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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x 页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书
  
答沈应章(鹤焕○辛卯)
书至。审侍学佳吉。足慰违繣之恨。示意无非自警之说。大抵为学之法。常有戒惧之心。则不知不觉。自当长进。无作儿少辈嬉戏之态。唯存心于经学。念书自定日课。勿毫忽放过也。大学看得如何。读书有疑固好。而强生疑难。亦病也。须熟读详味。使意味浃洽也。此间所遭不欲言。平生无一事做得。却被造物翁厮坏如此。自叹柰何。
答沈应章(丁酉)
伻来。承手墨。文章光气。溢于纸面。可喜亦可念。愚闻之。文章亦当以理为主。不达乎理而曰吾为文章者。吾不信也。来谕要以文章为入头路脉。而后取诸子集。为博约工夫。此未免先习于郑卫之音。而欲反之风雅之正者。岂可得乎。欲做天下第一人物。小学为根基。大学格致为入头之门。自君童稚时。吾所以眷眷提挈者在是。而窃见近日文章之念胜。道理之思轻。出乎其心。害乎其事。甚可忧也。大凡天下英才何限。不得其门。则终身栖屑。莫知其向。今君得寒洲集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3L 页
在案。苟能笃信而穷究焉。光风霁月。实在其间。何必李杜刘苏云哉。敬斋箴书送。然拙笔可恶。退陶陶山记送之。为数墨之资如何。此间累月忧窟中度了。今老布又六七日苦剧。老人事生死。未可知耳。
答沈应章(己亥)
自无何。承两度惠墨。审愉馀工履珍胜。慰浣慰浣。示谕明心正心。意极亲切。愚意明心以知言。正心以行言。以此思量。如何。近颇留意于体贴近里处。为贺为贺。
答沈应章问目
 
朱子答徐子融书曰。枯槁之物。只有气质性。无本然性。此语尤可笑。然则枯槁之物。何者是本然。何者是气质。
子融认本然气质为两性。故朱子所以非之也。如论药性。大黄寒。附子热。是本然也。药上无讨这形状处。只是服了后。却做冷做热。而寒热又有过不及者。是气质性也。洲上论气质性。必就发处言之者。此意也。
 夫人生以后。理堕在气质中。是为性之名。而就气质处。从道理推扩。则谓之本然。任他气质横奔做去。则谓之气质。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4H 页
此说甚差。本然是就性未发处言。气质是就性已发处看。未发处气不用事。有善无恶。是所谓本然。已发处气已用事。有善有恶。是所谓气质。
 人之于禽兽。理固无差别。而但气偏驳心昏蔽。虽有父子相亲。君臣相统。间亦有仅存不昧者。然此则气质性而已。有何本然性可言。
物之一两路仅存不昧者。是本然性。何可曰气质性而已耶。偏全以本然性言。善恶以气质性言。看得此分明。方可语本然气质之别。
 朱子谓理堕在气质中。故随气质而自为一性。看自字。气质本然。似是两样性。
气质性。是本然性之因气质而受变者也。非有两样性也。未发处。气虽偏而理自正。气虽昏而理自明。是之谓本然。已发处。气全则理随而全。气偏则理随而偏。随气质自为一性。有何可疑。
 人阴为土。木烧为灰。是灰土而已。有何性也气也之名。
既云灰土之形。则安得无灰土之气。灰土之浣衣殖谷。亦其性也。
答沈应章(庚子)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4L 页
人来承惠缄。酌红露饮黄膏。足以为数日之命。可感。仍审侍体佳吉。慰仰。鄙状无足言者。使君辈在侧。一日有一日所得。二日有二日所得而不能。自叹柰何。
与沈应章(甲辰)
从氏家烈行甚卓异也。迩间侍友中学况更若何。远役之馀。能无馀惫否。鄙人病状。自谅在世未几日。而念君不来。君或未之闻耶。君其速来。以慰病中心绪如何。且大兴令襄亲。在今十九日。俛宇令似往吊。君其偕之也。
答李致三(炳台○乙未)
明复之来。袖传惠书。读之字字是珠玉。令人眼开。前书之浮沉。可恨也。仍审晨昏万福。从师讲学。日有新得。何等慰仰。愈陆陆无可道者。又当此板荡之时。尤无以为心也。柰何。示谕理气之说。愈实无闻。然但念程朱所以开口便说理气者。无他。盖释氏主气。吾儒主理。学者不先明了此界分。则疑似眩惑。终无以入德。愈昔年。尝从洲上先生。略闻此界分。而到今神精昏塞。若存若亡。无以发挥其万一。思之喟然。四七之原。旅轩所谓四端七情。皆理之发者。可谓深得。朱子宗旨。而如朱子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别是一说。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5H 页
夫七情二字。始见于礼运。礼运以死亡贫苦饮食男女言之。其为气发明矣。故朱子所以对四端而言。孟子四端。理之发也。礼运七情。气之发也。非谓四端七情。本来有两发也。苟其本来两发。则中庸达道之情。亦可曰气发耶。此理甚明。非容他议。然若专以情为理发而不言气发。则亦不备之说也。愚请以朱子分水铺诗證之。其曰水流无彼此者。即理之发。无四端七情之异也。其曰地势有西东者。即四端七情之有气发理发也。其曰若识分时异。方知合处同者。即分殊而一原之理也。退溪先生互发之说。盖本于此。而心统性情中图说曰。不杂气而单言理。下图说曰。以理与气合而言之。其义也不啻分明。而今人只以下图分开说为据。而不说了中图之如何。舍本原而探支流。学者所以莫知其宗向也。贤者每疑鄙说之专指理。而不使气干涉。然性不离于气。而孟子之言性善不杂气。明德亦不离于气。而大学言明德。专以理言。圣贤主理之宗旨。自来如此。幸贤者谅之。近日所谓心之本体。理气之粹然者。此等说。何处得来。诚可忧叹。
答宋景直(廷用○己亥)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5L 页
