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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x 页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跋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17H 页
湖隐,天山斋两世遗稿跋
礼曰。祖先有美而子孙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朱夫子著人家文字。屡举此说。要使人无忘乎其先也。呜呼。我先祖贞节公湖隐先生。胜国之末。扶正逊荒。杜门自靖。其心并与其名姓而欲不传于世也。而况于文字乎。然而惟此寂寥数篇。流落人间。至今五百年。子孙传诵不已。盖其当日不传之心。乃所以传之也。斯岂偶然也哉。天山斋先生。生于诗礼之家。又得师友于退陶。夫退陶。我东之夫子也。而吾家之馆甥也。文字往复。虽不见于光明室中。其道义相与之意。槩可想矣。今其遗文。有心性情图,羲经演义及朱书疑问。又有退陶答书一篇。子孙所以谨守而勿坠者。何以异于周家之弘球大璧也。今年秋。有谱役。因付两世遗集于剞劂氏。谨记其事如右。以为之跋。
谨书沧洲先祖文集后
呜呼。光海之西宫。 仁庙之南汉。天地间一大变也。当此时。郑文简以一身。任纲常之重。秉义剚腹。烈日之光也。如溪岩金先生。盲废不肯仕。尤难言也。吾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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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正郎公。终始此义二十年。无几微色辞。没身不悔。其知几之审。择义之精。亦足以有辞于后世矣。然至今二百年。心迹久晦。遗文未出。先父兄之赍恨宿矣。虽门衰力败。是役也终不可以苟已也。遂始事于是年六月之交。讫功于九月四日。是日也。即吾先祖降生日也。事与时会。抑亦有数。存于其间耶。呜呼。先祖清风隐节。先辈及后人之赞述略备矣。然这个树立。其本只从尊退陶中出来。此则子孙之尤不当不知也。是庸僭书于末。以俟来者。干其事者。勋弟及培侄也。校正朴斯文致晦也。
五代祖默斋公遗集后小识
我五代祖默斋公遗文。散失无传。族兄潜窝。零星收拾。得诗若文略干首。又收录当时诸公唱酬挽诔。合为此一卷。此虽断烂文字。亦足以髣髴公平生矣。呜呼。岂偶然哉。愈不肖无状。荒坠家声。年及中身。始得见此。三复摩挲。自不觉泫然流涕。而潜窝翁用力之勤。尤可感也。因以所得逸挽六首。续书其下。并记所感于中者云。
寒沙姜先生年谱跋(己亥)
寒沙先生殁二百有馀年。而文集始出。年谱未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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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傍裔孙柄周甫。历考本集。傍搜诸家。为年谱一编。命愈序之。其意勤矣。愈以非其人。固辞之不得。因念昔在光海时。天地闭塞。彝伦斁绝。先生父戆庵公。伸救汉阴李文翼公。九年王狱。先生为桐溪郑文简公屡启。十年淮阳。及 仁庙反正。父子全释。拔九地而登天堂。邦无道则屈。邦有道则伸。先生一身。可谓与时消息者也。盖先生所遭。有幸有不幸。与倻郑同乡。不幸也。与文简同屈伸。幸也。惟其不幸。所以有大幸。此君子所以勉于为善。而不以死生穷达为心者也。柄周甫之拳拳于先生年谱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若夫先生学问渊源。仕止履历。史传及状碣详之。愈不复赘云尔。
明庵郑公文集跋
