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x 页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跋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5H 页
亦乐斋契帖跋
世教衰。师友之道丧。已久矣。格致诚正之学。无由得而闻焉。惟我叔父立斋先生。讲明此学。乐育英才。远近风动。执经而请益者。日益众。余于是合谋同志之士。为设一契。以存隆师亲友之道。盖其条约。略仿白鹿蓝田之遗规。仍讲小大学。以及朱宋两夫子之书。噫。际此大寐莫醒。阳气厌厌之时。足可以警一世之耳目矣。然先觉之接后进。朋友之相丽泽。专在于学问。而学问之道。又贵乎不昧其渊源。昔我文正公。师法朱子。尊信而服行。以成其家计。朱子之学。即大学之道。而小学为之根基也。故先生之讲是书者。乃渊源授受之诀也。师法在此。友道亦在此。承学之馀。薰陶德义。责善之际。相摄威仪。既师既友。何往而有不善哉。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吾同志之所共勉也。先生尝以亦乐扁其所居室。故契亦以此称名云尔。
一事斋契帖跋
右为石谷先生立契。而旧有心斋,过斋诸先生名案。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5L 页
年远世降。事遂寝废。伯父尝慨然于此。未及复修而易箦。故堂兄询于士友。图所以述其事。事未集而继又奄忽。人事之变。益可悲矣。余与族叔弼洙氏。尸其事。裒财殖利。追录名案。是可以粗遂父兄未就之志也欤。先生后孙。以十月十八日。行一祭之礼于先生之墓。故每年以是日讲信。齐会参祀。退而修契。定著规约。傥先生后事。因此而就绪。则可有补于民彝世教矣。呜呼。自孔,颜畏匡之后。为师致死者。惟先生而已。则先生可谓千百载一人也。自夫反噬之祸作。而世变罔极。微先生一死。师弟之伦遂灭。而世道之害尤不知底止。孔颜问答。徒为千载之空言矣。先生以藐然之身。讲明此义。使人人得而知生三事一之道。宜其后人之感慕而兴起者。愈久而愈不忘也。
箕子志跋
今去父师之世。馀数千载。而东土士民之思慕。愈久而愈不能已。是所谓亲贤乐利。没世不忘者欤。父师以天人之学。当殷周之际。为武王陈洪范。以传万世之大法。避地东来。推道训俗。三纲明。九畴叙。使夷服之区。变为尧舜之域。礼义文明之盛。至今见称于天下。则东人之受恩罔极。当如文仲子之所道于孔子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6H 页
者矣。然世既寖远。文献之不足徵。有甚于夏后之杞。岂不衋然而伤叹乎。此梧阴尹公。所以有箕子志。而犹欠疏略。四方多士。复辑经史所载。旁引诸家记述。编为几卷。极求该备。而亦取精要。传曰。其善志。此殆庶几焉。卷首又绘遗像。使人肃然致敬。益可见于戏不忘之思矣。呜呼。罔为臣仆。实为父师之自靖。而史言朝周者。何也。夫诗书。亲经圣人之手。而孟子犹言吾于武成。取二三策。程书出自端的。而杂以游察院文字。则朱先生辨之。书其可尽信乎。昔有以此问于吾先子者。先子曰。罔为臣仆。是箕子自家之言。当以此讲究其心。可也。此亦诸章甫之所当知也。崔君宗衡。远来徵跋。遂略书所感于中者。如右云。
至德志跋
让宁大君刚靖公。为我东国泰伯。昭乎如日月。不容复赞。而是书之所辑。序文具矣。朱子谓泰伯所处。又高于文王。盖公既让位。地逼势嫌。我 英庙因心友笃。亲爱靡替。圣人人伦之至。尚矣。其在 光庙之世。以智自全。终始善处。苟非识时知几。明哲保身。则孰能与于斯。此泰伯之所未有也。然则公所处。岂不又难于泰伯也乎。蹈水有道。虚舟无心。其藏用之神。亦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6L 页
无得而称焉。呜呼至矣。是书编成于公后裔士正甫。而余善其用心之勤。为识于其尾云。
书一石朴公家所藏三先祖往复书后
呜呼。此吾先子文正公。与一石朴公往复者也。先子于公。情谊笃厚。寒暄存讯。源源相续。而逮夫北谪南迁之时。知旧举皆慑㥘。鲜通书问。惟公尤加眷眷。以诗遥相唱和。先子诗曰。惟怜安静村居士。鲲卧沧溟未脱鬐。于此亦可见两家事契之重也。公之后承。不遗只字。收拾成帖。下附凤谷,宗庵两先祖诗与牍。世世袭藏矣。不幸中遭回禄。使后之人。不复敬玩以想像当时。则非独为朴氏之痛惜而已。此诚先子所谓化翁多猜。至宝难专者也。公六世孙思建。搜誊书一册。与其族在钦来。示余曰。至恨在心。谨以此将为葆守。永勿失先祖慕贤尚德之意也。间尝以一言之题。奉请于守宗斋先生。诺而未果。此子之责也。愿留短跋。使之考信于来世焉。余俯仰感欷。为之一涕。遂书此以归之。
题金圣礼东游录后
东土多名山水。而金刚最为胜。譬之人犹圣也。夫生乎高丽之国。未有一见。则是无异于身在东鲁。不识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7H 页
仲尼面目。岂不可慨也哉。昔年余入玆山。遍观内外奇胜。而如登高陟危。以有家叔之戒。不敢冒作矣。踰雁门岭。望毗卢。巍然特立。其所岩岩。殆同孟氏气像。而不能临其巅以察宇宙之大。余于是有所恨焉。今秋。外弟金圣礼自汉师。匹马东行。极意纵览。充然而归。以其游录示余。余亟读之。凡曾所身历者。森然列于眼前。若宿昔一见而思慕之人。复得闻声音容貌之详。其为倾倒。当如何也。况余所未究者。亦皆搜讨。则圣礼之于此山所得。可谓无憾矣。愿勿以是为自大。杜门读书。从简编而玩峙流合彼此通动静之道。然后复与余并马而东。再窥万瀑九渊之胜。登毗卢之高。以临沧海。较其前日所得者。则必有妙契于心。而自不觉其莞尔也。圣礼能肯听老生常谈否乎。
书龙岩诗帖后
岁庚辰仲秋。我叔父先生。约邻近诸长老。会话于龙岩寺。时秋高气清。夜月皎然。俯临旷野。恍然若银色界也。命巡酒讫。各诵毛诗一章。拈唐人诗句。分韵而赋其事。盖仿文正先祖凤栖寺古事也。余未得趋陪杖屦。是甚恨之。克斋李公收录诸公诗为一帖。俾余识其尾。余窃念宋之潞公温公。既致礼亨之绩。优游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7L 页
洛社。使人钦艳。今先生处潞温之位。不思所以致泽之道。惟与诸长老。游乐于宽閒寂寞之境者。是岂先生之素志哉。然朱夫子鹅湖之游。诚千古胜事。而吾祖凤栖之会。又继其后。则先生此游。固可为宗朱守先之一端也。愿以绘事。登诸帖首。使后人。毋徒玩其诗。而知所爱敬。则洛社真率之风。不独专美于前也。聊以是谂于李公焉。
醺诵跋
此书。我舅氏丹台先生李公所编也。其所编之意。公之序文可见。而盖出于衰世者也欤。噫。紫阳夫子。当宋南渡之时。慨然兴怀于古人忠愤激切之语。每酒醺。而长吟楚骚等篇。此可以酿千古志士之泪矣。今公此编。谓以得夫子之遗旨者非耶。呜呼。四海陆沈。东土独保礼义。他日阳复之渐。当权舆于斯矣。而海外诸夷。纷然又出。以利诱人。其势骎骎然趋于禽兽之域。天地闭矣。忧无疆也。窃有感于夫子楼下之叹。敢就此编。以己意采其遗漏。各附篇末。傥不为知公者之所厌耶。最所不平之时。满引数觥。呜呜然歌之。要以叙幽郁之志。世或有知而悲之者欤。呜呼唏矣。