新年得玉人书。奉玩不已。际玆履端。侍候万福。读力与岁俱进否。动心忍性。此退陶法门。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一岁之工。造端乎此时。一事勿放过。一刻勿虚送。加惩窒之工。励迁改之志。则居室之际。亦足为玉成之资。以是企仰。愈自岁前至今日。为感寒所触。无一人来见。无一事讲讨。如是而生。亦何益哉。示喻虚灵知觉云云。三说皆通。大要其体本一。故其用亦惟一。洲上所谓一原一路。其说恐是一而已。而所为者不同者。即两在不测之妙也。何疑乎体独无所管摄者乎。病昏未能详答。可恨。
答宋景直
承书深感。悠泛之示。固知出于谦辞。而此二字。实学者之膏肓。非发愤。无以祛此疾。深加恶石。如何。人生而静以上。愚意程子因乐记说穷极说底。统未发未生看。恐无可疑。朱子答胡广仲三书。语类一处。可据也。示喻操舍存亡云云。朱子既曰入而存者。即是真心。出而亡者。亦此真心。为物诱而然耳。然则真而正者。固是心之本体。邪而妄者。亦此心之本体。为物诱而然耳。今以真正。为心之体用动静之始。邪妄。为心之体用动静之终者。语似穿凿。此四句。只是说心之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6H 页
体用始终。真妄邪正。无所不备。以见心之神明不测。得失之易。而保守之难。盛意欲就动静上。分其体用始终。以为操而存是本体。而舍而亡则非复体之本然。恐或未察于舍而亡者。亦是本体之舍亡。更详之如何。
答河鸣可(在凤)
奉读来书。命意深挚。抚念先谊。令人揽涕。仍审服中侍学增重。慰仰。愈老妄尤甚。青谷之行。亦其一事。殊自笑也。示喻云云。以座下才地。苟能留意于此学。何患不成。况贵近诸贤林立。可以观善。可以讲疑。千万自勉何如。道术分裂之叹。诚然诚然。彼不以求益为心。以好胜为事者。抑何心哉。所论心即气。以运用言。心即理。以主宰言者。得之。然朱子尝曰。人之为学。心与理而已。又曰。释氏以心与理为二。吾儒以心与理为一。近日心即理之说。盖本乎此。而人之攻斥。甚于异端。甚可骇然。然腾之口舌。亦何益哉。只当就吾身心上。事事求是。则庶几可也。程子曰。求是之心。斯须不可忘。退陶曰。事之是者是理。心理之旨诀如此。以此存心。如何如何。愈无一事做得。辊到此境。而敢向人说此理。亦可羞也。非座下之惓惓。何以发此。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6L 页
答姜汝明(润诚)
柳秀才来。续承惠书。穷巷寂寞之中。得此名理之论。甚荷。明德说。无容更议。但玉井水云云。恐不能无病。夫水譬则理也。玉井譬则是具理之气也。人有恒言理同而气异。今若曰人人皆玉井水。则非但理同。气亦无不同。圣凡之别。何由而生。且道元初十分清者曰井花水。未知此井花水。单指水耶。并玉井而言耶。欲巧反拙。甚可惧也。夫气有清浊。理无增损。清气上只此明德。浊气上只此明德。朱子宝珠之喻。是也。今欲别讨一个精爽之气于气禀清浊之外。为论心论明德之本体。宜乎为说之赚连至此也。愚闻之。明德是大本达道之总名。潭翁所谓理之体用。是也。是理也存之为仁义礼智之德。而其体光明不昧。发之为孝敬忠贞之德。而其用鉴照不差。此乃明德之实也。以此言之。世之曰气曰兼气者之得失。自可见矣。才与情先后。愚所未闻。然以孟子本意言之。则非情外别有才了。情之可以为善底便是才。若夫为不善。气之罪也。气之恶者。反用其可以为善之才于为恶之际。故曰非才之罪也。然此与程子说不合。更详之也。
答南明重(昌熙○癸卯)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7H 页
即奉惠书。字画楷正。辞意缱绻。令人心开目明。爱玩不已。开缄见病废二字。年间有所慎耶。勿专事刀圭。只以节嗜欲。慎思虑。为调摄之一方。如何。念贤者。所处应接稍烦。大抵此等处易于妨夺。如之何为得。只以应接学问。看作一串事。而一串之中。又分轻重大小以处之。庶几其可乎。知敬二字。果是程门心学之要。千万加意。
答李性彦(志焕○癸卯)
一月之内。再承书。非意寄之勤。安能及此。就审晨昏学履安重。慰仰。大抵大学无人不读。而其读了者。鲜矣。来书有读了后。只此人之语。此可见愤悱之意。如此存心。安得不长进。大学以工程而言。则初学之事也。以规模而言。则大人之学也。譬如筑室者。必先立基址。方能经营大宫室。其要只在一敬字。今之学者。言格致诚正。而至接一事一物。无实效之可据者。务为涉猎。初不能着力于格致上。故诚正亦随以伪。而治平则尤不足与语。正如来谕也。然只为欠了这个敬工夫。惟贤者加之意。甚善甚善。疑问略略答去。恐无理会处已。
  别纸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7L 页
学序注。胡氏引朱子释致知之知以释智。
朱子释致知之知曰。知者。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物。胡氏加所以二字。以释礼智之智。盖以知觉。智之事也。知与智。此其别也。
 下陈氏以知与全。分属于气之清浊。质之粹驳。
陈说甚精密。盖禀气之清者知。而浊者愚。禀气之粹者贤。而駮者不肖。
 书数之文文字。齐氏云。名物之谓。
礼记。黄帝始定名百物。此名物之所本也。曰礼曰乐。曰射曰御。曰书曰数。盖是物也。
 
朱子以性言明德者多。而胡氏则以心言而包性情。
非性外别有心。故明德亦可以性言。而其实则人之所得乎天。义理之心也。胡说为备。
 先言恶恶臭者。凡为善。必先须去恶。
说得有理。
答李性彦
示谕互发。说得甚精。但看得齐头义不着。夫知与行。固是两般。而知进则行亦进。行进则知亦进。此朱子所以谓知与行。须是齐头做。方能互相发者也。非知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8H 页
与行两头齐发之谓也。鄙人所谓理发时气亦发。气发时理亦发。亦此意也。人或谓两头齐发。可呵也已。听讼章本末之义。鄙意亦以朱子说为主。而但见晦斋大学煞有至意。所以有不敢妄议之云。然如今学者。且就大学定本中。讲求朱夫子本意。不必更求别意也。
答许圣萃(宗泰)问目(庚子)
 庸序小注。胡氏曰。大学无性字。故序言性。中庸无心字。故序言心。大学以敬为主。中庸以诚为主。
性非心则妙用不行。故庸序详言心。心非性则本体不立。故学序详言性。大学以心言。故敬为主。中庸以性言。故诚为主。
 弥近理而大乱真。金厚斋曰。老佛之学。治心则似乎近理。而以空虚寂灭为性。则便截然相悖。
