑於叔齊之處事。請因是而奉質之可乎。盖伯夷有父命。只得逃去而已矣。若叔齊則似不可以止於逃也。何也。伯夷長且賢。而父使已立。是亂
命也。其不立固可也。於此又何不上告天子。以天子之命立伯夷乎。天子有命。何夷豈得不立。如此則天倫得正。國得其君。而亦善補父過也。何必逃之。使國人立仲子。國不得君。而天倫父命。終皆不全也。古賢人所處。如何敢議到。適有疑於心。故發於言如此。未知何如耶。
大學傳九章興仁興讓。十章興孝興悌。○興一也。而九章章句。旣無訓義。至於十章。釋之曰有所感發而興起也何也。前章先言興起之效而其幾漸著。後章直指興起之勢而其象可見。故於此專釋之。正與九章互相發也。何如。
興仁興讓。承上文成敎於國而言其效。故註曰此言敎成於國之效。敎成二字。已說得興字意。無容更有訓釋。興孝興悌。正言上行下效。人心所同之意。天下之所以平。絜矩之所由起。在此興字。故於此加意釋之曰興謂有所感發而興起也。
敬齋箴。對越上帝。○或疑上帝無形無影。是甚麽對越。曰。所謂對越上帝者。非謂有形象可對。指天之主宰而言。人之所當畏者。莫如上帝也。須於靜坐時。嚴敬在中。則其嚴自然如此。纔着意對越帝。
便不可。未知然否。
此只是上帝臨汝。無貳爾心。有幽其室。有赫其臨之意。若言其對越之意。則天之主宰曰上帝。人之主宰曰心。卽是一理。心存主宰時。便天之主宰在此。敬存吾主宰。而自去合天之主宰。便是對越上帝。便着意對越不得。亦無意而只敬吾心不得。
敬與靜不可須臾相離。就原頭上說。則靜固自如而敬在其中。就工夫上說。則敬以直之而靜反於初。故未有靜而不在敬者也。未有敬而不能靜者也。何如。
靜有兩㨾說。動靜相對一說地。通體用而定靜一說也。敬與靜不可離。可言於體用定靜。而不可言於動靜相對之靜。
敬者貫動靜合內外而主乎一者也。其靜也。心在身中。不容一物者敬之體也。其動也。心在事上。靡他其適者敬之用也。未知然否。
不容一物。靡他其適兩言。皆通動靜言。不可一屬靜一屬動。且敬謂通體用則可。謂有體用則不可。
公元1899年
答劉卿禹(己亥五月二十八日)
客榻歲月。念切朋友。友如靑華道兄而有書。因並年
前(缺)。奉置案上。日以敬玩。如承顔範而受警誨。感慰不可量也。伏審道體萬相。信後數月。起居更何似。承於麟錫義諦云云。盖有許可而歸之任道重遠。以吾兄高明見識而許可。則自幸事免大差。若任道二字。自顧爲人。萬不近似。慙悚無地。是蓋當初爲言。已自言得分外。以致士友有言亦如此。尤覺其僭妄。無所逃罪。然此有不容己之故。盖以常理論之。此言此事。以若爲人。安敢乃爾。今日之變。是萬古天下罔極之大變。處得此變。實讀書名者。所不可辭。因我華重省三先生致力大義。以承三聖。而顧不量分。願爲聖人之徒。且世有有爲之人。初何敢妄。特人心陷溺。罔極大變。看作尋常。雖如田愚輩自處以當世第一儒者者。言守中庸。言據不在位不謀其政及言遜之義。噤不言大變之爲變。每譏有言有爲之過中失當。恐恐然懼。或見忤於亂賊夷狄。甚至於泳孝之毁法服而行狹袖黑服也。乃言雖是古制。而但不可自儒門先着。以爲民望。於弑妃辱君。勒削八域也。僅說得三王之政熄。先賢之敎衰。終不肯明言亂賊夷狄之爲罪。而務壞人識見。以儒爲名而要負望者如此。他尙何說。世皆如此。所以雖自知僭妄非分。而始終有