圃隐先生文集重刊跋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8H 页
今去圃隐先生之殁。殆五百年于玆矣。其遗文之行于世也。如日星之丽天。凡有目者皆可睹也。旧刊有二本。详略不同。故今其后孙侍郎焕翼氏。将谋合付于剞劂氏。以开城本为主。永川本为补。附以后来所收遗文。互成部居。功既讫。俾余志其尾。窃惟先生道学节义文章之盛。吾先子文正公之序。至且尽矣。余小子又何说敢赘也。呜呼。先生不幸值殷周之际。尽忠所事。扶植纲常。以正万世君臣之大经。而明夏夷尊攘之义。严儒佛卫辟之道。以启我 朝理学之源。则其功不下于成仁之殷少师。倡道之周元公。呜呼。千秋在前。百世在后。东人之受恩于先生者。顾如何哉。见今中国沦于左衽。正学化为异教。譬如一线微阳。若存若亡。于九野寒威之中。斯文坠矣。世道丧矣。慨前哲之益远。而叹君子之不得舆也。然则先生之集。此时重刊。抑亦非阳复之兆欤。诗云。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噫。吾道之兴废。盖有系于斯役者。庶几其不诬矣。宜乎侍郎公之切切于斯而不能已也。余于是。窃有所感于中者。略书如此。以寓高山仰止之思云尔。
 先生文集板本。久而顽缺。年前印出。多有活字补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8L 页
用。士林乃慨然于斯。与先生后裔。谋重锓于晋阳之玉山斋。益加梳洗。而至于年谱。博考文献。添载其所漏者。更为别本。于是略者详。阙者补。盖是役也。其为兴起斯文。顾岂浅浅乎哉。
农圃集重刊跋
农圃郑公。佐幕北阃于岛夷陆梁之日。以儒雅之身。横蛇豕之冲。建立不世奇功。而卒罹诗案之祸。惜乎。天既畀公以文武之才。而阨之以大乱。沈之以幽冤者。抑又何意欤。昔岳武穆。死于莫须有三字。天下悲之。则公之为忠为冤。殆与古人同归。而足以酿千古志士之泪矣。然 列圣之湔涤褒显。固无馀憾。则其遭遇之盛。奚间于生死也哉。公之遗文。逸于祸患。虽甚寂寥。而其言语也事功也。固皆在于斯矣。善观者即此而反覆之。亦可以槩其雅素矣。后孙将欲重刊是集。而俾余置一言于卷尾。噫。劲松不蔓。光日无氛。不如此。其何以为刚肠之所流出哉。吾先子文正公。尝论其事。业。许以俎豆于首事之地。至如称述之美。闵文元公序殚矣。又何待余言之赘。聊书所感于中者以归之。
宋氏家乘跋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9H 页
右宋氏家乘九𢎥。我叔父立斋先生所编也。是编上自远祖。下至先行。收录一门之徽迹。错综经纬。而其于直派若傍亲。详略不同。以其繁而取乎简也。盖人家之叙述先德。昉于太史迁自序。而六艺之所载。雅颂之所作。其义孰大于此者乎。我宋世修厥德。蔚然为一国之法门。而道学忠孝节义。粲然备于斯编之中。然则斯编也。谓之道学传可矣。谓之忠孝录,节义录。亦可矣。呜呼。观法近则取则易。诗不云乎。永言孝思。孝思维则。凡我后承。图所以不坠家声。求之于斯足矣。叔父所编之意。亦岂但慕先烈而已也。其可不勉哉。其可不勉哉。
书权护军后重所受文正公大字帖后
昔我华阳夫子。题李白沙书帖曰。气豪意健。凛然魄动。今于先生书赠权护军十六大字。(君子存心。当如青天白日。人得以见之也。)奉玩十回。方严凝正。益觉圣门自道之语。而窃有警于余心也。噫。护军以永嘉一吏。尊仰先生。则其贤足可以徵于斯矣。先生所赠之言。抑亦有微意存于其閒者耶。其后承敬守而为稀世之珍也。吾一门先进长德。皆有跋语。余岂敢赘也。略书所感以归之曰。一帖之辞。乃是至正至要之大训。须存之于心。而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9L 页
行之于事。则为吏为士。焉往而不得哉。元弼乎宜勉之。
书龙门诗帖后
惟此龙门。昔我文正先生岳降之地也。傍有书斋。亦先生讲学之所。遗风馀韵。式至今不斩。岁己丑暮秋。叔父与芸囱,枕泉诸公。约会而校雠大全随劄。寔斯文之盛举也。余亦侍座隅。参听绪论几一旬而罢。诸公临归。拈大全中古诗韵。以赋其事。使金君文洪。作一帖。藏之书斋。将以做山中故事。噫。世衰道微。天理日消。人欲日肆。使先生尊攘卫辟之大义。晦盲而否塞。于斯时也。讲此书于此地者。岂非昏衢之秉烛。倒流之回澜耶。阳无可尽之理。其复之之兆。安知不在斯也。紫阳夫子尝曰。不有先觉。孰开我人。诸公今日之讲明。殆庶几乎此矣。遂书所感。以俟千秋焉。
佔毕斋文集跋
先生之文章学问。读此集者。自有公眼。非余末学所敢称颂也。噫。先生私淑于圃隐。传之寒暄。以及静庵。兴起斯文。大阐儒化。殆如濂溪之于伊洛。何其盛哉。呜呼。戊午之祸。祟于吊义帝文一篇。而吾先子文正公尝曰。毕斋之为此文。以寓何义耶。春秋于定哀。微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0H 页
辞多矣。先儒又以圣人司败之答。为万世法。公非不知此。而不师于此。以藉小人之口。先子微意。虽不敢知。而司败之答。既为万世法。则观过知仁之论。其亦庶几乎。先生所行之义也欤。先生著述。浩渺灏噩。莫可涯涘。而失之火燄。仅得影响者。修撰康公所收拾也。当时及门诸贤。殆遍一国。而先生孙璞斋公(纽)所录。犹多阙略。故后又追补焉。盖我东儒术之盛。可比赵宋之世。而寻源溯本。则非先生谁归哉。遗集刊板。久而剜缺。搢绅章甫。与后孙启铉昌铉。合谋修完之。功既讫。河君台运。以多士之意。请余志其尾。余不敢当而亦不敢辞。谨为之书如此。以俟能者择焉。
书朱服汝家藏文正公遗墨后
朱君冕谦。閒山公后孙也。以其有先谊。从我游。一日。袖示吾先子文正公书赠閒山公十八字。而沧洲晦翁精舍及春昼烟浪。秋夜云月。此外悠悠之语也。奉玩兴感。不忍释手。夫晦翁。孔子后一人也。天下万世。孰不尊仰。而其所以实缵全体大用之学者。莫如我先子也。先子笔画方严凝正。晦翁不云乎。笔札。与德性相关。后之人。玩其笔而必源其德性。则其于高山景行。庶可以有想得者矣。朱氏之传世袭藏。岂但为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0L 页
稀世之珍也。呜呼。沧洲邈矣。华阳寂矣。吾党之寓慕羹墙。其不在于抱遗书而讲明也欤。此外悠悠。付之水流云空可也。未知朱君以为如何。聊书所感于其后以归之。
梅湖陈公(澕)诗集跋
不佞不娴文字。于诗道尤懵然矣。然尝从先进之后。窃闻梅湖陈公。在我东。为诗家之翘楚也。晚得其遗集而读之。浏浏焉有三唐之遗韵。自不觉爽气袭人。信乎隋珠荆玉。不待波斯之贾。而自有定价也。又况西华一绝。慷慨悲凉。盖有得于风泉之义。则世之名公以一诗人者。犹未为知之深也。后裔将欲续刊。使庆斗徵余短跋。噫。黄,吴诸公之称述备矣。以余寂寥。妄赘于其閒。亦忸怩也已。
