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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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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五
 讲说杂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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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重说
父子祖孙昭穆继序。人之大伦也。而于其中有所谓传重之统者。相配而并行焉。以恩则继序为本。以义则传重为大。其名与服。互有轻重。而所处之常变。又不齐。一或颠错。则天秩不得叙焉。议礼者不可以不审慎也。夫所谓重者何也。庙事之重也。人之道莫大乎报本追远。故以庙事为重也。重不可以无主。惟宗子得主庙事。而凡为是庙之孙者。皆尊之以君道焉。重不可以无传。为宗子者立一子以拟传重。使众子不得而贰焉。然所谓传重者。必其身上继祖与祢。(仪礼丧服传曰。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也。丧服小记曰。庶子不为长子斩。不继祖与祢故也。朱子于通解五宗篇。互取传记之文而立文曰。庶子不得为长子斩。不继祖与祢故也。注引庾氏说以明之曰。用恩则祢重。用义则祖重。至已承二重而为长子斩。按大传。有自仁率亲等而上之。自义率祖等而下之之文。郑氏释之云用恩则父母重而祖轻。用义则父母轻而祖重。庾氏二重之说。盖本于此矣。○又按近世金台山迈淳释丧服传文曰。祖者先庙之统称。礼据大宗而言。小宗之止继祢者。略而不论。苟以重先庙之意推之。亦无不可通。又考东汇陈氏释小记之文。曰庶子不为长子斩。以己非继祖之宗。又非继祢之宗故也。合此二释则其于传记文义。可通一说。而继祢之小宗。亦可为长子斩矣。但其说晚出。未及监正于朱子。故今姑存之。以备参考。○又按庶子之不为长子斩。实以不继祖祢之故。则虽庶子。苟得为父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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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祖祢则。自可以为长子斩矣。)而其子又正体于上者(丧服斩衰章父为长子传曰。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按于子而言正者。明其为适妻所生而非妾子也。又明其为第一子而非支庶也体谓立之为适。上配父祖为一体也。本传下文。又释庶子为父后者为其母缌之礼曰。与尊者为一体。不敢服其私亲也。观此则不惟适子得体于上。虽庶子为后者。亦可以言一体也。后世礼家以承重孙为与祖为体。又凡继世传统者。不问以子以孙。所主与立后。通称继体。皆本此而广之也。下文又释公妾大夫妾为其子期之礼曰。妾不得体君。为其子得遂也。言妾不得体君。则惟适妻得体君可知。盖适妻之于夫。内外合体。以主先祖之统。亦犹适子之于父。上下合体。以承先祖之统也。体之为义大矣。然则只言正体于上。而将所传重。已在其中矣。此别言之者何也。先言正体于上。所以见当身所处之正也。继言将所传重。又以见异日受任之重也。慎重之至。言不得不加详也。)然后。乃可以议传重正礼。其体甚重也。故于其子。特殊其名与服以致严焉。何谓殊其名。为子所同也。而此特名适子。适之为言主也。谓其为传重正主也。亦名长子。言其于众子为最尊也。何谓殊其服。子之本服齐衰不杖期也。而加服斩衰三年。斩衰者极服也。子服父之报服也。适子将传重而不幸先亡焉。则又立适子之正体子。以拟传重。其名曰适孙。有适子无适孙。至适子亡。始有适孙之名者。传重正主不容有二也。其服则不杖期。孙之本服大功九月也。而加服子之本服者。以子视孙也。其不以适子服斩衰施之者。斩不可以贰也。适孙亡。又立其子。以拟传重。名适曾孙。适曾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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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又立其子。以拟传重。名适玄孙。适玄孙亡。又立其子。以拟传重。名适来孙。其服则皆不杖期。一视之以子。(适来孙服期说。见仪礼续通解。)此传重直统之正礼也。若宗子无所生子。则取同宗之子。立之为适子。(周制惟大宗及贵为大夫者得立后。后世其法寖广。士庶支裔皆得行之。)以拟传重。是亦正体于上者也。其名与服。一如所生适子无间然。(礼经于立后传重者名与服无明文。惟小记贾氏疏言传重非适者。以庶子传重及养他子为后是也。于是开元礼以下诸家礼。皆以立后子为非适而定服期。承用之已久。然宋之英宗以濮王子入承大统。而程子于议礼疏。断然正名曰。升下仁宗之适子。此必有定见。且朱子于五宗篇。备载贾疏四种之说。而惟此一段削之不录。黄勉斋承命脩续通解亦然。又岂无其说哉。尤庵先生固尝黾勉于承用之礼。而有出后人同众子之说。犹举濮议适子之名而为存疑之言。遂庵先生亦尝为服期之论。而又言礼为人后者为之子。既为之子。与所生何别。每疑疏说养佗子。是指佗姓也。我先师华西先生常言礼以正体为适正。谓非妾子也。又非众子也。体只是承父之统而与为一体之名也。凡取族子为子者。实以适妻为母。而未尝以妾为母。于序当为第一而不容为第二。则是非正乎。其为之子而承父统。亦无间于所生。则又非体乎。既是正又是体。安可谓非适而不斩乎。疏家偶失照检之言。恐不足为百世大典也。