此不容已也。愛我同志。其或矜其情。而百世君子。亦有以恕其爲罪耶。兄復以爲如何。麟錫同同伴免過。惟故國士友。每爲孤寓。盡勞竭忠。感愧之極。楮短意長。更祝道兄崇德保重。
所詢論語乞醯章不直之義。謂乞諸隣而暗作自家物。恐非本義。些少物借人作己有。庸細人所爲。微生爲當世所稱者。似汙不爲此。以圈下註有謂有無謂無。曰直者看之。似或如是解。然此亦謂夫其家無有。直言無有而已可也耳。謂乞隣而直言乞來。不害爲直者。恐亦未然。言不言間。乞隣市恩。皆爲不直。或若乞其乞隣則乞而與之。此恐是直理。
公元1904年
答劉卿禹(甲辰十月)
承書伏慰。如火烈烈。力無撲滅。勢不嚮邇則避之而已。如木離離。霜雪繁重。枝葉摧凋則晦之而已。此麟錫之不能無去。而去而守得大小華之典型。冀有一於萬分也。然麟錫非其人。所以有望乎一國陽類同門士友。而於靑華翁。更切矣。望幸付家事於令孫。鞭小驢而遐擧。散了重慽餘懷。辦得天下大事。事成則隨陽春而好還。不成則何處無志士之溝壑。遲遲我
馬。時時顧後也。此行匪早伊晩。匪徐其亟。所如懲前事而審擇。當奉承敎意。至於去國離鄕之慟。言之益慟。不如不言也。行向關西。到彼後行留久速。又不可知也。心悲氣塞。言不能長。萬祝尊體保重。
公元1898年
答崔慶瑞(雲卿○戊戌七月二十五日)
麟錫昔者暫還家。伏承寄書。爲恤遭喪與所經歷。感荷無謂。再此萬里之遠。爲念舊誼。更不禁臨風冲悵也。卽日秋凉。伏惟尊體百福。痛憤時事。至發慟哭。不見是圖。麟錫姑遣免。顧與習齋慟大義之未伸。哀世道之罔極。自有所定義諦。曰萬古華夏一脉墜盡之餘。千辛萬苦。準保典型。永基來復。固其望也。雖加一日。愈於已。以此爲固守心法。有如尤門傳授忍痛含寃迫不得已八字之意。盖亦欲通去國在國士類而共守之也。餘尺楮莫旣。只祝自愛。
公元1901年
答吳云瑞(膺寅○辛丑正月五日)
前者造門講先誼。承淸誨充然而歸。今玆賢胤奉書而至。重以感荷。謹審開正。尊體奉率萬禧。又何等仰慰。弟陪先從叔影室處衆士友間幾年以來初有底况。况故鄕士友二人來同守歲。兼聞家人親戚安信。自以爲幸。但念國事斯文。不禁慟悼也。允友托交數
年。有我所資警。無我所助發。今承敎意。不勝愧悚。忙甚畧此布謝。伏惟恕諒。
公元1894年
答徐鳳卿(相鳳○甲午四月)
麟錫無祿。從叔父奄忽違世。聞識蔑如。而依仰無所。天乎慟矣。無以爲生矣。兼且四方新學方興。而靡歸不是小事。傷痛不止爲情私也。歲月倐忽。已經小祥。俯仰隕廓。益自不堪。伏蒙昨秋所賜慰問。近日始到。奉讀以還。悲感無已。亦足以少紓數十年阻濶懸溯之忱也。每因士友。以承下風。聲聞藉甚。洛下衣冠。指先屈焉。皆謂爲賢父子善承述遺風實德者。此世有一人。欽服深矣。間授師傅重職。在吾兄不須用賀語。而亦衆望推服之一驗也。更願益加自重。努力崇德。用作屹然之砥柱。是故人區區之望也。麟錫奉老窮巷。陸碌無似。只願聞幷世君子之爲一心胥勖。以扶吾道之危也。
公元1902年
