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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x 页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书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36H 页
答宋舜佐(浚弼)论语问目(戊戌)
 学者必务知要。(止)此篇何者为要。主忠信三字。足以当之欤。
以孝悌为本。而以主忠信为要。然学不必如是做题目。或问于龟山曰论语二十篇。何者为要切。龟山曰皆要切。
 过则勿惮改。(止)或有过而不知。或知而不能改。或告之以有过而反加憎怒。其病何在。
过则勿惮改。正为知过而不能改者发。其病在于懦且吝。惟速改之可也。若夫有过不知者。气质之昏也。闻过反怒者。刚恶之甚也。亦在省察而克治之如何耳。
 十有五而志于学集注。圣人未必然。(止)日用之间。独觉其进。圣人似不为虚辞。(止)不当有如此界分。
以人观圣人则浑然天成。固无初晚之分。而以圣人而自观则至诚无息。自有进德之节。大约十年而一进。故因其近似以自名耳。若因此而遂谓圣人四十但能不惑。五十但能知命。则是以夫子为非生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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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路曰愿车马。(止)子路此言。其在率尔对之后乎。(止)存心广大。不为外物所动。不侔乎前日规规事为气像矣。
窃意子路千乘之对。病在于率尔而已。使民有勇知方。岂一毫私吝者所能办乎。先后未敢知。
 子曰知者乐水。(止)仁者静。如何是知动而仁静。如何是动中有静静中有动。
仁知动静。集注已言之。至论仁知之体段。则知动而实未尝不静。如事物之理。各止其则是也。仁静而实未尝不动。如蔼然生意之不可遏是也。此须意会。未可以言语求也。
 子在齐闻韶。(止)窃意以夫子至诚之感。闻大舜至治之乐。自然不知肉味。何必学之之久而能之乎。程子改三月为音字。恐无不可。而朱子之不取何也。
学之三月。方见其至诚相感处。夫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闻文王之操。久而后如见文王。况舜乐乎。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权。程子曰权只是经。朱子曰权与经。亦当有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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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义字包得经与权。义当守经则守经。义当用权则用权。以其一于义。故曰权只是经。以其或经或权也。故曰权与经。亦当有辨。
 颜渊问仁章。朱子曰克己便能复礼。非是克己外别有复礼工夫。又曰克己便要复礼。但克己而不复礼则堕于空寂矣。上一条说功效。下一条说工夫欤。以圣人言则克己便能复礼。以学者言则克己又要复礼欤。
或问克己复礼。如何分精粗。朱子曰若以克去己私言之。便克己是精底工夫。到礼之节文。有所欠阙。便是粗者未尽。然克己又只是克去私意。若未能有细密工夫。一一入他规矩。便未是复礼。如此则复礼却是精处。来问二条。以此义看如何。
答宋舜佐中庸疑义
 朱子曰有道心而人心为所节制。人心皆道心也。又答饮食男女之得其正即道心之问曰。这个毕竟是生于形气。(止)饮食男女之得其正者。亦必曰是气之顺理而发。然后从头至尾。所属分明矣。(止)无乃上项说为初论。而下项说为定论欤。
所论毕竟是形气之说得之。人心皆道心之云。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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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听命于道心尔。非谓人心即道心。
 先儒有曰虚灵知觉。单言则皆兼体用。对待言则相为体用。(止)有曰知觉气之灵。有曰知觉知之事。有曰理与气合。自然有知觉之妙。
虚灵为体。知觉为用之说。退陶尝不取。其不取者。岂不曰虚灵知觉。固浑然兼体用而不可分乎。要之理与气合。自然有虚灵知觉之妙者。其说为长。
 易先言一阴一阳之谓道。而后言继善成性。子思却先言命性而后言道何欤。
易从天上说。故先道而后性。这道天道也。子思从人上说。故先性而后道。这道人道也。
 理亦赋焉之亦字。是明先有理而至是亦赋之义。
似然。盖上段天字。便是先有理。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先儒有就道上说者。盖曰道自洋洋乎日用之间。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本非可离底物事。有就人分上说者。盖曰道虽本吾性而具吾心。离合之几。实在于我。体之则合。畔之则离。故不可使离于须臾之顷也。二说皆本于章句不可离不使离。然只主甲说则易隳于运水搬柴神通妙用之差。必以乙说为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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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以甲说为定。乙说乃就下工夫处说。若曰道本非可离底物事。故人之体之也。必戒惧慎独。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
 性即理。理无不善。因隳在气质中而有清浊焉。就气禀中。单指理言则是本然性也。杂气言则是气质性也。所谓合言则性即气气即性。而析言则性自性气自气者也。故退陶心统性情中图单言本然性。下图兼言气质性。而所谓气质性者。亦于未发圈内。对本然而并置。发为四端七情。观此则未发前气虽未用事。而其体段不可曰不具矣。或曰气质性是有善有恶之名。则未发前惟理而已。岂可言善恶乎。且忍性节性之说。皆非就已发后言之乎。
未发前气虽未用事。而体段已具。鄙见亦如此。但气未用事则不必言。故曰惟理而已。
 大本达道上。恐不可兼气看。盖大本虽搭气而立。不可杂气而言。则达道是大本之直遂者。虽资气而发。而其所主者固理也。故朱子释之曰达道者循性之谓。道之用也。退陶心统性情中图单言理不杂气。而以子思中节之情。孟子四端之情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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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大山立斋诸先辈有七情亦有理发之论。然则以四端对七情。则固有此理彼气之别。而以七情包四端。则当曰理为主而气为资。
