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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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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往复杂稿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42H 页
答族弟伯贤(重岳○丙寅)
 石潭先生理无为气有为之说。按理之无为。如舜之无为而治。气之有为。如元凯之分职而治。舜之无为也。非移柄臣下而尸位也。惟咨命元凯而使之出治也。元凯之分职也。非专持主权而用事也。惟听命于舜而为之敷施也。然则有虞之治平。皆舜之为也。如何全然归功于元凯也。
大槩恐然。更加体究。
 
克己复礼云云。
克己复礼有两说。克尽己私。天理自全。一说也。既克己私。又须复礼。一说也。前说如垢尽鉴明。后说如锄草壅苗。意各有主。恐不可偏执一端也。
答伯贤(丙寅)
义仲至。奉手牍。知返侍安吉。路拜潜谷妥灵。甚慰。院中有遗迹可读否。尝读其临终时疏藁。其眷眷爱君忧国之诚。足以泣鬼神。最是末段劝 上尊信两宋。辅导 圣德之意。则又见大公无我之量。真可以为百世师也。但其碑状诸本。皆不录此节。不能无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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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读何书。吾弟才智无大过人者。惟是诚力卓然。吾知其必有立也。千万自爱。吉凶绶(一作缓)急。安危夷险。可一视也。
答伯贤(丁卯)
 朱子曰砚上。也有天理人欲。墨上。也有天理人欲云云。
砚墨就当体上。则其为实用而设者天理也。而为玩好而设者人欲也。论其所从来。则得之当然者天理也。而得之不当者人欲也。论其所从往。则用之于正事者天理也。而用之于不正之事者人欲也。如是推究如何。
 昨教程子论王子真董五经前知事一段。退而思省。始有所警发。而终有所疑晦者。盖心之为物。至神至明。其静也万理毕具。如鉴之虚明。此其体之正也。其动也随物顺应。如鉴之照物。此其用之正也。是乃天理合如此。而非人力之所可安排推移者也。或有专于静而不起念不接物者久后。能坐后识前。坐内知外。盖心是神明之物。而藏舍既久则能致此。如一株松斩截干枝。津液下蓄则为茯苓。又久则为琥珀。盖逆理乖常之甚也。程子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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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不肯为者。无惑矣。但释氏稍近道理者不肯为之训。恐未敢知也。彼以清净虚无为教。则亦专静绝物也。虽欲无此病。不可得矣。乌可许其不肯耶。
心虚前知。盖绝塞合有底感应。致得无用底灵怪。故圣人不为也。释氏与王董一流人。其专静绝物无别。但释氏为此。要见性成佛。如向外前知之事。便能呵叱以野狐精。然其所谓顶上放光。室中生白。及葬后三年。只履还归之类。虽其高者亦不免。此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程子此言。非谓释子真有可取。特借以證圣人之不肯为耳。
 近思录圣可学章。静虚动直之直。与敬以直内之直。意味如何。
直内之直。无所偏倚之谓也。体也。动直之直。无所回互之谓也。用也。体之直。如悬绳于空。用之直。如水流就下。
 伊川说主一。则既不之东。又不之西。如是则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则只是内。此段中与内。如何分别。则得其本意耶。叶氏以不之东西属于静。而曰常在中也。以不滞彼此属于动。而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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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也。此说果无差误耶。