答申公舜(錫老○壬寅五月六日)
昔造高門。數日承款誨。奉審先正遺躅。參觀多士盛儀。自作一生希殊勝事。而所以感誦於風流德義者。不啻深矣。今此遠送令從孫少友。而有施敎命溢數三大幅。益仰不遐棄之盛意也。用審尊體節雖不無
微愼。而實無大損於起居者。爲之伏喜。令允命進沃門。險途遠程。固所可慮。謁師深誠。得師大訓。神明固應善扶持始終也。衛正斥邪之功。深用欽服。今世界。孰更有如尊座之爲者。使一國人士十分之一。有如尊座之爲者。斯無邪矣。二度通文。辭嚴義正。正可以增植士氣而縮彼慝類矣。大懲其魁。極是快事。彼此成隻。又可慮駭機之有在。然此正而直。彼邪而曲。畢竟可恃者此也。善處之道。竊恐不在他。通文中興吾敎勉正學。修己反經。洗心立脚。實下工夫。興起共立至善至正之地者。莫此過也。蓋徒懲彼而不致乎出。則雖有一時勝他。終無吾氣力可恃。有吾可恃。乃可也。向來周德不亂反經無慝二句書獻者。今覺不害爲奉勉尊座已勉之地者。乞以此益加勉於身。以及子姪及鄕黨士友。成風成勢。自此以往。可善一道。亦及他道。如此則豈獨一時無慮而止。亦或永致摧陷廓淸之功。而有無限好事也。如何如何。鄙師省翁文集。承許以有發前未發而要求一帙。感領盛意。然此本帙少。甚不容易。惟平山士友得藏爲多。第當搜問。而又自尊所書托邊節谷似好也。拙詩鈍筆。揭板刻石。無乃君子有受好事之譏耶。仰呵仰呵。麟錫箕陵
一會。狼狽而歸。其事形令從孫當一一奉陳。而可爲時事痛哭寒心。念尊座能挫伏邪徒。而賤漢見挫時輩如此。德否相懸。願有以承敎也。適撓不盡所欲言。餘伏希常時加愛。
公元1906年
與申公舜(丙午二月十三日)
時事罔極罔極。大臣旣殉國。而淵翁繼以成仁。結梢禮義正邦。又其婢不勝痛憤。决死以從。古今更見乎。大老門庭。又出大節。忠臣家門。又出忠婢。眞有光有辭於天下萬世矣。一國士林。固莫不痛慕增氣。而况執事父子出入其門下。當作如何心哉。如麟錫目見是變。痛憤欲死。願效殉義數公。而揆以處地。莫可爲矣。未死之前。痛不免受讎夷節制。乃意去守向曲阜宣聖廟下。盖初求天下深密山林。時勢形便。實無深密。不如就地明顯。顯然守義爲稍光潔耳。要携同志士友。而願與執事共之。不審執事其矜許之否。
答申公舜(丙午五月九日)
麟也之住殷。尊駕卽臨。繼又委書間病。兼惠以黑笏饌物。麟也行程。宜歷謁奉謝。而拘於病未能。只令兒子代行。此不介尊意。又令令胤追至一舍餘里送別。兼有手命。且餽以贐。又不止此。寄命兒子以爲早晩
沃川行。必枉遠路臨訪所居。不識賤品何以獲此於尊執事也。自悚緣病致極不敏。而其感不棄之盛德。盖不可以筆舌形容也。伏惟方熱。經體度神相萬亨。允友安侍。區區拱祝。麟錫以若病軀。得以到洎舊鄕。不斃中途幸矣。其困頓凛㞃之狀。不須更言也。恒窩不見有大病患。而老衰則更甚矣。國變所謂埈及,波蘭之事。卽當目下。此將奈何。惟吾人有正義。上天有正理。此其可恃歟。心痛言不能長也。顧欲建七聖廟。爲憑仗死守計。世人見之。固或辛酸。自心有不容已。盖於古人舟中講大學有爲。竊附也。第望從早賜臨。爲之善敎。而若肯留身。共完所守。俾有所恃則千萬之幸也。未知尊意如何。力疾呼倩。不能一二。乞賜照亮。