主理之旨甚当。
 君子中庸小注。鲁斋许氏曰时有万变而中无定体。当此时则此为中。于彼时则非中矣。盖鲁斋生当胡元俶扰之秋。天下生民之责。都萃于自家一身。故不得已而出仕。其仕也未尝不合于此时之中矣。退陶所以许其无害义。而琼山力斥其非何欤。
鲁斋知有天下而不知有宋。知用夏变夷之为义。而不知仕于夷之为非义。盖自处以孔子之于公山佛肸。而不屑为闵子之在汶上也。其许之者。大贤成人之美也。斥之者。正士之为天下后世虑也。义各有在。然百世之下。当以琼山说为定。
 知仁勇。就地位上言则勇不如仁。仁不如知。盖上知之人。择之审行之至。无俟乎守。大贤之人。能择能守。无俟乎强。强哉之君子。优于勇而未易乎知择仁守。所以路不及颜而颜不及舜也。就工夫上言。则知不如仁仁不如勇。盖知之非艰。行之惟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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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非贵。至之为贵。所以学舜者先学颜。而学颜者先学路也。
知仁勇。诚有地位。然亦不可执定说。强哉之君子优于勇而未易乎知择仁守。此言恐失之。试观四子之强。非大贤不能也。章下所谓舜知颜仁子路勇。大类以其人之德行地位而言。若就成德上说。则所谓知之尽仁之至者。非勇而何。
 费隐章以理言而中引鸢鱼。所以明理未尝离气而自著也。鬼神章以气言而终着诚字。所以明实有是理故实有是气也。愚敢曰费隐章理上看气。鬼神章气上看理。所以体用一源。显微无间者也。
鸢鱼鬼神皆气也。二章皆气上看理。
 鸢飞鱼跃。勿忘勿助。皆所以明此理昭著。不待人安排。然鸢飞鱼跃。就道之流行处言。而曰飞曰跃则一任天机。勿忘勿助。就心之存主处言。而曰必曰勿则略有人功。盖日用之间。全体呈露。妙用显行。常自活泼泼。无所滞碍。则彼所以发见于天地。散在于鸢鱼者。本非二致矣。谢氏所谓知勿忘勿助则知鸢飞鱼跃者。果非此意欤。
说得甚豁然。鸢必飞于天。鱼必跃于渊者。是必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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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也。非预期其于天于渊者。亦勿正之义也。人与鸢鱼。其必其勿。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
 诚为此篇之枢纽。而首章末章。皆以戒惧慎独指示敬字。盖诚虽实理实心。而非敬则无以明此理存此心。故特详于敬字工夫欤。
程子尝论敬。而曰中有主则实。
 或问中游杨吕诸说。不能无误解本文处。然三子皆程门高弟。朱子之论。一则曰流于异端。一则曰杂于老佛。若并与其学问本领而有差缪处。先辈言说。虽有未稳。辄以此等题目驳之。恐与今日所见不同。
古人于前辈。虽极其推重。而至于邪正是非之际。不敢一毫放过。一则尊贤之义。一则卫道之严。
 或曰汎言鬼神则固是气。曰鬼神之为德。则德字是单言理。下文诚字。又非杂气而言。此说似然。然鬼神与德。非有二也。德即鬼神之情状。而下文不见不闻体物如在。直说其情状。故皆主气而言。然其情状所以然之理。未尝不在于其中矣。既主气而言则怕人舍理而看气。故终之以诚字。盖曰鬼神之所以微显者。有是实理故耳。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0H 页
看得尽圆活。
 昭穆之制。散在各庙。则不害为自尊。故庙皆南向。位皆东向。及其大祫于太庙。则合祭祧主而始定南北之位。故父必居昭。子必居穆。井井相对。不自为嫌矣。若乃四时之祫则祧主不与矣。高祖适在穆位则子在昭位。南面而临其父。不有未安欤。朱子尝曰昭穆无尊卑。然退陶文昭殿奏议。有曰 睿宗在北向之位。 成宗不敢南面而对坐。观此则终有昭尊穆卑之意。如何定位则得其当欤。或问中高之上无昭。而特设位于祖之西。祢之下无穆。而特设位于曾之东云云。未详其制。
父在穆位而子居昭位。则稍降其位。不正相对。朱退皆有是说矣。太祖东向而高祖居穆。则曾祖虽居昭而稍降。故曰高之上无昭。祢居曾东而祖位稍上。故曰祢之下无穆。
 中庸一书。无非说诚。而诚字始著于鬼神章。终详于九经章以下何义欤。且诚之名义。曰无息也。则自无间断之谓也。惟一字近之。曰无妄也。则无虚伪之谓也。惟实字当之。曰不欺也。则戒惧谨独之谓也。惟敬字似之。合是三字。方可尽诚之名义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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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无息言天地之诚。无妄言圣人之诚。不欺言学者之诚。此说何如。
诚字之上下照接。可见脉络相贯。而其实则一部中庸。无非诚字。曰一曰实曰敬。皆诚之事。然不必费力分属。盖这般语自相贯也。不欺固学者事。而不息与无妄。亦不须分。
 至诚前知。后世之图谶术数。不可曰至诚。而亦有前知之道何欤。如申屠蟠之入林虑免锢。蕫五经之知程子来访。亦可谓至诚之知乎。
圣人之聪明睿智。触类旁通。非若术家之托于物而后知也。蕫五经事。涉于差异。圣人却无这般知也。
答宋舜佐(己亥)
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是剔拨说也。退陶主之甚力。而犹曰四端非无气。七情非无理。特所主而言者不同。然则七情之发。独不可以为达道乎。况中庸之七情。退陶既曰浑沦说。而贤者犹有剔拨之疑。盖缘下文有达道之云也。界限太明。离道反远。正如侯氏说鬼神非诚也。鬼神之德则诚也。盖鬼神是气也。诚是理也。侯氏疑气不可以为理。故乃析鬼神与德而二之。殊不知气之顺理而发处即理也。朱子曰自人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1H 页
心而收回来。便是道心。七情之发而中节者。非达道而何。近来竞辨成风。理气派分。殊非好事。愿贤者留意于性情中和之德。更不问是理是气。则功日进而不穷矣。僭率及此。惶惧无已。
答宋舜佐(庚子)
前书喻以息辨务实。此意甚善。至于所谓道体虽极高妙。而其用实著于日用之近。学问贵乎广博。而其功实本于彝伦之常。有味哉言乎。吾辈不及古人。正坐先口耳而后躬行耳。贤史既有见于此而回头转脑。好向本源上做工夫。朋友间罕见有如此发得在者。昔晦庵年过六十。尚谓欲从事于古人所谓小学者。贤史年尚少。小学之工。不患其不进。而顾此少而不学者。今且衰残已甚。恐其终无以带补一敬字。甚愧甚愧。金溪翁逝去。吾党益孤。坪门典刑。在于此老。而今且已矣。奈何奈何。