禅家云知之一字。众妙之门。此是弥近理处。而彼所谓知以气言。吾所谓知以理言。彼却认气为理。此所谓大乱真也。
 发而皆中节
未发是上文天命之谓性地头。发是上文率性之谓道地头。循性之自然。则喜也中节。怒也中节。哀乐亦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8L 页
然。是所谓皆中节。
 性道教。人物皆有否。
性道统人物而言。教则是人之所为。故章句总结处。单言人。
 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窃见亦字。理在气后。
以之者是理。而理便在其中。故曰亦非谓理后于气也。
 所不睹。所不闻。
不睹不闻。是前事才往。后事未至。须臾境界。先辈或以为至静之地。恐未然。
 
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德而具于心。
日用当行之道。不出乎仁义礼智之外。此所谓性之德而心实包之。故曰具于心。然非心外有性。性外有道与德也。
 陈氏曰。未感物时。浑是天理。
未感物时。气不用事。恰似无了气一般。故曰浑是天理。
 小注。心是一个字母。何义。
观于性情字之皆从心。可见心之为字母。
 章句戒惧而约之。谨独而精之。愿闻约之精之意。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9H 页
约约束底意。精精凿底意。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是自动而静时节。自不睹不闻。而戒惧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慎其独。是自静而动时节。自其独而慎之精之。以至于应接之地。
 君子为能体之。陈氏曰。体之谓以身当。金过斋曰。若如陈说。则是下工之意。非君子而时中之义。
体是骨子意。陈说歇。金说紧。
 中无定体而随时而在。是乃平常之理。
禹稷过门不入。颜渊安坐陋巷。此所谓中无定体。而乃是平常之理也。
 
饶氏曰。行不是说人去行。明不是说人自知。栗谷以饶说。为有病。
道不自行。待人而行。道不自明。因人而明。而此行与明。全就道上说。故饶说如此。可谓精矣。栗谷病之。未详何意。
 问程子云。若说鸢上面。更有天在。说鱼下面。更有地在。是如何。先生默然微诵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露霜。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
此言天地间。事事物物。莫非道也。鸢鱼上面。无物不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39L 页
该。禅家云。道在瓦砾。亦此意也。
 吃紧为人处。活泼泼地头。
吃紧。言嚼得紧切也。泼。韵会弃水也。凡水弃之。则分散洒着。各有条别。天理流行。无所碍滞。是活泼泼底意。
 饶氏曰。道不可须臾离。是无时不然。君子之道。费而隐。是无物不有。又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金过斋曰。饶说破碎。
栗谷曰。朱子于道。不可离处。已兼说。无物不有。而饶氏如此分配。太涉破碎。直内方外。皆是剩说。退陶许之以简当。
 君子道四。夫妇阙焉。
君臣父子等。皆三摺说。夫妇只两摺说。所以于夫妇说不去。
 郭氏曰。忧勤者。文王也。忧勤。与无忧同欤。
父作子述。文王所以无忧也。上承下授。文王所以忧勤也。
 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
志未形。故曰继。事已迹。故曰述。
 达道五。先言君臣。孟子先言父子。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0H 页
孟子以伦序为主。故先言父子。中庸以政教为主。故先言君臣。
 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诚以心言本也。
上诚字。是统言物也。下诚字。就人分上说。
 所得之理既尽。
沙溪谓统体太极。无间断。而各具太极。有尽时。
 小人阴恶阳善。朱子谓诚何也。
小人之阴恶阳善。何可曰真实无妄。朱子只以小人之为恶亦实。故有此言。然诚字。不可赚说善恶。
答宋晦叔(元求○庚子)
得贤者书。如获拱璧。失便未及谢。恪惟重省学履佳吉。愈老且昏。死亡无日。所恨年富时。未能着力。滚到此境耳。西铭疑问。可见用意之密。略注来纸以去。照察如何。初学。亦当先开眼于太极图说解,西铭解。习熟贯通。于进道似省力。勿曰非先务。早早精熟似好。
  别纸
 乾称父坤称母。朱子以为厉声言一称字。
乾坤父母也。父母尊故曰称。震巽坎离艮兑子女也。子女卑故曰谓。称谓二字。微有尊卑之意。朱子所谓厉声言一称字是也。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0L 页
志是心之所之。帅是主宰之义。皆以心言。而直曰吾其性。则心与性。若是无分别。
塞以气言。帅以理言。以理言则心与性无分别。
 考叔之争旗。申生之待烹。伯奇之投河。皆未尽君子之道。故居禹舜曾子之下。
铭中所举圣贤。其所处常变不同。先常而后变。非有他意。
 富贵福禄下生字。贫贱忧戚。下成字。
与天地生成无异。
 周子图说,张子西铭。皆以死生存亡之说。结之。
皆死而后已之意也。
 或以没吾宁之宁字。作归宁之宁。
宁。谥法。善继善述曰宁。
答宋晦叔(辛丑)
病中重远来访。又得惠书。何感如之。因审省学长进。深以为喜。寡欲是主一工夫。来说甚善。无欲至于一。非圣人。不能。寡欲是学者事。惟以此二字勉励如何。孟子形色是性。是引气入道理中来。告子食色性也。是逐道理出形气外去。是朱子定说耶。引入来逐出去等句。不能无疑。洲上言。告子认气为理。孟子即气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1H 页
见理。说得似平顺了。未知如何。
答赵立夫(纶植○壬寅)