明庵郑公。愈之外先祖也。愈童稚时。及见吾外王考明逸公。窗前种大明红。案上寘紫阳书若干卷。平生足迹。未尝及场屋。屡登剡荐而不屑也。隐居而殁身。明庵家风。自来如此。独恨夫愈无渊明笔力。无以阐发吾外氏懿德。今年春。公之后孙好善甫。踵余于后山之室。见谓吾先祖遗集。不可不传于世。将谋印出。吾子岂可无一言乎。余瞿然曰。明翁心迹。诸贤赞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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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矣。小子何敢赘焉。窃惟念明之亡。距今三百年馀。而我东人士。犹知用 崇祯年号。以寓尊华攘夷之意者。是谁之赐。岂非诸先正先辈之惓惓于春秋大义。牖启我后人也哉。公海外一布衣也。痛冠屦之倒寘。矢心自废。毕命于丘壑。其补于名教也大矣。晚年武夷一著。亦足以风乎百世矣。朱夫子尝纂宋朝名臣言行。而必以处士终之者。其意深矣。后世如有执紫阳之笔者。公之为名臣之终。不其审乎。
书瀯湖尹公实记后
礼曰。祖先有美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此后世实记之所以作。与余读瀯湖尹公实记。其本藁则知甘宁时民瘼疏一本。祭李忠义希雍文一篇而已。其馀杂出于金松庵家状,文茅溪手记及山西杂录,龙蛇日记。前后事实。班班可据。又附录若干篇。子孙零星收拾。可谓贤且劳矣。嗟乎。国家壬辰之乱。草野义兵。在在林立。而金松庵牛岘一捷。为当时第一。实公之力居多。不幸松庵中道星霣。公亦退而屏树。又见枳北人。栖屑末僚。坎壈下邑而殁。时之命也。谓之何哉。遗命墓道不书己酉以后仕。其先见之明。尤可钦也。呜呼。公以文献古家。早从事于学问。所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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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义理也。所佩服者。诚信也。公之所以树立。其本在是。与公之四世孙商举。当戊申逆变。仗义殉节。因附于实记之下。亦可见忠义家风也。公讳景男。字汝述。姓尹氏。坡平人。 今上三十年癸巳。 特赠司宪府大司宪兼成均馆祭酒。盛矣哉。终始此役者。公之十世孙胄夏,忠夏。来请文者。其九世孙相殷也。
月溪沈公遗集跋
夫世之论公者。或以文章之名归之。然余读其遗文。公事亲孝。居丧三年啜粥。一与人交。平生不渝。七十康强。与少壮时无异。尝到清州。为梱帅者。饰一妓而试之。终不近。出入路。遇乡里父年者。虽微贱。必下马叙寒暄。凡此数事。公行义之美。学问之实。斯可验矣。且公之大人石亭公。寒沙先生道义之交也。寒沙之在淮阳也。千里徒步往候之。仲父松湖公。当丙子之变。奉书于南汉。遇贼不屈而死之。家庭树立。有自来矣。文章之名。于公特馀事已。然非文章。无以传后。公著述甚富。而兵燹之馀。传者无几。公之从六代孙相吉甫。慨然于斯。收拾断烂为若干编。要余为丁乙之役。且请一言于后。余年老气衰不敢当。然公无悯先生之高弟也。与吾祖沧洲公。有世谊。又与从先祖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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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公。契分甚厚。此不可以不文辞。谨叙其行实之懿。传受之盛以归之。若夫文章之赡富。姑俟能言者发挥云。 英庙朝蒙 恩。以孝行。 赠户曹佐郎。士林设俎豆于伊溪。今墟矣。后人所以致力者。其在遗文乎。其在遗文乎。
宋曲岩诗集跋
余自童子时。窃闻曲岩宋公之与吾家。为渊源世好。而未及详也。日宋君启伯。过余后山之庐。袖示故纸一册子曰。此吾先祖曲岩诗集也。藏之弊笥馀二百年近。朴晚醒始校雠之而状录未备。子其图之。余受而读之。凡诗与祭人文。才若干篇。而为吾家作者。殆十之一二。盖公亲炙于我沧洲先祖之门。而公生在世八十有五年。故终始吾家四五世矣。其乡里游从之乐。师友相与之谊。可推而知也。且其诗文。质而不野。淡而有味。忠厚恺悌。蔼然可诵。世分也如此。文辞也如此。余以里中后生。年近六旬。然后始克见之。呜呼。后属真疏阔矣。遂使少辈。缮写而归之。且告之曰。礼曰。祖先有美而子孙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宋君苟有志焉。思所以广其传也。状德之文。吾非其人。不敢当也。然吾闻公之将终也。有神人授以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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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曰。诚孝文章。此四字足以为公之传神。秉笔者之发撝公。其在斯乎。其在斯乎。