澹虚斋金公(之白)遗稿跋
古人称人之善。必本于父兄师友。余观澹虚金公益徵。其不诬矣。在昔昏朝斁伦之时。陶村公扶义守贞。以 万历丁巳进士终。公其令似也。既服庭训。又从慎独,尤,春诸先生游。薰陶刮磨。以成其德器。则其所造浅深。虽未知为如何。而见山可以知其木矣。余杜门养疴。废文字久矣。公后孙钟述。编集公遗文。远来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1H 页
相示。盖欲谬托以校雠之役也。辞之不获。遂盥阅而略加修润以归之。噫。公之可称者。其将在其文乎。抑将在其人乎。必有能辨之者。而深味乎澹虚之意。则公之清德雅操。庶可想像矣。玆敢表而出之。以风励衰俗云。
书星山守岁帖后
右。我叔父立斋先生守岁帖也。去年冬。国有用夷之变。余远避于深山中矣。剃发之令。迫岁而少解。先生乃于除夕。命会子侄。谈笑款洽。和气盈座。而余兄弟独未与焉。先生喟然有三意外之叹。拈出文正公次凤谷府君除夜韵。俾各咏怀。亦一胜事也。昔陈仲弓,荀季和。率诸子侄相聚。以致上动乾文。则先生此会。又安知无太史之所奏耶。然紫阳夫子。尝赞荀陈二公而有曰。彧乃附曹群。亦忘汉。深叹其嗣守之难。文正公举此。而又诏于后人。则吾家弟兄。尤当为惕念处也。呜呼。我东八域。将至于化戎。而不能彊齐。以效夷吾之绩。又不能蹈海以遂鲁连之志。含忍入山。徒守献靖之忱。虽出于迫不得已。而是岂无平日之壮心也哉。余于此帖之末。识其怀。而请质于先生云。
书武溪诗帖后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1L 页
昔年。余辑近思续录一编。禀质于当世诸长老。而犹有所未及商量者。故岁乙未夏。约会李圣器郑大卿安稚章诸君子于武溪山亭。而余以室忧。最后来到。诸君留待。已过一旬。将欲散归之际。见余甚喜。相与梳洗。益加精约。复阅诸先生书。亦有收入处。庶可为完本矣。斯役既毕。又校制治文字。并使易纸。盖此会诚不易得。而适值朱夫子会吕先生于寒泉之岁。其事尤亦奇幸矣。暇日携酒徜徉于泉石之间。夜或剪烛迎月。诵诗谈文。首尾几一朔而罢。余曰。当此叔季。风雨晦冥。世变层生。则今日之团圆吾辈。亦难复图也。诸君宜有赋诗。以备山中故事焉。皆曰。然。于是拈韵唱和。稚章收取诸作。写为一帖。请余识其尾。不辞而副之。是会也或有往来者。而与之终始。为七八人。
书王考所写千字文后
右我王考参判府君遗墨。为训子孙之初学而手书者也。先府君兄弟及余诸从昆弟皆受读。而纸弊字剜。卷末至有落张。故余乃收补。更加妆缮。将以传之久远。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况其德性相关者乎。温厚安和之意。蔼然而见于此。后之人。其可不惕念而葆守也哉。谨识下方。警诸无穷焉。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2H 页
书安德窝朴公事迹后
朴上舍弼桓。袖其先祖安德窝讳东溟事迹来。谓余曰。吾先祖尝师老峰闵文忠。而与当时贤德如遂庵权文纯及李睡村,闵趾斋,丹岩诸公相从游。同春先生书赠薛文清遂吾愿之语以勉学。老峰亦以操戈入室称许。盖其受知于师友者如此。出而早游泮宫。参栗,牛两先生从祀之疏。 肃庙己巳。 仁显王后逊位私第。先祖痛哭祇谒。仍往碧潼。拜老峰于谪所。老峰叹赏不已。入而孝养父母。病致其忧。尝粪割指。累获回苏。盖其事行之卓绝又如此。云仍微弱。使其徽迹。尚未阐扬。将愈久而愈晦。此不为痛恨者乎。知而不传。是不仁也。愿资长者之手。以为传信于无穷也。余曰。先公文学志节。湮没无称。诚可悲也。然知而传之。不若继而行之。苟以显扬之苦心。惟学问是力。使先德有光。则岂不贤于徒尚虚文。以取一时之誇耀哉。圣人以善继善述。为孝之至。子宜归而勉之。
书双可亭诗卷后
卞君孝锡。尝抱其先大人双可亭诗卷。踵吾门而言曰。先君志气不俗。趋向得正。早事举业。晚绝世念。托迹幽远。境与意会。辄以诗发之。手植梅竹于后园。以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2L 页
双可扁其斋。不求人知。赍志而殁。不肖收拾平日所酬唱。为一小𢎥。愿长者。置一言于卷尾。余闻而嘉之曰。先公畸于时。一意韬铲。未展其蕴。是可惜也。而韵语清雅。类非雕琢者所能及。宜乎子孙之爱护而寿其传矣。噫。余非立言者。则寂寥数语。亦忸怩也已。
书师任堂画梅帖后
右冬梅帖。栗谷先生大夫人申氏之笔妙也。其见于指下者。几乎夺天工而不犯人力矣。一日。江陵金君演采。袖而来言。其先祖妣于夫人。为姨侄女。故获此十帖。以遗后孙。此真稀世之绝宝也。余敬玩而欲模之。金君知其意。特许二帖。余辞曰。叔父昔年。有得于子。而今又如是。不幸近于文正先子所说流落人家。不为李氏有者耶。无已则以栗翁手墨换。为两家之藏。不亦善乎。夫梅之为物。固可爱惜。况兼之以夫人难得之手法耶。一片纸面。雪月清閒之趣。水墨澹浓之态。并皆极其真境。乃妆缮而识其由。以示我子孙。使之传守无穷焉。
 余既为此画帖而有所题矣。其后金君。又以模出二帖。及其所印写唐人诗几首遗之。噫。夫人之笔法愈玩而愈可珍。敬也。夫模与印虽善。而不能无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3H 页
差。今其如是极妙。则可知其真本之为天然自成矣。非真本之天然。则从何以有模印之极妙也哉。并书此以识之。
卢玉溪文集跋
玉溪先生卢文孝公。当 明宣隆熙之际。以鸿儒硕德。助笙镛之治。补衮黻之职。擅鸣国家之盛。于不休哉。先生孝悌。通于神明。忠义。炳乎史乘。而操履之纯笃。精诚之恺悌。皆可为后世之模范也。其为文辞。又本诸冲靖和平之气。故条理明白。不役乎节族之标。辉光蔼畅。亦无聱牙之意。真有德之语。而非世之蜡行栀言者之所能彷佛也。读此集者。自有公眼。奚待于腐笔。况桐溪之序。月沙之状。其所称述。至矣尽矣者乎。噫。羊皮厚裹琬琰。吾知其不可也。略缀数行语。用塞其后昆东寿之请。
题五友斋姜公(日焕)遗稿后
五友斋遗稿二𢎥。故 赠参判姜公日焕所著。而诗若干文若干及东游枫岳而记行者也。公曾孙晋永。尝袖示而要一言识尾。以余謏寡。何敢议到。但诵其诗。读其书。而不知其人。邹圣尝谓不可。故略论其世以归之曰。公以孝友为政于家。文词见称于人。命与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3L 页
时舛。屡屈场屋。竟未展骥步。而寓怀于山水之閒。超脱樊笼。逍遥自适。其与世抹摋。于公何有哉。不食之报。惟在后昆。迄今蕃衍。至于推 恩卓赠。噫。不深其源。乌能长其所流也。苟有知德者。愿以是质焉。
书主簿金公(寿亿)录券后