前蒙枉顾。又承惠书。审以庭教留三希斋读书。此意甚善。反面之日。要得有实效。俾为悦亲之资。方是读书人。勉励勉励。示喻缕缕。可见志学之勤。大要学者。必先正趋向。趋向正则道无远近。皆可至矣。惟患志之不立。才之敏钝。不须言也。心说合理气三字。可谓圆满周遍。而若言心之本体。则惟理而已。此洲上所以有此说也。然此不必向人分疏。只要体验于心。如何。
答柳汝敏(肇馨○庚子)
承惠书。深感不遐之意。谨询迩来。定省安重。学业长进。示喻缕缕。可见有意于名理之奥。然所论无非天人性命之妙。此则孔门诸子之所未闻。岂吾辈之所敢议到哉。为贤者谋。只当从事于洒扫应对之役。视听言动之事。下学上达。其机在是。若夫不察于卑迩而遽及于高远。便是虚空影像。问与答皆失之矣。更愿以此商量。勉做实地工夫。如何。
  别纸
 格物物格云云。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1L 页
人之为学。心与理而已。格物之格。主乎心而言。物格之格。主于理而言。一格字虽有主心主理之别。而其实则心与理一。故语类朱子论格致之义而曰。心即理。理即心。此可见所主之在理也。
答李文举(圭玄)
至月书。已可感。而新年又得问。此意何敢忘。就审晨昏馀经履万福。慰仰慰仰。示谕缕缕。可见用意之勤。大抵学者先务。莫要于九容九思。又莫切于四勿三贵。至如心性等说。非初学所可遽论。今人才通句读。便以此为入头路脉。不是不是。鄙人幼而失学。长又无闻。到今老白纷。无片知半识可以藉手于人。而猥以主理之说见斥于自中。殆无所容。此实自取。深愿诸贤视此为戒。勿腾理于口舌。只就自己分上。密切体认。要使无味中有味。最是吾儒家法门。千万加之意也。
答李致善(教宇○己亥)
侄孙来。承惠书。措辞命意。无非实际语。所存乎中者。槩可想矣。忽此岁暮。学履连重。念贤者今年。是朱夫子作远游诗时节。远游必自近始。须从事于视听言动之际。潜心于章句训诂之间。勿汲汲勿徐徐。做了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2H 页
久远工夫。则不知不觉。自可到古人境界。何患乎才力之不及哉。如鄙人以主理之说。为人所讥议。然理非高远底物事。只在日用常行处熟。居敬以持其志。穷理以致其知。克己以灭其私。存诚以致其实。此四者。百圣千贤。理学宗旨。外此无他道。愿贤者。加之意也。永孙从游之久。为说贤者不已。幸夤缘切琢之。俾有所成就也。
  别纸
 性竖说。心横说。
心性横竖说。朱子说中。有可据耶。大要心该体用。性只是心之体。其理则一。而其界分则差别。故有横竖之说。然横竖二字。终恐不衬贴。
 馁中本体有无。
气之本体。只就理生气处看。不是气别自有一团本体也。所谓本体有无。似专就气上讨有无。恐未然。
 朱子曰。知觉。正是气之虚灵处。退陶以虚灵兼理气看。窃恐朱子专以能知觉者言。退陶以能所言。
朱子尝曰。知觉者。智之事。然则知觉底是理。知觉处是气。处底字当精著眼。能所云云。亦恐未然。不可以能所分作理气看。近日议论才说能字。便做气看。此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2L 页
岂朱李本旨哉。大抵人之为学。心与理而已。能属心。所属理。
答李致善(辛丑)
愈老病无状。吃人打骂。自分为世所弃。而贤者不鄙夷之。与之书而论名理。其意则盛。柰事左何。今之论者。动言手不知洒扫之节。而口谈天理。以沮学者向上之意。愚尝病之。然近日议论。亦恐未免于腾理口舌。此非吾辈之所当慎耶。贤者。才学不凡。虽谓之如源方驶可也。而谬问及此。愚诚茫然。不知为对也。理一分殊。延平所以启发朱子者。而许白云以后。世嫡不传。至我退陶。发明甚详。观于心统性情中下图说可见。其后之议论多端。非愈所敢议到。然窃闻之。理一分殊四字。乃千万世论道之三尺。近自日用彝伦之间。而达乎事物常变之际。大自天地造化之妙。而通乎人心性情之实。小自初学洒扫应对之节。而极乎圣人诚明大化之域。皆此道也。夫理者。分之浑然者也。分者。理之粲然者也。自其有条理而谓之理。自其有等分而谓之分。初非判为两物也。盖理一则气亦一。而所谓一者。非杂气而言也。分殊则气亦殊。而所谓殊者。非即气而言也。统体太极。理之一也。而元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3H 页
亨利贞之分。已具于其中。吾心本体。理之一也。而仁义礼智之分。实备于这里。以至天命流行。而生长收藏。各有分限。然一元之生理。贯彻乎四时。人心感动而喜怒哀乐。各有分剂。然一仁之全德。主宰乎万变。要之理一之中。分未尝不殊。分殊之处。理未尝不一者也。学者用工之际。以一心而综万理。会万理而归一心。以至于为圣为贤。不过全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已。何莫非一贯之理哉。洲上说。盖如此。以贤者之精神。苟得详味乎此。示中两说之得失。庶可了然矣。
答许可淑(哲○甲辰)
病益深。怀思尤切。未审伊来。重省起居万重。昆季征迈。晨夕孜孜否。所询经义。未免有孤陋之病。然多心造自得之意。非若世之资于口耳而已者。加意勉旃。从一年长病。无望回苏。近日又添浮气。苦事苦事。病昏中修答。未能一二。可恨。十七日有仙游契会之约。而病状如此。此间无人去者。且权君衡五要为契案序。而病未及构。君须以此意。暂往其所。为我言及。如何。
  别纸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3L 页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程子云思则便是已发。朱子谓程子之说。说得未发界十分尽头处云云。
此章所问。于中庸首章之意。全不衬贴。程朱子以一思字。为未发已发界至处。大学所谓虑而后能得。孟子所谓思则得之等说。语意与此自别。不当搀说于此。经文戒慎一节。是思虑方息时。慎独一节。是思虑方萌时。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此言未发已发之大界分。而圣凡所同性情之德也。何必言圣人不思勉而中。学者必穷深极微。然后可以语中节之用也。故朱子曰。工夫只在下文致字上。更详之如何。