或尝为朋友劝其服斩矣。今谨遵程朱以下诸贤遗旨。及先师所行而著论如此。后之君子或当有以恕其僭也。)适子适孙以下无所生。其立后礼皆如之。此立后传重之一例也。若宗子既立适子而死无嗣。又不可以立后。(周制非大宗及贵为大夫者。后世或于亲族无昭穆可拟者。皆不得立后。)则立适妻所生第二子。以拟传重。其名曰次适。适妻无第二子而妾有子焉。则立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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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拟之。其名曰升适。皆所谓体而不正者也。其服则并服本服而不加服。(丧服传贾氏疏言虽承重。不得三年有四种。其三体而不正。立庶子为后是也。按古礼。适妻所生第二子以下曰众子。妾所生子曰庶子。而卿大夫则通名庶子。远别于适子也。此所言庶子。盖据卿大夫之礼而言也。然非适子不得三年之义。则上自王公。下逮士庶一也。或疑国君立庶子传位。则大统为重。恐不当以庶子之常礼处之。曰。礼诸侯以上绝旁期。尊同则得服其亲服。服其亲服云者。各从其亲属而服其本服。无加降也。庶子不传位。则初不在所服。尊不同故也。惟其传位承统而尊同。故得叙其父子之属长庶之体而服其本服也。若欲加服于本服之外。是不以尊同处之。而加一等处之也。其可乎。○贾疏又言第一子死。则取适妻所生第二长者。亦名长子。尤庵先生曰。第一子死于殇年。或废疾。而父不为三年然后。立第二子。则亦名为长子而三年。又曰。不曰长子死而曰第一子死者。未成人而夭也。不曰立第二子而曰立第二长者。是乃成人而为长成之子故也。)适孙适曾孙以下死无嗣。其立庶礼皆如之。(按为孙曾以下立庶者。并服本服。则于孙当为大功。于曾孙玄孙当为缌。大功之于正适服期。固不失为降一等。缌之于期隔等太远。推之于来孙。则又将为无服。此为可疑。窃意为庶子传重者。服本服期。即是视正服三年。降一等也。孙曾以下。并以降正服一等为断。乃得礼意。若只曰服本服而已。则传重大义。遂为长庶之序所掩而无地可见矣。然此未有前训可徵。姑谨识其说。以俟知者。)此立庶传重之一例也。盖立后传重者。为宗统之绝而以人移天也。立庶传重者。于天属之中而以支代宗也。以人移天。常患其有间。有间则离。以支代宗。或嫌其无等。无等则乱。离与乱皆圣人之所兢兢也。曰。凡为父祖而施之于将所传重之礼。固宜如此若为子孙而承所传之重者。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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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曰。适子父卒。承父重者。其名曰为父后。谓后其父而主庙事也。(若父用老而传之礼则不名为后)其服则斩衰。斩衰者。子服父之本服也。无所加焉者。无以加也。其为父服。虽无所加。而一为之后。则不复为出母嫁母服。妾子为其母降服缌。此其所以为加于众子也。适孙承祖重者曰为祖后。以继序则孙继父。父继祖。不可阙一世。以传重之统则以孙后祖而父不得与焉。其义至严也。适曾孙承曾祖重。适玄孙承高祖重。适来孙承五世祖重亦然。其服则同斩衰。一视之以父也。(五世祖承重。据适来孙服可推。)夫父祖之于子孙。虽同加服。犹有二等之差。子孙之于父祖。一以斩衰服之。父祖之于子孙。为非正体者不加服。子孙之于父祖。己虽非正体而亦服正体者之服。父祖之于子孙。必待加冠之后。而始用成适之礼。子孙之于父祖。虽在抱衰之日。已当为后之礼。父祖之于子孙。必已继祖祢二庙乃议传重之礼。子孙之于父祖。虽其父祖是庶子始立庙者。亦行承重之礼。此尊卑之体。所以有分也。曰。父祖传重于正礼之外。有数种变例。子孙承重。亦有变例之可言耶。曰。子孙之于父祖。其处承重之地而无承重之实者。在父则本服极服。固无可言。在祖则只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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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于情有不安。若此者用代父伸孝之礼。如曾祖存。父不在而祖亡焉。则己当为曾祖后。于祖无所承之重而犹当服斩衰。此代父伸孝也。(通考。万斯大曰。重为先祖祭祀之重。曾祖而在。重犹在曾祖之身。祖祢无庙祔食。孙为祖服斩。乃代其父为丧主。非关承重。此论恐得礼意。为可从。)设令高祖存。父若祖俱不在而曾祖亡焉。亦当以父心为心而代祖之服。此亦代父伸孝也。(据上万氏说推之。恐宜如此。)父既为祖后。己又为父后。而祖母乃亡焉。则己未尝承祖重。而犹为祖母服齐衰三年。此亦代父伸孝也。(丧服图式。祖父卒时父在。己虽为祖期。今父卒祖母亡。亦为三年。)父为祖后。未终丧而亡焉。则己当为父后。不容复承祖重。而犹服斩衰终制。此亦代父伸孝也。(宋服制令。适子兄弟未终丧而亡。适孙亦承重。尤庵先生曰。代服之节。当在成父服之日然后。祭祖与父。当各服其服。遂庵先生曰。祖之初丧。父曾已成服。今只得继父服其馀日。)是皆承重正礼之外。别一例也。曰。凡此所论。皆士大夫之礼也。若在帝王家则其礼如何。曰。庙事传重之体。不以贵贱而有异也。但士大夫家承统。专以庙事为重。而庙中之礼。以序昭穆为本。故传重之统。与继序之伦。并行而不相悖。帝王家承统。以庙事而兼民国之重。而其礼以大统为主。故凡传重之地。即以父子相处而不复论私属也。是故士大夫家直统父祖。虽不与传重之统。而犹叙昭穆之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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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虽直统父祖。不与传重之统。则不叙昭穆之正。士大夫家兄亡弟及者。已实受重于其兄。而犹以班祔处其兄。帝王家虽以兄继弟者。既受其重。即处之以祢位。惟如是也。故士大夫家传重之统。只论于庙事传承之日。而后遂为天属昭穆所掩焉。帝王家传重之统。乃定于庙位正名之地。而终不为私属昭穆所贰焉。此公私之礼主恩主义之所以大分也。窃谓人生伦理之所由正。礼义之所由出。其本根之大。未有加于此者。而学礼者常患不能悉究其源委。于是略举经传所著传重之礼。叙次条纲而为之说如此。以备讲问之资云尔。