书畜庵李公养病心鉴后
自颜子以下。贤而夭者何限。而愚于铁城李氏之家。尤有所憾焉。畜庵在前。紫东在后。而皆不得其年。天曷故焉。明道所谓得气之清而数之局者欤。余观畜庵养病心鉴。惕然若复见紫东于斯世。因感叹而书此。
书默翁权公行录后
士大夫平居。诩诩强笑语。以然诺为事。一朝死生变于前。而利害随之。则其不逡巡而退步者。几希矣。惟默翁权公。以名节自励。所与师友。皆当世之名贤。丰山金公大贤。即其一也。金公尝宰山阴县。兴学教授。清俭律身。一日疾病。顾谓侍者曰。我死。必赴于某。某即公也。公驰往哭之。入其馆。只有弊衣衾一具而已。于是公解衣以赙襚之。呜呼。公之不负死交如此。其所以处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之间者。可知也。世之论公者。以公尝割席于倻郑。传之为美事。然此则有先见之明者。或可能也。至于朋友死生之际。尽己之心。无一毫遗憾者。求之千古。几人哉。呜呼。公之此事。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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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之百世师可也。公后孙秉七。以公行录。示愈。愈于是尤不胜高山景行之思。谨书此以归之云尔。
韩孤松逸集跋
余读孤松逸集。其文苍古奇伟。可与唐之卢玉川。相上下。从古忠臣义士不遇于世者。悲愤慷慨。发之于文辞者。𨓏𨓏如此。呜呼唏矣。韩君贤,定文,夔锡。孤松之傍裔也。收拾其断烂文字。将付之剞劂氏。苟非诚孝之思推及于远。安能如是。尝请余一言系其后。藤萝微力。虽欲拚援于千仞之干。其可得乎。且公之讨贼复雠之心及文字大略。郭徵士序文尽之。余无庸赘焉。谨书此。以谢韩君不坠世德之至意。
 窃惟从古英雄豪杰之士。多从复雠讨贼中出来。周末张子房。为韩报雠彊秦。汉末诸葛武侯。仗义讨贼。皆此义也。至若宋之朱文公。则尤有盛焉。以讲和之说。为误国蔑伦之大罪。虽空言无施。而其所以扶天纲立人纪者。其旨严矣。昔我 昭敬王时。岛夷陆梁。 大驾播迁。 陵寝震惊。此臣子百世必报之雠。而朝议有不然者。孤松公以草野韦布。不胜悲愤。之山之海。或歌或泣。思欲与伯夷,仲连。并驱于千载之下。而不愿苟生于天地之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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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奇遇录及首阳王传诸作。其托意可想。斯亦有得于紫阳先生心法者乎。愚于孤松逸集。略论此义。窃自附于春秋微显阐幽之义云。辛丑五月日再书。
南窗权公诗集跋
欧阳子尝言。晋无文章。惟有陶渊明归去来辞一篇。夫晋魏之间。文章盛矣。而欧阳子之为此言。奚取乎哉。今读其辞。平淡而有馀味。寻常而有至趣。至若倚南窗而寄傲。眄庭柯而怡颜等句语。尤萧散閒雅。无一点物累。此驱阳所以有感于斯文者欤。近世江城。有处士权公讳俒者。酷慕渊明之为人也。自号南窗。又图归去来辞于壁上。以寓意焉。其所著诗若文。无事乎雕饰。而天然有自得之妙。其亦闻渊明之韵致者欤。然渊明所谓寄傲。犹未免晋人轻世傲物底气像。而公则潜心于四勿之训。从事于三纲之录。有图有赞。为屏而常目之。又从游于大山李先生之门。获闻陶山旨诀。此则栗里先生之所未能也。于乎。其贤矣哉。公玄孙在德甫。收拾公遗文若干。使其子忠容。请一言于余。余欲学渊明之躬稼而未能者。因书所感于中者。以为南窗诗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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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授要语跋