 莫见乎隐。欲其暗处之慎独。索隐之隐。斥其深求隐僻之理。而费隐。释其为道体之精微云云。
三隐字。所指不同。随语活看可也。费隐之看作形而上下。小注说误矣。
 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不能。朱子以为这至。只是道之尽处。不能不知。是没紧要底事云云。
道理之至极。圣人岂有不知不能。事物之至众至多。圣人容有不知不能。故朱子说如此。
 鬼神章子思承上费隐之义。以鬼神。明隐字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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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似就理上说。朱子引程张两说。释鬼神是阴阳二气。盖以鬼神之属造化主宰者言。则主宰似是理也云云。
所喻鬼神。大意得之。寒洲答张仲谦书。此意甚详。考见之如何。
 所恶于上云云。此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云云。
此段。以身处其地。以己及物而已。何必言天子众人。朱子大全。有地侧两图。理会此图者鲜矣。详察如何。
答曹晦仲(秉憙)
示喻心性等说。见得精详。说得周遍。非昏愦者所敢议到。而亦不容无言。心之或从理说。或从气说。各有依据。固难适从。而彼名为主理。而以知觉运用。有善有恶者。皆谓之理。则是认气为理者。与主于气而谓本体为气者。何以异也。似是而非。莫此为甚。此学者之所当深察也。古今论心者。惟合理气三字。最为完备。而此三字不善看。则杂气于本体而谓之合。便不是。来谕所谓据其本体而曰即理。指其该载而曰兼气。据其见在而曰即气。随个地头看者。固是好说话。而若以精神魂魄。有知有觉有善有不善。千差万别。何莫非心之所为者。而槩谓之理之所使者。此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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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见也。贤者引而拟之于论心之本体者。似或未之察也。所论心之主宰。辞理俱到。甚善甚善。相须相待以下说得非不是。而同异偏全之地。要欲一例贯通。未免多费辞说。更须涵泳于理一分殊之妙。使朱李嫡传。不坠于地。是所企仰。人物性同异。先辈说多端。而洲上所说同异俱勘。取看如何。窃详来说拖气较重。凡说理之异处。却以气质。使之为句断。夫理也者。命物而不命于物者也。不命于物者。其孰使之。朱子尝曰。未有此气。先有此理。此一句。更加思量如何。近世名理之说。莫详于洲上。而为时议所攻斥。令人凛凛。念后思欲南下。而病壳甚难起动。柰何。
答郭大渊(奫○壬寅)
往年得惠书。意寄深挚。而至今未修复。老病无状。类如此。安敢望厚恕。即惟迩来学履增重。窃瞷贤者所就。揆以所处。甚不易至此。千万加勉。要做名教中一等人。如何如何。愈蒙尊府公厚念。常戒以至乐莫如养亲。至要莫如教子。此一言。足以平生佩服。而亲在时不能养。有子有孙而不能教。到今死亡无日。七旬无闻之叹。可胜道哉。示喻缕缕。可见求道之切。而愈实空空。何以奉告。每见世之人。有志者事竟成。如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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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度了岁月。宾朋至。无以应接。此亦一恨。贤者须视此为戒。早立根基。以安父兄之心。此实弟子职分。未审盛意以为如何。近日彼中爻象何如。此近以芦沙集事。两边立敌。风气与吾辈意思。迥然不同耳。
答柳晦敷(海晔○癸卯)
意外承贤书。厚意何敢忘。因审侍学安吉。深以慰慰。前对时敬字云云。茫然不记作何说。来谕以为敬之体用。与心为一。恰似心外别有敬自作体用。朱子尝言敬只是此心自做主宰处。更须就此体察如何。涵养于心之未发之前。省察于心之已发之际。固是敬也。而此便是心之主宰处。曷尝是心外别有敬。敬外别有心哉。虽然。吾辈只说敬如此。而未尝一日用工于敬。所以不长进。幸就程子及尹谢诸说。更加涵养。如何。权君书主一无适。敬之体也。酬酌万变。敬之用也。亦不必如此说。详之如何。
答权养彦(载浩○癸卯)
客冬惠书。至今感荷。仰惟新年。重省连重。鲁论近已卒业否。窃覸贤姿笃实有馀。而所欠者致知工夫也。常以此在怀。今研究著意。辨析昭详。即是长进消息。更加勉旃。愈年益高病益甚。所处荒凉。无以自存。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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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山自少愿游之地。且念龙门水石之胜。长入梦想。而今老矣。虽欲从诸贤之后。以偿宿愿而不可得。秖自喟然。
  别纸
 国哀中私服之不敢行可疑。今为行带则从公服。居带则从私服如何。
退溪曰。头戴君丧白笠。腰带妻丧期服。可乎。私服之不敢行。更无疑义。而行则从公。居则从私。似为稳当。
答郑士强(钟和)
新年惠书。深感不外之谊。就审履端晨昏。唱喏万福。昆季湛乐。孟子所谓三乐之第一件事。天既享此。幸须勉修在我者。俯仰无愧。则其为乐当如何哉。愈病状弥留。腊晦。又遭侄儿惨丧。痛悼难堪。示谕缕缕。可见用意之勤挚。持此心以往。何患乎不长进也。私欲净尽。天理流行。曾点固有这个时节。但不如颜子之持久矣。子路之使民知方。固以礼也。但其言率尔。少欠了辞逊之旨。故夫子所以哂之也。凡人之意想好时。便是尧舜气像。而况冉求,公西赤之于曾点乎。近日外警。甚凛然。学者如今。须要团结一队。讲求义理。讨论文字而已。千万勉之也。
与金子实(炳渊○戊戌)
