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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求先生续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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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求先生续集卷之七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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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之精爽辨(附朱子说诸条)
往尹忠汝为余说心者气之精爽一句。云非理则气何自以精爽乎。又谓这精爽。与木之神仁金之神义之神字相似。盖以为理也。顷见李寒洲丈。亦有是说。而鸣远又主之甚力。余始而疑。中而从之。然每与诸友论理。辄觉有碍。故往来䌷绎。盖未尝一日忘于心也。及考朱书语类说性理诸条而后得之。乃知气之精爽云者。不专是理也。但以诸公方以为心即理之说。而这一句为气说者之所宗主。故必欲破其窝窟。然此则尤有所不然者。夫心合理气者也。惟其合理气也。故古人之言心。有从理而说合于气者。有从气而说合于理者。亦有以理言者。亦有以气言者。未可以一槩论也。就其合而言也。理常为主而气则随之。故指其主宰妙用处而亦可以理言之。如曰灵曰神曰知曰觉之属是也。然其谓之理也。与单指理言者微不同。何者。彼专以理言。而此则兼气言之也。且如汉儒言木之神仁金之神义。世人多执之以为神即理也。然是乃所谓微不同。而亦可以理言者也。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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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气之精英为神。金木水火土非神。所以为金木水火土是神。其在人则为理。仁义礼智信是也。五行之神。与五性之理。固是一个理。然五行就流行发育处说。故言兼气之理。人则就禀受成性处说。故言单指之理。言固各有当也。若乃性之发用处则亦可以神言。周子所谓神发知矣者是也。神发而性感。则亦犹木神仁金神义之说也。神字似心字。理字似性字。今直以神为理。则亦将直以心为性乎。神妙是理而乘气而发。则与无为之理。固不同矣。心具是性而合气而言。则与未发之性。亦有间矣。神之妙用。即是理也。心之主宰。即是性也。所谓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气之精爽即神也。忠汝之论得之。但直以为理则是遗了上面一气字也。直以为气则是不察下面之精爽三字也。
 答杨子顺书曰魂气之说近之。但便谓魂为知则又未可。大抵气中自有个精灵底物。即所谓魂耳。
 答刘叔文书曰细详来谕。依旧辨别性气二字不出。(止)虽其方在气中。然气自气性自性。亦不相夹杂。至其遍体于物。无处不在。则又不论气之精粗。而莫不有是理焉。不当以气之精者为性。性之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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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为气也。(止)如云精而又精。不可名状。所以不得已而强名之曰太极。又曰气愈精而理存焉。皆是指气为性之误。
 所觉者心之理也。能觉者气之灵也。
 气之精英者为神。金木水火土非神。所以为金木水火土者是神。在人则为理。所以为仁义礼智信者是也。
 问灵处是心是性。曰灵处只是心。不是性。性只是理。
 问心之动性之动。曰动处是心。动底是性。
 
性犹太极也。心犹阴阳也。太极只在阴阳中。非能离阴阳也。然至论太极自是太极。阴阳自是阴阳。所谓一而二。二而一也。
 问人心形而上下如何。曰如肺肝五脏之心。却是实有一物。若今学者操存舍亡之心。则自是神明不测。故五脏之心受病则可用药补之。这个心则非菖蒲茯苓所可补也。问如此则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则微有迹。比气则自然又灵。
 问鬼神便是此气否。曰又是这气里面神灵相似。
 致道谓心为太极。林正卿谓心具太极。致道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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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问。先生曰这般处极细难说。看来心有动静。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直卿曰体不是体用之体。恰似说体质之体。犹云其质则谓之易。(按其体则谓之易。即心是气之说也。其理则谓之道。即心即理之说也。其用则谓之神。即心兼理气之说也。曰神则理为之主。)
 问知觉是心之灵固如此。抑气为之耶。曰不专是气。是先有知觉之理。理未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能知觉。譬如这烛火。是因得这脂膏。便有许多光燄。
 问心之发处是气否。曰也只是知觉。(语类五三板淳录)
 
所知觉者是理。理不离知觉。知觉不离理。(同上节录)