铁券之誓。昉于汉祖。盖其酬功可谓厚矣。然口血未乾。诛戮相继。山河带砺之意。顾安在哉。呜呼。崇报勋劳。俾无绝世。未有若我 穆陵之盛也。昔在龙蛇之变。上凭 天朝之威。下仗臣邻之谟。其中兴伟绩。可以跻周宣而轶汉光矣。猗欤休哉。关西士人金琥铉。袖其先祖主簿公寿亿扈 圣录券。远访于沃川山房。以示余曰。吾先祖笃行孝弟。文武具才。当 宣庙之西巡。慨然流涕曰。 君父播越。岂敢坐视。乃与子弟侄五人。迎 驾于嘉山。随至湾上。使子从军。竟殉王事。及 回銮。录勋。 赐此丹券。藏之三百年馀矣。纸渝字缺。故移本登梓。将谋寿传于无穷。盍以一言记其始末。对扬 圣祖之休命也。余敬玩而兴喟曰。本朝文治隆洽。厚养元气。故人才之作。于斯为盛。平。居则义形于色。而泰山措安。板荡之时。又得报礼之重。而关石复巩。式至于今日。呜呼。气数不一。通塞无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4H 页
常。文恬武嬉。外侮四至。亿兆生灵。方在漏船之中。自上未尝不有每饭钜鹿之思。而未闻在下者鞠躬尽瘁如李忠武,权忠庄之为。徒贻 宵旰抚髀之叹。岂不痛心乎。呜呼。秉彝之性。人所同得。则忠义奚独古人哉。余于此券。深有感于金公所行。而又不能无望于四方之士云。
书孺人闵氏行录后
玉川赵君炳休。袖其祖母骊兴闵氏行录。访余于沃州山中。要檃栝以为状。余方念绝斯世。知旧所托。一例辞谢。故敢以实告之。赵君曰。虽然。祖母懿行。诚难泯没。愿以一言。发其潜幽。余窃观其录。质而不华。足以取信于后矣。按孺人聪敏绝伦。孝慈出天。事尊嫜。敬君子。教子女。待小姑。各尽其道。舅有妾。性恶行怪叵测。归祸于孺人。孺人恬然无较。未尝形于色。君子妾御。又逮下有恩。分其甘煖。推其姻族。一以诚信。尝曰。古有九世同居而敦睦者。不过乎忍字。则是无相犹之道也。闻人有善。喜而诵之。人或有恶。隐而不言。临事必辨利义。亦不以毁誉变其操执。大为夫党所称颂。盖孺人淳德懿行。见符于内则者多。古所谓女士。非孺人。伊谁哉。宜编之彤史。垂范于无穷。故谨书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4L 页
此。以付诸卷尾而归之。
柳眉岩文集跋
不佞尝铭眉岩柳文节公墓。而识凉文拙。恨不能形容其彷佛也。后孙炳赞。又使置名于文集之尾。夫渊海之深。固非倾蠡所可测。况芦沙奇公之序。已尽其称述者乎。然先生之学问。该博赡富。九经奥义。百家众说。靡不融会贯通。故发挥为文。不务雕刻。而浑厚天成。如入波斯之府。百货堆积。有目者。皆知其为宝也。若夫好善之德。根于天赋。一生尊仰。惟在紫阳。以为盛德大功。可配孔子。此决非文人俗士之口所能出也。以之立朝。启沃 圣衷。以之教人。牖开来裔。理极天人。羽翼斯文。是乃章章之德。而文词特其馀事耳。读此集而不师其德业。惟文章是崇。则非徒失之于买椟还珠。亦岂其著书立言之本意也哉。此又不可不知。请以是尾之。
书吴氏三世忠孝录后
不佞于吴氏三世忠孝录。窃有所感于心者。凡百有生。秉彝惟均。而临利害遇事变。能不丧天赋者。从古鲜矣。府使公应鼎及其长子稶。丁酉倭变。死于南原。次子稷。深河之役。与金将军应河。同日殉义。父 赠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5H 页
左尹。子 赠佐郎参判。此固稀世之卓节。而参判之子邦彦。丙子胡乱。誓复父雠。及媾成。投江而死。凛然毅烈。无愧于卞氏两世也。噫。无是父。无是子。无是子。无是孙。圣人不云乎。孝者。所以事君。知孝者俟忠而成之。公之一门。臣忠子孝。以尽天赋之衷。何其盛哉。目今时事忧危。视壬丙不翅倍蓰。则公家忠魂壮魄。化为轰䨓急电。震撼击撞。迅扫妖氛。其可谓死而不死矣。欲质于九原而不可得。呜呼悲夫。
书时敏堂夜对图后
此图。文正公记其事。春翁又书之。分藏于四家。而吾家恨未得传焉。是岁戊戌春。余谒俞文忠庙。敬玩而不忍释手。托其嗣孙进士寅植。模一本为簇。此年此事。固非偶然。而当时都俞气像。百载之下。可以想见矣。呜呼。我 孝显之际。国家之隆盛极矣。而君臣相勉。犹安不忘危。日夕乾惕。不遑暇食。视今日之形势。其为难易。果何如哉。华夷混处。伦常斁绝。惟利是尚。中外恬戏。殆若熙世之无事。何其与常人异情耶。余于 春宫。亦忝僚属。一未获瞻 耿光。徒守穷山。与世相谢。时虽有古今之异。而岂无恧怩之心于是图也哉。聊书所感于下方。庶后之人识之也。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5L 页
书西山柳公(自湄)传后
天地刚方之气。流注上下。无迹可见。一有所激。则鼓之为风。润之为雨为雪霜为䨓霆。用各不同。而未尝无可观焉。于亦异哉。当 庄光之际。尽忠所事。有视刀锯鼎镬。如履坦道。至于湛宗灭族而不悔者。有变形衣缁。晦迹桑门者。此故监察柳公其人也。公之事行。陶谷,陶庵两贤之文详矣。昔史迁传荆轲。徵一药医。记留侯。徵一画工。况于百世立言之笔乎。呜呼。吾君之庙社自如。则忠于前者。宜若忠于后。而公乃苦守西山。欲追采薇之士。抑又何欤。人臣之忠肝义胆。激而发之。则自不得不然尔。宜其肩清寒子而无愧也。廉顽立懦之风。可以想像矣。彼遗君如脱屣者。亦独何心哉。公之后孙寅奭,甲烈踵门。而请余以一言识之。窃有所感于公。书此以归之。
书五峰郑公(思悌)遗稿后
郑公遗集既刊。不佞谂其后承炫钟,在基曰。章甫之举公以殉义者。何也。 国家之褒公以殉义者。又何也。盖欲殇汪踦则全鲁不竞。不阐卫卒则有宋愈弱。此裨世道树风教者之所当汲汲也。我 朝兵燹。莫龙蛇若。当此之时。虽蚍蜉蚁子之援。皆予之以义。况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6H 页
于公。虽欲泯没无传得乎。宜其收拾遗文。而图不朽也。然公之所以为公者。以其有秉彝之卓也。在其后昆。岂独无好懿者耶。诗曰。毋念尔祖。聿修厥德。归语诸族而勉励之。
书郑斯文(云亨)所藏文正公手笔屏后
昔年余游九月山。郑斯文云亨甫。与之同赏。厥后江湖相忘者。殆三十馀年矣。是岁秋。飘然一筇。远投于沃州山房。依俙相视。西岳螺壳。犹带先天物色也。惊喜叙旧。不知日将夕夜将阑。乃言其先祖县监公宗吉。尝谒我文正先子。先子书赠谨遵师训。佩韦晦木八大字。妆屏四帖。宝藏已传累世矣。请余为跋。余惟韦木谨遵。是朱门真诠。而又得先子之笔。诚为稀世之珍也。况其笔势严凝正直。有同乔岳特立。江河长驱。孰不肃然而起敬哉。噫。武夷邈远。华阳阒寂。后之人观感乎此。则恍若两先生共临于丈席而先后謦欬之。其于羹墙之慕。尤当如何哉。云亨甫。毋徒以葆守为能事。而讲求两先生之道。则此固继先志之善者。其勉之。其勉之。
书金氏敦行帖后
此敦行帖。庆州金公岭隐讳显国及其孙蓼湖讳弼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6L 页
