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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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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书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20H 页
与族叔恒窝(重岳○乙丑)
今 万东庙撤享事。天地不能不为之失色。环东土山川草木。不能不为之带悲。其闻有 祖宗慕华之血诚。知有先圣尊攘之正义之人类士子者。其何能以为心耶。最是我 主上冲年带累。闻于天下后世。其又不有为之痛心者乎。盖天地间中华有帝王。而孔子加之明尊王大一统之义也。吾东国始终慕中华。至我 本朝。其于 大明君臣为义。有更至极矣。及龙蛇之役。 神宗皇帝再造土宇。则义虽君臣而恩实父子。疆域数千里。一卉一木。无非帝德之所濡也。甲申以后。天地翻覆。冠屦倒置。 孝宗大王至痛在心。厉志修攘。期复 明室。尤庵宋先生戮力协赞。头绪略定。 圣寿不长。事至瓦解。则江汉之思。益自有深。临殁教高弟权遂庵与当时贤士大夫。奉建 万东庙。享 神毅两皇帝。以 神宗再造之思。万世所当报。 毅宗殉社之义。天下所当崇也。王春一脉寄于此。而士大夫因以深讲尊攘大义理。则人心得正。天理得明。天地为心。阳复之机。又或未尝不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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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也。今日此事何为有哉。春秋无地可读。而吾国所自守自信天下所独大义理。其遂晦矣。呜呼悲矣。今九有腥膻之馀。四远淫邪。凛凛然将至。大义理一晦。而大堤防一缺。正恐其因此有事。而又或无事不有也。悲矣悲矣。奈何奈何。甚矣立朝士大夫几百年有守之馀。无一人以死争也。独梁公柱石。以武官为清州营将。投印洒泣而起。振风声于一国也。此公必自有志节气义。而特亦亲近华西门下而有所闻也。
答族叔恒窝(丁丑十一月二十八日)
昨从弟汝翔来致手教。伏读感慰。实不但承安之为喜也。议论见识立心用工之意。皆卓然出人意表。此间用何许工夫而能如此。两先生脚下。常恨少其人。今有之矣。吾辈得胜己资警益之愿。可得以遂矣。彼怪鬼邪气之来逼者。亦或庶几有艰进退步之势。此何等吉祥喜事于今日天地耶。诚甚叹服。但来教言竹岸人所为而曰。比因彼人事。自有警发。故欲加意从事。此见见不贤而内自省之意。亦是大过人处。然我之为善。固因吾之所当为而为之耳。夫岂因物所激而后。有所加意也哉。若是则只为物所动。比之自我见得。少欠真切。其终所就亦随而有迥别也。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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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善。何尝因四凶而加意。孔子之为善。何尝因匡人而加意。程朱之为善。亦何尝因章惇,侂胄而加意。今视彼人而为戒则可。因彼而加意焉则有未尽也。此固为懦弱无志气言则近理。愿更深思之。大抵彼人所为。渠自狼狈而已。在龟谷丈席。初无所失。又非其情。岂有一毫如何。然揆以彼之罪状及吾侪处义。断不可容忍假贷。而宜以洋夷一类处之也。何也。丈席于渠师任先生。极其信许。渠执无实而如许作怪。诚不知其何心性。渠今构捏诬辱真实如此。凡在门下者。岂可泯默容过。吾从叔父之欲引义告绝。恐亦无过矣。且今洋夷之祸。如彼惨毒。斯道之寄在东偏者。且将坠地尽矣。茫茫天地。无可恃处。惟学儒者相与诚心卫护扶将。而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并力合势。以阻挡彼之进。乃是一分命脉可恃处。今举世之言曰。惟有重庵省斋两先生门下而已耳。惟有全斋门下而已耳。顾不亦甚寡矣乎。较彼汎滥天下之势。又奚啻孤弱。虽相与相求如上所云。尚患无以为力。难乎其免矣。如孤柱撑厦。一苇抗海。势极危艰。顷刻摧荡。彼今渠师没后不几日。既与其同门自相攻击。分离乖隔。已甚不祥。又构诬丈席至此。又况侵犯我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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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此何邪妄放恣。是无乃幸斯道之孤弱而欲使其破败无馀。乐彼邪之汎滥而欲使其怀襄到极也耶。其亦不仁之甚也。渠虽有辞。可免其罪乎。盖渠在任公脚下。自屈首指而自中致乱。使世所称全斋门下者。失光损貌。无复可恃。况我华西老先生。固命世之大宗师。又自任以辟洋大义也。我重庵先生。道尊而德高。辟洋大义。又其苦心血诚也。此则举世之所共称。而无不宗仰而倚恃者也。使二先生得尊。则斯道庶几得存。而我人与洋夷得有彼此之别矣。使二先生失尊。则斯道随而失存。而我人与洋夷将浑合无间。打成一片矣。其势必然。彼敢侵犯我华西先生。诬辱我重庵先生。必欲其失尊。其尊不尊天也。彼焉能哉。然渠之乱道助洋之罪。盖至此而极矣。岂不可以洋夷一类处之乎。此言虽似过当。使渠闻之。必冷笑之不暇。而理实如此也。若论渠病败之所由。尚气而不尚德。务外而不务内。盛论殆发摘得尽矣。此正吾辈之所当深戒而勉省也。即日雪寒。伏问起居有相。玩经究道。真实有趣。昨日胜似前日。今日胜似昨日否。幸以所得因风垂示。豁此茅塞焉。麟锡来此。苦无自得。惟荷诸益爱与甚笃。日与讲磨。少有所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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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间偶发诗思得吟字。吟得三则。拙手久废之馀。全不成样。玆寄呈。想发一哂也。迫岁谒见。未间千万自重。
答族叔恒窝(己卯十二月)
稽颡奉书。知大冬风雪。读易有佳况。甚慰甚慰。读数三卦。已有不逆于心者。而遂断其大义曰圣人要使人皆由于中正之道而已。是非明快眼目。何能如此。以此见解。诚大善矣。然就此却求所以由中正者。是如何乃可。且圣人作易大意。固是要人由中正。不知恒窝丈才读三卦。何以能领略大义如此。未读底六十一卦。又安能直知其不别有可言者。而遂断定如此。游广平。读西铭而谓是中庸之理者。亦是须尽读了西铭全篇。又须烂求其义。有所领会然后。乃有云云耳。恐不是读首几句。便说其理。如恒窝丈读三卦而举论易大旨也。此已失之太快。又自谓有不逆于心者。是必正心熟玩之际。自有怡然会心者。然亦恐不宜自道便已如此也。孔子读易至老。三绝韦编。而犹有卒以学易之愿。其诚心恭己如此。此是圣人气像。后之读易者。正宜深体此意。每事亦须如此也。未知盛意以为如何。至谓念文王处羑里而系此彖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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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授后人之至意。不敢自荒。亦不以白屋之穷为忧。而要自这里做工夫。此足见厉志激昂。诚意恳恻。有大过人者。处如此穷困。持如此志气。又非吾恒窝丈而孰能之。叹服无已。衾具谓恐忘寒苦。而却萌怠惰意。以败吾事。此虽戏言。亦见其操心处。吾亦有戏言以此。而使吾丈有荒怠之戒。是乃扶助事。何为沮败事耶。呵呵。麟锡荒迷之中。尤无所得。可愧。寒威将日甚。伏乞千万自爱。不次谢礼。