  传重说后识
程子言凡祭祀。须及祖知母而不知父。狗彘是也。知父而不知祖。飞鸟是也。人须去上面立一等。求所以自异始得。此庙事本源也。是故为亲立庙。其事固已重矣。而必由祢及祖然后。乃成庙体而行传重正礼也。然祢一而已。祖则由亲祖。至于厥初生民之祖皆是也。传重正礼。虽由继祖之宗始。而至继高祖则有成宗之名。而其义益重。至继始祖则又有大宗之名。而其体无以加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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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服传。释传重长子三年之礼曰。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所谓正体于上。盖言长子。将传重者。于父祖之在上者。为正体也。贾疏误释文义。乃归正体于在上者之身。遂言父祖适适相承于上。己又适承于后。故云正体于上。以是之故。后人多疑于所服。盖将为子服而追考父祖之长庶。已所不敢。且必己为父祖之正体然后。为长子三年。则庶子之承父祖重者。将不得行传重之礼于其子矣。亦恐无是理。本传下文云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也。观其语意。虽庶子。苟得为父后而继祖。则可为长子三年。章章明矣。
贾疏既以正体于上。属父祖与己。又推馀意论长子之正体。仍言虽承重。不得三年有四种。一则正体不得传重。谓适子有废疾。不堪主宗庙也。二则传重非正体。立庶孙为后是也。三则体而不正。立庶子为后是也。四则正而不体。立适孙为后是也。此其曲折虽若详密。而于传文本意。窃恐有未悉处。盖传所谓体者。不问适庶。必立之为适。上配父祖然后。乃可以得此名。观后章以庶子为父后者。为与尊者为一体则可见也。然则未有为体而不传重者。亦未有传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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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体者矣。若体而不正。正而不体。诚有此事矣。然体而不正。则庶子为后者固是也。正而不体。则适子不得传重者。正可以当此目矣。至于适孙庶孙之服。则自当推例别论。不容参错于此章服子之礼也。盖承重孙之加服期。即承重子之加服三年也。孙不正体而不得期。即子不正体而不得三年也。岂可一例在承重不得三年之科乎。疏说之行于世已久矣。而寻常读之。不能无疑。谨识其说如此。以备讲质。
礼言适之名。其别有三。凡适妻所生子。皆得称适子一也。虽适妻所生。必第一子。乃得称适子二也。虽第一子。必立之以拟传重然后。乃得称适子三也。当随文异看也。
古者立适。必有其礼。而今不得其详。春秋桓公言无易树子。先儒谓世子必告于天子而后立。故不可擅易之。诸侯之树子。必告天子。则天子之树子。与士大夫之树子。亦必有所告处矣。贾谊保傅传言太子生。见于南郊。朱子家礼。有适长子生。见庙之仪。是盖重其传重之有地。而先事以拟之也。不可以此而遂当立适之礼也。(家礼见庙告辞。只云某氏生子名某。而不称适子。可见其意矣。)士冠礼。特设适子之位。与主人并向而差退。此当是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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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成适正位之始也。(若是主人所生长子。则于其始生。既特见于庙。及其成人。又处之以特位。斯可以当立适之礼。若立族子为后。或立庶子为后。则自当别有特告之节。)
适子有废疾。不得传重。此有公私之异。帝王家以传国为重。故有天疾者。生不得传重。死不得入庙。(谷梁子曰。有天疾者。不得入乎宗庙。勉斋曰。卫侯之母兄辄有恶疾不得立。故谷梁云尔。)父虽以天疾不得传重。其子则自可以受国于祖。(仪礼丧服不杖期章。为君之父母妻长子祖父母。注此为君矣。而有父若祖之丧者。谓始封之君也。若是继体。则其父若祖有废疾不立。今君受国于曾祖。)若士大夫家以继序为重。虽有天疾。不可以遽废。且无废父立子之礼。必其身有天疾。又不可娶妻然后。乃废之可也。(慎独斋论士夫家适子有废疾者之礼曰。长子虽病废。不可传重于次子。况长子有子。岂谓不可传重乎。)