答金敬可(永学)问目(癸巳)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先人心后道心何也。朱子曰道心杂出于人心之间。人道心出来苗脉不同。而曰杂出何也。
人心易发而难制故先言。而道心亦有从人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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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日用间验之可见。
 费用之广。隐体之微。然则费是形下。而隐是形上欤。
形上之理。发于形下之事物者谓之费。
 尽心章首节言尽心则知性在先。第二节言存心则养性在后。
尽心属智。故先知其性而后。可以尽此心之大。如曰物格而后知至也。存心属行。故存其心而后。可以养其性。如曰敬则天理明。
答朴山卿(镇东○甲午)
一出数日之间。尊府再临而不面。贤者有书而失复。书犹可续而面则莫追。歉叹曷已。秋意已棱。省馀学履超胜。斋硑想已撤。而故纸寻玩。当有得于删华敦本之趣。深所愿闻。杞见无大何。而衰惙已甚。坐不耐席。读不耐咿。即自己身心收拾不上。安有望于及人也。然其少不勤学。老大追悔。则足以为贤者前车之鉴。惟是之奉勉焉。
答都舜达(相舜)朱书讲录刊补疑义(辛丑)
刘子澄与南轩书所引马范出处。盖淳夫同温公修史。子澄疑其虽居近地而不以谏诤贾祸。故以为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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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金马门。然二公事则实不同。但子澄引之以为自便计。故朱子以胸中草木太多斥之。
语类蚤是迟顿了孟子。盖孟子才高。从初不历阶级而得之。故说一体认字。便是于孟子分上迟顿了也。来说是。
明道尝言新法之行。吾党激成之。盖元礼八年神宗崩。而司马君实,吕晦叔作相。先生谓韩宗师曰彼二公者。当与元礼大臣同。大臣盖指章蔡之辈也。朱子以为有明道力量则可与同事而无激成之祸矣。今二公不能然。而竟致朋党之祸。故曰皆验也。
善衣之次。礼深衣篇赞深衣之用。而曰完且不费。善衣之次。善衣指朝祭之服。
服妖偏衣及着木履好胡服。秦铸巨狄。晋铸翁仲。唐以琉璃为钗钏。皆服妖之类。故刊补云云。
主书填奉行。盖唐宋间。中书权重。凡有诏命。皆由中书。如门下省尚书省。主书填其空处而奉行而已。
答都舜达(辛丑)
朱书了得几册耶。圣贤何书非入德门户。而退陶晚年。于朱书得力尤多。盖亦先读三经四子。次读是书。方见包裹活络之聚在于此也。贤史既欲立本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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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尚。幸更留意于反躬践实之地。如何如何。
答金胤敬(殷埴)
匪意承讯。感浣良深。因审色养虽安。而体事有愆。奉虑。调适之方。想应尽心。而仰体唯忧。亦孝中之一事。为望不浅。集句随俗似亦不妨。然贤者既知留意于古人书。则本末轻重之分。亦当知所择矣。凉后一面。第切颙企。
答李宁振(泰翔)
废学之忧。固知贤史干务甚烦。无暇读书。然不能办得身心。而时发如此之叹。亦无益也。当此秋冬务閒之时。独不能闭户读数卷书耶。古家寓他乡。门户之望。所系甚重。幸留念焉。书末所喻。此世何处。可安身耶。与其动而有悔。不若守静以俟如何。
答安仲阳(昌济○己亥)
示喻以从前欠却持敬工夫。而欲从事大学。此即朱先生带补一敬字之法也。甚善。然愚意则更欲贤者先从小学始何也。带补不如直行。而作圣之基。不但在于童习。如何如何。杨君子根忠信志道人也。贤者与之游。尤服取友之端也。
答安仲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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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京邸。念及遐僻。此意非偶然。而其后身投于擭阱。就死如骛。虽鸣凤惊一世。相爱之情。当何如。天道祐仁。既有以扶一脉于垂绝。又屯阴略霁。昭释有望。懒拙不敢与论于当世事。而惟以善类之得全为庆耳。狴犴虽未解。而足下所以自处。必能居之若安。况秉彝之好。隶卒亦然。当不至有刻木之困矣。杞幸粗保。而时事一变。嫠妇之忧。辛有之痛。未见涯际。毕竟事到极处。惟有自靖一路。而匹夫之谅。圣人所不取。奈何奈何。尊伯日前辞郡绂而来。甚强人意。
答安仲阳
先令公状行之托。前已沥肝控辞。而毕竟有此举。叶公之好龙。殊未可晓。然事既至此则在我道理。不得不拜受矣。惟早晏不必拘。幸少俟否。
答张仲贤(允相)问目
颜子从博文以至于约礼。循循有序。故学者有依据。孟子才高。不历阶级而得之。故学者无依据。克己复礼。是用力之所可能也。粗拳大踢。往往有英气害事处。此在熟究而自得之。未可以言语求也。
朱子曰悔字难说。既不得不悔。又不可长存在胸中为悔。又曰他时更遇此事。或与此事相类。便须惩戒。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3L 页
不可再做错了。请更猛着精神。依此用工如何。
答曹周见(龙燮),仲谨(兢燮)
岁弊怀黯。此际联函而至。论学之语。写情之什。璨然交陈。若将可与上下评骘者然。意甚盛矣。顾杞不足以当之。尝闻古之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然心之为物。出入无常。不坐驰便昏眛。诚有如来喻所患者。然今欲以致知之事。为存心之方。则本领不立。思虑愈荡。恐不得为对證之剂也。程夫子所谓思欲格物。便已近道者。亦以收敛此心而言。非谓穷理则自然存心也。大学之道。以格致为先者。实以培养本原之功。已自小学中做得也。所谓小学之功者何也。只是正衣冠尊瞻视。谨唯诺敦行实而已。吾人少日既无小学工夫。而直从事于大学。以素失培养之心。而欲兀坐操存。病败百出。故许顺之则欲栖心淡泊。而贤者则欲致知以治之。其方皆疏矣。愚意则只当从日用上做工夫。如九容九思处。子细体认。使此心常在于端庄静一之中而后。方可读书玩理也。盖此事不可以急迫求之。须积累涵养将去。方可以见心存之效矣。仲谨诗语。清绝可诵。虽有推借之过。而爱不能释手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4H 页
也。
答曹周见,仲谨。