 问心是知觉。性是理。心与理。如何得贯通为一。曰本来贯通。理无心则无著处。(同上)
 问天地之心。天地之理。理是道理。心是主宰底意否。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谓主宰者。即是理也。不是心外别有个理。理外别有个心。又问此心字与帝字相似否。曰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语类一三板夔孙义刚录)
 问精气为物。精气凝时。此理便附在气上否。曰天道流行。发育万物。有理而后有气。虽是一时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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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以理为主。(语类三四板明作录)
与崔进夫论涵养兼动静
程子曰涵养须用敬。又曰敬以直内是涵养。朱子曰敬字工夫贯动静。而必以静为本。退陶先生曰涵养者。涵泳于义理而养成之谓。盖涵养虽以静为本。而其用工处只是敬而已。未发时敬以守之。发时敬以察之。无动无静。皆欲涵泳于义理而养成之也。必其与省察对待立言。然后属之静时。然所谓敬以直内。而收放心养德性者。动静一也。
游赤裳录(戊寅)
余自禅石归入法山。盖欲向华洞也。表弟崔士显曰三洞之约宿矣。李应贤待吾兄如渴。岂忍终负之乎。余曰诺。重九日。余与士显及崔圣九(鼎东)发行。至阳亭谒郑丈。逢娥林族人周彦叙话。至枝村宿郑文彦家。○初十日雨。与诸友叙话。○十一日晴。访郑观彦。观彦因病谢客。黧然毁铄。相对闷然。午后三人发行。文彦大人致汝氏偕行。踰后岭頫见五苍台。岩壁削立。水过其下。汇泓作潭。有渔人发笱取鱼。北望泉仓。林薄郁然。与岩台相映。水从西北来者四凑八合。明沙白石。皑皑入望。郑先生当日栖迟偃仰之趣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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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丈因说五苍之义曰上苍下苍前苍后苍中有苍颜白发。余喟然叹曰先生多少清福也。少间别郑丈。至广院宿吕丧人中应家。○十二日行至步川。将向知礼。圣九指川南一路曰此入修道路也。仙区咫尺而不入。所谓舍近图远也。自五苍而西。山益深水益驶。盖吾乡西北多山。山多则水众而景态生焉。不但武屹九曲为然也。道傍有舞鹤亭。郑先生所命名也。暮入上院。川涂多险。圣九以路熟先之。宿李应文家。圣九甥也。闻应贤待我辈不至。且欲南游观海。日前筇鞋独往云。甚怅然也。○十三日拜应贤大人。因相谓曰我辈至此。为应贤也。已发之行。不可中止。且赤裳不远。丹枫政佳。先办赤裳则三洞其归路也。因三笑而作。至芳草亭暂憩啸咏。见板上有韵。因赋怀李应贤绝句。过知礼邑。邑样甚俭。路逢族叔天弼自沙月来。立马暂话而别。过寒松亭。傍有旌闾。翚甍隐见丛薄间。欲登览而路迤未果。赋望寒松一绝。暮抵沙月李文举家。峡路深深。村落挂山腰。开户碧嶂当前。前家在后家篱底。后家在前家霤上。大柿树高十丈许。匝村蒙郁。红子离离绿叶间。见之缬眼。然野人一宿。便觉气闷。真鱼鹿殊性也。○十四日雨。此去赤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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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馀里。欲与文举偕往。辞以秋殷。强之不可。晚晴因发。踰釜项岭。岭甚高峻。圣九指右边岭路曰此去黄涧路也。寸寸跻攀至顶上。举目豁然。东瞻庆尚。西頫全罗。顿觉胸襟脱洒也。下至店打酒。茂朱地也。循川而西。至茂丰河子范家。子范与士显契甚款。茂丰胜地也。土沃而饶柴水。宜五谷桑麻。幽邃爽朗。隐者之所盘桓也。闻其北洞尤佳。多京乡人来住云。○十五日。欲与子范同往亦不可。因与其伯氏致一丈同行。自釜项而西。水皆西流。地势然也。白石清川。胜似岭南。山势则巨而顺。少起伏蟠结。所以人物之产。不及岭南矣。其川曰朱溪。邑之得名以是也。川之北则沃川。忠清界也。清流萦带。使人应接不暇。至乡校。致一方为校长。两掌仪亦来会。接待颇款。○十六日谒 圣殿。殿庑诸位位置不正。标题或缺。荒凉萧索。令人有满庭秋草之叹。退陶先生座尤欹。余就正之。因与三任别。致一为人温雅可尚。因手指赤裳曰此去三十里云。行观邑宇颇壮。上寒风楼。朱溪一曲。铺镜于前。七屯山对楼而峙。榜曰湖南第一江山。板上有诗。乃金公寿恒奉使史库时题咏也。徘徊久之乃下。循溪行数里。见有人藉青箬坐石而渔。水清鱼不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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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簏。所获惟鯈鱼数尾。大抵溪水清驶。鱼产亦不及岭南矣。自此举趾渐高。望见山顶出半空。而群峦夹束。郁郁苍苍。苟非异观在前。寸步不必进也。得店打酒。因访山城北门路而去。盖以北门路稍顺故也。行见数童子坐磐石上。出饴果啖之。问之乃茂朱通引辈上山城而归也。因问上山远近。曰十五里。又问山上有可观乎。曰所见不如所闻。自此穹林四围。仰见惟天。但以使行所经。除道甚谨。故虽骪骳而无崎险。林薄间窥见上峰若不远。而路迤不穷。余唫昏黑应须到上头之句。三人惫甚。盘坐莽石间少憩。遂努力一攀。见有一间荒台。可认城北门也。四望群山皆眼下。山外应有海而眼力不及可叹。因赋一绝。循岭而北。未及寺先至马房。有一少娥煮蹲鸱方熟。