适子承重为宗庙主。而不敢主宗庙礼。其事有三。一曰幼不堪事。二曰老不堪事。三曰有废疾不堪事。幼不堪事者人为之摄。(按丧大记。子幼则以衰抱之。人为之拜。先儒言凡祭祀。若难于抱衰。则以其幼告于几筵。而使人摄之。是盖通上下之礼也。)老不堪事者。传于其子。(古者士大夫家有七十老而传之礼。帝王家无明文。惟下代有内禅之一例。)有废疾不堪事者。或传或摄。随其地而处之。(有子则传之如老传之礼。无子而有有子之望。则人摄之如幼摄之礼。惟帝王家承统而有废疾者无子。即立后传之。无惧摄待后之事。)盖摄者从权替代之谓。传者顺序传付之谓。所以不同也。然所谓传付者。亦传付礼事耳。其为宗庙主。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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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易也。(按丧服记。宗子孤为殇皆三月。注不孤则族人不为服。不孤谓父有废疾。若年七十而老子代主宗事也。据此则宗子之子虽代主宗事。得宗子之名。而族人犹不为之服。以其父之老疾者。尚为宗庙主也。故虽帝王受禅者。凡朝廷之事。皆自为主而惟于宗庙之事。必以上皇为主而代行其事。)神主属称。不可以遽改也。递迁祧埋。不可以遽行也。(宋光宗承统后有废疾。于寿皇之崩也。不能执丧。宁宗受禅代丧。其后因寿皇祔庙。宰相赵汝愚建议变更庙制。并迁僖宣二祖。以太祖居始祖之位。如是则所祀止八世而不满九庙之数。朱子与赵相书曰。今太上圣寿无疆。方享天下之养。而太庙遽虚一位。略无忌讳。此何礼也。又所拟奏藁曰。不惟上简宗庙失礼违经。而尤非所以仰称陛下孝养寿康祝延万世之意。盖此时太庙不满九世。只因变制。偶然致之。而朱子犹言其略无忌讳。不称圣孝。若直以代主宗事之故。遂行改题递迁之礼。则又当以为如何哉。林玄石尝因朱子传重告庙文及答胡伯量书语。谓朱鉴既奉宗祀。则受之固当与高曾著代入庙。而至于晦庵龛次姑阙之云。尤翁于此亦尝为持疑之论。至南塘始追考告文与胡书本指元不如此。而痛辨之无馀蕴。学者不可以不之考也。○按父有废疾。子代主宗事。则其于丧事。亦当代主。但服制一事。观朱子论宁宗丧服劄。代父服祖斩。义当固然。而尤翁则以为此礼可通行于士大夫家。同春则以为不可。今考劄辞首尾及劄后追题语。及勉斋编入丧服图式之意。春翁之难慎。或不无深意。第更详之。)
立后传重。传重之大变节也。圣人必致慎焉。无后者非大宗及贵为大夫者。不敢议立后。为后者非同宗。而又为其父之支子者。不可以出后。(通典。问大宗无后。族无庶子。己有一适子。当绝父祀以后大宗否。戴圣云大宗不可绝。言适子不为后者。不得先庶耳。族无庶子。则当绝父以后大宗。程子亦以为礼虽不言。可以义起。)盖有如不得已之意焉。及其为后也。则乃曰为人后者为之子。为之子。言直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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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虑常情之或有间于所生也。又曰。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若子言若亲子也。虑常情之或有杀于诸亲也。子之于所后者。既为之子若子。则父之于为后者。亦为之父若父而已。其传重之际。名与服岂容有一毫差殊哉。后世立后之路。视古甚广。而其相处则不啻有间。甚至相弃如遗而无所惮。人纪之所以坏也。愚窃谓此固世降俗薄之致。而礼疏以养他子为非适。而不用传重正礼者。或有以助之也。
庶子传重。其礼有数等之差。长子死于其父之生时。以父命立庶子为后一等也。长子既承父重而死无嗣。其弟受命于兄。用兄亡弟及之礼一等也。长子无嗣又无弟。移宗于次宗。大宗数世并为班祔一等也。长子虽无嗣而其妻存焉。则不敢移宗。只得用摄祀之例一等也。长子之妻虽不存。而立后有万一之望。则亦不忍遽移宗。姑用权奉之例一等也。宜各随其情而处之。
礼疏言无适子。以庶子传重。服之如庶子。(小记疏)谓适妻无所生。立妾子为后。于序虽第一。而犹不用正体之礼也。盖适子亡。立庶子为不正。以其身之长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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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之也。无适子。立庶子为不正。以所生之贵贱而等之也。此别一义也。曰。妾子为父后。则亦为适母后。既为适母后。即如为人后者为之子也。岂复论本地之贵贱乎。曰。妾子之为适母后。与族子之为族父后者。体面自不同。盖为妾子者。以义则虽不为适母后。而固以适母为正母。故其为适母服。与适兄弟无别。以分则虽已为适母后。而犹以其母为亲母。故其为适母之党。适母在则服之。不在则不服。与不为后时无别。(小记曰。为君母后者。君母卒则不为君母之党服。)然则其所生之贵贱。宁可不论耶。曰。妾子为父后者。为其母缌。无乃以庶母处之耶。曰否。此非以庶母处之也。其身既上配至尊。有所压焉而降之也。(丧服传论此礼云与尊者为一体。不敢服其私亲也。然则何以服缌也。有死于宫中者。为之三月不举祭。因是以服缌也。观比则可见服缌之意。专出于压降。而非以其母为庶母之故也。)公之庶子。为其母练冠麻衣縓缘。既葬除之。君卒。为其母大功。大夫之庶子。为其母大功。大夫卒。为其母三年。士之庶子。父在为其母杖期。父卒为其母三年。若为父后则并服缌。或以父贵而降。或以父在而降。或以为父后而降。其义一也。若庶母之服。则惟士为庶母缌。大夫以上不为庶母服也。(或疑妾子为父后者。不为其母之党服何也。曰。凡为母党服者。必轻于其母。而既为其母缌。则无以加轻。故杀之而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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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处之以庶母之党而不服也。)
凡为父祖者。有所传之重然后。子孙始行承重之礼。故曾祖存祖亡。则父虽不在。子不敢以承祖重为名。只行代父伸孝之礼。义当然也。惟王公之别子死焉。则其父虽存。而子孙自可以承重。以王公之别子不敢祢其君。故得自立为始祖而成重也。若士大夫虽众子。父在父为主。其神主当祔食于祖庙。无重之可承也。(通考吴任臣曰。若祖为曾祖支子。则自有曾祖后者。而吾祖为五世。则迁之小宗。奚忍不为之服斩乎。然则为后于庶祖。似未可以曾祖生而压之也。按祖虽为曾祖之支子。而父在父为主。与适子无别。此不用代父伸孝之例。而欲以承重正礼处之者。恐未然矣。)