读书千万遍不已。愚于茅庐崔公(南斗)见之矣。屏门之许以尹和靖。宜也。然读书如此。其文辞之发乎外者。又当称是也。而著述无多焉。先辈之以质不以文。又可验矣。公之玄孙秉轼。袖口授要语一帙。要愈置一言于后。愈窃详之。语凡二卷。曰学曰知行曰道曰君子。其上篇也。曰仁曰礼曰孝曰朋友曰孔子。其下篇也。附以论易随劄。历摭圣贤要语。条类记之。泛看之。只是古人糟粕。而深体之。公之平日用工节度。具在是矣。斯岂易言哉。我南冥夫子。不喜著述。而犹有学记一部。公之此编。其亦学记之遗意也欤。
书老稼亭曹公遗事后
余尝与曹斯文钦一氏。一面于丹邱。意其为仁孝岂弟人也。今年又历余于后山亭。示余以其王考稼亭公墓碣铭及天彝录诸作。盖公昌宁巨族。忠孝古家。幼有陆绩之行。长有和靖之志。入学而守宰敛衽。侍疾而飞鸠堕地。古所谓冰鲤雪笋。何以异此。钦一氏一心阐发。以至道伯剡荐。祇奉 赠典。大夫士又歌咏不已。稼亭公诚孝之推及后人。此可验矣。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钦一氏庶几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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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遗墨跋
余得此本于郭君星七甫。宝藏而敬阅之。陶山记文。兴极而返以下半篇缺。记事诗七言十八绝。西翠屏,芙蓉峰,天光云影台三绝缺。五言二十六绝。蒙泉,洌井,庭草,涧柳,菜圃,花坞,西麓,南沜,翠微,寥朗,钓矶,月艇十二绝缺。余窃恨其缺而不全也。遂自写补。蚯蚓之杂于金绳铁索。殊可恶也。然缺则虽宝而非成物也。补则虽陋而不至为弃物也。此吾所以依样葫芦。不能已也。且高峰先生所和十八绝序若跋。可谓宫商相宣。律吕相和。笔法之楷正。亦可法也。因使稚贤褙起作帖。分上下为二。名之曰光明遗墨。以为传家之宝。呜呼。吾于陶山。有寤寐之愿。而今老矣。虽欲致身于光明室中。想夫子之遗风。而不可得矣。抱此遗墨。以寓平生高景之思。其情亦戚矣。游云岩诗一绝。先生手泽也。览者详之。
理学综要跋
呜呼。理学之不明。久矣。此先生所以纂集此书。以牖后人者也。其大意已见于先生自序。不必赘说。而惟校正一事。不容无言。先生著述甚富。于四书,六经,诸子百家。靡不折衷。而此书最晚出。故未及再勘。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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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斗勋丙戌书。所谓综要一部。犹为未了之案者。是绝笔也。是年先生殁。越四年己丑。先生嗣子承熙。与门下诸人。校写一本。俾愈勘正。乙未春。愈与友人尹胄夏。对勘一遭。丙申。承熙甫又与友人郭钟锡及张锡英四三同志。参商往复。更加釐正。约二十篇。为十八篇。前后凡四易本而编始成。自吾辈所见而言。则可谓竭尽心力矣。其于先生本意。庶几无大过欤。先生生于气数漓僿之后。见异说之怀襄天下。慨然以斯道自任。潜心于圣贤之书。自少至老。孳孳不已。铢累寸积。毫分缕析。心与理一。沛然无碍。先生之于道。可谓定而能得矣。先生尝曰。体道当以朱子为宗。为学当以李子为法。斯编之辑也。祖述而宪章之。其渊源之端的。学问之真正。尤可见矣。呜呼。愈于先生之门。最无闻知。而今玆之役。猥以诸公之命。略叙㒹末于后。僭妄甚矣。不敢加一辞于其间。然后世如有继云陶而作者。必将徵信于斯文也。
谨书退陶与南冥书后
先生此书。句句字字。无非肝膈中流出也。既以南冥之不出。深致钦赏。又以自己之求退。未及咨诹善道。与人为善之意。望道未见之叹。溢于言辞之外。大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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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公心法。斯可见矣。后人不察以为先生贻书劝起。此可与知者道。难与不知者言也。
谨书旅轩张先生神道碑铭后