答族叔恒窝(乙未七月)
麟锡白。家门不幸。先叔母奄忽弃世。承讣于远外。惊陨摧恸。不自堪胜。老亲过尔伤情。无以宽譬。尤庸抑塞。伏蒙俯赐慰问。兼虑暑里奔丧。或易生病。劝令待生凉追行。以及葬期。不胜哀感。奔丧非特奉教意。身苦暑痢。跨旬不健。用玆未遂情理。悲缺又不可形言。两度下帖。一时并承。皆无示起居如何。则可知前后连安。而只道与李士极共读朱书。有警发处。于此足以仰见乐道而忘形。甚庸慰仰。尊教谓以向来麟锡会集远近衣冠。行讲习礼。为能张皇正气。致使阴邪畏缩于阔远。不知之中。逃走了逆孝。使傍人观之。其不以为处士之大谈乎。设令有是理。岂有速效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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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吾为吾事。彼走彼事。且走一孝而又有十孝百孝千孝万孝在焉。此当奈何。若如盛教。则当日行一礼。日走一孝可乎。好呵好呵。若谓家家讲诵。人人揖逊。私欲净尽。天理流行。则彼鬼魅豺狼。无所容足。一朝消灭云云。固是当然。然今日世界。安有如此光景。无乃近于梦说先天事乎。呜呼。安得朝见此而夕焉死乎。至谓吾辈天职。只在专尚志学。守圣贤门庭。严正向背。定时人耳目而已。不宜提戈突击。以犯暴虎冯河之戒。放言快听。以取骄矜虚喝之讥。诚然诚然。然上两言。固自来所相勉者。无复可言。若提戈突击。非谓义理不可。其于无力何。目见 君父之命。急于群逆手中。五百年 宗社。顷刻倾覆。屡千年华夏礼乐衣冠。无影响之可寻。至贵人类。变化禽兽。无辜生灵。糜烂鱼肉。文明疆域。窟穴狐鬼。礼义风俗。改换淫邪。操执之士。圣贤之徒。无措手足。剿绝乃已。若是。有力量气势者。尚何疑而不为举义乎。未尝不日夕伫听而未之闻也。如吾党者。既谋拙力乏。不得生意。则只宜正坐守道。守之不得。则遂以身殉道而已。此则已相告于同志矣。至于放言快听。若其不肯反经务本。而徒壮言语。苟取暴爽。则固甚不可。宜相戒饬。然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23L 页
其心怀愤慨。抑遏不得。随人性气发出不同者。固不能皆无。而其人兽正邪。大关当头。厉人耳目。峻激方好者。又不可全无。则隐居放言。固不害为圣人之所取。而能距杨墨。亦足为圣人之徒。恐不可一切禁断于此也。骄矜之讥。恐非其所施。不过曰速祸之道。然吾辈今日之祸。即与身俱。非放言所可速。非逊言所可免。岂可苟焉哉。盖今毁服之事。逆孝逃走后少无变动。将复大肆。而独读书人。为眼中钉也。故近日此乡。一宰自京下来。向人说开化党最忌读书人。以为读书人每一名。可敌千人。势不得不别般严酷。今读书人。以义理言则固将虽千人吾往矣。以势力言则以千人不能敌一人矣。此不可笑乎。又以为堤川于八道列邑中。最以强项闻。当发独关峻治之。此与逆孝逃走相反。不亦异乎。呵呵。大抵祸将急至矣。若非从天降别造化。无如何矣。但当不激不沮。安重正大。与大道正终足矣。此事甚难。正尔兢兢也。文集刊到散笔第一卷。极感诸有司之齐诚用力也。此事成否。实关气数。不知天不以事变参错其间否也。年谱行状。虽蒙提醒。岂愚劣所敢当耶。年谱当待秋后少醒神。与立庵,敬庵同商下手。行状必待尊手乃可。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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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念焉。自馀只令远汝口达。且俟非久面展。不备谨谢状上。
答族叔恒窝(己亥六月二十九日)
昨秋平驾时下幅甚慰。阙谢甚悚。今实谷便书又至。谨审道体有相。又举丈夫孙。大贺先生之好福。荷堂翁嗣孙夭逝。此何变也。此翁文德。何后事抹摋至此。惨愕不能定情。昨秋枫岳之胜游。令人兴翩翩起矣。承劳病脚。自应眼快心豁。大亨小困。岂足为叹耶。华翁集开板。吾锦恒二翁至诚可感可感之故。致刊所书。已略道矣。心说弘丈所追集条入刊。佥议与愚意同。盖虽欠谨严而势难不然矣。族侄同季君习友。保过夏月。忧乐不足言。盖上面与习友议。实谷兼议。下而若无二友。不知何依为命。闻汝三言。砥平士友多以实谷离亲侧为未安。言事师之日长。事亲之日短。汝翔闻之。无一言发明。愚意以为不然。愚虽无状。实非为紧于自己。盖据事理而已。习斋有言昔孔子辙环天下。畏于匡。厄于陈蔡。颜子不以亲在而不从师。昔华西先生当丙寅洋乱。奔间入城时。人言城且陷。无生还之望。重翁,省翁与他诸公。皆老亲在堂。而作生离死别而从师。生三事一。所在致死之义。本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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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在缓急地。较量轻重。尤不得不然。而今日所遭。益有甚不得已者。习斋之言。说得有理。今若曰庸愚人物。初何师之云乎则已矣。既名曰师之云乎。则其义似或不宜有殊。虽以友道言之。父母在。固曰不许友死。先辈亦言偶值死地。义不独避。今实谷先主义举。使我代任。死生夷险。约共始终。初非偶值。麟今孤寓万里异域四顾无亲死生危险之地。又相依为营守义根基。乃谓亲在而独归家安在。则于义于情。似不恰当。故实谷岂薄亲为心。为之较量轻重。不忍舍麟锡。而恃其伯兄长侄侍养。为以时往省计。实出不得已而其情戚矣。谓今祸稍缓。不是死地耶。祸机之自外至。有不可测。设无祸机。目下事形。窘急滨死。自无路用手。非此友竭力周旋。无由暂时挨过。此而不顾。亦岂情义耶。实谷为此。断无可疑。在实谷固然。然愚亦日见其思亲悒悒不自得之状。而莫之为心也。士友宜有以深念之也。愚有与锦溪书别纸。说自靖举义经权之义。而请与吾叔详讨。乞取览入思也。天涯地角。岁久月长。悠悠我思。亲戚士友。深祝自爱珍重。
  别纸
麟锡与习斋以同门同志。始同起义。又同客辽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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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义。得失知罪间。殆将生同守死同传矣。麟锡之见非斥于人已矣。习斋亦不免。可胜叹哉。今日所处。万古所无之大变大事。虽大贤力量。有难容易处得。安保习斋之必处得无错。盖亦观其心与势而已。其心则华脉圣道。抵死欲扶。 宗庙典籍。抵死欲保。 国雠 君辱。抵死欲雪。身与同志同胞之将为禽兽。抵死欲免。分明如此。人虽曰不如此。吾不信也。其势则人虽言其得失。而正难其不然。虽使言者当之。吾未信其能大相远也。麟锡前者还国闻之。坐此亦闻之罪习斋者。曰春川府义兵始集而来请主事也。不观势而轻应之。曰有军乱而不即起身。曰观察曹寅承遽诛之。曰军溃而不死。曰往见孟英在而见囚。曰不复归本阵而使其从兄代死。又使其年少从弟代置死地而不顾。曰堤阵同参而及败不顾。曰改名与号。畏祸而潜踪也。不知其外有何言罪。