古礼为子妇服小功。为适子将传重者妻大功。为孙妇缌。为适孙将传重者妻小功。后世升适子妇不杖期。众子妇大功。孙妇仍旧服。子妇为舅姑。本同不杖期。适妇众妇无差等。孙妇为祖舅姑同大功。适孙承重者妻无明文。以义推之。当服之如舅姑。后世升舅斩衰三年。姑齐衰三年。祖舅姑仍旧服。惟承重者妻服之如舅姑。凡有适子者无适孙。无适孙则亦无适孙妇。虽无适子而有适子妇存焉。则为适孙加服。而不为适孙妇加服。若适孙妇之于祖舅姑。则虽其姑在。亦从夫服承重服。此古今之所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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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妇为舅姑服重服有四种。不问适妇庶妇。为亲舅姑三年一也。适孙若适曾孙适玄孙妇。其夫承重则从服二也。其夫虽已死。而生时尝立为适孙。祖为之重服。则其妻亦当为祖舅姑承重服三也。其夫虽未尝立为适孙。而今其姑不在。无适子妇。则自当为适孙妇承重服四也。除此四者外。无可服之名。然亦有特例可行者。如高祖亡。玄孙承重。子妇以下四世妇俱在。而孙若曾孙生时未尝为适。则子妇玄孙妇固皆服斩。孙妇曾孙妇宜无服斩之名。而退溪沙溪二先生皆主当斩之论。盖凡父之死也。其子当服斩而不幸先亡。故其孙服斩。其孙当服斩而亦不幸先亡。故其曾孙服斩。以是推之。玄孙之服斩也。其中间三世之鬼。虽不与传重之统。而当各自有服斩之情。苟此情一有间断。则为玄孙者亦何所本而有传重服斩之理乎。然则其三世之妇。亦当各以其夫之心为心。而行从服之礼。岂可已耶。此虽出于后贤之义起。而或不失古圣制作之遗旨也。
记古今嫡庶之礼
史记管叔世家。武王同母兄弟十人。长伯邑考。次武王。次管叔鲜。次周公旦。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铎。次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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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武。次霍叔处。次康叔封。次聃季载。(按文王有则百之男。而太任所生第十子聃季得季之名。则是武王同母兄弟十人。自为伯仲叔季。而其馀嫔媵之出。皆不与也。)
  此嫡子庶子异叙之證。
仪礼丧服传庶子不为长子三年注。庶子者。为父后者之弟也。言庶者远别之也。疏庶子。妾子之号。嫡妻所生第二者是众子。今同名庶子。远别于长子。故与妾子同号也。○不杖期章为众子注。众子。长子之弟及妾子。士谓之众子。未能远别也。大夫则谓之庶子。(按众子庶子。大夫远别则通谓之庶子。士不远别则通谓之众子。然求其正号。则众子庶子本自有分矣。)
  此众子庶子异称之證。
仪礼丧服传父为长子注。不言嫡子。言立嫡以长。疏立嫡以长。欲见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则取嫡妻所生第二长者立之。亦名长子。○朱子曰。宗子只得立嫡。虽庶长立不得。若无嫡子则亦立庶子。
  此嫡弟庶兄传重之次。
大传有有大宗而无小宗者。有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朱子曰。此说公子之宗也。谓如人君有三子。一嫡而二庶。则庶宗其嫡。是谓有大宗而无小宗。皆庶则宗其庶长。是谓有小宗而无大宗。(按此诸公子相为宗之法。与继别为大宗。继祢为小宗。自不同也。盖一嫡而二庶。则不问长少庶宗其嫡。皆庶而无嫡然后。始立庶长为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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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称小宗。以示别于嫡也。)
  此嫡长庶长立宗之异。
春秋公羊传。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注。嫡谓嫡夫人之子。尊无与敌故以齿。子谓左右媵及侄娣之子。位有贵贱故以贵也。○国朝大典。士大夫无嫡子则良妾子。无良妾子则贱妾子奉祀。
  此贵庶贱庶承嫡之序。
仪礼通解。载宋朝奉爵令云公侯伯子男。皆子孙承嫡者传袭。若无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孙。无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子。无庶子。立嫡孙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孙。曾孙以下准此。(按长少而比嫡庶。则嫡庶为重。故无嫡子母弟然后立庶子。而不问其长幼。嫡庶而比昭穆。则昭穆为重。故无庶子然后立嫡孙母弟。而不论其贵贱。通解载此无后语。可知无异意。)
沙溪先生论祧主递迁之礼曰。庶孽无不可奉祭之义。但嫡兄弟尽殁后奉祭。○问亲尽之祖。庶曾孙与嫡玄孙。谁为奉祀。慎斋先生曰。庶曾孙当奉祀。○尤庵先生论庙中叙立之位曰。嫡庶之分虽严。昭穆不可乱也。庶叔在前行而立于行末。不当于嫡侄之前。两不相妨。(按此三先生之训。正得通解之意。当为不易之法。后来陶庵南塘两贤却疑此训。力主不拘昭穆。嫡先于庶之论。窃恐其推之太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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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庶叔嫡侄先后之宜。