每念贤昆仲精明浩博。不但为后生之可畏。深欲合席讲贯。为丽泽之资。而其势有未易得者。祇自叹咄。大学疑问。逐条供答。而仲谨二道文字。笔势横骛。义谛层生。使人神眩口呿。未见涯际。其一姑置而不论。其一据迷见而附说其后。然于高论则不能为良遂之知。在鄙说则反归于墨氏之守。必多纰缪。望须各赐砭回。然妙道难明。高见易差。近世此等论说。成一弊痼。开争竞之端。乖逊让之风。窃恐无补于实得。而适足为心术之病而已。望贤者戒之。而更向平易明白处讲究。以从事于涵养践履之地。如何如何。
答曹周见问目
 心生道也。恻隐之心。人之生道。此分体用而言否。
天地以生物为心。人得之以为心。所谓心生道也。是心发而为恻隐。故曰人之生道也。体用之云。恐更商。
 朱子曰吾与里面。亦有理一分殊。
物为吾与。但以其并生于天地而言尔。至其分殊则在我有远近亲疏之分。在彼有有知无知之异。盖亦莫非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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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气之在天地。宜其理当胜气。而以目前见在者观之则不必然。自古而言则圣人少众人。而乱世多治世。自今而言则异端塞正道。而夷狄灭华夏。自一己而言。私欲易著。而天理易昏。自万物而言则蔽塞者众。而开通者无几。
以目前言则理弱而气强。以久后言则气衰而理返。故李华西有理胜气之说。如悍马横奔。毕竟受人钳勒。
 朱子曰四端发时无次第。生时自有次第。窃意发感物而发也。生自性而生也。外物之感者无次第。故性发亦无次第。若其生时则一性之发。始动仁也。宣著礼也。裁制义也。收藏智也。此其次第之粲然有条者也。未知然否。
得之。
答曹周见(丁酉)
示喻未翁谓气质本然体段。灿然备具于浑然之中。朱子玉山讲义。只论浑然之中。四德灿然备具。而无所谓气质者。今忽兼气说。疑听者之怪讶也。然朱子述李延平之言曰平朝未接物之时。湛然虚明气象可见。如来书所引喜怒哀乐未发。只是浑然。而气质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5H 页
之性。亦在其中者。皆是说也。退陶于心图圈中。既对置本然气质性。而又曰心之未发。气未用事。惟理而已。曰未用事则其有可知。未翁之言。其亦有见于此乎。动静相须而以静为本。故曰动有资于静而静无资于动。所谓体立而后。用有以行是也。若言动静工夫。则静时疑亦有资于动。如所谓朝昼之间。不至梏亡。则夜气愈清。及夙兴夜寐箴所谓事应既已。我则如故者是尔。盖动而无纷扰系累之私者。是所谓动中之静。及其无事则此心自虚静而涵养易为力也。未知如何。
答禹永叙(夏九)
贤者志学甚笃。虽僻居无友。犹可振拔。学者大患志不立尔。既有其志则黄卷中有馀师矣。更愿终始此心。以副友望也。俯询诸条。答在左方。谬误是恐。
  别纸
虞祭以前。主于哀而礼数未遑。故不拜时多。然馈奠时自当拜。
曾子问曰所祭于死者无服则祭。又曰外丧则祭。今曰同宫昆弟则废祭无疑。然古所谓祭。指时祭而言也。丧家之练祥。乃丧祭也。与吉祭自别。故异宫则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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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殡后。同宫则待葬后行之。未知如何。
父在而压降于母者。齐衰三年也。若改葬时则恐不当降。
国服在身。不敢私服。退溪尝有是训。然曾子问所谓则指臣服斩衰而言尔。今士民之白冠布带非服。礼圻内之民服齐衰三月。圻外无服。准此则 国恤中亦当服私丧。然未敢质言。
答张命元(相贞)问目(辛丑)
大抵今人分开理气太甚。古人自不如此。如子思说鸢鱼而继以上下察。程子说屈伸往来只是理。朱子亦曰气主于身。道义主于心。然非谓道义在心中而气在皮外。合数说而观之。侯氏分开之失可见。而合气看理。自并行而不悖矣。况为德之云。自兼理气说者乎。
答许顺之书所谓操而存则义理明而谓之道心。舍而亡则物欲肆而谓之人心。是则人道心之得名。乃在于操舍之后。与中庸序不合。盖先生初从程子人心人欲之训。而后来改之。朱书中此等语。岂皆未定之论欤。湖上先生所谓有心欲字实。无心欲字虚者。语意自好。然朱训诸处。恐不可以是例之也。如何。
答李见可(贞基)问目(戊戌)
未发前固不须言气质之性。然曰不须言。则其有可知。但此时气不用事。故只可言本然之性尔。人心道心亦然。人心虽因发而后见。而未发之前。气未尝不存。故朱子有根本已然之训。退陶有推其根原之说。来论得之。但不可因此而遂谓有二性二心尔。
灵为体觉为用之说。分析太甚。故退翁不取。而来喻所谓相为体用则又盭矣。盖知觉有以体言者。而所谓虚灵为用则未之闻也。下段所谓四者自兼体用动静者得之。
答安达见(和镇)问目(丙申)
圣人本天。天即理也。穷理为本。故事皆有准则。释氏本心。不见此理。而专认此心以为主宰。故以运水般柴。皆为神通妙用。
在中之中。中外之中也。未发之中。不偏不倚之中也。其曰在里面底道理。则所以释在中之义也。
仁有性情。以生之性对爱之情。则性为体情为用。然情只是性之动也。仁动而为爱。此时只可谓之情。及其运用而为孝为悌。是乃为仁之本则可。不曰仁之用乎。爱如水之流。孝悌如水之流而之坎。此爱与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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悌之所以分情用也。孝悌虽为仁之用。而一有私意杂之。则害乎本心之德而不得为仁。故其用力之方。又专在乎公。公者所以体仁。体犹言做他那骨子也。自仁而爱而孝悌。而其用力处。皆在于公。
二先生所谓根本培壅。恐如诚敬涵养之类。
 朱子答王子合书。论曾子易箦事曰季孙之赐。曾子之受。皆为非礼。或者因仍习俗。尝有是事。而未能正耳。及其疾病之时。一闻人言而易之云云。夫岂非礼与习俗。而曾子为之。且辞受之节。君子之所不容放过。(止)闻人言而觉之。
戴记中说曾子处。多有不经。如此段岂敢保其必有乎。如来问所疑则姑置之。观其得正而毙数段语。辞气雍容。义理端的。有合于曾子反身守约任重道远底意。故前辈多取之。
 孟子以生道杀民章。程子曰去害除恶。本为生民之道。朱子曰就当杀之人。求可生之道。二说不同。
恐当兼两义看。
答崔直夫(羽东)
每闻贤史不由教方。能自立于颓波。以为承先范门之图。心未尝不歆叹。而顾无暇与之倾倒从颂。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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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函存问死生。蔼然有讲世好资切偲之意。益信传闻之不虚。顾浅蔑不足以当之也。行迷隳臼。浪过六旬者。安有好言语可施于朋友间哉。孟子曰归而求之有馀师。贤者所立既如许。圣贤方册。无适而非我师。真体力行。绰乎有裕。正不必枉留意于空疏一物。惟时以所得见儆而胥勉焉则幸也。