士显丐得一碗。三人共啖。入寺见梵宇铺置如禅石。僧徒数十人颇恭谨。相与周观。因寻史库。翚甍在钜山中。扃鐍甚严。缭以垣。榜曰石室藏。书室之中更不知有几重封桩。不觉肃然。外三门西旁一扇可开而入。然亦不敢。但循墙窥见而已。僧徒云壬辰之燹。僧相勋者负史书而逃。藏之按廉台石室中。史之传。相勋之力也。乱靖后事闻。 上特召见。赐爵二品。又曰我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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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藏有四。江华之传灯。奉化之觉华。月汀之五垈。并此寺为四。旧尝以三年一遣使𣌑晒。且藏新书。近来惟十年一遣云。因念吾东党议相轧。文字不公。至于野史。亦难考信。况近密之地。多是一边人撰述。毁誉由于爱憎。予夺生于从违。于是乎善有所略而不尽书。恶有所护而不尽著。变黑为白。点铁成金。后来之人。亦生长是非林中。胶于闻见。不自觉知。 仁明以前。犹有可考。 宣仁以降。虽有良史氏作。亦不知其所折衷。真千古一喟也。又闻史臣于𣌑晒之时。见其祖先罪过处。辄思有以讳改之。甚或水浸。期于腐漶。呜乎。以一人之私而欺百世之公眼。不修方来之善。而追饰既往之恶。曾谓孝子慈孙而以是为心哉。纵使一处容奸。四山之书。其可尽改乎。徘徊感叹。因赋一绝。傍有璇源阁。以奉国系。体势规模如石室而差小。官置参奉。为史库也。别将为山城也。各有直所而居甚朴陋。行见四山如甑样。而寺阁在中陷处。亦有数三民居在石室南。僧产啙窳而仰廪于官。盖以史库守护之重也。夜宿僧房。卧念身在缥缈顶上。家乡杳如下界。凄凉涩竦。睡不能甘。○十七日僧徒早起礼佛。因起坐赋一绝。有小阇梨进纸请书而去。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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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老僧次韵以进。问之乃金刚山僧游历至此者也。食后欲发。士显曰入此山而不见按廉。岂非上东岱而遗日观乎。三人从石室而南。得一庵。有僧出迎曰此去按廉不远。但到头石径稍险。过此则至矣。履巉岩披蒙茸。路山脊而去。城址犹在。据址而俯焉。岩壁削断万丈。下有雨露平川。四豁无碍障。西北尤坼。眼力则见汉阳云。俄至石径倾仄。才数武地耳。两足先下。偏身按壁而去。虽若可行。但一失足则万丈下。士显与圣九过之。余据岩石上不去。二君行数步许。得所谓按廉台者。极口称赏。喧聒可闻。须臾皆返。士显詑余奇观。两石对立。中可藏书。下有降仙台。而南望见古阜赤裳。高至此而极。而轩豁无比云。下至庵。僧又待矣。由东门而出。山下流川。曲曲可见。雉目三公诸村在眼中。飞筇信屩。食顷而下。古人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之语。觉有味也。闻雉目有士人居者。欲访而不可得。问之野人。皆曰访家不如之店。盖湖岭不同风也。自后不复为寻访计。踰岭回望。赤裳插云霄间。此生无计更上。甚怅然也。枫丹则山如美人红裳。故以是名。而今岁霜晚。枫叶青红相半。然好花看到半开时亦可矣。呼韵赋丹枫。至店点心。过三公里。路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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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印月瀑。白石磐亘数十步而水被之。落而为瀑。泓渟可观。两老松生石上。根入而石合。谛视之不知其何以入何以合也。啸咏久之。余以为松石瀑三绝有诗。此是茂朱九千洞也。或云洞有九千故名。或云昔时寺有僧九千故名。岭人呼陈弃物。必曰九千洞。盖厌之也。至所谓新竹店者。屋如蜗。备虎甚严。日已晡矣。二君欲踰岭。余曰峡路无人而曛黑则奈何。遂止宿。入其室。黑窣不见人。担商六七据上座而不让。主媪老而聋。语多不良。名区胜赏。于分已侈。而一夜吃苦。亦理势然也。夜则扃重闭。便深亦于其内。士显起坐无聊。赋诗长吟。余亦睡不甘。相与唱酬。○十八日朝起而盘缠已罄。得一崇饭。三人共餐。因踰岭行。见路傍多铁垆松窍。庵在其西。而岭隔不可见。或有草幕在林樾中。亦冶所也。其岭曰悬岭。路如悬故名之云。高不及赤裳而视釜项则反过也。踰岭有诗。下至店。安阴地也。主媪作岭语。一山之间而谣俗已判。岂天所以限西南乎。见载铁马相续于道。盖赴贩于九千冶所也。马之至店者。汗已滴珠而犹踰岭。太史公所谓皆为利往者。信不虚矣。至苏亭。主人林丈与士显有旧甚款。余惫甚。就枕而卧。午后向葛川。林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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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溪边。指示程道。访林文叔家。亦与二君旧也。○十九日雨晚晴。欲发而诸友苦挽乃止。因观其所谓葛川书堂者。堂火于昨岁。而营葺甚丽。林氏之先。有葛川先生。师友于退陶。与其弟瞻慕堂。俱以孝友称。 命旌其闾。云仍既繁。世袭儒风可尚也。日长山上有所谓某里者。桐溪郑先生避世地也。先生避世。故以某名其里。楼曰百岁清风。我 正考赐诗曰日长山色碧嵯峨。钟得乾坤正气多。北去南来同义理。精金坚石不曾磨。士林以春秋释菜云。咫尺望之而蜡屐已倦。瞻怅久之。○二十日晴发行。林元叔送至溪边。林孔和,启天,文叔诸人偕至龙岩亭。亭乃林公硕馨所藏修也。硕馨氏以好客闻于世。而亭在搜胜上流。幽邃清绝。与搜胜相上下。