焕之懿迹也。岭隐公孝友文学。见称于当时。深以子弟之逸居无教为忧。起养正堂。勉奖后进。一依栗翁学规。立数十条。使不失儒者模范。以故源深而流长。根礼而枝畅。至蓼湖公。克趾先美。仿退陶族契之议。设花树会。务尽敦睦。又取蓝田乡约。与同井之人。劝以德业。交以礼俗。规其过失。恤其患难。于乎其盛矣哉。不有其先。其何以作。不有其后。其何以述。养正。所以勉后进也。花树。所以敦宗族也。乡约。所以推乡里也。自家而及于人。自迩而及于远。推之于一方可也。一国可也。虽行之于天下。亦如是而无二道焉。苟使人人皆法二公之行而行之乡。何忧无善俗乎。在洪。其后孙也。克守不坠。而收辑二公之懿迹。求一言之重。余因是而有所感焉。凡人家莫不由祖先勤俭。而兴。莫不由子孙顽傲而堕。子孙虽自谓贤。不忝祖先者鲜矣。不可曰昔之人无闻知而不率其训。至于覆坠也。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盖遵祖先之行而过者。未之有也。噫。彼背祖忘父。溺于势利之场而不返者。闻金氏世守敦行之风。能无愧于心乎。金氏亦宜自谋。深惧其逆浪馀波之及。而不褰裳以就之。只思笃守先训。而犹恐或失之。世世毋坠。则二公之灵。其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H 页
肯曰予有后矣。为其后者。傥无意乎否。余因是而有所感焉。
宋子大全随劄跋
此书六𢎥。即我叔父所编也。盖大全浩汗颇多。肯綮难解处。读者未易窥其藩篱。故叔父是用数十年精力。博考众说。详发归趣。乃成篇帙。使学者。开卷瞭然知某事之为何事。某语之为何语。无复馀疑。其有功于斯文。顾不大欤。前曾刊行。随觉其犹有所未尽者。益加校雠。更加梳洗。以成今本。愈改而愈密。愈加而愈详。尤可见道贵益精。学贵益笃也。重为入锓。以广其传。呜呼。先生之道。本诸心。先生之心。见于书。苟欲读先生之书。舍是编。奚所考据也哉。如能得乎书。则道与心。从可得以言矣。呜呼。先生之书所以贵者。以其载尊华攘夷。闲圣距诐之道也。读其书而未有得乎。是亦买椟而还珠者。奚足言哉。况今海外妖氛。翳蚀乎日月。空门馀波。浸淫乎宇宙。人兽无别。而先生之道。几乎息矣。向使先生之道。大行于世。夷安得以入。诐安敢以肆乎。人能发愤于斯。讲先生之书。明先生之心。终使先生之道。不坠于地。则此编之作。乌得曰无补于世教也。谨书所感于中者如右。是役也金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L 页
君文洪。终始效劳云。
书从弟士宗寿诗帖后
己亥九月二十日。吾从弟士宗之回甲也。于时。以诗贺者众。其子始宪。以庆不可无识。为帖而藏之。其颠末事实。其季之序尽矣。余复何辞为。因莞尔而笑曰。寿也者。人人所欲。而人人不能者。非徒脩短在天。抑人自中绝故也。然吾家几从兄弟之有此庆。皆非自己之所能为。良由先世积荫厚而迓续天命。始发于今日也。夫寿如彼其难而不偶然。然则盍思所以永图其终于始也。乃为之祝曰。勿获愆于天。勿获戾于人。善治乃心。克保乃身。又为之祝曰。勿坠家声。勿染淆俗。黄耇无疆。介尔胡福。遂以此书之。
书菊坡闵公(百忠)遗稿后
骊兴闵尚赫。抱其先公菊坡遗稿。谒余以跋。噫。公潜隐人也。事亲克孝。昆季湛乐。宜妻孥。信朋友。而留心于俗学之外。未尝少懈。于是乎可卜其实行。而一时士友之称述。已尽无馀。有目者览斯集。必知公之为公矣。且公所以行实。行者。只得为其分内所当为者。初无一毫求知之念。则张皇震耀不已多而有违于素志乎。虽然。欲显其亲之隐德。孝子之志也。能阐人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H 页
之潜德。君子之事也。则闵君之缀辑遗文。图所以不朽者固宜。但耳闻。不如目睹。后来秉笔。虽欲悉其万一之形容。曷若当日亲观感者言之为信也。况此衰耋不文。不足以不朽人者何。辞不获已。力疾书此。聊塞其请云。
击蒙要诀重刊跋
栗谷先生击蒙要诀板本。在于海之石潭。而入锓既久。顽缺漫漶不可读。先生主鬯孙学士种文。心尝慨然。谋将重梓。金泰昊诸章甫。实相其役。而种文使族人种珏。请不佞识其尾。呜呼。先生之言曰。余幸生朱子之后。学问庶几不差。是以平日立心为学。动静语默。罔不以朱子为师。洞见天人性命之原。蕴达邦国经纶之大。巍乎其德业。焕乎其文章。有若日月于中天。呜呼其盛矣。于是乎悼圣学之难明。闷后生之无知。作为是书以诏之。其规模不出乎小学之外。而又约而详。精而紧。虽谓之小小学可也。至若立志章。乃为学之根柢。入道之基址。由是之焉。而进进不已。则三军之帅。俨立乎此。而其卒徒左右趋随。惟令之是从。而莫能敢夺。为贤为圣。俱我所欲。而无所不可矣。如其不先用力于是。徒汲汲然曰求道。则无异于为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L 页
九层之台。而不大做脚者也。其不成必矣。此先生所以必别为一章。而置之于卷端。可谓发前贤之所未发。其有功于斯文尤大矣。学者。苟能诚心下手。反覆体验。确乎其立志。若千仞铁壁之不可拔。则彼外物之诱。乌得以入。使一世人人。皆如是。彼海外邪说。亦安所自而入乎。故愚尝谓邪说之作。是要诀之旨不明故也。今诸君子能以此时梓是书。玆岂其偶然也哉。吾将见先生之道大行于世。而邪说之息。如日月出而萤爝灭。阳春至而点雪消矣。诸君子。盍相与之勉乎。
伯父先生文集跋
右五𢎥者。我伯父先生遗集也。今距先生易箦。洽为四十年馀矣。呜呼。先生之盛德懿行。洋溢乎一世。擩人耳薰人目者。不由文而传。然岁寖邈而日渐远。知旧门生。七零八落。盖为不寡。则固不待七十子殁而微言绝矣。后生之尊慕而欲学者。将于何乎稽。从弟秉瓒秉琮等。为是之惧。图所以寿传遗文。用付诸剞劂氏。呜呼。泰山乔岳之像。虽不复得而见之。若其心法之精一。言语之纯粹。具载于是。则先生之学。不可谓无所传。而学者亦不患其无所稽矣。先生平日。不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9H 页
喜著述。所传不多。不多故。人之贵珍者众。其或有作。不为支辞剩语。亦不屑屑于雕琢。要皆语意通畅。义理该白而已。是以。不甚用力。而浑然天成。真仁义之言。蔼如也。人之欲学先生者。不但于文词。而求之于严正之规。坚确之操。则孟子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有以见之于吾先生矣。岂敢阿好而有所云云哉。顾自有百世之公眼也。
书承旨郑公(钟岳)七条疏后
夫言之夸大者。自谓高古。而不适于用。卑陋者。自谓识时。而不合于理。其为病一。故君子之难于辞命。如此其甚。而况告君之际。反覆古人之说。而能适于用。晓析时势之利。而能合于理者。尤岂不戛戛乎难矣哉。今读故承宣郑公壬午七条疏。则其言直而不至于激。讽而不至于谄。有古善谏者之风。其曰勉圣学也。答天谴也。节财用也。崇正学也。惜名器也。立纪纲也。严刑政也。无非切中时病。可为今日国家药石之言。而件件有当。不可阙一者也。然统而言之。只一勉圣学而已。圣学其或不勉。则虽日陈万条之言。不过为公车之充矣。故公必以勉圣学。为七条之首。致反覆缱绻之意。此其所以为有本之论也。且当日国有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19L 页