答杨礼仲(钟乐)问目(己亥)
首节之性道教。只是悬空说。此三句言其道理来历如此云尔。至第二节是故以下。方说下工夫处。此朱子所以有率性非人率之之训也。
戒慎恐惧则敬在其中。然戒惧工夫通动静。不但为事物未形之时。
圣人声入心通。故虽浅近之言。皆有至理。舜之所以好察迩言也。
体物不可遗。言鬼神之功效也。视不见听不闻。言鬼神之性情也。性情隐而功效费。
答杨礼仲
夜读之馀。念及旧交。讨便寄缄。遣意勤缛。足替面唔。因审省下节宣增迪。西成告稔。菽水无忧。冬间正好讨閒寂处。读得一般经子书也。固知夙算在于两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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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是以往。心纯而业进。岂不可喜乎。杞痹症弥月。渐觉无可用心者。斋役倚办于人。而戛戛难成。便贻亲故之忧。可叹也。
答杨礼仲问目(乙未)
 或问首篇小注云小学大学。只是一个事。恐小学是习当然之事。大学是穷究所以然之理耶。
得之。然大学格致。是穷理之事。诚正以下。却就行事上说。但所言者大。不似小学只言小节目。
 语类陈安卿问知止能得。其间有工夫否。曰有次第无工夫。才知止。自然相因而见。只知止处。便是工夫。然则工夫加勉处。当只在知止上欤。
才知止自然相因而见。所谓有次第无工夫。然曰相因。则岂专无工夫。如决水于上。滔滔下去。然必盈科而后进。
答安建叔(永在○壬辰)
承书知侍学珍懋。何慰如之。师友之罕从。诚所可忧。然进学之方。要在诚笃。幸硬着脚跟。勿以孤陋而自懈可也。亦须讨一静僻界。与一二侪执同案为佳。盖外扰时至则读书不专。是可忧也。诗南山章下云云。恐二字误为三字。不须疑问。七月之在变风。诚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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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然周公当王室危疑之时。至诚教戒于成王。盖其心则正。而其地则变也。文中子曰变而克正。其惟周公乎。此言当玩味也。
答李重立(观厚○辛丑)
忽纡问字。感浣可知。因审侍事欠宁。省傍多警。为之虑仰。天祐纯诚。行当就坦。以是颙祝。杞贱疾尤甚。方闭户调救。儿息因挠。悠慢益甚。正闷人意也。晚松亭记中薳敖改鲁公如何。考据失实可愧。适终夜失睡。晨坐恍惘。笔不成字。
答文见五(秉纯)问目(乙未)
 
答陈器之书云恻隐羞恶恭敬。皆是一面底道理。是非有两面。以孟子集注考之。上三者都是两面底道理。立言得无相碍欤。又云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机轴之义愿闻。
恻之与隐。羞之与恶。恭之与敬。其释小异。而只是一事。是之与非则截然是二事。上三件如煖之与热。下一件如寒之与热。所以异也。机韵会曰弩牙也。轴车毂也。弩之张弛由于机。车之转运由于轴。在天曰元亨利贞。而元生于贞。在人曰仁义礼智。而智以涵仁。正如机轴之为发动所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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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动静而生阴阳。然以涵动静者而言。则理固生气也。以有动静者而言。则动时已自乘气。其曰生阳生阴。犹云动处为阳静处为阴也。这生字不必深看。
形而上。作有形以前看不得。即其有形者而理在上面。故曰形而上者谓之道。
水质阳而气阴。火质阴而气阳。盖水火金木之质。天生者属乎阳。地生者属乎阴。以其气而分配四时。则水火互换而木金不变也。来喻推说亦好。然大意恐如鄙说。
形化固有所从受。而气化独无所从受乎。天地父母一也。
答南士珩(廷瑀)
忽纡问字。继以净楮。觉尘箱欲富也。因审友履增珍。见喻惕学之忧。伤时之叹。吾辈所同。足令人起一喟也。但见属非其人。杞何足以闻此语也。然忧时不如力学。倚人不如自修。及此光阴未暮之时。俛焉孳孳。读得熟行得到。如是者多。亦足以挽回世路矣。区区不胜愿言。贱状无足云。但冬间得一好友。联床讲讨。自是不易底事。甚强人意也。
答安用汝(德器○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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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力之学。日有节度否。世路百崄。亲友相从。渐不可望。惟笃信好学。以毋负相爱之意。则虽湖山夐隔。无异于朝暮遇也。小学受读已久。可见用工不止于章句诵说之间而已。其必有体认躬行。渐入于光霁气像矣。义举既不能善其终始。而永嘉首幡之地。被祸尤酷。仰屋窃叹而已。此时惟有杜门耕读。修身以俟命。正不必开口向人说是非得失如何。
答李肇卿(基一)
杞老而无闻。疾病随之。远近朋友误以年纪推排。使人缩恧。今又如执事损惠长笺。寄意勤缛。尤何以堪之耶。第当自㬥其疏缪之实。以冀免于过情之求耳。然执事年尚富。嗣德有日。圣贤模训。布在方册。所谓归而求之者。不外乎此矣。敢以是为献焉。
答裴应天(定模)
久不相见。恋往恒切。即见从氏相访。又有手书见存。慰不可言。因审省馀。启居冲裕。尤以为喜。时险至此。吾人之死生未可知。然一息尚存。不可不从事问学。幸与极天坚坐诵读如何。来书笔路似胜于前。甚庸嘉悦。
答裴应天,极天(善模○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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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归路。一访一否。怅喜交并。恭问觱寒。侍省馀履度超佳。联床讲磨。日有新得否。杞日前往霞堂 赐祭。应接烦浩。归栖属耳。又被本乡士友齐会于义斋。数日团栾。亦近日乐事也。
答安文益(镇肖)问目(庚子)
祖丧中父死代服之说。退溪刱之。而畿湖先辈无继之者。今承示南溪,尤庵亦有此论。不胜悚然。曾祖母葬时。依父未葬不易斩之义。以斩衰从事。待父葬三虞后。应古虞变之制。南黎说似有据。盖曾祖母之于父。虽无压屈之义。而斩齐之轻重。固有分矣。父未葬之前。哀遑急遽。不可以轻服而变其重。故小记云云。非以母而压屈于父也。如以压屈则父虞后行母奠时。岂有各服其服之义乎。重丧未除而遭轻丧。则制其服而哭之。其曰丧未除。则非葬前亦可知矣。虽服父之斩。而行母之葬。未为无主也。