送别后。黯然不能忘。未审侍学佳吉。孙女其为人。无非无仪。朝夕善导之。勉成基业也。顷者所授九思四勿两节。念念不忘。相对时必诵甚佳。不然不信我也。今番贲然是企。然路险雨水节也。为之关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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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金子实问目
 大学序。自伏羲至于尧舜。帝王相授之圣。中庸序。尧舜至于孔孟。道统相传之圣欤。
大学序。历举开物成务之圣人。故自伏羲至于尧舜。中庸序。历叙道统之传。故断自尧舜。至于孔孟。
 
子曰。尊之之辞。仲尼。亲之之意。愿闻其详。
仪礼祭先祖祝文。皆用字。亦此义也。
答宋瑞中(宪逵○辛丑)
每与贤者言。甚觉有味。前后答书。付之希中。而一未承领。可怪也。兰谷翁遽作古人。如此实地人。何处得来。思之哽塞。前示中孟子所谓道不同。盛说说得是。盖孟子自谓。与他道不同也。
答文养吾(正浩○庚子)
承书。甚慰。仍审晨昏馀学履加重。实叶愿言。愈近病。只事杜门呻吟。示喻人皆有尧舜之性云云。可见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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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之意。如此为心。何患不长长地日新耶。气质之气。有清浊粹驳。浩然之气。是根于理而生。浩然而不穷者也。然非气质之气之外。别有一团浩然之气也。只此气质之气。便自浩然。以此更加商量。如何。
答李敬叔(铉德)
昏愦中得玉音。令人惺然。仍审侍学佳吉。甚慰甚慰。所询禹之事。孟子之所不及言。难乎言也。然皋陶之言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服与刑。皆天也。子不得以私其父。臣不得以私其君。禹于天何哉。尽子职。赎父愆而已。何言之有。死生之际。为己为亲。固有曲折。然学者心法。只当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不为底意思。常置诸胸中。无一毫移夺为可。如有枉尺直寻之心。便不是学。勿以吾言冷淡为可鄙。如此勇猛做将去。庶乎长进。不然而若生小小疑端。却甚害事。千万戒之也。
答郑舜一(璿均)问目
 论心之德。不过虚灵知觉四字而已。以体用言则虚灵自有虚灵之体用。知觉自有知觉之体用欤。
是。
 玉溪卢氏曰。心。形而下也。性。形而上也。此以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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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种之说观之。亦或为一义否。
如此看。亦得。
 北溪陈氏曰。得天地之气为之体。得天地之理为之性。理气合而为心。退陶先生取此为定论云云。
见得是。然北溪本说曰。人得天地之理以为性。得天地之气以为体。理与气合。便成个心。有个虚灵知觉。此心之所以为主宰处。此言惟人得此气为体。故其心能主宰。退陶所谓合理气。亦就人分上说。物不得与也。
 心无限量。天下之理。岂有可外于心者乎。俛丈尝云。心不可以包明德。恰似德大心小。心不能管天下之理。柰何。
俛宇说恐错。
 尽心章注曰。心者。人之神明。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神明二字。理欤气欤。其曰神明。与大学注虚灵不昧。有些分别否。
虚灵神明。皆所以状心之德。以心之本体言。则曰虚灵。以心之主宰言。则曰神明。非有别意。
 心之理。性也。心之主宰。亦理也。此性之外。又有主宰之理耶。所谓主宰者。果何理也。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7L 页
主宰之理。固是性之理。然性不可以主宰言。是性得气之正通者。方能主宰。非于性之外。别有主宰之理。
 胡子曰。心妙性情之德妙字。当以主宰之意看否。
是。
答陈思叔(载学○庚子)
子直来。承惠书。就审斋居经履珍重。先儒云训蒙有四益。此当铭念。岂以此为坑堑。只要尽职为善。愈老病无状。有若个稚孙。而昏愦不能教。有何信从者。思之表德。果能不忘。则于进学过半矣。学者要解疑。不解疑者。不能思。亦念之也。示中寄意甚重。不敢当不敢当。门下及生三事一。此何等重语。而施之于不当施之地也。
答朴孔玉(京瑗○戊戌)
顷自无何得书。为感大矣。书后有日。未审省节。更何如。案上事。亦讨暇料理否。示谕心性情意及理气等说。大槩得之。然此非急先务也。须先净扫一室。将心近四子等书。点取十数行。逐日课诵。以为一副当日用节度。不怠不忽。则无味中自然有味。向所谓心性情意及理气界分。昭然于心目之间。可以体验。可以致行。不然则徒说何益哉。幸谅之也。
答朴孔玉
示谕缕缕。可验近日用意之非寻常。将此心以始终之。何事不可做。又营数间屋。为居处恭之所。吾知夙计之。必有所成就也。千万勉励。如何如何。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8H 页
答朴贞献(升奎)问目
 许世子止
许止事。果涉疑难。春秋设心为乱贼者何限。而止以无心之失。得弑父之名。以常情言之。则甚不当。而天子所以特书之。何也。春秋万世法也。不尝药。犹为篡弑。况设心为篡弑者乎。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为是也。
 齐田横。何以为义死乎。
横之死。非为楚也。非为齐也。横之心。只曰我与汉王俱南面称王。一朝为势所迫。屈身而事之。耻之甚也。羞恶之心如此。其义盛矣。何可谓非义死乎。彼以万乘之尊。面缚舆榇。乞死于匹夫之前者。亦何心哉。
 大将军光妻。纲目不为诛。