公元1899年
答柳善直(浩根○己亥十月)
老兄義理之正。文學之盛。與希堂,靑農同德並高。當此罔極世變。屹然爲在山猛虎之勢。峻立處義名論。約束同志。以務廣救人陷溺。至剛苦血。庶可感神明而破世頑也。吾道幸甚。噫。以華爲夷。以人爲獸。以本朝五百年士大夫禮義風俗。豈不死驚生愕。一經大禍。豈不宜猛加奮發。各自樹立。以求不陷。然大禍
之後人心。反復大變。鮮不陷溺。不亦異乎。是盖先王道衰。先正風息。廉恥都喪。曾以文學才藝見稱。以飾邊闡名自好。內利外義。足以欺人者。或貪勢或怵禍以入之。旣入之則恥己之獨汚。欲廣挽人混其跡。於其平日稍出衆。佩名持議沽譽者。誘引必入。夫人也前有正邪兩歧。猶可宛轉置身。則要名而却立。及當路逕漸窄。榮利捨此無由。則傾耳側目。滔滔俯入。入而擧顔生出議論。波動一國。而以知及知。以引及引。則下者一盪而鼔舞。高者再搖而起動。此其貌㨾。曾是不意。霜打雪降而後松栢有色。洪水橫流而後砥柱有力。而世不多見也。今老兄一隊。得作松栢砥柱。惟此庸懦。知有恃賴。坐窮異域。猶有生氣。更望吾兄一隊。勉之又勉。益務道義。以御邪世。
公元1901年
答金▣▣(輝珽○辛丑七月二十二日)
麟錫覆。基川一塲逢別。千載悲憤之事。尙復何言。顚沛人遼。經年經歲。想望德儀。嶠雲杳茫。朴生貞洙以風化錄通諭事。行南道以還。致一角書。乃執事情訊也。雙擎悲喜久之而後讀之。讀之而又悲之。嗚呼。執事挺然在世。而令允郞爲其大人。捐軀命於當年也。古今豈有如此慘惡之事乎。執事當何以爲心。人當
何以爲慰耶。然父爲國爲華脉。擧千古大義。子爲父視死如歸。是死於孝。亦死於大義也。擧足以有辭於天下後世也。爲執事者其當以是理遣。而區區於是不徒止於悲而已也。最所痛憤者。天理日益晦。人心日益陷。國賊日益熾。夷禍日益深。今天下無復餘望。而吾儕沒奈何。飮恨而死也。然亦復如之何哉。只守吾正。搖不動撲不破。以自靖獻于上帝而已。顧麟錫區區守義於遼上。去年秋。因所謂義和拳之亂。還至國境。又有奸小輩搆陷之端。待命畿甸。蒙聖眷而昭釋。方遊處士友間。前頭事義。有不可計量。誠願以時相質於國內知大義君子如執事者。得免有窘跲。而亦落落不得合也。浩歎奈何。伏惟秋天。尊體動止神扶崇寧。千里瞻戀。不任忉怛。臾祝寒松砥柱。萬萬自重。
公元1892年
答金殷卿(▣▣○壬辰八月十六日)
昨冬惠書。臨便每遽。稽謝至此。此甚疎懶。亦涉不敬。雖以盛德之包容。可望其見恕耶。惶愧之深。比日琴書頓冷。尊體動止。伏惟百福。玩經究道。意趣淵泳。龍嶽秋聲。驪江月色。時或拄杖放船。以發淸興否。令人翩翩神𨓏。錦溪兄時相從否。相觀爲善。相警爲益者。
想亦多矣。弟春常病矣。夏秋來奉親遣免。長潭從叔。以雲門奔哭行而至。迎侍數日。豈勝喜滿。但患後氣力。本是凛凛。加以路中觸冷微痢。畧加調治。未及盡瘳。旋復啓駕。未知前頭添减如何。而通計行返程近千里。而節且漸冷。未知何以終耐得勞攘。是庸悶慮之不已也。恒窩當秋輕健。今陪從叔行矣。挽近柳基一之作恠。罔有紀極。洪思伯之黨助。亦甚無狀。柳誠千古大變。洪又不知抑何心腸也。可痛可恨。然彼之窮極罪狀。彼自盡露明天白日。莫可遁形。實見其可哀不足惡。而黨助者亦見其可慚可笑也。若日月之明。豈特無傷。亦或因是而更可仰見也。此理分明可恃無恐耳。來月廿五。兄欲赴長潭否。若然則可以拜面而罄餘懷。畧此布告。伏希恕諒。