孝子某使子某云云者。从主祭者而称子也。曾子问称介子者。主考妣而言也。虽不相通。语势自尔。宗子有故不与祭。代祭者行卑则祝文用使字。尊则用代字。当依诸先辈说。遂庵所谓孝孙某有疾病。介子某代行荐礼及镜湖所谓告于某祖。用代祭者之属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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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皆似未安。
答文子直(载钦)
中间一再承眄。到今记不得。乃于溪会稠扰中。得见贤仲氏。又奉珍函。虽面未及稳。书未及究。而此心慰释。何可胜言。年前遭厄之端。今始初闻。无妄之灾。于我何有。而惩前毖后。守不出户庭之戒。玩晦明艰贞之象。莫非吾人进步处。深用祝颙。杞溪郡一行。载病载踬。既不能有益于人。徒取笑耳。来书见期甚重。而施之非其人。贤仲既目击而归。切冀不至再误。惟天伦之地。相期相勉。以毋失孟子所谓有馀师者如何如何。
答宋继祚(钟述○丁酉)
退陶先生心统性情下图。对置本然气质于圈内。而其下乃言发而为四端七情云云。则未发之前。已有气质之性可知。但此非有两样性也。实以此理隳在气质中。故随其发而有四七之异名。然未发时。气未用事。则谓之惟理亦可也。涵养兼动静。以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及明道先生动亦定静亦定等语。推衍言之似得。然终不若属之静时之为正当也。心即理之言。发明本原。善观时固好。然被人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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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语必有穷。不如从退陶合理气正论也。且道此等閒言语。何补于事。不如且熟读小学论语。有会心处。正好着力行去也如何。
答宋继祚问目(戊戌)
定性书。退陶解曾所未见。今且以原书而證之。则所谓大公者。即易所谓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也。所谓顺应者。即孟氏所谓行其所无事也。大公故不是内非外。而不知物之为外也。顺应故不自私用智。而惟循理而已。以此看未知如何。
道固无精粗之间。然閒人客閒事务而应之亦轻简者。道理宜尔。但不可草草放过尔。昔邢七逐人面上说而程子责之。
圣人之心固乐。然当其忧患时。这乐却隐在里面。忧患去后。依旧乐了然。不可谓忧乐并行也如何。
答宋继祚
临事粗厉。鄙人一生有此病。而未克变。来问及之。尤令人发深省也。大率刚彊者。例有粗厉之失。而如鄙人虚者也。虚故不能按住事。而横逆之来。居然而粗厉。彼刚彊而粗者。用工则可治。而虚弱而粗者。频复而频失。可见柔恶甚于刚恶也。未知贤者病源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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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然孟子曰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须是培养基本。令此心高出事物之表。而于事物之来。若小若大。可怒可喜。莫不详究徐察。随分应去。而此心初不为其所动。则庶乎其可也。愿相与勉焉。
答宋继祚(庚子)
恻隐不足以尽仁之用。窃观来意。似以仁道至大。公共周遍。而恻隐只是爱之发。故不可以尽仁。然公理也。恻隐情也。公是汎说。恻隐是亲切说。言仁之端则恻隐尽之。而其用则公共。故程子曰公而以人体之则为仁。人指恻隐而言也。以恻隐之心而体公共之理。则羞恶辞让是非。皆恻隐也。好恶庆赏威刑。皆恻隐也。延平先生曰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朱子曰动处便是恻隐。幸以是熟复而融贯之如何。
答都殷弼(相九)问目(辛丑)
答陈肤仲书。不但教导之一事。盖肤仲时为教授。而规模不定。持守不固。故先生戒之云。不但教导一事不可如此。凡事皆不可如此也。
答黄子耕书。格物致知。只是穷理。今人反为文字所惑。如温公以捍格训格字之类。
精神之神虽属粗。然所谓神明。亦不外乎此。不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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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之。
答曹仲谨(戊戌)
前书有萧寺之意。未知竟办得耶。贤史今日正好守静。硬着大材晚成。想必有以自知矣。杞近来守株已久。而病且随之。永嘉之行。虚声远播。而被一下痢所障。虽曰退以明春。然私事多牵。其间可乘以出入者。惟二月旬后至晦前耳。病则不可。无代步则不可。醮子相值则不可。自度其竟不成行矣。剥九之仰而罕皮之知。而不能一造轩屏则命也奈何。汎舟赋。既承委寄。体制典婉。笔路圆敞。真可叹服。第其称谓处未蒙修改。非惟不敢出以示人。亦不欲自披阅。此为可欠耳。时说又入耳。我辈秖合坐以待之否。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可叹可叹。
答曹仲谨(庚子)
孟瑛来承华翰。备悉返面无挠。斋居静阒。兄弟博约意味。想日超然。外间云云。固不足干我灵台。而省身反求。未必不自此得力。尤以蕲仰。杞衰病来。无所用心。而但觉悔吝日积。偶然木居之题。又添得谤端。寻常愧惕而已。角翁竟弃后学。承流讲绪之望。惟在于意中诸贤。幸相与努力焉。
答孔禹若(锡圭○丁酉)
示喻夙夜箴。用工节度。不易自立如此。其或横走闯入。自是初学通患。久久自当分数稍减。彼减则此进。然亦须眼前从孝悌忠信日用常行上用工。使心意常在和顺界中。则其于存心遏欲。不谋而有助矣。如何如何。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2H 页
答孔禹若
伽峡之行。寻师访友。所得当益富矣。每得来书。向道之志甚确。而世乏强辅。求之于浅弊。恐非得计。惟圣贤格言。布在方册。幸终始其中。温故而知新。则孟子所谓有馀师者。信其不我欺耳。问目多出于体验之馀。非寻摘撺配之比。而第缘客扰。不能供答。当留置案上。以待后便矣。
  别纸
 颜子三月不违。既谓全体之仁。则其馀日月至焉者。亦可谓全体之仁欤。
有一事之仁。有事事皆仁者。以事言尔。若以体言则三月不违。亦是这个全体。日月至焉。亦是这个全体。无有偏全。但有久暂之别。
 有人饥馑乞我而力不能救。则虽乞邻与之可也。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2L 页
而斥微生之不直何也。无掠美市恩之心则可乎。
我无而邻有。则宁使彼乞于邻可也。乞以与之。非曲意掠美而何。