今之主者其曾孙也。葛川一曲。发源于悬岭。抱村而南迤。澄波白石。如喷雪如铺练。屈曲洄潏。呈奇聘巧。不可尽状。孔和诸人极詑葛村水口之美。行至搜胜台。大石盘陀屈起如伏龟然。大抵此溪石多物形。如龟如蛇如龙如狮如积叠如刿削。而是台则酷似耳息者。可怪也。台上可坐数十人。前后石刻殆遍。其一面题曰退陶命名之地。葛川杖屦之所。盖退陶在嘉靖间。尝寻此台至全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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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亭。闻召命而回。有曰寄书乡丈。改名搜胜。乡丈即葛川也。台旧名愁送而改之也。诗曰未寓搜寻眼。徒增想像怀。亦在石面。台之北有黄山村。慎氏居也。慎氏与林氏争此台。剑槊相寻。呜乎。山林水石。造物者公器。而反作后人斗閧之资。若使林慎两氏去私去吝。廓然于是非之公。则其必有归宿处矣。我东地狭气褊。每每閒争竞如是可叹已。乐水亭在台傍。慎氏有也。四乐亭在其下十里云。诸人列坐台上。酒三行。次退陶韵。因发。诸人送至古渊店点心。余困酒颇甚。午后骤步向娥林。清川白石。处处入眼。而无暇眺观。古人从容二字深愧学不得也。安阴有三洞。一曰寻真二曰猿鹤三曰花林。搜胜乃猿鹤中之一景也。欲遍观旬月乃可。而吾行只窥得管中一斑子可叹。暮过娥林邑。隔溪眺望。林薄已生暝矣。人定时入箭项之心苏亭。逢尹敬在自华洞来。闻家侄安信。○二十一日。尹见五,李孝仲,朴夏建诸人设酌亭上。亭是三姓有也。水石甚丽。栋宇颇壮。俯仰乐之。不觉日已夕矣。○二十二日俱发。尹允和,李▣▣送至中道。余三人及尹敬在,慎禹贤踰岭至东礼洞禹贤家。午后至釜山宿书塾。塾是金崔两姓有也。夜与金仲执,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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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崔天翼诸人叙话。天翼士显同宗也。又逢卞性九。责予以戛过。性九居屏山。○二十三日。与诸友别。至红江浦。士显,性九从上山际去。余与敬在从下山际。午后至华洞。周行凡四百五十里。余以七月之既望游南浦。八月游禅石。今又为是游。六旬之间。三办壮游。不已漫乎。与人书曰远愧泰山读书。近惭沮溺丈人。姑录之以为后日卧游资。
万愚子说(为许圣郁作)
有一友人。抱牙氏之琴。歌烝民之诗。逌然而来。揖余而言曰子知世间有万愚子乎。闻子不好知而好愚。盍为我著说焉。余熟视而笑曰子之手不以移山而足不以蹈阱。目分五谷而耳辨三籁。生于有道之邦而不好自用。不𣌑于宋而不居于冉溪。独其心滢滢焉。是非甚明而虑事无所失。不伤于直而不流于讦。吾虽欲为子说。又奚从而愚之乎。颜子不违如愚。老子容貌若愚。子岂有意于孔氏之学而崇太上之德乎。万愚子愀然而作曰有是哉。子之愚也。子不观夫今世之知者乎。便儇皎厉。与人之知也。而我则质。韦脂蜡栀。行己之知也。而我则钝。乘机射利。宦达之知也。而我则抱拙而终身焉。众之所贱。我之所荣。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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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弃。我之所趋。携琬琰而易羊皮。饫肥甘而慕糠秕。愚如是足矣。吾子以为不愚何也。余复笑曰子之所谓愚。乃吾所谓知也。以是而求吾之愚子也。滋不愚子矣。虽然有一于此。今子与愚人友。又辱与上下其议论。以子之知而惟愚之取。悠乎其两忘。混乎其同归。我不从子而知则子必化我而愚矣。而又狎之以愚说。则子之愚其在斯乎。其在斯乎。万愚子俯首而退。
迟庵说
夫子戒阙党曰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范鲁公推其义而有园花涧松之句。盖人情莫不喜速而恶迟。故年少气锐者。多失于早就。而老成鍊历者。恒期于晚节。理势然尔。余友李守谦因其故所居精舍而自号曰迟庵。求余说以志之。余惟守谦一生业文字。老而登上庠。有子而晚出。今既胜冠。是二者皆迟也。守谦善于书。自少而已成。余固不知书。未知其晚年所得比少时有加与否也。夫迟者待也。迟而又待则其来也不穷矣。子之迟其犹有所待乎。上庠之业词章尔。词章之外。有义理之学。子其有意于晚年工夫乎。人之有子。欲其教之。而晚出之子。属望尤勤。子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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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于义方之诲乎。虚亭暇日。倚梧濡毫。足以为老境消遣法。子其有意于必有事焉。神明厥德者乎。子之迟于是乎不穷矣。余既为之说。且为子待之。
送族君孔伯说
族君孔伯将适沁。过余而辞焉。余诘之曰此去沁八百里矣。时当大冬。一不可也。疾病在身。二不可也。委妻孥于峡而室如悬磬。三不可也。胡为乎然哉。孔伯则汪然出涕。良久而对曰先人志事。如嘉木之陨于霜。巾衍之藏。如良玉之埋于泥。藐诸孤。将无以藉手承当。自非当世之贤公大人秉阐幽之笔而垂汲物之仁者。无可望已。有先人之执友在于沁。藐诸孤又何惮于远而何畏于病乎。其身之且不恤。况敢为百口计乎。余无以诘则掩抑而论之曰。木之霜者。往矣不论。而玉之泥者。是吾辈之责。而远适于人众面。不如一心也。悲夫悲夫。行矣无恐。吾将见冰雪之温而疾病之健。而冻馁而不死。感于神而佑于天。气之所穷。理必显焉。以子之行而卜之。