先生立岩一着。天地閒大节拍。正所谓金声而玉振之也。先生当丙子之变。以八耋大老。秉节召募。及闻南汉下城。惘然无所措躬也。起而辞家庙。徒步就道。门生弟子。从而后曰。日已暮矣。先生去将安之。先生顾而叹曰。迟迟吾行也。寄宿于道傍空舍。明日入立岩。终年不出门以终。呜呼。先生真善终矣。古今贤达之人。以名节死者何限。而孰若先生浑然不露圭角。而扶天纲于既颓。立人纪于将亡者乎。后圣如作。观于九原。则舍先生。其谁与归。呜呼。神州陆沉馀三百年。立岩之丘墟。宜矣。余读先生神道碑铭。惧夫先生之心法。愈久而愈晦也。叹息而书此云尔。
书权寒水斋书郭进士(承华)行录后后
国朝先辈。有潜光隐德。而人莫之知者。显者惟先生一人而已。先生在佔毕之门。与寒暄齐名。其贤可知也。及史祸之作也。寒暄守正不挠。得易之正也。先生知几而晦。得易之变也。正变虽殊。其道一也。后人之差殊观。岂知言者哉。今读寒水此文字。可谓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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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精义。而又不即阐发。何也。岂有待于后日欤。尤可为千古之恨也。
谨书洲上心易动静图后。示心源亭诸贤。
愈窃谓心易动静图。与周子太极图。互相发明。太极图。自太极二五。而推之于人物化生之妙。心易图。自人心寂感。而推之于大易三极之蕴。非太极图。则无以见天地造化之原头。非心易图。无以见吾人学问之全体。之图之作于前后。夫岂偶然哉。愈妄欲拟近思录凡例。以心易图为篇首。引先生说理文字。分类附录于下。名之曰心源近思录。此志未就。而今又大故矣。光阴易失。人事未可知。惟我同志。亟为心源之会。裒成一帙。使穷乡晚学。得有所考据。则非但为初学之指南。亦足为近思录之羽翼云尔。
书朱书辑要后
律身当谨细节。治人要识大体。古人树立。皆如是。近斗南河令公。家食十数年。以孝友为政。虽微细事。毫忽不放过。暇日辑朱书中社仓节目,经界奏议及居官节度。以贻子弟之将为司牧者。非有见乎大者。能如是乎。今世教子弟仕宦者。要以朱子为法者。几人哉。呜呼希矣。读释非浅陋者所敢。而感令公义方之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24H 页
教。与世俗绝异也。因以己意。略加下手以归之。其讹误不暇恤也。览者随而订正之则幸矣。
谨书圣学十图附录后
愈谨按此十图。圣学之标准。王道之极致。为人君为人臣。苟能从事于此图。则君何不为尧为舜。臣何不为夔为皋。盖太极图。天命之头脑。道术之渊源。西铭图。理一而分殊。仁之至。义之尽。小学图。大学之基本。大学图。小学之成功。而敬其圣学之成始成终者也。白鹿洞规图。教者事也。中庸所谓修道之教。是也。心统性情图。心为太极者。是也。仁说图。西铭之旨也。包四德而贯四端。心学图。小学大学之经纬也。敬斋箴图。夙兴夜寐箴图。地头时分底工夫。工夫到此。无一席无理之地。无一息无理之时。上下五图。表里相应。体用俱备。帝王求端出治之要。学者成己成物之功。尽在此图。为人君上者。苟无意于帝王之学则已。如其有之。舍是图而何求哉。或曰。帝王之学。与韦布不同。今以儒者之学。责之于帝王。何可得也。呜呼。此何说也。此天下所以治日常少。乱日常多者也。夫人之为学。心与理而已。心虽主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而其用之微妙。实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24L 页
不外乎一人之心。此上五图以理言。理之散在万物者也。此下五图以心言。心之主宰万化者也。非存心。无以照管万理。非穷理。无以启发一心。其要只在一敬字。古之圣贤战战兢兢。夙夜匪懈者。无非此图之意也。今子欲求帝王之学于儒学之外。抑何见也。挟数用术。计功谋利。然后方可谓帝王之学耶。或瞿然曰。此则命之矣。然心统性情图理气互发之说。栗谷圣学辑要。力言其非。湖洛之人。至今承袭不已。使此十图之旨。或不免壹郁而不宣。此将何以为说。呜呼。此固难言也。退溪尝言太极之动静。太极之自动静也。非有使之者。而栗谷曰。阴阳动静。其几自尔。非有使之者。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朱子说也。退溪从而有互发之说。而栗谷非之曰。四七皆气发。大抵主见不同。为说之若是参差也。窃尝思之。朱子之意。盖曰四端七情。皆性之发。而其发也。或从理而发。或从气而发。故从理发者。谓之理之发。从气发者。谓之气之发也。退溪所谓四端理发而气随之。七情气发而理乘之。盖言理与气必交互而发。非各自发用也。曾谓二先生终身明道之学。而为此二本之说哉。人心道心。非有二心。而朱子曰。二者杂。四端七情。非有两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25H 页