公元1913年
與金文秀(載銖○癸丑九月二十八日)
密邇數年爲滿意。別離半載更關心。况復各參商於兩域。仍鱗羽之一絶。豈勝忉怛情哉。謹詢寒帶小春。體事珍相。眷度均慶。新寓辛楚。仰想難免。而一年計料。庶或愜望。多少貢想。有聲握忻。實難形言。麟病汗始似去年。必共過冬。春間聞老妻喪。悲酸難比平常時地。然是老者常事。噫。權翁死矣。天下更有如此事。
天下更見如此人。時時刻刻。不思不得。不痛不得。奈何奈何。想亦大段作惡也。有聲猝發。不能一一。必以所見具達矣。重祝保重。
公元1906年
答李▣▣(鳳九○丙午十二月)
賢允奉書至。謹審尊體萬相。寶眷均慶。仰慰十分。弟脚氣未瘳更發。舊祟惡汗。兼得毒感。殆不能支吾矣。胎寄講紙。未知何士友所爲耶。顧病甚神眩。雖使有知。無能作氣以對。今正邦傾覆。人類禽獸而魚肉。禍卽剝膚。痛憤欲死。雖使有知。爲此討論。有近不退虜兵而賦詩。親喪中談閒事。實亦無是暇。且嘗以爲孔門許多高弟。數子外未有聞性與天道。不應聖門諸子不及今人。聖人敎人有歇今人。姑正心法。粗求事不悖理。雖不說心性理氣。不害爲聖人之徒。徒能有說。實無益於事。又念靜退栗說心說理氣。頗有不同處。並作吾東大賢。人之賢否。有不繫此。故愚於此等去處。本不屑屑事講究也。然自愧於此甚不若人。若或世界稍平。又不卽死而疾病少可。願從當世至公至明之君子。講質有得。粗免無識。而恐難得其日。此爲大恨也。講紙還完矣。力疾呼倩。不備謝禮。
公元1903年
答金乃則(濬模○癸卯六月十七日)
旣往勿說。只客臘惠以書。兼有別紙大幅。俯和九曲詩章。正月書又申。於此可知丈人用情於我爲如何也。書之所示。無非惓惓不忍棄不相忘之意。而其中有曰削禍慮將復及。擧義勢莫逮。去無可安之所。只餘自靖殉道一事。餘生禍福。願與共之。嗚呼。華夏餘脉。父母遺體。丈人其將善終也。善終於此。蔑以加矣。雖麟錫之無似。不敢不思其有終。亦莫能自信。冀或得人相與之力而有以爲之也。丈人言之。固不敢請。其可以辭諸。守死善道。古今所難。死生同心。天下幾人。吾不知丈人之爲何許正人。而麟錫之得丈人。爲何許奇事也。麟錫不勝感激。願丈人之終敎之也。伏惟大暑。尊體起居何似。格致誠正之工。昨承自不敢不勉。今亦益思不可不至至善之地。而有以將至乎。惟此可以以身扶道。善道殉道。亦將本之於此。想當有以自會之也。麟錫與病相隨。文字爲等閒事。可哀也耳。旣稽謝。謝且不備。愧悚何極。更祝隨時保重。用副瞻仰。
公元1901年
答李重明(應道○辛丑正月十一日)
年前堤上。命送令胤。大人高義。已不可言。後施不面之書。失梯未謝。而又此繼存。雖據古道兼爲同。淵源