卢天民字说
天降生民。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性之所具。莫不有虚灵知觉之心。彼芸芸职职于覆载之间者。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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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圣且贤而无不觉矣。夏士挚乃自谓天民之先觉者。有若举一世为梦为幻而已独觉者何哉。盖性者理也。心者合理气者也。理无不同而气有清浊。清者智而浊者愚。智者觉而愚者不能焉。气之情少清而多浊。人之禀少智而多愚。清且智矣而又有浅深高下之不齐焉。必其上智之资。乃能全其本体而无不明。其次则必学而后觉。而目之欲色。耳之欲声。鼻口之欲臭味。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乎其性者。不可胜言。于是而蔽于物而流于气。则其觉者不过情欲利害之私。而同归于愚而已矣。学则虽愚亦智。不学则虽智亦愚。此尹之所以既先觉而又欲觉后者也。岂惟尹之心如此。凡吾人之均有是性者。皆当思有以自觉。而又推之以觉于人也。然则其学之也当柰何。盖闻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颜子之好学。不过曰克己复礼。非礼勿视听言动。不迁怒贰过。毋伐善施劳。有若无实若虚。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而已。此其所以治心养性。制气存理。而卒进于圣也。至其为邦之问。则夫子告之以四代之礼乐。使其得志。亦举而措之尔。颜子是未出底伊尹也。伊尹是已达底颜子也。睎颜所以睎尹。而有为者亦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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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卢生觉容冠而字之以天民。其所期亦远矣。吾未知其进取之如何。而姑诵所闻以勉其学于己者云。
卢晦夫(根容)赠言
晦夫从余读大学才十数日。以病旋归。业未卒可恨。临行请余赠言。以为归家警省之资。余惟君既读至诚意章矣。夫诚意之方。在于毋自欺。自欺云者。知其如此而心之所发有未实也。苟能于一念之动。猛加省察。使其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必欲快足而无少亏欠。悠久而不失焉。则于诚之之道。殆庶几乎。以是而事亲从兄交友接人。以至于读书讲义。渐当有得力处。晦夫试归而验之。
知非箴(并引○为崔大圭作)
 五十曰知非。是以年言也。大圭作知非箴。是以心言也。年知非则吃饭者皆能之。心知非则非有志于学者不能也。余之过知非已十年。而其心则未始有知也。读大圭之箴。亦可愧已。大圭责余为一言。强颜以续之。
有苍颜白发者。不可以为不动心。有四豆杖乡者。不可以为耳顺。彼艾年而蓬心者。可以为知非乎。问其年则是。语其心则非。唉我不知于十年之久兮。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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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圭之日知其所非。
卢氏复书
论交簪盍。夙仰趣操之高。留意葭亲。竟荷婚姻之好。恭承缱绻。岂敢虚徐。令弟第三位长子。勤承义方。久艳贤誉。杞第一女子。年在及嫁。教乏宜家。虽同气之是求。愧量才而非偶。惟异日止慈之庇化愚为良。庶两家惇姻之传抚终如始。其为喜幸。曷可胜云。
晚求先生续集卷之七
 序
  
书目发挥内外篇序
旅轩先生之学。先立其大者。大者何。心志是已。此志既立则由是读书穷理。由是诚意正心而至于家国天下。故曰敬者圣学始终之要也。先生妙道之发。其大者有宇宙要括帖易学图说。其小者书目是也。书目有图而无说。又所画者只是读书之工程次第。故不列于著述之编。然其自始至终。以敬为主。而卒至于豁然贯通焉。则易所谓知至至之可与几也。大学所谓知止而能得也。中庸所谓尊德性道问学而居上不骄为下不倍也。故其两傍书曰能做天下第一事业。方为天下第一人物。则与要括帖同一关棙矣。先生后孙新斋公为之序与铭。以发其主敬穷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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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至其子谷隐(禄远)述论敬集说为内篇。岩居朴丈(永鲁)述读法集说为外篇。皆取程朱大训而门分汇摭。随类附见。盖敬者一心之主宰。而读书穷理。乃敬之见于事者也。总而目之曰旅轩先生书目发挥内外篇。噫先生当日只一个图子。而今乃衍之为一部集说。非二公用意之勤。何能发其精蕴如是耶。昔朱夫子解太极图。而曰使周先生见之。当犁然而笑。愚于集说亦云。朴丈尝从坪上学。固穷读书。老而不倦。尝以是篇遍质于当世诸君子。皆蒙印可。肯庵李公尝欲为之序而人事已不及矣。朴丈又以命种杞。顾藐然后生。识肤学蔑。何敢当是役。第以重长者之命。且窃喜托名卷端。遂忘僭而书之云尔。
农坞实记序