情。而退溪曰。二者互。前圣后圣。其揆一也。后学岂容贰议于其间哉。呜呼。此图之集成。百王之龟鉴也。可谓千载一治之运。而只缘大义不明。不复进讲于细毡之上。呜呼。天未欲平治天下耶。今于附录之中。略说互发之非各发。以发明退陶本意。夫互发二字。自是平平坦坦语。如所谓阴阳互藏。动静互根之类也。朱子尝论知行之互进。而曰知行。须是齐头做。方能互相发。此正是互字本意。今之攻互发者。只见有气发而不见有理发。有欲为发明互发之说者。又不察乎中图只指理之意。以为真个有各发。重为异说者之嚆矢。近日洲上之说出。而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之说。自有證据。互发乘随之妙。发尽无馀蕴矣。未知异日。复以此图。进讲于吾君之前。使斯民。得见唐虞三代之盛耶。呜呼嘻噫。
书姜弃峰遗稿后
姜大岳之后。丹书之传。史不绝书。在我东。名公巨卿。磊落相望。处士讳。以文章之才。蔚然为东南之秀。而不能见用于世。自号曰弃峰。峰何尝弃哉。草木生而禽兽殖。云雨兴而宝藏出。峰虽欲自弃。岂可得哉。吾知处士以弃自号。而其所蕴之大。可以卑莲花而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25L 页
薄崆峒矣。日处士之孙伣奎。要余一言以传后。然余亦弃于世者。何言哉。其宗人凤海有序文。足以證信云尔。
书尹忠汝金刚录后
士生东国。有三幸焉。得箕子而为君师。一幸也。得不为左衽之人。一幸也。得见金刚山。亦一幸也。夫子之欲居。中朝人之愿生。非偶然也。然幸而生于东国。而真得为三幸人者。能几人哉。吾友尹忠汝。早岁通九畴之学。非先王之法服。未尝衣也。尝至汉师留一日。观万国之会。转而入金刚。大观旬月而归。忠汝可谓不虚生东国矣。又有一幸焉。忠汝从李先生游。获闻心理之说。举世哗然攻之。而是行也。得金重庵于海上。片言相契。节节而叹曰。不图今天之下。心之本体。快活呈露。若是其端的也。吾闻重庵。近世豪杰之士。其尊华攘夷之心。炳如日星。宜乎闻主理之旨。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也。然则忠汝之行。于山于人。虽谓之两得。可也。吾老且病。不得从忠汝为大方之游。而每见忠汝。如见金刚山。又以重庵。自托为神交。玆岂非有生之幸耶。忠汝所录中。山海之大。文章之美。李,郭两贤序跋尽之矣。吾不敢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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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金忠见(廷燮)先后天变易解后
后天卦位。先儒多疑之。程子曰。乾位西北。坤位西南。乾坤任六子而自处无位之地。大故无义理。朱子本义曰。此章所推卦位之说多未详。语类曰。文王八卦。多不可晓处。离坎不应在南北。且做水火居南北。兑也不属金。只是见他惯了。恰似合当恁地。又曰。坤安在西南。不成西北方无地。西方肃杀之地。如何云万物之所说。乾西北也不可晓。又曰。文王八卦。有些京房卦气。近世寒洲李先生。邃于易。论易以先天为主。而曰后天。非文王之易也。余尝疑之。而蒙昧不敢言。近见金忠见所著先后天变易解。槩以参天两地之数。参之于八卦。卦数之中。卦位自见。其为说甚简易。如使李先生闻之。其将以为如何。惜乎。此解之未及就正于先生也。惟震九巽四。疑非自然之数。而易之理玲珑穿穴。无往而不相值。忠见所谓生成之说。亦自有理。岂容以先儒之所未发而忽之哉。因书之。以俟知者。
书金敬模警发振厉四字符后
此警发振厉四字符。晚醒翁临终。所以贻金君敬模者也。其亦朱夫子易箦时直字馀意欤。敬模尝谓余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26L 页