之誼。德意之厚。如何可量。第不知無似賤品。何以獲此也。伏審尊體起居迓新萬寧。極慰遠忱。承於先從叔無恙時有書。而獲居敬窮理力行之相勉。爲常服膺。是蓋朱門傳授要訣。後賢莫不從這裏做去者。仰想實得力於此而有自知卓然者也。麟也豈不常聞此訓。特莫能力焉。乞以所得及之。使之得有以自勵也。有承來汝之意。麟錫向來路經貴鄕而不得訪謁。至今爲恨。雖不命其承。矧有是敎。前頭事有不自量。難以質言。而切於心則有之矣。令胤承令。與韓友伴行。有事而止。多謝多悵。韓友篤實可敬也。麟錫以罪還國。得蒙天宥。現依平鄕士友。爲捱過時月計。無他事可奉凂也。韓友返忙。畧此布悃。申祝春序。千萬保重。
公元1898年
與金▣▣(昌壽○戊戌閏三月二十三日)
昨秋數月綢繆。豈非大段奇緣耶。若其眷意之出尋常。至今感誦無已也。再到遼上。先探那上安候而深以爲喜。伏惟日來。侍餘尊體何似。寶覃何似。麟鳳龜龍虎矯矯膝下。貢歡何如。宛宛在目。不可忘也。善施敎養。使各成就。爲世瑞物。向所仰告。今復奉提。麟錫去終祥禫。又作此行。公私慟情。不容名言。路由北關。
未得歷叩仙扄。縱緣事勢。悵歎則極矣。來時求得敬齋箴一帖二十張。玆以仰呈。盖朱夫子親筆幾百年前板本。浮海而來。泊於康津。得以藏置。作東方奇瑞大寶者也。幸以此付之令麟孫。常作服膺敬玩之資如何。早晩必一奉晤。千萬留候。更祝侍奉珍相。
公元1905年
答金亨益(鳳湜○乙巳五月二十四日)
千里之外洽幾年。而無一日不奉念。三月承前歲末惠書颺風至者。書頭曰削髮則爲禽獸。禽獸則無父無君。無父無君則三綱淪五常斁。天地昏黑。何時復明。痛哭痛哭。此可以不痛哭乎。世豈多此痛哭者乎。乃所以念我愚樵翁而不能忘也。謹審那時鼻塞與風祟。未獲完差。爲極貢慮。春和以後。得復常而體度康强。寶眷齊安如前否。前俄賊之過。震驚號咷可念。其境惟無傷人丁。可獻喜也。李友子英兩年中風。至於委席。聞極驚念。今已良未。麟錫冬春。沉病於故鄕。夏初起而向西。幾日前到石溪。到處目惡形耳惡報。已無國已無人。氣塞而已。金汝中爲向那中。期入八王洞。怱怱布此。餘托此君畢展。伏冀暑天。千百加愛。
公元1906年
答金亨益(丙午三月二十日)
安君以惠書至。如復奉千里顔範。謹審尊體萬重。寶
眷齊慶。實叶勞祝。何等仰慰。麟錫方留殷栗興道書社。脚氣一甚。坐起不須人不能。將備三數藥。爲猛治計。未知得效否也。時事可復說。華亡道亡已矣。國將淪沒。人將滅類矣。迨此時。念切士友。尤切於愚樵翁。愚樵恩義。一生不可忘。不惟一生。世世相講而有餘。安得不尤切耶。間有往復於曲阜。衍聖公示以掃逕相待之意。計將去依聖廟時。復往來洪武皇帝陵下。爲之守義。以待天下淸。願與愚樵共之也。少友輩先向北墾湯河等地。亦爲不禁。盖將連聲氣相依賴。而欲廣設擬所。有備不虞也。未知如何。昨秋留价川時修候。托齋生俟褫以付。兼致問於乾浦李友。似不免殷沉也。李友聞以風崇。不便起動。極用驚慮。更切同病之憐矣。安君新接計活。知專有賴座下周顧之力。多感也。漏萬掛一。只祝來頭。千百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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