而以愚所闻则如此。愚姑于此言。其罪之不为实罪也。闻春川府义徒之始集也。其从祖群从弟实多周旋之力。其从弟先以就问不可为兽。又不可徒死。只有周旋举义而已。习斋曰。如干聚徒手人。京城至近。贼兵闻而即至。事未集而祸先及。岂得济事。无已则本府有所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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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亦人心。闻皆厌削。此能齐起。又急发村炮为本。因而广募而成势。或可支吾。不然不如不为。其从弟往与其始集。见府兵齐起。其他士民多会而无主事者。将自散。其从弟见机会而又既闻前言。遂言习斋可主事。于是众皆欣迎。而其从祖从弟又力劝。则当此大祸。举义不得不为。则自我而解散其机会。不亦难乎。苟有一毫恻怛心。岂得不应。宁应之而不能为。岂可使来迫之事会而蹴却乎。应之诚是也。应之翌日。有军乱。盖府兵因习阵而猝向空乱炮射而犯之。左右皆惊散。独习斋父子在焉。府兵退曰。此时不可不试大将可否。能自在。真是大将。复卫之。其实府兵本开化所属。豪悍无比。虽其头领莫能制。偶因一时厌削。又被多少激动而起。既起。有一二开化种类。激以利害祸福。劝以执主将与左右谋事。送致开化党。转祸为福。既失左右谋事。独执主将。四面义兵。必有后祸。故不敢遂计也。此时处变当如何。即散兵而起身自如。非兽则死。且既已举事。当思广募得人为心腹。外连他处义兵。为应援而制之。以成其势。岂可据起身。设欲起身。彼皆怀疑。惟恐其失。可得起身乎。习斋主意裁处。盖出于此。彼为言者即孩童。不识一二之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26H 页
见也。及观察以弘集之血党。削发来赴。其责遽诛者之意。不过曰执而为质。与之同事。事可该。是全不成说。彼乱贼党与。义岂可一日同事。且执而为质。彼乱贼辈虽执厥父。不以为念。岂顾惜一曹寅承而不为其所为乎。或言姑任其职而借印信行令。事亦可该。恶是何没觉悖说。安有义兵行开化印信。设行开化印信。当时士民力雠开化。岂信畏施行之。徒见士民之唾骂。而遭他处义兵之问责矣。又况府内多是开化党类。府兵本是开化所养。而方怀疑㥘。一接寅承而任职不终日。皆附寅承。而凡义士者尽被擒矣。于是诛之。令府兵炮杀之。府兵既负杀观察之故。乃稍固结而无复害主将之心。习斋此一著。可谓善解事矣。及贼兵至。使部下将远出迎击。而见败报至。下令以死心齐力出战。则所率府兵。一齐自散。村炮因府兵而尽散。是盖开化种类又诱以为今汝事势。只得自散。谁为而就死地。由是而散。方散又咆喝。村炮不得不散也。是时习斋左右。只有哨官二名。告曰到此地头。何恃在此。请起身之他。别作计量。责以不死。是果死地乎。当自经而死乎。饮药而死乎。又况此时乱贼闻春阵初头成势。而畏㥘止勒削。义兵所由起由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26L 页
勒削。而今日削虽止。我则死于此地也。虽举事初意。非必求无死。然死亦求当。当以此地为当死而死乎。于是起身思量。当还家安坐。光明正大而死乎。又思量以为南中士友既已有举。当就彼共事。乃向堤阵矣。此时设在家坐死。善议人者又安知不曰迂怪哉。既已举事。事可图终。何必一败而坐而待死也。方向堤阵。历谒后坪权丈。权丈曰。子既举事而去远。此处方当鱼肉而不顾乎。闻孟英在起。往议而急谋。再振可也。力劝不已。于是思量孟固前有逼起之事。性狭者或易衔之。然渠既曰以义起。岂以义害义。设或见害。在我血心为义而见害无害义。乃见而见囚。囚者罪乎。见囚者罪乎。其从兄死。乃在囚时事。岂有代死与否。方其在囚时。虽闻本阵复合。无由得归。归亦前㨾。非别措置。岂可遽归。若其从兄之代为主事而死。岂其所料也。脱囚向堤阵久后。闻从兄死。又闻其从弟继而主事。乃向本阵。其从弟要路送人致言曰。今虽名主事。所谓部下将成益显掌握府兵。用权行凶。军律乖乱甚于前。虽归无益而反损威名。请留堤阵为远应则成亦畏惮。不然则事将不知至何境。夫如是则不归阵。实为救护从弟。岂置死地而不顾者耶。
毅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227H 页
若堤阵之见败。相失而不能相从。固势也。而亦有事端不得不然者。时堤阵中人。多以败军将来留为忌。甚欲其去。独麟锡与习斋不知。习斋晚后得闻。即决去志。而以有张基濂相迫危机。忍而至此则既无小失。其即向海西。非专出韬晦。知堤阵之必向西再振。欲一相见而补聪。其用意之慇勤。亦已至矣。若改名号事。国内义兵尽散之时。处身将如何。将自死乎。自见于开化党乎。不得不韬晦。韬晦则子房圮步。不可显名自处。故用陶靖节赋归名潜之义而有是事。盖取事情相近也。然改名之前。见吾恒翁。说将改之意而见许可。既改之后。又著说暴一世。其为之也亦有次第矣。以先显后晦。为两截耶。可行可止。因时裁义。有何不可也。以名号不为不重。不当变易耶。靖节既为之矣。昔朱子为寓遇遁之意。犹称崆峒道士邹忻。今因韬晦之意。改复旧日之名。果有大害于义耶。大抵罪习斋之大曲折。不过曰举义畏死不致死而已。夫万万当死之地而无死。诚亦罪矣。死生亦大矣。故生与义不可得兼而后。必舍生而取义。若取生而又无大害于义。虽圣人未必以必死为得。如孔子有微服过宋。而程子谓未免苟且者是也。今义兵非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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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辱臣死之义。又非如封疆守城之受命效死者。特为削祸之及。为君洗辱。为身与同胞免兽免死也。若初不为免死。当安坐而死。何必举兵劳攘而死乎。为免兽免死而起义。既幸止削祸而免兽矣。若曰此必死而不必免死。未知正如何。使其偶然值死则可也。既为免死之举。苟可以免死。不必以为生与义不可得兼而必死乃已也。人每谓赵重峰先生先得义兵者而致死。名节光显。才曰义兵。不为重峰。不得是。未尽事理也。重峰为国效死而致死。名节固光显矣。若使重峰效死而不败于锦山之役。而偶值不死。有多少事为。则独不可谓义兵。而有损于重峰之为重峰乎。况今日之事。又异于重峰。而为道亡而求免为兽为死而起乎。若使附贼而免死。为兽而免死。固与乱贼夷兽同罪矣。不附贼不为兽。适值可免而免死。岂为大罪也。古今固无畏死之君子。亦无乐死之君子也。君子乐道人之善。恶称人之恶。使习斋有恶无善。不当如今日之甚。今日之君子。有不如古之君子者。古之君子于人之有得失传闻也。曰事必有以也。事不见有以。则曰心必有以也。若是其忠厚也。今之君子于人之有得失传闻也。未有曰彼亦读书知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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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如我之读书知义。何可轻信以为实然。当观其事也。又当察其心也。而辄信以为实然。曰事也必矣。心也必矣。甚至曰吾素不信。何此浇薄之成风也。然昔我省翁每叹时人之如此也。省翁时已然。况今时世益降。实何足怪也。人之誉与毁。有不可轻信者。方其誉也。风以动之。誉上加誉。无有限量。方其毁也。亦风以动之。毁上加毁。无有限量。此亦古今所同。君子所当审也。习斋则冒万死举事。身经无限困劫。亲戚家率。流离窘厄。世人君子赖其为力。得以免兽免死。安坐挨过。宜用矜怜爱慕之情也。