   先王制礼。嫡庶之分。其见于经传者。大略如此。于此而得本然之权度焉。则亦可以见世俗之过不及。而知所以处之者矣。
父在为妻不杖礼考證
仪礼经传通解续丧服齐衰杖期章。经曰妻。传曰为妻何以期也。妻至亲也。注曰适子父在则为妻不杖。以父为之主也。服问。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适妇。父在子为妻。以杖即位。谓庶子。记曰为妻父母在不杖。注曰尊者在。不敢尽礼于私丧也。
不杖期章。经曰大夫之适子为妻。疏曰大夫之适子为妻。在此不杖章。则上杖章为妻者。是庶子为妻。父没后适子亦为妻杖。亦在彼章也。传曰何以不杖也。父在则为妻不杖。注曰大夫之服。例在正服后。今在昆弟上者。以其妻本在杖期。直以父为主。故降入不杖章。是以进之在昆弟上也。记曰世子为妻也。与大夫之适子同。注曰世子天子诸侯之嫡子也。为妻亦齐衰不杖者。君为之主。子不得伸也。主言与大夫之适子同。据丧服之成文也。本所以见父在为妻不杖。于大夫适子者。明大夫以上虽尊。犹为适妇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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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通礼拜拱章。经曰为妻父母在。不杖不稽颡。疏曰此谓适子为妻。父母见存。不敢为妻杖。又不可为妻稽颡。故云不杖不稽颡。按丧服云大夫为适妇为丧主。父为己妇之主。故父在不敢为妇杖。若父没母存。为妻虽得杖。而不得稽颡。不杖属于父在。不稽颡文属母在。故云父母在。不杖不稽颡。
卒哭祔练祥禫。记禫章曰宗子母在为妻禫。疏曰贺玚云父在。适子为妻不杖。不杖则不禫。若父没母存。则为妻得杖。又得禫。凡适子皆然。嫌畏宗子尊厌其妻。故特云宗子母在为妻禫。宗子尚然。则其馀适子母在为妻禫可知。
家礼丧礼成服杖期章曰。夫为妻不杖期章无文。附注杨氏曰。其义服当添一条。父母在则为妻不杖也。
 沙溪先生丧礼备要补服。大夫之庶子。为妻杖期。大夫之适子。父没为妻杖期。按丧服注。父在则不杖。以父为之主也。疏天子以下至士庶人。父皆不为庶子之妻为主丧。故夫皆为妻杖。得伸也。据此父主丧则不杖。父不主丧则夫杖。不惟大夫为然。士庶人亦同。而但奔丧曰凡丧。父在父为主。与疏异。姑存之。以备参考。又按杂记为妻父母在不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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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谓适子妻死。而父母俱存。故其礼如此。然大夫主适妇之丧。故其夫不杖。若父没母存。母不主丧则子可以杖耳。此并言之。不以辞害意云云。家礼附注父母在为妻不杖期之说。疑出于此。而据注说。父没母在似当杖。更详之。
 尤庵先生曰。妻丧实具三年之体段。故练杖祥禫。只是一串事。小记疏说。恐不得为定论。又曰。父在为妻不杖期。古有其礼矣。然家礼不论父在与父亡而通为杖期。杖则禫矣。今之行礼者。若一遵家礼则无此疑矣。
 
陶庵先生曰。杂记虽有父在为妻不杖之文。而家礼不论父在父亡。通为杖期。当以家礼为正。
  重教谨按父在为妻不杖之礼。仪礼经传。自有明文。诸记注疏之说。又若是明备。盖妻丧虽曰具三年之体。而尊者在。不敢尽礼于私丧。亦义之大者也。家礼只言为妻杖。不言父在不杖者。家礼阙文不特此一端。只以五服章言之。杨氏所补者十数处。何独于此而疑之。若谓其有意于损益。则此系礼之大节。且有经传成文。其改定也。合有一番论说。今遍考大全语类。无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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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此。且勉斋述仪礼续解。凡朱子所损益折衷处。一皆著之。其未有成说者。录其意而载之。而于此独无一言矣。吾东先辈。沙溪先生只依古礼说。尤庵先生乃以家礼为定论。而陶庵力守其说。今考其为说。似皆以父在为妻不杖。为出于传记以下之说。而于仪礼经文则未及检省也。顷岁先师李先生与重教论此礼。而未竟其说。其意亦略如尤陶二先生矣。重教比读仪礼经传通解。始克考究其源委如此。而追质无地。不胜怆感。因第录其说。以谂于同讲君子云尔。
崇祯五丁丑夏中伏日。
  又按为妻杖与不杖。专由其父之为主不为主。而父为庶子妇主丧当否。二说不同。沙溪先生疑于从违。此则奔丧疏说。以同宫异宫分言者。庶几得礼意矣。然尤庵先生又以古今之异。而谓无论同宫异宫。一主于父在父为主之说然后。无有妨碍。此恐为后世通行之礼也。
兄女昏议