内乱。君臣上下。果能因此而恐惧省警。不为虚名文具之归。同寅协恭。躬修玄默之化。期有实效。则鸿厖之祚。盘泰之巩。可得致矣。甲午,乙未之变。更何由而至乎。由其不能然而祸变层生。以致有今日之极。呜呼。天实为之。复谁尤哉。垂老穷山。窃不胜桼嫠之叹。略书其所感于中者如此。以塞公之孙仁桦之勤恳焉。
书孙氏义孝录后
义与孝。出于性。则固人人所同得于天。然能之者。盖寡。其守而不失者。吾于故孙公讳允文,讳晔父子。惟见之矣。父能卫文庙 圣位于寇贼苍黄之日。子能竭力奉亲。天翁知而下瑞。呜呼。是其义理之性。孝爱之心。可由外而铄我者哉。不有是父。孰启其子。不有是子。孰继其父。况其子起逸。亦以笃行孝悌名。天于孙氏一家。何乃独厚。而使之尽萃义孝。如是其蔼然之盛欤。遂翁所谓有所自而有所去者。亦可以不朽于无穷矣。复奚用腐笔为。力疾书此。聊以塞后裔冕琎之恳。
续蒙求跋
抖擞文字。非古也。肤识謏闻。只资口耳之习。贼圣经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0H 页
而病子史则损矣。初学养正。日记故事。佩服格言。温旧而知新则益矣。今观柳眉岩先生所依李安平例而撰续蒙求者。自上古迄于 皇明暨我东。上下数千年。得数万馀言。无非格言至论。而启发初学之良心。可以多识前言往行而畜其德。诚饴糖之养老粘牝也。不龟药之洴澼战捷也。其益夫岂浅浅。然。盖其见闻之博。蕴蓄之富。为吾东之拇。而忧蒙养之不以其道。作为是编。又就正于退陶先生。则其精详综致。非如丘琼山捷录之比。而亦可谓近于龙门朝夕之歌紫阳训蒙之诗之意也。藏在巾衍。殆三百馀年。而后孙炳宽等。始谋剞劂氏。噫。书之显晦。亦有数存焉也欤。役告讫。谒余以识其尾。余敢揣作书之本意。而略叙如右。若其黼黻庙堂。以鸣圣世。自有国乘之载。故不暇多及焉。
书金海金氏文献录后
呜呼。追述先德。以求阐扬之笔。非孝子慈孙不能为。则金君用德之搜先世遗迹。合成一通。无愧乎为其祖先之后也。曰若森隐公之力学伟望。倡义公之奋勇志忠。郑夫人之全贞节于乱离之日。及夫纯孝之龟山公。尊明之 崇祯处士。其行义之高。皆凿凿可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0L 页
徵。足树风教。虽欲赞颂。柰余昏耄阁铅椠何。惟爱其慕先之诚。遂太息而书其尾。
二忧堂李公(琼)遗集跋
二忧堂李公既殁之为五百有馀年。云仍将锓其遗集一沓。俾不佞识其尾。窃惟公之事行颠末。鼓山任公之序。已尽之矣。顾謏见肤识。更何床叠为。虽然。读其书而不知其人。固为不可。论其人而不论其世。尤非得宜。呜呼。胜国之末。固多节义。而圃,冶,耘诸先生为之冠。天理因而不坠。伦常赖而不泯。噫。其盛矣。此其公之时也。公少而受学于耘谷之门。晚与圃,冶同朝翱翔。志吻而道合。虽其进退死生。固不可以一辙论。其所以罔仆自靖之意。乃一也。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举世混浊。清士可见。信哉言乎。就此而亦可知公之为公矣。年代寖邈。嘉言懿行。湮郁而不传。其传者。亦断烂。不过寂寥若干语。得自海岛中来。是殆天惜公之名泯没。而使神鬼护秘于瀛洲仙窟。以有待于今日欤。不然。何其出于数百年之后也。不佞垂老穷山。念绝斯世。久阁泓颖之役。既有感于公之高义。且不能孤琮燮,昌义,贤模之勤恳。略书以塞焉。
书忠义卫韩公(如瑞)家状后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1H 页
不佞以老病。蛰伏穷山。世间事一切谢却。其于文字之役。尤不暇给矣。韩君钟泽。抱其先祖忠义卫讳如瑞之状。踵门而恳请一言。盖公自幼好读书。事亲极其承顺。或有不安节。沐浴祷天。友于昆季。朝夕相守。接人温和。务尽款洽。尝书忠信笃敬。迁善改过八字于座右。以为观省之资焉。吾先子文正公之栫棘长鬐也。公与其兄如瑾及进士金公浯。上章叫阍。痛斥凶徒戕贤罔上之罪。欲以伸诬。九皋之鹤。竟不得彻天。而守关之虎豹。先磨其牙。遂被桁杨之酷。因以得病。殿屎累年。呜呼。若公之制行。其高如彼。则宜其有后世之子云尧夫。而至今泯泯无称述者。是固可恨惜。况其为后孙者。安得不欲阐述而显扬也。然顾余既非足以不朽人者。而又此久淹床玆。虽欲强把笔。笔不从心。只以寂寥数语。奉以归之。韩君其无小乎哉。徒自愧也已。
书不倚亭沈公(泶)遗稿后
不倚沈公。畸于时。隐居明山之中。文墨颇自娱。为遗稿者。诗若干文若干而止。读之可以槩公之为公矣。噫。君平虽不弃世。而世自弃。君平。彼傥来之物。既不足以轻重吾。则吾安得不浩然于物外。而乐吾志哉。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1L 页
后孙胤泽相元。累请余弁卷之资。顾余病蛰穷山。阁笔砚久矣。辞不获。以寂寥数语归之曰。石压笋斜出。是理势自然。而非人所得以可低昂者。岂待此愚陋之言。然后有加损也哉。
书崔生家藏文正公遗墨后
崔生殷相。尝袖文正公手墨涵养斋三字而来曰。是老先生书赠我先祖讳泽远者也。愿得一言之重。以明。传家之宝。余敬玩而归之曰。夫书虽六艺之一。非用心之粹然出于正者不能。故曰心画。是以点点画画。浑然天成。不假雕饰。宛复想当日气像。宜乎银钩铁索。鸾漂凤泊。阅万劫而光气瑞彩犹不铄也。又况涵养。是洛闽真谛。而吾先子一生受用之馀。发之于笔。以及于先公。则其非寻常翰墨之比也审矣。生其珍藏哉。
书县令金公家状后
我朝兵燹之祸。莫惨于 万历龙蛇之变矣。当时义旅之倡。湖南最盛。有若扶安金公景德。奋忠激忾。以前县令。与弟进士景章。率家僮。会其渭阳氏蔡佥枢弘国于兴城。募士之际。遭母丧。归而稿葬。痛泣曰。吾受国厚恩。难以庐居。从权赴乱。与诸义士。歃血同盟。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2H 页
都元帅权公慄。闻而壮之曰。张巡许远之责。岂不在诸君子乎。发到顺天。破贼于石堡。闻宋经略应昌主和议。愤叹不已。还渡赤城江。作诗以见志。丁酉倭又猖獗。杀掠兴城扶安等地。公复与同盟诸公。合灵岩海南义兵。连讨贼阵。斩获甚多。卒使二境赖而安之。夫忠义之性。得于天而有于身也。然其能不丧而全之者。从古鲜矣。惟公之所养者得其正。故发于行事者乃尔。乌不休哉。当时诸公。俱蒙 褒崇之典。而公独湮晦。子姓亦不振。此不可无憾于天也。公后孙贞斗抱状而来。谒余以不朽之文。柰余素持不犯手之戒何。厥恳弥勤。遂书此于状尾以归之。
书学生表公(相奎)行录后
表君东直。尝为余言其先大人有孝友懿行。而泯没无称述。小子是悼。一日录其一通。示余曰。愿先生不朽我先人。其请甚恳。余嘉其诚。受而阅之。盖公事亲致其爱敬。与群弟务其和翕。推之族戚乡邻。各适其宜。处家雍容。持身俭约。早谢功令。专心学问。遵晦以没世。邹圣所谓一乡之善士。公非其人欤。后承知而欲传者宜矣。而托于不佞。曷足为徵信于后也。笃学淑身。以显先德。是为孝之大者。奚必须人而阐其幽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2L 页