彼乱贼辈为遂凶谋而击逐。流俗庸人雌黄成习。妄加非毁者。已矣勿说。惟士类之用情差异。诚觉无谓也。习斋而真有所失。有如言者所言之实。夫习斋得止乱贼夷狄大祸之有急。华脉圣道。不为不扶。 宗庙典籍。不为不保。 国雠 君辱。不为不雪。一国同胞之为禽兽。不为不免。天理得明。人心得正。其功有以轩天地耀日月。并有辞于后世。而非特孟子所谓能言距杨墨。圣人之徒而已。则世之君子宜称其功之不暇。而不以其所失掩之。而况无所失之实乎。至于吾士友间。亦不能无憾。盖当变初举义。有不当然。则素与习斋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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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交。当力挽矣。苟为当然。则此事公则为天下事。私则为各自己事。非独习斋一身一家事。当齐起尽力。助成其势。闻其举事之日。其与门内几人。竭力困蹇。鲜有姻戚士友出同死力。诚亦慨然矣。虽然闻吾叔恒翁变初与习斋言。有曰此时不可无举义。虽汝圣前固挽同志。今必劝之云尔。则惟恒翁深知义举之为义。而其于习斋。实为平生之知己。故有此缕缕。乞赐垂察。习斋间作斥和举义事实大略。已经览否。见者多以义举人后来或有失其所守。不直书其失为言。此恐未考修史之法也。史法记功处便记功。后有罪。却又书罪。功自功罪自罪。未有因后有罪而没前有功。亦未有记前功时并书后罪。今记义举时事。则当书其时功罪而已。然记善处致详。有及后来事。记过处书其大而略于小。又不及后来事。盖亦长善善短恶恶之意也。惟远外义兵。只据时所传闻而书之。或易得失失实。有致人言也。
答族叔恒窝(辛丑十二月十二日)
下书与诗章。若承一席謦咳风韵。而足舒我千里悬悬之忱。坼函未几。俱忽无有。觅竟不得。无乃鬼儿故憎我。作戏而匿之。搅其心事耶。可怪可怪。修谢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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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书意。失其所宜言。可悚可悚。槩念诗辞于麟也有海西诸处。行讲习礼衣冠之会。闻而喜之也。麟也于先生之喜之也。益有以悲之也。吾东方礼义之国。家家弦诵。人人不衣冠。不出不会。曾不几年。作今日罔极㨾。只此数处有会。至作诗相喜。可不益悲寒心。大下痛泪耶。盖今日之义。当自吾辈撑拄力去。之东之西。之南之北。开凿衣冠礼义路径。强此弱彼。有一半分回复之机也已矣。伏承尊仲嫂氏丧逝。惊愕惨怛。夫何言喻。移几垈谷书馆。教率宗族子弟。极是好事。每忧宗族少年立教方略甚疏阔。今承此报。喜极欲涕也。即玆大冬。伏惟道体崇重。宝眷齐福。族侄昏坠之状不足言。此处士友为设一斋居之。以箕子乡为可守义。宿所拟议也。故不之辞焉。将奉夫子像。亦并箕圣。又欲及朱宋华翁。盖与在辽所经纪。为裁宜增减也。二圣礼享先后。此有两说。盖以孔子贤于尧舜。天子所北面。天下万世所己宗师。箕圣年代先而又为孔子之傍祖也。愚意恐当先孔子。幸垂示而亦取锦溪汝翔议而及之焉。节谷曾来此。议作箕陵一会。会远近士友。讲九畴行饮射等礼。约以四月十日。若得吾恒叔锦兄曾。何等盛事。乞必相谋以图。盖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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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所。其为好已无可言。惟此古都第一江山。亦不可不一览。且关西七友间。可以一游。妙香名山。可以一登也。如何如何。秋间已登妙香。穷壮秀状。有告檀君文。作一诗述怀。玆草呈矣。岁色垂穷。遥祝饯迓百福。
答族叔恒窝(癸卯五月十六日)
去年下幅。每临便病且挠。未之奉复。于心恒惶悚也。二月书又至。愧感当如何哉。承欲与汝三,汝翔作伴远临。缘身气适苶。兼有眷下患轮感而停止。多谢多怆。又极仰虑。伏问尊体即平康。轮症不复蔓延而趁速开霁否。远切溯祝。道成洪友为刊重翁集兼退遗室。以勉庵通章。郑重尊教而至。此事已晚。今承是议。曷不感激。刊集事。果已与此中士友有定议。送人京中贸活字。待秋为将开版。亦发书告仁仲。华东史亦拟刊。而以情势缓急。后于重翁集。有合于见教之意矣。定所云潭固好。而此既设事。且有彼此难易之端。深谅而更示之也。遗室事万不可已。而只信洪友诚力。凡细详曲折。托此友尽布也。省斋遗室修改事。吾恒窝丈与鳌山叔到底诚意。孰不钦仰也。上梁文。伏读而激昂。力绵迟讫工。安得不然。奉晦,尤,华三像。而以省翁配之。事体好矣。晦翁影。命以自此摸送。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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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无摹处。托韩山金君洛源。往摹南中。此君必早晚历谒。可相议图之也。博约,克复二斋额。何不亲自书揭而命此拙手。无已则请待逢秋还乡也。得轮感几死仅生之馀。神迷不拖长。只祝来热。益加保重。
与族叔恒窝(乙巳七月一日)
前此付候。知不及达矣。不审比日甚潦极暑。体候无损度否。麟锡困暑而颓矣。合编印事。向见景学书。为拟用铸。将与华忠二友上京谋始。不知己成头绪否也。第念此书大义。实关天下万世。必广布宇内。收明天理正人心之效。乃副三先生作为之至极意。今印百数秩。粗置知旧间。不及其馀。岂不是太拙计。且以士友营办者言之。此其事功。比义兴进士锓胡澹庵一篇奏议。奚啻几万万。既大用诚心。多出物力。而事止如此。极没意思。可谓两失之矣。用铸用锓。为力不甚多争。顾今物力略备。愚意断欲改算为锓梓。而未知事机如何。若事机可及。则幸望以两失之意。送言于海史。期有所为。千万千万。宣川士人。有朴瑜采闻此刊事曰。尝闻此书之源委而知尚未刊布之。为天地间一大欠缺事矣。今幸有事。苟有秉彝心者。当倾囷倒廪佽。助之不暇。自出万两。且言物力不足。当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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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几千两。又以为此事以速拔出物为意。而不为远大图。则大非事而初不如不为。其义其言诚可壮。玆诵达也。金圣初为此事。自请造门详细曲折。托以尽布也。重庵集似或开板于此崇华斋。见今物议为然也。于海于关。必有事乃已。但登梓草本。以向来海史云云之故。输送云潭。今复输来。还添一事也。然其甚多误落。已托仁仲精雠以待。幸因便加督也。匆匆不告他。伏祝加爱。
答族叔恒窝(丙午四月一日)