此有两说。一曰中以不偏不倚言。内以无所走作言。皆就体上说。一曰中就事上说。内就心上言。当分体用看。却请商量见教焉。要之叶氏说。恐不可从也。
 春秋传序。德非禹汤。尚可以法三代之治云云。
语类春秋门。有论此语者矣。然窃详程子之意。盖曰以规矩而制器。则虽明不及圣人之目力。尚可以成方圆。以六律而治乐。则虽聪不及圣人之耳力。尚可以正五音也。盖明圣人述作之功。所以为大也。如是看则恐无欠矣。请更商示。
答伯贤(丁卯夏)
请客客来之说。只缘当初识得格字意疏阔。盖格物之格。以传文言之。是因其已知。以求至乎其极之至字。与上文即物之即。自不同。然则物格之格。亦只是物理既至其极之谓。岂可说来到吾心耶。
为天地立心。以大本言。为生民立道。以达道言。为去圣继绝学。承上说。为万世开太平。接下说。上两句横说。下两句竖说。
天之生物。使之相生相克。相克即所以相成也。且以人事推之。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无敌国外患。则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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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亡。操心也危。虑患也深。故达爱之能勿劳乎之类。可见矣。至若阴阳昼夜之说。阳为阴所剥。而秋气坚实。日为夜所蓄。而朝晖清新。亦此理也。
答伯贤(丁卯秋)
向日被询朱子论和靖见伊川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有两说。一作半年内才读大学西铭。(语类大学门。)言其用工之久也。一作半年后始读大学西铭。(语类程子书门。)言其先自就切己处思量也。未知从何为正。今适考程氏外书本文。祁宽记和靖语云先生才十七八岁。见苏季明。苏云云。先生疑之。日去见苏。乃指先生。见伊川后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观此则朱子上说固非本意。而下说自就切己处思量云云。恐亦看得太重。盖祁宽所记。只叙和靖入道次第。初见苏季明是一节。请谒伊川是一节。得大学西铭看。又是一节。所谓后半年方得二书看。安知非请谒后半年。复进请业。得二书看耶。若在门请业半年。伊川都不教他看一字。如朱子之所病。则外书又云和靖初到。问为学之方。先生曰。公要知为学。须是读书。此又何谓也。窃恐伊川未尝不劝读书。但初见。不请读何书。故不举似二书与他看。此政伊川教人气象耳。妄见靡敢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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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思见教。
答伯贤(十二月廿日)
伻回收书。具审日来支胜。进业有程。为慰。所示中庸首章不言心之说。性即是心之理。道即是性之用也。才曰性道。则已是据心而言也。何谓不及言心也。朱子又论中和之说曰。子思之为此言。欲学者识得心也。然则所谓无事于言而不言者。犹是慢语也。章句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盖人物之生。同禀阴阳五行之理。故其性虽为气质所限。而有偏全多寡之殊。然其所具之目。则要不出健顺五常之德。今且以来谕所举牛马之性言之。马之行地者顺也。而其无疆则健矣。字子之仁。报主之义。行阵之礼。识路之智。挈类之信。略具七者之目。特比人。微著不同耳。牛之德。又不若马之备者。然其健其顺其仁其信之类。仅可以名言者。要亦不外乎七者矣。推之他物。虽至冥顽者。其子母之仁。未有不得者。是亦在七者之一也。何可言健顺五常。是人之性。而无与于物之性耶。但是七者原其所以立名者。则健顺本就天地上立名而推说于人物。五常本就人性上立名而推说于物也。故其字义名目。在此在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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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有泛切之不同。然其所指之理则未尝不一也。且只以文义言之。上既言人物之生。各得其所赋之理。下犹言人之性。而不言物之性。则是全不成伦理矣。来谕谓人之性仁义是也。牛马之性耕驰是也。此又可笑。耕驰二字。先辈偶就职事上说性。故少变其名耳。若就本体说。则牛之所以耕者。非顺之德而何。马之所以驰者。非健之德而何哉。更宜细检也。别纸所录数条。留俟后褫脩呈也。今初十及十四。 大内再失火。延烧甚广。至有 移御东阙之举。普切震悚。闻便略此。不宣。