哉。东直乎其勉之。
书佥知金公(文渊)行录后
余病伏穷谷。念绝斯世者久矣。一日。光山金禹铉。袖其高祖佥知公讳文渊行录。属余以玄晏之役曰。吾祖敦行孝悌。自幼务悦亲志。左右服勤。委曲周尽。丧而致哀。祭而致敬。衔恤以终其生。事兄如父。尝见伯氏举鼎伤腕。神昏倒地。工于举业。每以兄名呈券。及兄殁。不复入场屋。割田为义庄。如范文正故事。圣人所云宗族称其孝。乡党称其悌者。吾祖其庶几矣。有此懿行。湮没无传。吾甚恫焉。敢要一言为不朽。余无以将之。曰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子之用心。固其宜矣。而惜乎。柰所托者。非其人何。且知而传之。不若行而传之也。愿以恪守先美。垂裕后昆。为究竟法。是乃寿传之道。奚必藉余腐笔乎哉。遂力疾而略书于录之下方如此。
月川金公(吉通)遗稿跋
谨按公之诗。有曰。谁将造化说从头。惟记一阳来复处。此天地间一气之自然流通于雪霜摧残之中者也。今于是集之成也。尤有所验而重为之一叹。盖公之抗疏 光庙之时。虽刀锯鼎镬之在前。而其气则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3H 页
愈屈而愈伸。又常自叹。不与六臣同殉。遂尽焚其诗文。而其气则愈泯而愈著。是孰使之然哉。假使不有是疏。不焚其稿。而幸而独传其文章。其气则已息矣。何足多贵也。呜呼。 成庙圣教中气冠风霜。忠悬日月之句。凛凛乎如对气像。诗文有无。不足加损于公。而况略干诗。与所纂六臣传之有如神物护传。且诸贤状德之文。炳若日星者乎。公之后昆之诚。亦已勤矣。阳复之几。抑不无望于来者云尔。
书察访金公(应一)行录后
夫天人之际。诚而已矣。有诚必有物。有物必有则。人之所以行人之则者。虽有大小精粗之异。而一或尽之。则便有感通之天。此实然之理也。余于江陵察访金公。尤觉实理之不诬于古今也。公于幼时。已有掩卷默会于王鲤,孟笋之事。未冠而读庸,学曰。中庸造道之实。在大学诚意二字。深自警焉。及其长。而中明经科。入而处家。出而莅民。一皆推诚。亲癠中神方之雪里感物。抑其此心所到之一事。而如非根性之孝。学文之资。则岂能容易致得哉。其后孙秉钟。赍公行录。请余以不朽文。盖亦其孝心也。余不无所感于是录。而顾昏耄日甚。与砚椠辞者。久。则不可强副矣。天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3L 页
之所以厚报于君家之实然者。又不在虚文矣。君必师公之心。体公之诚。顺吾物则以俟也。
书柳氏家状后
夫孝烈兼全。在古犹难。矧玆叔世伦理斁绝之时乎。余按柳氏状。而迹其事。贞烈之操。孝顺之性。岂可以一节论哉。柳氏十岁。遭父丧。哀戚甚。见者嗟异。及嫁。事尊嫜。承夫子。克致诚敬。年二十三。而夫婴病滨危。露祷割指。竟不救起。则义绝三从。决意下从。坚锁寝户。颓卧苫席。水浆不入口。其舅泣谕曰。汝今矢死。我宁先汝溘然。因失声大哭。柳氏幡然起曰。尊舅过勿伤怀。自后朝夕馈奠。舅在则不哭。事舅先意承奉。代为子职者。十一年。舅以天年终。凡附之节。手自营缮。无少遗憾。未几。东扰猖獗。匪类数百。乘夜拦入。炮剑围匝。驱缚舁去。愤冤气绝。贼亦惊惧舍去。家人救归。有顷得苏。嚼指血书至冤极痛四字。是夕。馈食尊嫜灵筵。作遗书。系于衣带。自缢于正寝东楹。明发始觉。救已不及。仪容如常。只有冤血满口赤荡而已。卓乎烈哉。松柏岂岁寒之可凋者耶。君子曰。慷慨杀身易。从容就义难。若柳氏之始终所处。方之于陈孝妇窦氏女。可谓并其美。而难又难者矣。柳氏尝受小学。而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4H 页
至不同席不共食。以为是言同堂。而他姓则不言自否。何待戒之。其殉身立节。亦可想有资乎。小学而扶此伦常也。余无刘子政笔力。乌能阐扬。是可愧也已。其夫名兰洙。闻庆人。义士宋公鹍之后云。
书进士赵君(镛和)妻烈妇河氏行录后
语曰。非死者难。处死者难。在丈夫犹然。况妇人乎。河氏之雍容就义。可谓难又难矣。岂不烈乎哉。河氏高丽忠臣拱辰之后。在家而孝于亲。年十七。为进士赵镛和继配。善养舅姑。邻里称颂。未几。夫婴奇疾。夙夜救护。沐浴露祷。尝粪验其剧歇。及昼哭。衣衾躬自缮缝。袭敛有少违礼。辄曰。不可以非礼送吾夫。必诚必慎。无有遗憾。举止如常。以缓辞宽譬舅姑。退适私室。更衣正席。奄然而逝。距其夫亡。为五日也。噫。判命大事也。而河氏以妙龄。能安閒就尽。非得于天赋绝异之贞。乌能如是。呜呼懿哉。其舅以进士。尝从余游。要一言为阐扬阶。谊不忍辞。略书状尾如右云。
凤谷文集跋
呜呼。此凤谷府君遗集也。府君以诗礼之学。廊庙之才。进可以致君泽民。退可以立言牖后。其于斯文世道。大有所树立。而啬于年寿。加之祸故。未得卒究其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4L 页
施。岂徒为后承之痛恨也。已。遗文失于火。并与初本而无传。我伯父收拾辑录。仅成数沓。而家世贫窭。未克锓梓。不肖为是之惧。费心经纪。用活字印以广之。呜呼晚矣。府君文章。谨严精切。竹泉金公。尝称之以深得古人体制。余小子复何敢僭有所云。谨识于篇尾。使世之览者。有所取裁焉。
书商山李氏孝烈状后
余观夫商山李氏孝烈状。当此彝伦斁丧之时。可以有补于世教者。不浅鲜矣。 赠监察公讳宗三妻砺山宋氏。服习内则之训。早年昼哭。决意下从。为舅姑泣谕力挽。不忍违命。益勤孝养。代为子职。 赠参议讳润性。继其后。移事宋氏如所生。志物备养。病致其忧。尝粪祷天。至有感物之异。噫。宋氏毕生苦节。宜享其报于其子。而俱蒙 天褒。乌头赤脚。以耀门闾。苟能世笃伦纲。子孝妇顺。源源不竭。则李氏之门。必将益大而昌矣。请以是勖其孙龟铉云。
书葛氏家乘后
葛氏东来事实。久远难详。殆同杞宋之徵矣。然武侯正大义烈。昭乎日月。则古今天下。孰不尊仰也哉。昔有恶解姓人者。犹恶水中蟹。吾先子文正公。尝引是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5H 页
而送咸兴二朱君曰。草间之蛛。亦当爱之。况其姓之为可喜也。此出于感慕紫阳之诚矣。然则人之于葛氏。其为爱喜者。顾何异于咸兴之朱耶。且念愚隐公之入山晦迹。明国处士之衣葛耕田。宛然有南阳遗韵。则其敬之慕之。尤有所无斁者矣。余于今秋。独坐书室。读出师表。而怆然有千载不尽之恨。葛生细凉。袖其家乘。闯然入来曰。我是武侯馀裔。飘落海外。世无有知者。愿吾子。不惜一言以阐幽微焉。余惊喜而为之伤叹。略书平日慕武侯之意而以归之。
书幽岩李公(彦朝)行录后