答孔禹若
示喻缕缕于穷理未明。处事多误。兼又忧时虑患。以至于怔忪害事。此柔巽之病也。鄙人平生正坐此病。而至于今日。年衰志懒。尤无以为计。自治不得。何暇为贤谋乎。然尝闻孟子曰我四十不动心。又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盖知言则有以穷理而事物之来。处之皆无所疑。养气则有以自立而祸福之来。傥然无所恐惧。此其所以能当大事而不动心也。故士须有不可昧之见。不可屈之气。然后可以安身立命。而不至于丧失所守。老者无可论。而贤史年富力强。幸有以加勉焉。
答金致中(琪秀)
昨岁有见顾之喜。新春得递书之奇。非向我之厚。能如是乎。靠悉兴居有相。教授不倦。兼有存心玩绎之工。令人艳尚。课学虽烦。既居其地。则乃职分所当为。况尽己为忠则于学为半。于益有四。亦岂非老年一事乎。
答朴彝伯(民东)
程子曰人多信鬼神惑也。这是偏信之谓也。敬鬼神则信在其中。无偏信之惑而有实信之得矣。以是看得如何。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3H 页
答金敬佑(诚浩)中庸疑义
二度书叠在案上。每一披玩。足替面目。榴雨才收。恭谂侍馀学履增迪。湫轩暑雨。闭户看读。此事已不易得。幸勿懈而引长之。千万之望。杞病思阑珊。重以眼前事。多牴牾不从心可叹。示来中庸疑义。可见笃学愤悱之意甚尚。但其中或有浅近而不必问者。或有无义而强求意义者。古之答问者。似不如是也。更愿且置此事。着实读书。虚心以玩其本文之义。待长得一格后自然有疑。以之问于人。人亦必谓其可问也。如何如何。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而第十一章章句言不赖勇而裕如者何义。
曰知尽仁至。尽与至。便是勇。勇出于自然。故曰不赖勇。
 第二十五章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性之德。只是仁知而已欤。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3L 页
性之德。有仁义礼知。而就成己成物上言。故只举仁知。
 知天地之化育。与赞天地之化育。有同异之义乎。
三十二章知化育与前章赞化育。胡氏于赞化育。言至诚之功。于知化育。言至诚之心。言固各有当也。
 如天如渊。其渊其天。如与其之义。可得详闻欤。
上章言至圣之德。德见于外。故见其如天如渊。下章言至诚之道。道存于中。故直曰其天其渊。
 至圣之德。至诚之道云云。
朱子曰至圣一章。说发见处。至诚一章。说存主处。曰圣曰诚曰德曰道之异。熟玩可见。
 诚一字为此篇之枢纽。而末章小注曰圣人之所以为德之至者。不过敬之至而已。何舍诚而言敬。
胡氏于末章。从戒慎恐惧说。故拈出敬字。盖敬与诚非二事。
答金敬佑问目
 出后子于本生丧。既无三年者。几筵不得不及期而撤。则再期与禫祭何如则合于礼乎。
无应服三年者。初期不得不撤殡。而再期之祭。以出系子行之。禫则恐无祭。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4H 页
妾子为父后者。其所生母生存而居君母丧。答人慰状。当称哀子某。则非薄于所生欤。
妾子升嫡则不母其所生。
答崔声闻(钟应○辛丑)
两书皆以学不进为忧。由是而忧之。有不胜其忧者矣。合下家庭。诗书礼乐皆在。贤史兼有好资地。苟能办得身心从涂辙中趱趁将去。当事半而功倍矣。近世法门衰败。新进子弟种种有不满人意处。愿鉴此为戒。勿从悠泛中费却光阴如何。世人爱说无贤师友。以故不长进。然师友之助。乃是志学以后事。若夫决意而往。须用己力。干师友何事。爱左右之甚。聊诵不逮之语。幸恕谅而留意焉。
答裴极天(甲午)
来书铺叙甚多。遣语层生。骤而观之。可惊可喜。使人叹仰。而及细究之则乃若初无实得。而模写妆点。动形纸笔。为学最忌此病。贤者岂未之察耶。盖既谓一脚出门。便不得安顿素分。区区小心。惟在一室门庭之内。意甚善矣。而旋又曰茶山风气甚柔。遗范不泯。此移说之所以口实者也。由前之说则安土而敦仁。由后之说则泛然而无所适从。夫言者心声也。心不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4L 页
明定。故发于言者衡决如此。此宜痛省而亟反之。更留意于前说之正。而真得其所以安顿素分可也。易系之问。何敢臆对。盖第五章主言道之体用不离于阴阳。而仁者谓仁。知者谓知。以其所禀之偏也。百姓日用而不知。以其不学故也。即此而可见此道之大。故曰君子之道鲜矣。言知此道之全体者鲜矣。盖就道上说。非就人上说。则来喻所谓下愚与绝无可知者。亦不必究说及此也。其他则所论得之矣。
答裴极天问目(乙未)
太极固有动静。而其动静处终是乘气。故朱子有形而上下不可分之语。然不可执此而以动静专属气也。其曰谓太极有动静则不可者。百选中误添一不字。就考于大全可也。以二先生说。分排于理发气发者甚误。
颜子体道故乐。若谓以道为乐则疑若犹与道为二。故伊川有是言。然其实人能乐道。地位已高。因此而谓乐道。为初学之事则大有径庭。
箪瓢陋巷非可乐。非可乐则固有可忧者。然理义之乐既深。故自不至于不堪其忧而害其乐尔。如欲置之一边而不言。则是无沉潜自得之实。而有飞扬躐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5H 页
取之意如何。
答崔应祚
前冬奉面记不得。及见书而始乃想像仪容。昏钝如此。何敢复交天下士乎。秋意已棱。经履晏重。玩赜益进否。馆客古人视之为寒士常分。不以为病。而今世好儒者鲜。后生之可教者为尤鲜。未知居停主人。颇知相尊敬。而请业少辈。亦能逊志而可以施教否。示谕私门绍述之望。深庸愧缩。但以鹤翁先生遗芬剩馥。翳而不章。门族之所共赍恨。今有外裔可以传薪。使人歆叹。临斋丈人。实今世之耆宿。执事既亲炙而有得焉。至若重峰先生。所谓上有千万世。下有千万世。此身不再来。读之爽然。直令懦夫有立志。杞之受赐大矣。相望一带。溯洄可从。而奉际无期。祗自怅想。
答安周汝(奭济)问目(庚子)
父母虽没。而祖父母一存一亡。则不可并称孤哀。盖承重之孙。视祖父母犹父母。故孤哀之称。亦以为准。父死未殡而祖父母没者。服周固当。而退溪先生有代服之说。今不敢妄议。虽代服而祝文不敢孤孙哀孙者。嫌于承重耳。如何。
祭时进茶而已。不必以浇饭为礼。而家礼虽曰立少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5L 页
顷。然俯伏似尤敬如何。
答洪大炯(载熺○戊戌)
席间之薰已歇。而邮递之音亦稀。只诵古人停云之什而已。忽自梅湖。投两度珍函。其一乃三月出也。问闻之不相及如是。尚何望其有进于此者乎。觱寒更询侍履承欢万福。杞衰病中汩汩度日。山游间果有之。而仙庄在隔岭。可望而不可亲。殊切少一之叹耳。来书甚有意于向里之事。良慰。但求药于下医则非其人。又何说之仰复乎。惟自心自省。随證下剂。是所颙祝。
答全文逸(中烨)
向别凌遽甚矣。又此委伻。感何如之。书中累累忧学语。愧无以相长。然既以是忧之。则必有以是乐之者。新斋静阒。幸牢坐做三冬计。如何如何。
  别纸