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夫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忠信本也。文艺末也。文质彬彬然后谓之君子。然林放问礼之本而夫子有宁俭之训。与其以文而灭质。不若有质而无文。若农坞李公其亦近世之忠信者欤。公骊州人也。上祖有文顺公奎报。以高文大官。显于丽季。其后冠冕之传。不绝如线。逮公之身。事亲孝。力田以奉甘毳。葬祭以礼。又以为刻薄成家。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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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久享。于是散财以赡族人。虽饥岁无饿殍。推以及于穷交流丐。全活不可胜计。乃喟然叹曰生民之道。既富方谷。筑室庤书。有来学者。资其纸笔。此公之大较也。以大耋升副护军。子有司果。孙有进士。皆从事翰墨。公尝自号曰农坞。今有实纪一册。皆亲友后人述行之作也。世间农者何限。而公独致是者何也。以忠信为之本也。本立而道生。而其效验至于如此。即实纪一册。虽谓农坞有集可也。朱子曰得其本则礼之全体。无不在其中矣。
密阳朴氏世谱序
尝观人家谱系之有分合势也。其初一人之身。而本支百世。虽欲不分得乎。我国之朴。皆祖新罗。而密城君之后最大。密城之朴。遍于一国。而道州最繁。密城之后有讳翊赠左相。至孙讳乾。徙于清道。有子讳融号忧堂。三世而有讳河淡号逍遥堂。讳河清号城窝。讳河澄号瓶斋。是为朴氏三贤。夫自新罗而言则密城其分也。自密城而言则道州其分也。道州之谱。宜若不可分。而顾今三贤之后满一州。当其修谱之时。议论或牴牾。事故或妨碍。其势亦不得以合也。岁甲子。瓶斋公之后为派谱。至庚子冬又重修。而遣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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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中默甫徵序于不佞。不佞辞不获。则复之曰子之谱不合而分。固为可欠。况三先生不得共其云仍乎。诚愿三家之人无忘其所以合。虽各谱其谱。而轮次相换。尊阁几案。则三家之为一室在是已。又推而上之于密城。亦如是已。又推而上之于罗代。亦如是已。岂不诚保合太和乎。朱子曰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馀。愚于玆谱亦云。若夫阀阅文华之盛。按谱可知。玆不赘。
盘龙寺同游录序
自夫庠序之教废。而士无所于学。士无所于学。而师友观善之道蔑矣。教道陵夷。人自为学。而群居嬉戏。功令葩藻之习。靡然而成俗。间有豪杰之士。从事于古人之所谓学者。则孤雊众怪。辄为世所弃。往往放于山巅水涯。以乐其所得而不悔焉。岁己丑春。郭君鸣远来自太白。抱麟经入灵川之盘龙寺。手抄口诵。穷昼夜不舍。是役也。灵之秀士李君大衡实左右之。而远近士友亦稍稍有闻而至。挟册而问难者凡十馀人。于是月朔有讲。居处有位。离经而辨志。敬业而乐群。先生束带终日。弟子矜式于前。又有答问之录言志之述遣兴之作记叙之篇。皆足以发明其蕴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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掞扬其志意。彼其旧习之缠绕者。日改月化。而庶几有循循雅饬之风矣。于是父兄之爱其子弟而未知所以教之者。与夫乡里游居之良老成之伦。莫不咨嗟叹息以为是古人之学也。八月之吉。行士相见礼于僧舍之南寮。宾主就位。听讲诵一遭。诸生为之歌菁莪白驹之诗。尽欢而罢。噫鸣远弃于世而独不弃于我辈。其幸不幸何如也。然弃之者世也。不弃者友也。若而人之力。不能回一世之视听。岂惟不能回。方且相率而归于弃也。其幸不幸。又何如也。虽然古之学者为己而已。诸公能知之深言之笃。终始一意。虽举世非之而不以为沮。上不负皇天之赋畁。下不坠士友之箴规。孝弟达于知命。经纶本于屋漏。使寒泉之井。不食而渫。则是所谓弃于时而不自弃也。又非其终可幸也耶。抑有所感焉。我辈今日不得与当世之士大夫周旋于州序党庠之中。以贲饰盛世之文物。顾乃窘之于嵌岩寂寞之滨。欹庵败砌之间。徒使残僧冷隶指点而作怪。是不但古人兴国之感而已。因并及之。
镇海儒契案序
州必有望族。所以为一州之纪也。蜀之有江乡。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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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四姓。非必以宦达为甲乙也。我朝鲜以名教立国。而吾岭之去京师最远。惟以群贤辈出。士皆敦行检而尚文艺。故命之曰儒。盖与当朝仕宦者。判为二道。而不失为乡道之望也。镇海为郡。在岭之南陲。而龙蛇之乱。士大夫之播流江表者。往往居之。其从事于道学文艺则一也。幽兰长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况在群菲众卉之中。其品汇自别者乎。郡故无儒案。至庚子冬。诸章甫会于竹谷之桧溪斋。唱喏讫。相询而谋曰儒不可无案。盍修契以立之。于是第其年岁而列录其姓名。凡十姓百馀员。既成而遣其郡人权鹤熙载九徵序于不佞。不佞既诺之。而又属焉曰公卿大夫。人爵也。我辈所不能皆有。而若夫儒则在自勉而自守耳。今既为契以自名。则佥君子行宜加谨学宜加懋。期以无愧乎是名。然后可以为其土民人之望。而同省远近举将为声气之求耳。佥君子其亦讲到于是乎。权生起而对曰敢不蚤夜以相勉。遂书以送之。时辛丑上元之翌也。
载宁李氏派谱序