重教有兄女。议昏于尹复元贞求之子。复元我先人生庭甥侄也。人或以戚属近为嫌。此合有一言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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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者。昔周先王制议昏之法。于本宗虽百世。昏姻不通。于外族虽至亲。不嫌为夫妇。国语司空季子曰。异姓则异类虽近。男女相及。以生民也。同姓虽远。男女不相及。畏黩敬也。朱子言鲁初与宋世为昏。又与齐世为昏。其间皆有舅姑之子者。以汉制言。则白虎通义曰。外属小功以上不得娶。言小功以上。则如内外从缌亲。固无所碍矣。以宋制言。则仁宗之女嫁于其姑之子。(李璋家)吕荥公娶姨从姊妹。朱子以其孙女为外孙妇。以 皇明制言。则 高皇帝建极之初。即设法禁内外从避嫌不议昏之俗。盖因胡元之入主中国而有此俗。故设禁以革之也。此中国人古今通行之礼也。吾东自本朝受命。一洗夷俗之陋。惟重母族轻父族之习。尚有未尽革者。在同姓则贯乡苟异。不嫌为昏。在异姓则亲属既尽。尚有所拘。尤庵先生盖深病于此。既尝建议于朝。禁同姓嫁娶。又力劝诸士友家令异姓近亲通昏。每言巨室大家好古者。谨于同姓而不拘于异姓。渐成风俗。则虽稍近亦不为嫌矣。岂惟尤庵先生为然。退溪先生已言异姓七寸。(吾东自高丽有亲属计寸法。以再从叔侄为七寸。)族义已尽。可通昏。但据礼律。犹计其尊卑之行。若非同行则不许为昏。同行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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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寸八寸兄弟姊妹也。(退溪说止此。)或问此于慎斋先生曰。既为亲属竭故通昏。则宁计其尊卑耶。先生答曰。计尊卑之说。仆亦致疑。礼律未知指何书。(慎斋说止此。)夫所谓族尽亲竭。盖以服穷而言也。服既穷。即可通昏。两贤之论所同也。惟计行尊卑与否。是其所异耳。近世士大夫家擩染诸贤之论。虽不能尽复中华之制。尚能于服穷后即议昏。如两贤之言者。往往有之。如故尚书洪公在哲以其孙与妹孙议昏。即其一也。我家再从侄麟锡。亦娶其大人姨弟之女。此盖我先伯祖侍郎公主其议也。考之先王之制既如彼。参之后贤之言又如此。观乎国俗而无所拘。稽乎家法而有所受。以礼则重内而轻外有至理。以情则既疏而复合为可贵。(此一节朱子语。)以义则用夏而变夷。尤是今日之所当务也。吾是以行之而不疑也。壬午日南至。书于柯亭寓舍。
人物性同异问答
或问近世湖洛诸先辈有人物性同异之辨。愿闻其大指。曰。曰理同而性异者。湖论之大指也。曰性同而气异者。洛论之大指也。曰。请闻子之从违。曰。愚闻之先师李先生。曰只就性分内。具同异两面。曰。然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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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两面者。无主客之可言欤。曰。自天命而言。则一原中含万殊。就物性而言。则万殊上见一原。
曰。天命之为一原。固已闻之矣。一原之含万殊。未之知也。愿闻其说。曰。程子不云乎。冲漠无眹。万象森然已具。朱子亦曰。象数未判而其理已具。盖惟浑然一体之中。万象已悉备。故及流行变化。逐物赋形。各正性命。要妙精微。随处恰当。亘古亘今。不可移易乃如此。若上面一段事。元是儱侗。都无间架。待到生物之际。因气质而赋形。随形体而成性而已。则是性之所以各正者。不由于天而由于物。无足为本然。而只是偶然其可乎。此说性家最宜先讲者也。
曰。人物性之有万殊。固已知之矣。于万殊而见一原。当奈何。曰。凡言性之异者有二端。一是道理面目之各异也。一是分数多寡之不齐也。揔而言之则万殊也。然其面目之各异也。而实则一以贯之。同归至善。其多寡之不齐也。而实则不相假借。莫非全体。是则万殊之可以见一原者也。盖一而不万则初无所谓性者矣。万而不一则亦非所谓性者也。今于不可二者而强二之。主性异之论者。只言其异而推置其同于统体一原之理。主性同之论者。只言其同而全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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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异于下面拘蔽之气。恐皆不得为定论也。
曰。程子张子有本然性气质性之论。以人物之性言之。何者是本然。何者是气质邪。曰。主太极而言。则太极之体浑然圆全。万象悉备者。是大原之本然。而万物之生。各专一性。不能相兼者。乃为气质之所限也。至就万物而分言之。则人性之大中至正者。是得太极之本然。而庶类之仅得一偏。乃为气质之所梏也。又举一物而专言之。则人而仁义礼智。是人之本然之性。而其不仁不义不礼不智者。乃气质之所累也。虎狼之孝。蜂蚁之忠。是虎狼蜂蚁本然之性。而其或不能尽然者。乃气质之所累也。仁蔘之热。大黄之寒。是仁蔘大黄本然之性。而其有优劣等品者。乃气质之所累也。
玉溪散录
中国西北据山。东南滨海。王气不竞。则据山处有山族驰突之患。滨海处有水族侵凌之忧。必至之势也。盖北虏山族也。山族禀刚硬之气故多力。如虎豹熊罴之类是也。海寇水族也。水族禀澄清之气故多巧。如鲛织绡蜃起楼之类是也。多力故以弓马为命。多巧故以工匠为命。中国禀中和平实之气故尚德。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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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故以礼义为命。是乃人道也。德与巧力。常相消长。德盛则服役巧力。使各得所而天下安。德衰则为力所制。为巧所眩。冠屦倒置而天下乱。故修攘大要。莫如贵德而贱巧力。
四夷风气消息旺衰。亦自有时。北虏自秦汉以来。骎骎疆大积千馀年。卒至入据大位。被发天下而后已。今洋夷诸国。又应期代兴。风帆火轮。迹遍宇内。奇技淫术。骋怪万状。使人理之有未尽泯者。陷溺无馀地。岂非大运耶。虽然不易者理也。可恃者天也。天心一拨转回时。斯道复明。如日中天。亦不难矣。天心转回之机。不当于别处等候。只于人心开闭之间。德义兴废之端。验之可也。