儿侄辈来。付下去月既望小念二度书,前后七首诗。一齐奉读。何慰如之。惟道体阅月虚嗽。至甚疲苶。伏虑之至。族侄脚病为多驱多灸所害。多卧少坐。有坐无起者久矣。此间少友方药治甚力。未知得效否也。示以生死间坐守为明快正大。加之老病。难效少壮人事。宜幡然回驾。有难停行方始史编刊役。且可暂还。共完排布而后行。麟锡初岂不知坐守之为正大。顾痛灭华一字去有所保。固素定义谛。又自有处事与他别者。前既为讨彼之举。后每言言相抗。今彼无法不行。岂忍屈受其法。法有浅深。深处固可决死。浅处难以死争。不死而次第屈受。这甚貌㨾。所以有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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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强起不得已之事也。然今病势且强不得终不愈。则还卧固其势也。暂还助刊役。非曰不好。以今病样。为此且不得。奈何。第意坐此。有出谋设力而可效者。为将尽心矣。役所之移定山斗斋。固将议及于节谷。而事面事势。恐难如是。节谷去为干事甚好。方作书以劝也。病方甚而气乏。诗不得奉和。书亦欲长不得。许多令家侄口达。夏天。千万保重。
与族叔恒窝(丙午四月八日)
日前侄儿便付候。无容更说。惟身病难望有差。百尔思之。远行行不得之事。且重违回车之命。史编刊役。亦不能无关念。为归卧俟命之计。然一二十里动。必有害。此去七百里。未知何以驱驰抵达。恐若中途而毙然。然亦奈何。金箕洪,郑子弘。与其两大人力言留兴社守义。许多接济。将倾家力为之。迥出常情万万。可感可服。然思量在国守义。故乡为宜。且同吾恒锦两翁以卒一生。自是好事。故有不能从。顾此兴社。既奉朱子影帧。而箕洪,子弘诸人情愿。欲奉孔子像。以朱子配之。前于此事。以叠设之烦猥。有所持难。顾今时变罔极。处处设倭语学所。此郡亦然。不无撕挨。将重有凭仗。可以抗彼自持。合有商量。故乃许之。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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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义如何耶。郑可舜,金琢汝为奉圣像。委往那中。所置龙像本,曲阜庙列位像本。许使奉来。是望麟锡归后将营奉七圣像矣。史板刻手。已广言于两西士友。宜有多少人。而今此龙冈赵果汝,金希古二君先发程耳。自馀不备。
答朱汝中(庸奎○乙未正月)
昨冬蒙讯而稽谢。慰悚恒并在心也。意外安启贤,李景文二友除夕日见到。言廿三日发程。以前却见尊体安宁。不审向后至岁初动静复如何。岂弟君子。神所劳矣。固应支保如前也。但当此新正。孺慕之恸。割半之情。仰想一倍加切。而至于为师门陨廓。为时事痛愤。则又何言可相慰耶。自今乙未岁首日。所谓狭袖衣制。又变为十分真洋服。或言 君上与朝臣先服。或言并部内士民服之。此事彼中亦闻之否。呜呼恸矣。堂堂天下礼义之邦君王身上。乃服此乎。堂堂天下礼义之邦公卿大夫身上。乃服此乎。堂堂天下礼义之邦士民身上。乃服此乎。不知所谓公卿大夫士民等。以其身举着此服时。举皆安于心乎。或有几个掷地痛哭。拔剑自刎。以颈血溅于倭酋井上馨及泳孝,光范以下开化党群逆贼面上者乎。不知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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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士民中。有能愤疾大号。举起义旅。扫除夷类。歼灭逆党。脱其服于君臣士民身上。而更服先王之法服者乎。今其部外及外道姑徐徐者。以其难于一时煽动一国人心而以为蚕食之计也。枝叶亡而根本得存者。或有之矣。岂有根本伤而枝叶得免者乎。设令得免。根本已如此。则国之为夷狄之国。而不复为礼义之邦决矣。呜呼恸矣。自伏羲以下华夏正脉。自孔子以后尊攘大法。移在于东方箕服小中华之地。 列圣王群先正扶植培拥。如傍枝之发达可好者。自此摧折刬埋。广大底天底地面。浑为黑陷界矣。此何变也。此何事耶。所谓阳无可尽者。岂非虚言乎。若谓非虚言。则又从何而觅见。顾不在读书人方寸上判得耶。然则今日读书人。其责益重而其事益艰矣。吾侪亦备数其中。将恐将惧。惟予与汝者。非今之谓欤。相望之情。不得不倍万于平日也。所可慨者。今所谓读书人。通国能为几何。彼名读书而自挟私意。自中致乱者。又果何如。彼夷狄禽兽。则宇内万国。一齐连和。而顾读书为名人之在如掌小地。而又不能万一者。片片破碎自如此。此何气数。此其自顾不暇。何暇夫外御哉。思之寒心。愿与我同门诸士友。胥相告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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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合力。期有可为之地也。从叔文稿开板事。当此抢攘十分地头。非俞兄到底诚力。何以及此。岂非浑天地大冬中。独持阳春意思耶。弘丈闻之。亦以为士气可壮也。但校雠编定。出于偬急。大端荒疏。此固可欠。役所分定东西。不能数数相照检。字句间容或有参差不合。此又可虑。至于竣事与否。前头事变。或有不可知者。然天地神明。苟欲保佑斯文。则常有以借其便。此为可恃也耶。二友之为参 皇坛祀事。不计岁时。不惮祈寒而远来者。以今夷祸淊天。知其所寓慕。其意可敬。而其父兄命送之意。又可感也。麟锡奉亲过岁。碌碌无可言闻。柯儿去彼后。犹尚不健。不能暂时释虑。如或生病也。尹用周事。此何变故。岂独关彼家之惨运耶。不忍闻不忍言。同门情理。孰不切悲。而在吾兄契谊。尤当自别也。锦兄所遭。德性终能服人。至于无事。且其足为玉成之一助。不是恶事。但其出避时。将摄失宜。复发旧祟。闻极闷然。馀且可略。只视崇德保体。
答鱼▣▣(允绩○乙卯正月)
书敌握手奉面。看一看忻一忻。故旧在此世有几。在此地有谁。其安得不然。未知真握手时。又更如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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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言文献名邦。噬于犬羊。礼乐于粪壤。人类于禽兽。更动我胸中痛冤愤郁气。又欲握手相大痛哭以泄也。至于道无似。过矣过矣。虽古大人当之。宜逡巡而退矣。在兄为失言。在弟为增惭矣。无似所为。无一善而有多过。责善规过。实朋友之道而实有益也。兄何不念于此乎。弟所望在此也。令孙年幼才夙。见倩兄书。笔又奇。无乃是千里骏驹耶。吾兄脚下。养得升汝。又生得此孙。多福无兄若也。幸又善养成就得大。终使展步于道德之场。仍又作需世之大用也。即玆新年。兄体万祉。升汝腹痛。前腊望少可。则想已复常而清健矣。令季氏平安否。向来握慰。时常奉念也。弟闻再从侄惨逝。痛悼不可言。冬春病汗久祟也。气衰而今更甚。卧床口呼云不敛冬春衾。未看字句书。卅年经此病。得免没知渠。诵以发吾兄一笑也。不备谢礼。
答朴子范(治箕○癸卯闰五月一日)
一幅惠书。如重承颜。而审慰侍体之有相。不审日来更何似。伏惟增福。为贤弟贤子侄。作古人贤父兄事业。做起正学。成就大田地。因有兴动一乡之势。钦诵无已。令季氏趋善固执。立得铁壁。儒望卓然。致人信服。令胤姿质有美。志向正好。又有门内弘毅寒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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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特达。累十佳士之英妙秀彦。会合薰蒸。声气可壮。矧以执事之老成笃厚。严率勤掖。振作风力。则安知不阳春苗脉。有发于箕子西乡凤洞朴氏之门乎。人言贵门昔日功令学。为关西第一。今移之于学问。则亦当如此。区区深祝而大望也。承方致力于雅言。深有感发。甚仰老益壮。以身先之盛规也。且闻执事服法服以导宗族乡党。方今世变益急。人心全溺。滔淊一世。乃兽乃禽。两袖绝短。惟恐或长。头发欲尽。无乃已而特然如此。亦使人不得不敬服矣。麟锡强免病床。苦未复常。贱儿迎相定期。早昏固系妄发。客地又自有难抑怀矣。令季氏与寒松多日欣倾。作别怅甚。草草不备。更乞来热。千百保重。