答伯贤(辛未九月)
 备要引杂记父母之丧。将祭而昆弟死。既殡而祭。按期之丧。尚且既殡而祭。则大功以下之丧未葬前。行小祥大祥之祭固也。但其祭也。设馔礼略。制服练否。未知其如何。
礼既许祭。则三献有祝。自当如仪。但今哀家所遭新丧。于所祭为生亲。则情理自别。略降馔品。以示变节无妨。然子居父丧而死者。葬前用素。至虞荐肉。此固先辈已定之论。惟子死既虞而父死者。于父葬前用素与否。略有异同。谓当用素。尤翁说也。谓不当用素。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45L 页
遂庵说也。其辞皆疑而未质。此等处姑从当人意所便安者而行之可也。至若练服当否。初不当疑。岂有不练而行练祭者耶。
 朔日与俗节。先家庙后几筵乎。一说谓以古礼三年废祭观之。则今虽依先贤之论而行祭。毕竟是丧重于祭之意存焉。故先几筵是矣。一说谓古礼虽如此。而今既行祭。则家庙几筵。自有尊卑之序。故先家庙是矣。两说似皆有义。未知何者为正矣。
两说皆有义有徵。诚难左右。然下说于常情差顺。故鄙家则姑依此行之矣。
 
家礼。朔日则于朝奠设馔。窃疑在未葬则固当如此。但既葬而罢朝夕奠。则因上食兼设耶。抑依沙溪论俗节上食后别设例行之耶。
古礼未葬。朝夕以脯醢奠殡。即家礼所谓朝夕奠也。又于下室(谓内寝。生时饮食有事处。)馈设黍稷。即家礼所谓食时上食也。至朔月月半而殷奠。殷奠有黍稷。而下室不设。即家礼所谓于朝奠。设𥸴米食饭羹而上食则兼之矣。既葬。无朝夕奠及下室之馈。惟有朔月月半殷奠而已。葬后设馈。盖宋朝见行之礼而家礼从之也。然朔望不别设。亦当如未葬时礼矣。至若沙溪俗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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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食后别设之说。尤翁尝深疑之。宜更详之。
答伯贤(壬申三月)
大叟之死。此何理耶。仁贤之后。零替至此。大关吾侪运数也。渠少有才气。略涉史传。又有治事之才。锻鍊出来。合有用处。特于经术。不肯细心下工。此为可少。然亦是为少年锐气所蔽处。到得吃年多后。安知不敛退就实耶。善栽赖吾弟诱掖激励之力。着跟牢固。不至倒东来西。则何幸如之。盖此君沉潜精明。自是素来长处。特所欠者。骨格气节耳。大抵近日从游中人。此为通患。岂亦气运所关耶。田子明近得书。自讼其向年往复书气象粗浅。语意未纯之失。且谓近年以来。自觉浸有虚心退步之意。副之以数条疑义。盖欲收拾丑劣。复置讲贯之列。其意可感也。气像粗浅。语意未纯。岂独子明有此失。贱拙亦有此失。而抑又甚焉。时阅旧稿。未尝不瞿然自失也。盖与人论辨之际。切不可着一毫閒气。着得閒气时。又冲动人闲气。便成掎角之势。说愈长而理愈晦。无补于事。反生多少病败。此吾曹所当深戒也。自此痛惩旧习。逊志相与。随事质疑。平生受益。当为不赀。非小幸也。所谕孟子注。与国同休戚。与君同休戚。此自有分别。盖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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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其家世受国恩。不问其身爵位之崇卑。与其君知遇之浅深。事系国家安危处。自合舍性命致力。故曰与国同休戚。亲臣者必其身亲被其君之知遇。位重任专。一以其君之心为心。故曰与君同休戚。然其君之知遇衰焉。则不计其国之安危。可以致事而去矣。此其所以与世臣不同处也。三年之丧。家中祭土神一节。此未见先贤明训。不敢质言。然事土地与事先祖。宜无差殊。而家庙朔望参及节日之荐。远讳之祀。犹有所事。则独于土神。竟一岁昧然无事。实所未安。故鄙家于孟冬。令服轻者略行一献之礼。未知果能不悖于礼意否耳。
答伯贤(壬申六月)