夷俗大抵皆尚左道。以阴类相感也。舜之治苗民。以绝地天通为先务。易言高宗伐鬼方。鬼方盖亦人类而鬼魔者也。汉金日磾本凶奴休屠王子。休屠作金人。为祭天主。故赐姓金。其俗亦可见。若天竺佛教天堂地狱之说。乃其尤张皇者也。洋夷所谓天主教。即其一法。特其徒为人最无状。故为说益无理矣。盖其始出。只如中国巫觋咀咒之类。至 皇明末。利玛窦,沙守信等。始入中国。遍观经传及诸异学家书。杂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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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语。文饰其说。以行于世。然亦极荒陋。无足以惑人者。祗缘中国人先丧其正性。以为之地。而彼说者乘之。故得易入尔。
凡人意见。不问正邪。皆据所处天地所执之业而开端。彼徒言天地无灵不足敬。别有一物造成此天地。是为天主。又言天主始以黄土造成一男一女。合为夫妇。是为原祖。万世人类。皆其子孙。其说极丑悖不可道。盖彼地距中华绝远。不闻敬天尊祖为何等说。而其所执则只是工匠造作之事。故只据工匠见识。揣摩为说如此。而不自觉其有不安于心耳。惟中国人世染先王流泽。见彼类丑辱天地如此。丑辱万世人父祖如此。虽委巷夫妇宜其勃然忿怒。思有以讨之。而乃反有信其说慕其人。而求入其中者何哉。吾故曰中国人先丧其正性。以为之地也。
前后公私文字斥邪处。皆言天固可尊可敬。而彼所以尊且敬者。不过如涤罪邀宠诸鄙事。自归于慢天亵天也。其意以为彼所谓天主。与吾人所谓天。所指则同。但其所以事之者有异耳。此于彼类宗旨。有不相悉者。彼类言天地本无灵觉之物。不足敬奉。奉承天地。譬如愚人望阙而拜之。有天主者造成此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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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大主宰。又言天主有圣父圣子之目。圣父乃真天主。圣子即耶苏也。今其徒设堂尊奉称天主者。皆耶苏磔死之像也。此与吾人所谓天者。同耶异耶。盖彼类邪书。系是国家禁物。故著说论斥者。皆无由得真赃以声讨其丑辱天地大逆不道之罪。其势则然也。(今 上初。有商山金致振者。性狠气粗。又颇有聪明。尝忿邪教之䲭张。身入其党。诈为受教者。尽得其所蕴而归。著斥邪论一篇。以晓时人之惑。当时衿绅家传玩称与。至欲锓梓以广之。既而金以罪死。其书遂废。然其中所引彼书句语。因此颇行于世。今此所辨。亦据此为證案。)
彼徒教人。以三魂之说为本。其言曰草木但有生魂。禽兽有生魂觉魂。人则兼有生觉灵三魂。故为万物之最灵。盖见中国人说性理。作意摸拟。而卒不能相似也。先儒荀况之言曰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惟人有义。乃为万物之灵。中国人相传以为名言。彼徒攘窃此言而略加手势也。草木禽兽有知无知其迹粗。彼之知识足以及之。其变知言觉。于理固无害。惟人之所以异于禽兽。其分几希。非君子不能见。大舜以五伦当之。孟子以仁礼当之。荀氏所谓义。盖亦指此也。彼固禽兽之一类也。于人之所以为人者。宜其蒙然不省也。于是弃去义字。就知觉上面。强生层节。挑出一灵字。属之人。殊不知灵只是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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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觉之称。苟不本之于义。虽灵而又灵。无以自别于禽兽也。且义以性言。灵魂以气言。性与气之大分。又岂彼徒之所能知哉。盖惟以灵为为人之本。是以其所尚。只是术数之精技艺之巧而已。不知义之为为人之本。是以其所行。于三纲之重五常之大。一切扫去而不知有阙。彼徒邪正之所由判。只以此折之足矣。(斥邪论曰。彼徒云天主之所赋于人。而不死不灭者灵魂也。彼草木之类。但有生魂。禽兽之类。有生魂觉魂。人则兼有生觉灵三魂。故人为万物之灵。兽首向地者。其本乡在地故也。人首向天者。天为人之本乡故也。人之灵魂。生于天而反乎天。吾徒之舍生致命者。为此不灭之灵魂。弃尘世之暂生。取天国之常生也。)
彼徒以其所生者为肉身父母。以天主者为灵魂父母。爱敬尊奉。在彼而不在此。(说见 宪庙己亥斥邪纶音。)至以母子譬之以瓮储水。(见李新斋度中斥邪说。)言暂时寄寓。无足为德也。(朱子尝诵黄檗一僧偈与母云先曾借宿此婆家。叹其天理之灭绝。洋夷意见。政与此一般。)彼徒又设教皇神父主教之任。教皇自处以天子之尊。其馀处之以宰辅。虽君父兄长。皆待之以臣子而尔汝之。(斥邪论曰。所谓主教辈滥称天职。不问人年齿高下。使之以奴隶。又云身为神父。待其父兄以臣子之礼。又云虽君父之尊。受七事之时。则必以尔汝呼之。○李潜室正观辟邪辨證云佛䔉国不拜国王父母之尊。)彼徒又不娶不嫁。自托贞德。而其居处也。则男女上下杂处无别。(见斥邪 纶音及斥邪论。)盖不娶不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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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无定耦。无碍于杂处也。其托贞德诈也。彼徒灭绝三纲乃如此。直一禽兽也。禽兽而为禽兽职耳。人类而为禽兽。禽兽之不若也。四裔万国。盖未有其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