答朴子范(乙巳五月)
顿首。日月迅驶。先夫人练祥已过。伏惟孝思哀慕如新矣。泰庵,寒松曳衰要面千里之外。而惠疏付以及焉。感荷之极。不知云言。伏审哀体支重。重以慰幸。承又用力于修治身心。奖率子弟。而以夺旧习。朝得暮遗为忧。盖出撝谦。而可见老境笃实。洽如古人。极用钦仰。两哀友知与我相违于道涂。虽身疲足茧而犹终抵我乡。问吾亲戚。又奔还邀我于石溪。留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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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共劳攘款勤。更复可言耶。麟锡卸鞍四五日。惫不解矣。谷云置屋事。地是梅月,谷云,三渊之所薖轴。而山极深林极密。泉石颇更奇绝。初盖偶然生意。而亦无不可为同士友守义之所。未知竟如何也。向来守义执丧重轻之说。事理正如是。而至于周旋守义之道。非老成达机如哀执事者有谁。世祸迫矣。无论四方远近。有此事乃已。更望哀执事之终不弃我也。此非为一身事。实为天下万世大义大事也。如何如何。匆扰略此布谢。暑天乞加扶持。
答朴子范(丙午十二月二十日)
荐惠两书。多锡百朋。间月而馀。有乖冬候。伏问尊体不瑕有损。宝眷均福。华宗诸节齐宁否。区区并切溯祝。麟锡沉病贴席。难望支吾。然生亦何为哉。闻勉庵讣音。天地正气绝。而宗国无恃。斯文无赖。痛哭气塞。如何可言。又目见龙冈金基瓒生来死去。且贵乡金田二友凶报继至。又闻丹阳士人池源永,堤川姜翼秀恶奇。此皆堂堂阳类。今世界不复易见。吾党厄运。何若是极。日复思想。心焉摧裂。惟望吾党士友不沮益厉。今日国中。关西最可恃。又在长者以磊落正大之气。激发维持。惟是之颙仰也。泰庵数月相守。益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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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志节度量。做时伟人也。又因此一来。锓史大事。得完头绪。将驯致告功。此间士友莫不钦诵也。势须还宅。不得挽止。怅心置之。甚虑冒寒远程。劳攘受损也。窃闻执事春欲命驾。此何幸陋室之生光紫。千万企仰。岁色垂穷。只祝饯迓增福。
答金用明(晦柱○辛丑四月一日)
麟锡素承声华。自与贤胤游。益切向𨓏。所宜修书。一请起居而尚未果矣。今命送贤胤半千里之地而先施诲喻。兼有诗章。不胜感激。但其中奖与过当。悚仄之极。反疑君子何有此失言也。即日孟夏。尊体起居何似。伏惟万相。麟锡尚无死。既往事。置之不复道矣。随贤胤诸士友。行至东台。盖为获交关西诸君子。观感德义。有受警益也。贤胤姿性笃实。志意卓然。甚可敬。为望其益勤学问。至成就也。扰甚日忙。书不尽所欲言。琼章亦未暇奉和。不胜主臣。徐当进门奉候。为乞未前保重。
慰金用明(甲寅十二月)
麟锡顿首白。令仲胤惨。此何事也。以晚阴先生善德而遭此恶境乎。以仲胤之孝善而乃以此贻戚于大人乎。何辞仰慰。何辞仰慰。今时世以父子兄弟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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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善。孰如晚阴翁与其二子弟乎。天之于阳类。何若是甚耶。凡义边人。人皆厌忌。而独晚阴三父子善接之。往来常盈门。日贼闻而迫之。若猛有事也。见父子兄弟辞直义正。少无挠屈。愧服而退。于是远近士友皆叹服矣。仲胤忠信。万人难一也。何处求得。善承贤父。善友贤弟。善持天分本色。足以表范此日人俗。乃有此事也。世间惨毒。无如子戚。晚阴翁更有贤子戚矣。且家势多窘。惟仲胤旋力。诚甫好学艰步。惟仲胤宽其路。此一事又士友所共痛叹者也。晚阴翁当何以为心。然无可奈何之地。亦复奈何。晚阴先生必自宽理遣而此复奉宽也。即日服体卫重。诚甫安侍。遥切心祷。麟锡忧与病深。不死怪也。谨此奉状。
答车进士(炳观○丙午三月)
尊先祖考墓铭。揆之谊分。不可以无文固辞。谨玆撰呈。然全不成体样。还极愧悚。重庵集印役。万金助力。求之今天下。岂复有如执事好义者乎。如何不感激。奚徒愚衷。同门士友举皆若是。奚特同门。人之有闻。宜皆叹服也。
答李元瑞(玑烨○乙巳五月晦日)
奉交仍阻三岁于玆。瞻诵盖靡日而不至。奉书如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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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面。矧伏审尊体暑里保重。其慰卑忱。当何如也。清修斋额。非敢曰奉勖。要自献诚。受而不退。岂非盛德。不让涑水。为人矜式。又至愚之望也。麟锡驱远劳多病颓。可怜。惟有日来士友叙违离馀怀。用玆为况也。新凉命驾欣跃。扫榻而预候。未前为乞加护。用副祈颂。
答康处三(宁默○辛丑十二月十日)
顷者累日承诲。至今充然。五少年奉尊函至。敬坼庄读。不胜感慰。伏审静养体度无甚损节。仰慰叶祝。伏承冬不动作。惟待春回。此子美十二月一日。作春来准拟开怀久意也。谨当即今扫榻。待到燕鹂桃柳之辰矣。生十数日蛰感不振。顾于诸少年。虽感其来而未能尽所欲言。愧叹。敢倩不备。馀伏祝馀寒保重。饯迓增福。
答杨灿兴(士奎○辛丑十一月十四日)
惠书双擎而读之矣。比日尊体患头风欠宁。仰虑。然覸气貌本强。不似老人样。想值极寒而适然。可勿药有喜也。洞名开德。事固有偶然者。若曰不偶然。则区区诚愿依赖玆山之灵。众士友之教。开六十年未开之德。请执事之善导之也。庚生感寒数日痛。今才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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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大雪满山。只作袁安样而未效王子猷之为。愧叹。病迷剪蔓。只祝摄养保重。
与洪思伯(在龟○辛卯)