 洪范皇极不言数。五福不言贵。
不言数。蔡传曰非可以数言也。盖王道大中至正。不同于他畴之可言数也。五福不言贵。盖言富则贵在其中。古者以食禄为贫富也。
答金善必(应周○庚子)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6H 页
枉顾之不足。而又继以书。我是何人而得此于高贤耶。感愧来并。寒意渐栗。侍帏学履超胜。浑庇均休。而拓庵尊丈近候燕颐否。杞别后仍复汩没。除省愆护病外。更无一事可闻于远友者。良庸歉叹。贤史年尚富。见解已明。不患不远到。而若其泽水之困。不害为玉成之地。惟蚤夜孳孳。庶几兼受而并进焉。深所愿望也。
与金善必
春间我去而公不返。公来而我未归。纬繣之端。令人怅惘。每念贤者此一行。稍涉涴沦。不但鄙人以为忧。拓翁所教亦如是。归后倘见警否。我辈今日祗有耕田读书。苟保性命。外此皆妄想也。贤者所干。虽与此稍异。而干嘱既非美事。重以濡滞旬月。其间岂无认利为义之事。况又流循渐染。濡愠而不能夬夬。则末梢之忧。盖有不可胜言者。吾人见解已明。必不至隳此科臼。而相爱之至。敢进先事之戒。幸领纳否。
答卢礼叔(秀利○辛丑)
阻怀正尔。忽擎问字。备审侍馀棣乐珍重。且闻留意鲁论甚佳。勿懈益励。老友之望不浅矣。杞日昨出外。载病而归。防护有若濡袽。衰相良苦奈何。晦夫挠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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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书。曾因中坊客闻有同来做业之意信否。鄙斋以今晦前。有若而友人。相速为丽泽计。幸以是相闻如何。
答许致润(泽),极老(壕○己亥)
即因联翰。备审侍帏增庆。外除已久。干任愈重。每以妙年妨学为仰虑矣。今见来书。笔路如流。辞旨稳佳。宛鸠之相勉可知。尤以忻写也。斋记昏懒人事。且有应接之挠。迄此未果。要之记不必作也。惟居是斋而懋勉学问。不犹愈于有记而无其实乎。承有见访之意甚企。然远道何可必也。
答宋顺翊(鸿来○庚子)
闻读心经。此书包括一敬字。未知读了后。有若心地虚静。举止端庄。与未读时。别是一般气像者乎。别幅感闻寡之意。聊且供答。然纰缪居多。幸赐违覆是望。
  别纸
 朝昼之间。全无良心发动之时耶。延平云若于朝昼之间云云。
朝昼事物胶扰之时。虽有良心发见。固难察识。惟平朝未与物接。此气湛然虚明。善端之发。自可见矣。
 濂溪云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7H 页
此定字。与孟子所谓天下之为父子者定同。盖𥌒瞍底豫。而天下之人皆知父母之无不可事者。是定也。圣人于易。说中正仁义而常主于静。而天下之离中失正者。皆归宿于此。是亦定也。若程子所谓动亦定静亦定。乃指此性之动静皆定。与濂溪说异。
 朱子于求放心有二说。一以学问为求放底工夫。一以求放为学问之本。
以求放心为学问之本。则可知学问为求放心之工夫。
 陈烈先生云云
陈烈先生谢绝人事。静坐数月。以收放心。自是大段刚勇。然若人人皆欲如此。其学必做病。盖心是活物。须常就应事接物上加工。方是有据依而心可存。若只兀然守在这里。愚恐其终不免于放也。
 尊德性章天之明。指德性而言欤。指视听动作而言欤。
视听动作。固明命流行处。而指视听动作为天之明则不可。
 先致知后涵养。
以知行先后言。则须曰先致知后涵养。然欲致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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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先存心。故程子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答李致三(炳台○乙未)
两书词采烨然。时披读以自慰也。文章固所以载道。然圣贤之文。道充而文随之。文人之文。文工而或背于道。观于六经与百家之文可见矣。贤者妙岁蜚英于文。而近方收敛向里。则其于文。固未知其何如。然以浅见则不必向人分疏。似若为文章讼屈也。只当从事于诚意正心之学。涵濡于道德性命之文。待有意思。发而为文。则方见文与道一致。而其同异轻重。自不欲分疏也。如何如何。
答金声夫(东振)问目
明明德虽主动处言。然动必本于静。明德之用既明。则明德之体之明。在其中矣。章句于正心章。揭敬以直之。便是存养之工。然大学教人之意。多在动处。
上章说君子之道费而隐。而鬼神之与道。疑若有间。故于鬼神章下。特言亦费矣。武王之述事著矣。而王季之作。疑若未著。故特曰所作亦积功云云。盖语势然尔。
答孙文赞(中宪○庚子)
昨秋得书未复。恒以歉悚。即玆献发。经履启居万福。
晚求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8H 页
学问益笃。杞困于积病。儿子虽胜冠。而尚有童心可叹。示喻素丝朱蓝等语。使人愧汗。虽善学者。终当青于蓝。而其于教者之非蓝何哉。归求之有馀。择不可不慎。幸留念焉。
答吕馨远(肇渊)
近日丈德凋谢。斯文有坠地之忧。后生无考德之所。每念岭气凋萎。无振作之势。惟闻畿湖学者往往有古人声响。深恨不得遍交于其人也。贤史妙年立志。周旋于丈席之间。惟善是师。何彼此之可言乎。示喻鬼神之为理为气。昔贤已自听莹。浅识又何以臆断也。但鬼神自是屈伸往来之气。而气之行处。理因以见。如所引诸先辈之说皆是也。然鬼神亦物也。谓鬼神为兼理气。则何物不可言兼理气也。必曰鬼神气也。而于其发用施为处。见得天命之实理。则庶乎其可耳。明德之与心性情。虽非异物。而号名既殊则亦不必配贴而曰是心是性是情也。寻常谓明德是心之表德。然曰心则善恶或未分。而曰明德则其光明正大之体。居然而见矣。若只较量其彼此之同异。则是文字之末。非体验之实也。更望虚心玩绎。毋循于口耳之末习如何。天地之心。气之所发。亦恐须有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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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易曰复见天地之心。谓于阳气初动处。见得天地蔼然生物之心也。这心字亦自兼理气。何可曰气之所发乎。此等话。窃恐惹起閒争竞。玆不敢覼缕耳。
答丁极老(永镇)问目
心与性不是判然二物。故曰道者性之德而具于心也。戒慎恐惧。当兼动静下工夫。而不睹不闻。即是喜怒哀乐未发处也。
答全台应(斗和○辛丑)
积违清眄。每有同人之想。忽纡华墨。恍若对讨。因审腊暮。侍馀学履万珍。久知贤座有好资地好意想。令人拟望不浅。然光阴易遒。义理难究。须及时用力如何。邹书已卒业否。遏欲存理。固七篇之大指。而学问之道。只在求放心。未知尝用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