族之有谱。所以溯远世明近亲也。太史公叙传。上推于程伯休父。而近则父祖而止耳。老泉之序嵋山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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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曰详吾之所自出。则功缌之外。盖鲜记焉。后世谱法寖广。覃及于远族。则编帙汗牛。卒难裒合。故派谱之法出焉。盖从俗从宜之一道也。载宁李氏。祖于新罗开国公讳谒平。而子孙遍于国中。未可更仆而数也。丽朝司宰令讳日善。子孙最蕃。其第五子讳酉。为六派之一。而今在咸漆灵陜之间者。数不过百许。而已至十四世之远矣。岁辛丑春为派谱。盖司宰令公已上则既不可尽合。而六派之亲则疑若可合。然其繁既甚。故其合之难。亦如大同焉。此第五派之所以自为一谱也。剞劂伊始。其后孙寿镐以诸宗之意。属弁文于不佞。累辞而不获。遂略叙其始末如右云。
高敞吴氏世谱序
吴氏之籍高敞。昉于丽代。七世而入朝鲜。今且五百有馀岁矣。夫族有清有望。如杨大尉之家世清白。崔博陵之举族清慎。是之谓清。而其世德既孚。众推为望。是则虽声韵已歇。而犹有旧步之称焉者也。若高敞氏。其殆族之有清望者欤。盖就其全谱而论之。如翰林公之肇基也。东阁,玄静两先生之继述也。礼仪公之垂统也。皆不出于儒家范模。吁亦盛矣。自是而承休趾美。有如四鹤之懿德高名。三友之逊荒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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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坞之早亲有道。司直之奕世行义。盖指不胜偻。而至于竹牖则又大焉。盖尝讲道陶山。山斗岭表。学者至今称之。若其簪缨之世袭。公辅之间出。特第二义耳。吴氏之谱。其始修也。今不可考。我 英庙丙寅 正庙丙辰 宪庙丙午。皆重修之。今五十有七年矣。往在辛卯。吴氏之居荣川者修谱事。而高阳氏不入焉。今年高阳氏又谱焉。而海西沃川开谷诸派又不入焉。是之谓三友公派谱也。夫族大则合难。事牵则议岐。其势固然尔。然琼林一枝而全树之猗可见也。世阀虽降而清望之素犹在也。又安知异日有合分而为同掇衰而为兴也耶。是又人事之可期者耳。吴生圣烈,道烈,寅淳俱干谱事者。属余以弁卷之文。余谊不敢辞。遂谨据其旧谱所载而书以归之。
晚求先生续集卷之七
 记
  
李孝子旌闾记
客有过伽水之阳者。必礼焉曰是故李孝子之闾也。噫口闾已成。虽无待于旌可。然朝廷以孝理风一世。绰楔之典。不徒褒显其人。将以耸劝来后。则闾之建又恶可已乎。按孝子讳根寿字可润。系出星山。以府院君能一为上祖。世有冠冕行治。有讳士澄官左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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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五传而有玉山先生讳起春。与两冈及松庵为道义交。曾祖讳宗仁。祖讳孟实。考讳亨鲁。皆有赠爵。妣东莱郑氏。处士修学女。东平君种之后。以 纯庙壬辰。生公于仁谷坊礼洞旧第。天资孝友。自幼戏。未尝咈亲志。及长菽水自力。每以贫穷无资。奉养不称为恨。丙寅先公猝患风痹。公咋指注血。幸而得苏。于是举家政而委之傍人。专以侍疾摄护为事。起居饮食之宜。几席尿溺之节。躬自执役。污秽不见于衣衾。骂詈不及于婢仆。亲饭亦饭。亲喜亦喜。尝筑坛于家后净地。每晨昏汲井水以祝天。居岁馀患稍减。至辛未更肆。母夫人又患卒㞃。公扣胸呼天曰父病未复。母又至此。穹壤之间。此何人斯。又断指注血。未几勿药。里人感其孝。竞以酒食馈之。公并辞不受。是年夏。先公竟下世。公仆地几绝。葬于所居村后。朝暮哭省。风雨不废。以至石间成蹊。丙子巨侵。人多饿莩。公计曰划粮。以其馀分亲戚之无告者。辛巳母夫人又下世。公哀如前丧。方设端午节荐。而适雨市不通。有山鸡飞入。乃熟而荐之。丙戌六月十日。以疾终于第。享年五十五。甲午旌闾。赠朝奉大夫童蒙教官。加赠嘉善敦宁府同敦宁。配全州李氏。从夫赠。三子宜祚,宜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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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勋。呜乎。不佞亦星人。稔知公实行。今于玆役也。实有好德之忱。而宜祚托以记。不敢以不文辞。撮其始末如右云。
晚求先生续集卷之七
 跋
  
书西涧林公遗事后
孔子之言曰不知其人视其友。今观西涧林公遗事。有桐溪郑先生所为诗三序记各一记后序一启一祭文一。皆极其推重爱好之意。百年灰烬之馀。仅传者有此。则其不传者想有多于是矣。夫以郑先生道德节行文章之盛且大。不妄交人。亦不妄与人。其得一言。足以定之。况累言而不置乎。又有芦坡李先生挽诗二篇。其他后人之追述者。所不论也。惜乎。自家著述不少概见。而郑先生诗序有曰二十八诗。乃西涧所倡。又赞其能言志而达于辞。是则公之诗不传而犹传也。公以瞻慕为父。葛川为世父。其后子孙世守儒雅。父作而子述。光前裕后。后之求公者。不但视其友。而又足以论其世也。公之里中有小楼。即西涧之号之所寓。而屡经补葺。至今尚存。世世堂搆之美又可尚云。来请文者。公之八世孙秀鲁氏。元叔其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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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遗集跋