伏惟比来。哀体动止何似。麟锡一疾。拖长六朔。或虑其不起。自数日来。得少消减。仅作户庭行矣。麟锡自见哀侍之有诬辱鄙从叔书也。虽卧病沉痼之中。犹胸中勃勃。不知若何而处之为宜也。三月讲会时。诸友来集。共作一书。规责执事。妄汉之名。亦列于其中矣。既而更思之。来书之诬辱。去札之规责。其辞意轻重。大不相伦。而处义或似欠当。有失于夫子以直报怨之义矣。何也。哀侍之诬辱。有曰一时之情欲。有曰真个是时态。有曰真个是自贤。有曰私妄自欺。有曰颠覆父师之典型。此等句语。正是门生子侄之所不忍闻。而至于真个是尹拯云云。则无复加极矣。夫儒门之邢恕,尹拯。犹国之乱臣家之贼子也。是其为言。犹言真个是乱臣贼子也。幼不逊长之乖当与否。固不服责于哀侍。而门生子侄痛迫之心。岂有以加于此者哉。于此只有规责而止。则实非所以以直报怨之义。而其于为门生为子侄之道阙矣。同门兄弟之谊。虽不可不顾。而轻重所在。宜无如何矣。故妄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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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以相绝为心。而追拔录名于书中矣。其后重翁与鄙从叔闻知此事。有大段严教。则其道理与事势。固不可以直行己志也。然既不得录名于规责之书。又不得遂吾以直报怨之心。而徒然默默。若无事然。则是使哀侍不得知吾心之所在。而吾之胸中。尤觉大闷不聊矣。故玆具曲折而奉闻也。至于所谓辨诬。则诸友之书。虽不尽如吾意。而略已言之。今不必叠床。更有一言奉诘者。惟哀侍察焉。来书谓向承重翁口教。文丈于心性理气之说。尽改前见。树幡于世儒之论。夫从叔之论说。其于理有主宰。及以理训明德。以理说本心处。先师遗训。愈益固守。而唯心之体段。只是人之神明也。虚灵知觉也。操存舍亡。出入无时者也。辨位正名。则当属形而下而不可便唤做理。又以心对性。则心当为物。性当为则。唯此一段。更有商量。而思欲调补于先师遗训也。安在其为尽改前见。树幡世儒耶。此果是重翁所教耶。抑哀侍欲将加罪目。宣言如此。以骇听闻。而虑己言之或轻。则妄引重翁而为重耶。重翁既明知其不然。则必不如是为教。是哀侍急于诬辱。虚张师长之言也。是甚心术。是甚道理耶。更望哀侍明示而破惑焉。来书又谓先师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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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于重翁曰。不知何故抵死主张一气字。以为一身万化之根本主宰。以自误而误人也。文丈之于重翁。固尝反覆辨论。侃侃而不置。或至行行而不以为嫌。今文丈可免此于诸后生耶。此事则果有之矣。哀侍之为此言。亦或无怪矣。盖前日重翁之累争于先师者。即今日从叔之说也。今日从叔之说。即前日重翁之所为说也。今日从叔之说。果如前日重翁之所为。则宜其或来诸后生之反覆辨论。侃侃而行行也。虽然前日重翁之所为。只出于公心而保无他意矣。今也从叔之为说。果无异同于重翁之所为。则其为心。亦或未必不同于重翁之心也。哀侍独安知其心之必异于重翁。而出于其情欲时态自贤自欺颠覆典型而真个尹拯也耶。反覆辨论。侃侃行行。固所当来。然是亦有分数。何必归之以情欲时态自贤自欺颠覆典型。真个尹拯然后为可耶。又况哀侍何尝有辨论之反覆乎。无一番辨论而遽为是言。无乃其或过而又失渐次欤。设使于前日重翁之为说也。或有一后生如哀侍之为是言者。则哀侍其将以为可乎。幸望哀侍明示而破惑焉。且也从叔之今番心性说话。其紧要所在。则不过是心物性则之论也。重翁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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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教。不在乎改师训。而特以为先师之见元来如此。自以为独得之见。而归先师于不知之科。乃以伸师冤为义。而有大段未安之教。其微意所在。(为贤者讳之意。)可以仰认。而其于心说则实相吻合矣。今哀侍之书。有曰本原之地则归权于气。零碎之地则名之为理。(此即据先师一理上分统体条理之意。重翁心大性小心一性万之说而反驳也。然恐不可直以零碎当性也。)是非倒持太阿。授楚以柄者耶云尔。则是主心性不当分物则之意。而深罪其改师训也。夫从叔之心说一也。而仰而受伸师冤之严教于重翁。俯而逢改师训之重讨于哀侍。为从叔之处地。顾不亦难乎。然哀侍谓从叔之心说。立异于重翁。而其实则哀侍之心说。立异于重翁也。哀侍一向以改师训致讨耶。抑难于立异重翁。而改为伸师冤之论耶。一向以改师训致讨则快则快矣。而立异重翁。不可不虑。欲改为伸师冤之论则稳则稳矣。而前后反覆。亦不可不念也。吾未知哀侍于此将何以处之为好也。幸望哀侍明示而破惑焉。大抵心说之得失。非愚昧之所能知。诬辱之当否。非残劣之所欲辨。唯此三说既有高明之发端而有疑于心。则愿得正论之毕其说而解之也。又窃有奉规者。夫学者之说心论性。将以为吾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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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之地也。徒然说心论性。无干于治心理性。则亦何足贵哉。今若体华翁之心法。则虽少改华翁之心说。不害其为传华翁之道也。今若反华翁之心法。则虽尽从华翁之心说。未免其为失华翁之规也。窃观哀侍之气像规模言论行事。其于华翁之心法。不可谓不相远矣。为哀侍计。宜姑置说心论性之事。而少加意于治心理性之功也。不审哀侍以为然否。第窃有长恸而大哭者。夫道理天下之公物也。讲明学者之常事也。讲明道理之际。仁知异见。容或有之。而始参差而异序。卒烂熳而同归。诚亦美事也。奈何自近世以来以文义之小少异同。先阻心曲。遽加攻击。大起风浪。永分党类。遂使所谓讲明道理者。未见其为吾儒之美事。而只见其为吾儒之恶事乎。是非斯人性情斯文运数寝薄而渐衰者耶。呜呼悲夫。麟锡之愚。盖未尝不深致恨于前辈之有是事也。何意今日目见吾家父叔又遭此事于同门后生耶。盖吾从叔其于先师学问。谓有发前人所未发之大功而诚心悦服矣。又虑其矫枉处少有偏重。而一变再变。渐失头而或未免见议于后世。则其于全体大功。反有所损。于是思欲调补。求就平实之地。其心则固爱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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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之心也。其事则亦朱子之所尝行于程张之事也。又不敢遽自为是。先以密禀于重翁。将以相质于同讲诸生。则其慎重之意。亦未尝不至也。使其言而是也。则不为无功于师门。使其言而不是也。则只为所见之差。其如此而已矣。哀侍则不详源委。不究是非。直疑心曲。遽加攻击。轻慢毁辱。罔有纪极。是何事体。亦独何心哉。哀侍独不知今日为何如时乎。万国丑类。百种阴邪。充满晦塞。汎滥溃裂。滔淊其流。荡荡无涯。一线阳脉之自中原陆沈以后。寄在于东偏者。其将剥地尽矣。是惟儒门中人。所当竭力致死。思所以保存万一。而环顾一世。其人有几。较量时势。力微无何。譬如巨海波浪。轻舟易覆。大敌围攻。孤城难促。呜呼。其危且急矣。于斯时也。虽素所不相识而有嫌隙者。正宜弃旧就新。相应相求。聚精会神。合心一力。共图是事。如廉颇蔺相如之为国而忘私雠也。奈何同门同志之中。极孤极弱之地。自为攻击。自作风浪如此乎。其为卞庄子之计。其为欧罗巴之地则诚善矣。其于卫道术保阳脉之道。可谓不善为谋矣。无乃其性情之薄之又薄。斯文运数之衰之又衰。而无复可望于今日天地耶。呜呼悲夫。其可不长恸而大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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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哀侍念之哉。然哀侍其或必以吾辈之规责。反以为攻击成风浪。而是则不然。哀侍前后不顾体面。不究得失。至三至四。妄加无等罔极之诬辱于同门先进极尊敬之地。而吾辈则累见父师之受诬罔测。而一忍再忍。终不得忍。乃有规责于彼此侪辈之间。此则有辨之者矣。然哀侍若一向执迷。愈往愈甚。则吾辈虽善恕。且忧时。诚无如之何矣。虽重翁与从叔之责教严重。而终不敢有以奉承也。惟哀侍入思焉。自馀留俟早晚相对。谨奉疏。