仁川李氏。有幽岩公讳彦朝。行义淳笃。 万历壬辰。遭倭乱。兄弟负病亲。避于宜宁之乌山。贼众猝至。公挺身迎击。肉薄杀贼。贼以故敛退。忘忧堂郭公来见。而叹赏不已。公每日晨起。西望祷天。愿早平国乱。后人名其处曰国士峰。未几。连丧父母。庐墓殚诚。不幸而年三十五殁。殁之日。其配晋阳姜氏。抚其子曰。天崩则地陷。汝勿惊心。仍昏倒自绝。事闻于 仁祖朝。特蒙旌异之典。呜呼。天叙五典。而人有五性。以其性惇其典。此自然之理也。然自古及今。民鲜能焉。何也。盖拘于气质。为物欲所蔽。良有以也。惟公不失其固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5L 页
有之性。能致力于百行之原。姜氏又尽妇道。树此贞节者。足可以扶风教而警颓俗也。年代寖远。实迹几晦。曷胜惜哉。公后孙镇奎。思有以阐扬先烈。收录其行。求为之文。余虽非其人。窃有所感慨者。略书此以归之。后之尚论者。庶有以考信焉。
书古心李君(喜壹)行录后
昔年见一士于德裕山下。醇朴恬静。晦迹有遗世意。余以古心名其堂。后闻其居家接人之行。事亲以孝。病辄致忧。祷天尝粪。割指进血。及丧。哀毁过制。日必省扫。风雨不废。见人穷乏。竭力周恤。急沴轮行。制药数万丸。分给一乡。东徒炽盛。虑其渐染村邻。与同志。设约。日会大树下。讲讨义理。使知邪正之辨。又为防御之策。匪类不得侵掠。其大者如是。则细可以推知矣。不意斯人。遽已九原。而复见仪容于行录之中。怆然有感于心。略书此。以贻其遗孤。君名喜壹。字圣源。世家完山云。
书贯一堂朴公(文健)行录后
密城朴氏。有贯一堂讳文健。隐居行义。孝友施于家。文学蕴诸躬。安分固穷。无慕乎外。盖庶几乎圣人所谓遁世不见是而无闷者也。然而善之有实宾。犹形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6H 页
之不能无影。则公既有是行。必有是名。而尚尔遗逸于一世者。岂其实有所不足称者而然哉。抑因所遇有命而然。则乌在其所谓石压笋斜出之理也。虽然。人之为善。譬如饮食者。只取自饱。而人之知不知。了无干涉于我。则彼自外之名。有何损益于公也。况芸囱朴公。已阐其幽。而足为不朽之资。则又奚待腐笔为哉。
书李氏先系录后
李生荣朝。游吾门几日。以其大人所叙先系录。示余曰。吾将谱吾族。而文献阙矣。后承无以详灵。均之为高阳苗裔。先生盍赐一言。以重其事。余惟杞宋王者之后也。典礼天下之用也。夫子犹有不足徵之叹。况海外氏族之谱乎。虽然。商颂编什。得列乎三百篇之后。又何伤于史之多阙欤。且天地之道。屈伸而已。月日盈昃。草木荣悴。虽有迟速。远近之不齐。理则一也。以是观之。熙宁以上。夏殷之伸也。以下。杞宋之屈也。安知后日之伸。未尝不由于今日之屈乎。其屈其伸。不在乎他。忠孝勤俭。顽率奢傲。此升天燎毛之所以分也。生其勉之。
书 赠参判慎公(震恒)兄弟事迹后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6L 页
君臣之义。无所逃于穹壤之间。故其所以芹𣌑葵倾之忱。不以草野疏逖之人有间者。诚以其出于秉执之常性也。然当仓皇急遽之际。死生存亡决于呼吸之顷。则虽缙绅君子。亦或有失其常者。况欲责之于草野疏逖之人。尤不其难矣乎。而能之者。吾于 赠户参慎公讳震恒及其弟 赠户判讳震彦。见之矣。公居昌人也。 英庙戊申。希亮起兵安阴。直犯本府。知倅申正模负其老母而逃。忠刚李公死之。晋阳营兵。恇㥘不能进。公兄弟往见其将曰。我等生在居昌。惯识山川之险夷。贼势之虚实。鼠窃狗偷。不足畏。兵贵神速。机不可失也。遂与其兵。至牛岘。时列邑吏校。莫不为贼腹心爪牙。公以忠逆之分。祸福之应晓谕。归化者众。战捷而追至省草驿。又大破之。自此。所在诸贼。渐就剿灭。惟公之力。其可曰小乎哉。呜呼。若公兄弟。可谓无负秉彝之天。而有辞于后世也。玄孙宪九。抱行录一通。属余以不朽之笔。盖余老且病。阁泓颖之役久矣。然亦难其一向泯默。遂略书而归之曰。如公之忠义。自有后世之公论。则何待此衰老不文。而欲图阐扬之计乎。
书同知金公(在元)行状后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7H 页
人之于父母。欲孝之心固无穷。惟阐扬潜隐。为第一事。则宜乎开城金成铉之抱其先人讳在元之状。而屡踵予门也。噫。公事亲竭其孝。有感物之异。节俭治其家。推馀周贫穷。睦宗族。及乡党。莫不得其欢心。收无告之孤而婚娶之。其所用心忠厚。虽古之人无愧。则宜其修人事而天爵自至也。此皆实行之见于乡里。而可属不朽之笔者。然余今老耄矣。凡于玄晏之役。一切辞却。非心有所歉。而然。虽欲张皇铺大。而竟不能之。是以。略略说数字而止。其可愧也已。亦可叹也已。
书朴寅燮先状后
密城朴寅燮。尝袖其高祖行录。谒余识其尾曰。为政于家者。笃于孝友。而持身以俭。接人以恭。守分林泉。无慕乎外。其所志尚。不染俗陋。有本者如是。知而不传。实为后昆之不仁也。寅燮是惧焉。敢要一言。为不朽。余哀其意而复之曰。知而传之。不如继而行之。须于事亲之节。修己之要。竭力不懈。则自然有光于先美。奚必资于人而阐扬之哉。因书此。以致劝勉云。
书金生𡎋先训屏帖后
老梅荒屋。闭户养痾。金生𡎋。袖其先大人故上舍诗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7L 页
十七绝。踵门而言。昔岁小子兄弟。读书华山。先亲作此寄勉。首以为学用工之方。终之天理人欲之几。而自哭风树。不忍读手泽之存。又不忍投诸蠹笥。妆为屏帖。而瞻敬之。愿赐一言之重。发挥先懿焉。噫。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况其性情论议之出于咳唾者。其可使埋没而不见也哉。盖论人之善。必本其父兄。金生之从事问学。为人称誉。岂无所自来也。见流而知源。尤不可诬矣。余读其诗。言近而指远。守约而施博。如非自得之实。岂其深造之如是也。自不觉三复咏叹。幸须世守而宝藏之。慎勿负当日期望之意。则继述之道。孰先于此哉。生其勉之。
书文氏孝烈状后
田寝郎相式大夫人文氏孝烈之迹。家弟既记之矣。余复何赘焉。惟夫人懿行。登于荐状者。不止于此。而记文略之者。举其纲则目可自张也。若有如刘子政者闻之。必著之彤笔。以为后世之为人妇而尽孝于舅姑。成烈于君子者之轨范矣。曷不休哉。读此状而无感发勉励之心者。其人之迷愚。可知也夫。
书南塘处士李公状文后
星山李达支甫。冒暑远访。托其先大人南塘公不朽
渊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8H 页
之文。余非其人。顾何以徵信于来世乎。窃念记曰。先祖有善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此数者。君子之所耻也。子之显扬先美。以图传后者。诚明且仁矣。然知而传之。不若行而继之。苟能修德绳武。思有以光于先公。则岂可与专尚虚文。取一时誇耀者。比哉。子其勉乎。遂书此。以塞勤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