纲目。特书大将军光妻显弑皇后许氏。则光罪著矣。如署淳于衍勿治。皆所以昭光之罪也。何谓纲目之不为诛也。若光之自处。则事闻之日。即当上告天子。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8L 页
下告士师。讨显之逆。不有馀力。然后奉身而退。以俟天命。庶几可也。
答韩生(仁教)问目
 尧典明峻德。与大学明明德。只是一德。而曰明者。举此理本体之明底而言。曰峻者。举此理全体之大者而言。
此道理。本光明正大。自其光明而言。则曰明德。自其正大而言。则曰峻德。来说所谓只是一德者。得之。
 大学固初学入德之门。故必须明之而后明焉。而若此篇既圣人成德之事。则又何待于明之耶。
圣人。何尝不待明而自明耶。
 尧能亲睦九族。协和万邦。而不能化一子之傲虐。
恃才自傲者。虽圣人。无柰他何。
 宾于四门。四门穆穆。释之曰。穆穆。无匈人也。窃恐此时。舜未及诛四匈。
在尧时则四匈为能臣。在舜时则为四匈。正所谓惟狂克念作圣。惟圣罔念作狂。是也。一念之差。圣狂判焉。其机如此。可不惧哉。
 五品。即五典也。既曰克从。而又曰不逊。
不逊。圣人忧之之始也。克从。圣人教之之后也。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9H 页
类禋巡狩。皆天子事。方尧在上。而舜敢行天子事。
尧老舜摄。自当如此。
 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则知人莫明于尧。协和万邦。黎民时雍。则安民莫加于尧。然犹曰其难之。何也。抑人即知矣。而尧之心。犹恐一二小人。杂于百执事之间。民既安矣。而尧之心。犹恐一妇一夫。不被其泽。
甚善。
 禹荐益而不立启。孤竹君立叔齐而不立伯夷。则启与夷。俱非父命也。然启立而夷不立。何也。
启之立。天也。启不得不立。伯夷之立。人也。夷可以辞立。何可以夷之不立。而疑启之立乎。
 禹若不知启贤而不立之。则是不明也。若知而故不立之。则是避嫌也。
禹荐益于天而已。其与贤与子。天也。禹何与焉。避嫌尤所未闻。然韩子云。尧舜之忧民也深。禹之虑民也远。其意甚实。
 五子咸怨注。引小弁亲亲之怨而释之。亲过莫大于瞽瞍。而舜自怨其身不及其亲。然则舜非亲亲者欤。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49L 页
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孟子曰。怨慕也。又曰。亲之过大而不怨。是逾疏也。故孔子曰。舜五十而慕。此皆怨亲之意。孟子自言而自解之如此。而集注以自怨自慕为说。恐非孟子本意。今幼子之方乳也。其母或怒而却之。则幼子愈却愈前。号泣其母。显然有怨母底意。舜之怨慕。亦如此。此所谓大孝也。
 建中于民一句。正与禹谟民协于中一句。略相似。而曰刑曰教。所以协中之道也。曰义曰礼。所以建中之道也。此皆治民者也。若就心上说。则必曰允执厥中。而曰精曰一。所以为执中也。然则中者何。即上帝所降之衷耶。
甚善甚善。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朱子曰。此处中庸说得最好。若以朱子说推之。降者。天命之之谓也。衷者。性之在中也。若性者。率性之谓也。绥猷者。修道之谓也。
甚善甚善。
 罪当朕躬。不敢自赦。蔡氏释以己有罪。不敢自恕。此与朱子所谓于己不当下恕字。相反。
此问甚切。然此恕字。当以宽恕意看。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50H 页
明命。固无形象方所。顾諟二字。是何处用工耶。
君子之事天。如孝子之事亲。听于无声。视于无形。
 大学章句。释明命曰。无时不明。明德曰有时而昏。抑所谓命者在天。而纯是义理。故无时而不明。德者在人。而人不无气质。故未免有时而昏耶。
明命与明德。一理也。明命无时不明。故明德之本体。有未尝息也。
 咸有一德。窃恐禹谟所谓人心有可善可恶。故必须主于道心。而道心亦惟微。故必紧著精一字。然后能无弊。此篇所谓德亦有吉有匈。故必须主于善。而善亦无常。故亦必紧著协一字否。若然则德者。人心之谓也。善者。道心之谓也。协一者。精一之谓也。而此两个一字。疑即尧之所谓执中之中也。
看得甚善。
答圭儿问目
 子曰。居是邦。不非其大夫。程子曰。此理最好。虽大夫。非则非之理也。而今以不非谓此理最好。何也。然则仲舒之非公孙。昌黎之非阳城。皆非耶。或以不言官员长短得失为言。夫子之言。无乃为是发耶。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50L 页
西铭云。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学者。常以此心为心。则不非其大夫之意。自可见矣。程子所谓此理最好者。为是也。然臧文仲。鲁之贤大夫也。夫子讥之以不仁不知。又窃位。此则学者之所当深思也。
 见今夷狄禽兽。遍满国中。可谓无地读春秋矣。士生斯世。如何处身。可不堕于夷狄禽兽之科也。
当今之世。学者当张胆明目。以扶正斥邪。为一副当义谛。然后于自己身心上。方有树立。不然而只欲自家免得为禽兽。恐不可得已。
 
闻金重庵平默。大书客位曰。凡服倭洋者。勿入此室。此事何如。
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重庵此一著。庶几近之。
寄从孙钾
吾来时。未及见汝作此行。至今不能忘于心也。穷节奉率。何以济接。永孙来往松泉。做日课否。吾在家时。视汝辈悠泛。寻常不以为怪。今见刚斋及大衡诸公。敕身制行。教率儿辈。勤勤有法度。不胜钦叹。然只是一时之心。归家依旧是坐忘人。可不自恨哉。汝常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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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不失义四字。存于心。以为日用节度也。南山尚未及往。惟幸客中寝食安便耳。
寄侄孙永(乙未)