来书有谓子贡贤于仲尼之论。寖寖乎不可纪极。而以不逊在外之盛名。切责从叔。从叔于此不胜惶缩悚汗。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然此事虽极未安。而实难如何。若有人直问从叔如子禽之为。则从叔固已不待哀侍之有言而已如子贡之为答矣。若是浮议之在外者。则的向何处而可辨。辨之当以何道耶。且世人之毁誉。若浮云之初无定形而斯须自灭。实何足取信。又岂有一毫损益于自有成形之本分德学。而哀侍关念至此耶。窃恐外人闻之。反以为呶呶屑屑而或加嘲笑也。若优劣尤春。而以春翁拟从叔。在从叔。固亦荣矣。但以春翁之贤。而乃与尹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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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所拟之科。无乃其不伦之甚耶。且先贤优劣。就论本事。或合有言时。若是议论他事。只为其引譬。如是张皇。则于吾体而恐未知如何。而亦或有致人唇舌之虑。惟哀侍加察焉。
  追录
重翁受馈时。从叔往复事。事在年前。不必更烦。而哀侍特复提起。如是咆喝。吾未知其何为也。是哀侍搆陷从叔之心。先立胸中。故无论某事。惟衅是求也。不然此等事得失间。岂可作长久说话。而哀侍乃尔耶。其亦不思甚矣。其诮责从叔之无情不逊。诸友书亦已言之。不须更辨。惟书中谓麟锡对李云卿大人言。重翁六十年读书。以廉介自励。岂有今日受宰相馈遗之义乎。又谓重翁绝粒事。春嘉之人。莫不归之以拂戾抑勒。拒人之谏。钳人之口。其曰春嘉之人。则麟锡必在其中矣。麟锡于是不觉瞿然竦然。深省其罪。莫知措躬之所矣。然对云卿大人时所言。今不记其作如何说。(所言直如此。诚涉妄悖。昨见云卿。问其所闻于大人者。话训实与此不同矣。)惟拂戾抑勒云云。麟锡辈虽极无状。犹稍解待师长之体礼。岂敢如是开口。此则传之者误也。幸少垂察焉。但麟锡于此事。以为受之不如不受。而不敢如哀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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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引孔子之受阳货豚。孟子之受宋薛金。而以为义理只得如此。别无他径云云也。以为绝粒不如无是事。而不敢如哀侍所言因人嗟来而以不食为美。内人陈达而以更食为义。其一反一复。莫不以义为断。而其隐微之奥。非今之君子所知云云也。此则实不敢隐讳。盖愚迷之所见如此。故其开口亦如此。或不至大故犯罪否。窃意哀侍此言。虽出于卫师尊师之心。而言或害理。虽是师事。其未尽十分处。谓尽十分。则少害吾心之公直而人亦不信。人不信此。而因而并与其赞美得宜处而不之信焉则非细故也。盍亦反思此乎。盖重翁之心。则不如哀侍之言。故当对人言曰六七家口。不忍皆使饥死。又不能尽如吾心。自处实不能如伊川,康节。又抵书从叔曰绝粒事是气质之病处。此果是先生长者真情直理之言。益觉钦服也。哀侍其亦宜体此心也。未知如何。大抵麟锡合二度来书。细玩而窃忖度之。哀侍之心中剖判。未必皆如其笔端张皇也。心中剖判。真个如是。则哀侍之见称高明于人者何耶。是乃本之粗戾气习。而济之以便霸手段。此则自掩不得也。夫粗戾气习便霸手段。皆于吾儒法门不为美事。哀侍之前后处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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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失。未必不由此二者。其宜稍思所以变化改革也。变化改革之道。亦不在他。在乎深体华翁主理之心说也。未知哀侍其肯以为然乎。麟锡又白。
答洪思伯(辛卯)
昨年夏间。奉读惠书。而未即修谢。非特得便未易。实以十书有不如一面。而执事每年省楸此乡。或可以奉面而相可否也。御者昨过门前而不入。又如曾前几次之为。则追悚错料而反致傲慢之罪也。来教问麟锡释然与否。麟锡之于执事。岂独有释然不释然者。执事释然于鄙从叔。则麟锡亦释然矣。执事不释然于鄙从叔。则麟锡亦不释然矣。事理如此。惟执事谅之也。来教又以麟锡之以粗厉气习便霸手段奉规者。断以为讥。谓执事强是华翁重老不是之训而讥之。执事固能料麟锡为人之怪悖无状矣。亦何以的知愚意之必出于此而无他也耶。诚亦异矣。盖愚意则执事于吾从叔。或斥之以背师从时。或讨之以轻师显过。加之万不成理丑悖之谈。执事岂本不是高明。岂不是以格致为事。格致之要。岂不在知人。执事平日悦服吾从叔。不在人后。岂不知从叔心法之必不至如此。而特为言如此者。非出于恐动之计。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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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出于搆陷之心。故敢有所云云。而不知重得罪于执事也。未知执事以为如何。愚尝以执事之书示人矣。人见之曰于此亦可见此人之有粗戾气习便霸手段也。夫人规责我也。虽其言之过也。我则当曰规责可感也。愿得子指实而终规之也。得其言而有诸己则当改之。无诸己则曰无诸己也。其如此可也。今不诘其所指如何。而遂自判断曰吾知其如此。隐然自取卫师之美。而归人于毁师之罪。此非粗戾气习便霸手段而何。愚于其言。固不敢可否。而玆又奉诵焉。亦望执事之试自入思也。又有可疑者。执事前书曰今京乡儒者。以心作形而下。而尊从叔之意。与之同焉。故敢此云云也。后书则曰重翁以心或称形而下。而华翁亦云尔也。今日之纷纭。亦何哉。此则执事果难于立异重翁伸师冤之教意。遂改其改师训致讨之说。而不念其前后反覆之为未稳。于此可知执事之初无主见。而惟以攻讨鄙从叔为胜事而不自顾检也。窃为执事异之。大抵心说。如麟锡之愚昧。实不可妄有讲论。亦恐执事见识终是粗率。文理或欠密察。初不宜容易说到于非曾子子贡。不可得闻之性道之说也。又自从叔有正案之后。重翁既已深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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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勿更烦。则吾辈不可以此更相往复也。惟执事谅之。比日尊体何似。麟锡奉老粗过而已。馀俟早晚面罄。不备谨谢。
答宋▣▣(○癸卯九月二十一日)
听溪先生面。不三年见也。听溪先生书。真百朋锡也。以书代面。幸当如何。然终是书不如面者存。怅复奈何。惟伏审尊体珍重则慰莫慰也。麟锡作乡行。程期偬迫。甚多缺然处。国事益见罔极。只恨何曾不死而自贻忧愤痛疾也。听溪二字。尊意所托。不取其笔。相求以情。固已濡毫。入之橐中。觅之无有。今猝不得办泓颖。当更俟后奉副也。所谓昭义新编其刊其饰。非我所关。且目下无可变通。只托锦溪兄周旋送致。俯谅如何。百忙百扰。草草略布。只祝各天。千百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