一言以广其意。余告之曰。如今学者。须先理会人物异处。人何以为人。物何以为物。形气之心。人与物相近。义理之心。人与物绝不同。人能存此义理之心。则我亦圣人也。循他形气之心。则人亦禽兽也。其机如此。可不戒哉。可不惧哉。古昔圣贤。所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者。为是也。醒翁之意。其在斯欤。其在斯欤。敬模苟能以此为心。常常警发振厉。要欲为人而不为物。则其于道。将庶几焉。余又闻之。孟子曰。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朱子曰。心之自主宰底是敬。敬则存。不敬则亡。然则思敬二字。学者之大关棙也。有志于学者。不以此为先。则虽欲警发振厉。吾恐莽荡无下手处。敬模其念之哉。舜何人也。余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颜渊岂欺我哉。
书沈应章宣福记行后
余观此录。可谓盛矣。然妙年此行。将以问道也。将以求益也。录中未见有这个意思。可欠也。昔朱先生语陈安卿曰。须出四方游学。一遭胡叔器曰。游学固好。恐又随人转了。先生曰。若随人转。不如只在屋里。孤陋寡闻。夫以北溪之见识。必无随人转之理。而先生之戒犹如此。而况于不及北溪者乎。余实屋里坐者。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27H 页
何足与论于游观之事。只为应章诵此。以观佗日云。
大东正路跋
阳川许侙。千里踸踔。袖大东正路三册。以示愈曰。此吾洛中士友。惧邪说之怀襄天下。纂集此书。为一半分救剂之方。镇南之人。闻风兴起。要以此书公诸国中。金,张,李诸名公。为之序。愿吾子之为一言。以重其事。愈作而曰。纂集之役。似易而实难。苟非大力量大眼目。安得折衷于是非之原。而使人取信于无穷哉。虽然。朱夫子尝言邪说害正。人人得以攻之。不必圣贤。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不必士师。彼不能攻讨。而又倡为不必攻讨之说者。其为邪诐之徒。乱贼之党。可知矣。今看此书。始之以尊圣仪节。中之以小学凡例。终之以斥邪诸说。规模节次。灿然可观。苟使吾人。皆如此为心。何忧乎异端邪说之陷人深也。无心于此。而谓之无益于世道者。不几于朱子所谓不必攻讨者哉。子之为此役。人或疑之以好事。而殊不察于人人诛之之意也。愈老病。虽不敢与论于此。而有感于诸君子惓惓之意。出义之盛。且贺镇南人之兴于善若是之易也。是为之跋。
题许氏行录后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27L 页
余闻近世君子之言曰。世之言孝者。称冰鲤雪笋。以为感天之證。然此圣门所未言。虽不可谓必无此理。亦不当专以此论孝。要之證之于天。不若證之于人。卜之邻伍乡党。不如卜之于父母妻子。余尝叹息以为此至言也。今读许氏行录。许氏早丧怙恃。十七。归姜氏。事舅姑孝。夫渔樵。妇纺绩。家甚贫。菽水之供。未尝乏也。舅姑病。则粥饮时。温凉适。舅尝言德村妇孝妇。病中吃语。亦屡称德村妇孝妇。观于此一语。许氏之真孝。可推而知也。何待乎證之于天。卜之于邻伍乡党哉。许氏有一子。年八十馀。而思慕不已。以行录示余。谓余为许氏之亲族也。要余为一言。呜呼。余何言哉。言之不足为轻重。然谨书此而归之。以识孝妇之有孝子云尔。
书烈妇瑞兴金氏遗恨书后
呜呼烈哉。此烈妇金夫人遗恨书也。夫人瑞兴之名族也。年十七。嫁青松沈氏家。夫载德。不幸得奇疾。六年而死。夫人曰。此吾命也。哭泣如礼。居三月三日。盥栉上堂。入室自尽。家人搜其箧笥。无佗物。有遗恨书及上父母告诀书。盖以从死为义也。寒暄家法。又在是矣。后山许愈。退而闻而壮之。书此以识之。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28H 页
崔氏烈行小识
古者妇人烈行。夫死不再嫁而已。其见于礼经及小学者如此。我东则妇人天性贞信。夫死则不惟不再嫁。必以从死为烈。此一事足以广鲁于天下也。吾乡有烈妇庆州崔氏。县人具昌晰之妻也。昌晰事亲孝。与人有信义。乡人之善者。莫不好之。其有内助。可推而知也。不幸年未中身而罹疾。崔氏竭诚救疗。沐浴请代。血指乳灌。而终不得效。命也。崔氏绝而复苏。视初终如礼。上慰舅姑。下抚子女。区处家事如平日。家人信其无事也。日入寝房衣服。仰药自尽。辛巳十月二十七日酉时也。距夫之死仅三十日。而其日与时同也。呜呼。死生亦大矣。仓卒判命易。从容就义。不亦难乎。使国家无旌表之典则已。苟有之。于崔氏其舍诸。崔氏有子镇斗。温雅恺悌。闭户读书。惟以显扬父母为心。充此心也。具之门其昌大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