夫妇人伦之始。万福之原。故礼曰。往迎尔相。勖率以敬。敬之戒之。毋敢小忽。凡甥馆。当以严敬为主。
答永孙问目
 赞尧之德。以钦为首。而其行以恭为先。(西山真氏说)钦只是一个恭敬字。
钦。以存乎心者言。恭。以著乎皃者言。
 胤子朱启明。以其开明之才。在尧之下。当化育之至。而用之于不善。何也。
恃才傲虐。故如此。
 帝曰。钦哉。钦之一字。可剂鲧方命圮族之病否。
苟钦哉钦哉。则何至有方命圮族之病。
 上言玄德升闻。乃命以位。此以乃言底可绩。命陟帝位。
举之始。故曰玄德升闻。试之终。故曰乃言底可绩。
 程子曰。四匈之才。皆可用。尧之时。圣人在上。皆以其才任大任。而不露其不善之心。尧非不知其不善也。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51L 页
尧之能臣。为舜之匈臣。何也。人心之难恃。有如是矣。一念之差。圣狂判焉。岂不可畏哉。
 亮天功。亮。明也。一说。相也。
明字似好。
答永孙
汝再度书。深致离违之叹。又以学问不进为忧。此意甚可念也。吾在此。子若孙辈。专不向学。虽还故。于汝何益哉。此在汝辈作人如何。无以余远近为心。熟读而精思。体察而力行。卷中人皆吾师也。勉之勉之。斋室区划。吾若无死。则当与汝。及时洒扫。为一番聚首。固有日矣。以是为幸。所喻忠信致知。自是两截事。故问者以为忠信则可勉。而致知为难。程子不曰忠信。而却以诚敬为答。盖以忠信诚敬。看作一致故也。然不先知之。则虽欲忠信诚敬。不可得也。大抵以学之先后言。则知先于行。以学之轻重言。则行重于知。汝所谓浅深大小之说。吾惛不能领会。又忠信诚敬。何可比之于稂苗之相似。红紫之相似也。朱子答巩仲至书。即大学诚意章好好色恶恶臭之意也。程子所谓发己自尽。循物无违。专就行事上说。更详之也。
答永孙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52H 页
无事读书为喜。或问精读如诵己言。则长进可望。心之出入二字。盖难领会。孟子以为心有出入。而程子以为心无出入。圣贤之言不同。何也。心之量。与天地同其大。故曰心无出入。心之神明。非存则亡。故曰心有出入。所谓出非自此出去外也。所谓入。非自彼旋入内也。只当于操舍处看。苟欲操之。敬而已。有何别般良方。戒慎恐惧四字。是敬之大全。幸加之意也。慊吾受读时读如袷。今则读如歉。盖以餍也惬也义看之也。快也足也。非餍惬之义乎。
答永孙问目
 
朱子言敬于小学而曰涵养本原。大学而曰开发聪明。进德修业。此说似分内外。而不当分小大。
小大。即小学大学之小大。
 摧颓已甚。则物欲交蔽。已亡其正矣。不先养夫良知良能之本。而固其肌肤筋骸之束者。亦有之耶。头容固直矣。而无良知之本则不能。手容固恭矣。而无良能之本。则不能。其工夫次第似倒了。
摧颓已甚。指年纪老大者而言。头容直手容恭。所以固其肌肤筋骸之束也。固其肌肤筋骸之束。亦所以致其良知良能也。故程子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52L 页
以此言之。则何谓工夫次第似倒了也。
 肌肤之会。筋骸之束。恐是持敬法。通下敬字。似不得。
朱子曰。敬之一字。圣学所以成始而成终者也。敬之始则是上句说。敬之终则是下句说。
 程子曰。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窃恐主一则无适而不二不三。无适则主一而不东不西。程子之以敬一分属。何也。
礼曰。礼本太一。而敬本乎礼。则程子之以敬一分属。何疑。
 
程子之言主一无适。专主于内。整齐严肃。专主于外。然外即是养中工夫。内即是制外工夫。
甚善。
 窃恐敬字工夫。于应事处。用力为难。但看圣贤说行笃敬。执事敬。似是持敬工夫。譬如孤军遇强敌。只得尽力。舍死向前。恐是持敬法。
用事处敬为难。然只得以主一为事。尽力向前。是克己工夫。克己亦当用敬。然大要问说未莹。
敬字。程门诸说备矣。而朱子云敬惟畏近之。洲上则以戒慎恐惧四字。为论敬之大旨。此两说。最为近里。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53H 页
且程子尝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学者先须理会了知敬标本。
答永孙
见汝书。谂安详善课。为喜。但师席之旷临可念也。吾行五七日于龙亭。来见者多。与之始终者十数人。皆珍重善问。而老昏无所发明。是愧已。俟日稍解。思欲见汝诊约兄而来。然老人事亦难。惟潜心于章句训诂之间。致力于视听言动之际。无作时俗寻常辈诵读是冀。今行讲好学论一篇欲寄送。而似无足观。所以置之耳。
答永孙
汝书。详明可爱。书疑。吾所未详。未能明白为说。可叹。洪范中称王。似无可疑。但不曰年而曰祀可疑。然陈氏说可据。不容他说。天与帝似无别。然天似无心底。帝似有心底。以此深思之。如何。畀与锡亦无异义。食货。人事也。祀。鬼事也。先人后鬼何疑。诗体反覆咏叹。以叶韵为义。此章亦然。贞悔本注外。后人岂有别说。以重天乾言之。则内卦为贞。外卦为悔。此一说。以本卦为贞。之卦为悔。此一说。惟在读者详细穷究耳。
答永孙
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53L 页
昨见汝书。而孟善之去。便忘置。无心如此可叹。夏课此间少年。皆有所请。然吾惛莫能指教。无已则用古人词赋及诗长篇。效其体制。悬录其文字出处。以广见识似可。然此在汝辈用意如何。念念自进是望耳。
寄永孙
汝向说读论语时。只知有论语。读孟子时。只知有孟子。此意甚善。苟如此读去读来四三年。安得不成就。千万勉之也。笑轩遗文。无由搜。可恨。非汝则无人收拾。次次留念也。
答永孙
见汝书。似是读此书有效。古人云。极辛苦不快活处。便是长进。吾意及此时。更绎此书一番。则易于得见。味乎无味。得味之真。不亦乐乎。读此后。更读大学似好。夫大学。学者之门户也。先立根基于此。然后可读他书。千万谅之。
示侄孙涵(庚子)
汝兄至此。汝所处自别。朝夕执奠。汝当自主。定省毕。净扫一室读书。如兄在时。暇日看家礼。以自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