三川郑公之于学。其性者乎。曷谓性。曰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谷。其性也。公生于下乡。无父兄之诏师友之导。而自少独有志于此学。盖尝总角担簦。北走千五百里。贽谒丈席之门。崎岖颠沛而手一部春秋。以寓尊周之义。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也。既又身益穷贱。归岭外而路由湖。湖之搢绅先生皆厚遇之。问答成帙。夫以公之刻意励行。从事此学者。性之能也。澡身就德。无入不得者。诚之感也。天不厚其奉。又从以啬其寿。呜乎。公之嗣子继宪奉公文字。以乞言于当世之君子恳恳焉。继宪甫文不甚。而乃能留意于此事。其殆有所感也夫。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岂不信然矣乎。继宪责余为一言。余亦闻公之风而有感者。遂为之书。
书徐八下(锡止)真草千字后
黄钟之正。乐师能辨之。蜀锦之奇。红女能知之。自众人而言之。听其铿锵焉而已。视其灿烂焉而已。曷足以语其奥哉。左马韩欧之文。王虞颜柳之书。妇孺皆称其美。悦于外而迷于真者也。八下今世之善书者也。屏障家家得之恐后。然人鲜能知之。八下之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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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甚不相遇也。今其子耕淳送其所书真草千字文一帖而求言于余。余平生不解书。狎而玩之。只见其雅而正奇而变。使人心开而目明。然谓有得则未也。八下之帖临赵松雪。松雪之帖临智永禅师。智师者。吾不知其何代人也。未见智师者。观于松雪足矣。未见松雪者。观于此帖足矣。吾未知八下果能知松雪而其自视亦何如也。是则八下当自知矣。帖之成也。刺史李公某郡守李公某皆有题以赞之。又未知二公之知果何如也。吾闻松雪之临是帖也。与其子雍各书一本。为王府之宝。今耕淳亦善书。人皆谓右军之有献之。吾亦未敢知。然耕淳爱是帖。将摹刻以遗后。其必有以知之矣。八下于是不为无所遇也。
书载宁李氏家乘后
载宁之李。蔓延于国中。支派各别。其中司宰令公子孙最繁。公有六子。讳酉其第五子也。际值龙蛇之乱。子孙漂泊于海澨。至玄孙平始入咸安之道兴。而漫不省所自。混于月城之系者数世矣。至八代孙有杞。始还贯载宁。然其子孙犹系于判决公之后。则昭穆紊序。瓒谱失承。重可慨也。及有杞氏牒藏之书出于簏中。而源流来历恍然如发矇见天。噫人事之显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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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有时。而孰有如李氏之溟涬者乎。盖其初厄于滔天之乱。而文籍荡然。继以沈沦黯䵝。秖得事农亩而全躯命。则其势容或有然者矣。李虞侯宇荣为是之痛心血指。申状于本府。乞言于秉笔家。以成后日之的案佐證。而又遣其从侄寿镐。属余为一言。余之言岂足轻重于其间。而感慈孙之意。嘉久郁之伸。遂书此以归之。
书崔元则(琡民)金刚游帖后
天下事。非我做则人做。人与我一也。余平生欲一见金刚而不可得。郭鸣远乃先为之。其归示咏物百首诗。尹忠汝继之。又示以纪行一篇。今又得崔元则游帖。三人者皆读书明理。其游之也。宜有以异乎人之游之也。而元则又与余同庚。所感者深矣。鸣远山而已。忠汝益之以搜访人物。元则又有贤士大夫歌咏以张大之。又忠汝之所未有也。余乃合而有之。是则为之于身者未必多。而为之于人者未必少也。余将语于人曰老子三入金刚云。
题裴子和笔帖后
夫严家饿隶。病拘束而存古义。肥女腻妆。谐俗眼而欠真格。物皆然。书为甚。尝见笔家书本。枯槁澹泊。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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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如童儿习字样。柳柳州论有人学书功至。自以为得。而知书者笑其形纵而理逆。呜乎。书岂易言哉。故友裴子和有笔帖一册。其纵横点画。皆有法象义谛。合而成字则典雅谨严。其抑之也如有思。扬之也如得意。止而棱也如星之守舍而光芒四射也。直而行也如马之循轨而范驱不失也。飘乎若山禽之决起。泛乎如水荇之舞风。以之或大或小。为真行为乱草。众体迭见。而敬谨持守之意。常寓于其中。噫子和之于书。其亦有所得也夫。余固不知书。又不知子和之于书。其果得其真否也。然槩见其法而谨焉。庶不为知书者所笑矣。余于是抑有所感焉。记曰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言因其业而小变之耳。子和之子善模方有意于古人之学。䌷经绎传。盖已骎骎乎造其门矣。吾意其王颜之艺。转而为游夏之科也欤。是又可赏也已。
虎溪申公墓表后叙(讳适道字士立)
右墓表。晚退洪公所述也。今至二百年所。 哲庙庚申。士林建院于丹邱。当宁丁卯。因绣衣使朴某启。 赠公通政大夫吏曹参议。其目曰道学高明。忠节卓异。是则竖碑后事。故不见于表中。后孙相宪俾不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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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其后。若夫先生学问之正。树立之高。有旧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