承欲专门尤翁之学。此足见识趣之日益正大。甚慰所望。所论曲折。皆极深切。但欲论此翁。须先举其所遭之为何等时。方见其所立之为功也。来说中恐偶不及此。追加一转语。点缀成文乃佳。世或疑遂庵所撰墓表头辞。推尊太过。盖以其德学与孔朱有等差。不可上配为三也。妄窃尝谓宰我尊孔子而谓贤于尧舜者。此非以德也。以功言也。遂翁尊宋子而谓不在孔朱之下者。亦非以德也。以功言也。道之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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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几绝而复续者累矣。如人生百年间。累经疾厄。其疾也。必得良医之手而后全其命。其前后所值之医。虽手品未必皆同。而于我有再造之功则一也。
答伯贤(壬申七月)
仪礼丧服齐衰三年条。父卒则为母。此则字。贾氏据之以为父卒三年内母死。仍服期之證。陶庵据之以为父卒一日内母死。亦服三年之證。古人释经不同如是矣。然于鄙意。则后出之说。似极精切。而于天理人情。亦为允当矣。未知如何。
祖母丧中父死者。自当代父服。以足其月数。唯常服之用齐用斩。此有两说。重教向尝以为凡服不问属之尊卑。只论服之轻重。此当以斩衰为常服。今见所引尤翁说。此却有深意。盖代父服。服虽轻而为父成孝也。其体极重。为父服。服虽重而自伸己孝也。犹属乎私。与他兼服。自不同也。幸更博询见教也。
答伯贤(乙亥)
 中庸序心之虚灵知觉。此心字是形气性命合一底。而本自虚灵。能自知觉云云。
形气指耳目口体而言。性命指仁义礼智而言。心者乃人之神明。所以兼管此二者者也。其用有主形气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47L 页
而发时。有主性命而发时。此人心公私大小之所由分也。若专就心上论理气。则无问在此在彼。其能觉底精神魂魄。是气也。其所以能觉底主宰骨子。是理也。其用有以理命气时。有以气掩理时。此人心存亡昏明之所由分也。二说各有攸当。不可相混也。此是曾前说话时所未及发者。请更研究。
答伯贤(辛巳春)
 人物性之不同。已源于理。而不专由于禀气之不齐。
论物性之不同者。主各有攸当。莫非至善处而言。则谓其已源于天理之本然可也。主各有限节。不能相通处而言。则谓其专由于气质之所禀可也。
 人物之性。其同者固理也。其不同则有自理而不同者。有因气而不同者。盖人之性与物之性。其纯善无恶。彼此一般。以其同禀一理也。然男健女顺。牛耕马驰之类。其不同者。是理合如此。而非气之故。则是谓自理而不同也。如男之不健。女之不顺。牛之不耕。马之不驰。是专由于气而非理之罪。则是谓因气而不同也。以理言者。无论同与不同。皆是本然也。其以气而不同者。乃不可以本然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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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说如此。未知如何。
男之当健。女之当顺。牛之当耕。马之当驰。此固是命之本然。男之健也正而无不通。女之顺也偏而有不周。牛止于耕。马止于驰。则其偏也尤甚。此独非气之所限乎。上条言人物性之不同。不专由于气。则盖近之矣。此条言人物性之不同。全无与于气。则又失之矣。更宜检之。至若男之不健女之不顺牛之不耕马之不驰。则此是人与物之不能各全其性之本然。非所以论人物性之不同也。
答伯贤(癸未春)
 
服制。女为侄之妻小功何也。
古礼。为适子妇大功。为众子妇小功。为适孙妇小功。为庶孙妇缌。为兄弟之子之妻无文。而女为侄之妻小功。则可知其同小功。此其等差已较然矣。后世以兄弟之子之妻无文。而强定为大功。(在唐以前。不知何时。)至唐魏徵。嫌其反重于众子妇之服。奏升众子妇大功。而升适子妇期。至于孙妇及女为侄之妻。存而不论。后人每疑此二服之太杀而不伦者。实不识以上三服之变更而非古故也。
 缌降一也。族姑姊妹与诸侄孙女则为之吊服加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48L 页
麻。而族父兄弟及诸侄孙男则不为何也。
为妇人降而无服者吊服加麻。而不为男子出后而无服者吊服加麻。男出后与女适人。情义之降杀。有浅深故也。
 并有丧之葬虞。据孔子葬先轻虞先重之言。与尤翁所谓葬是夺情之事故先轻。虞是伸情之事故先重之言。则其义固明白也。且其并丧者。父与母祖父与祖母曾祖父与曾祖母。则其轻重之等。亦不难知也。若是父与祖父或父与曾祖父则何以分轻重耶。镜湖谓只论天伦之尊卑而先尊后卑。此言毕竟如何。
诸亲轻重。皆以服为等。惟父与祖父曾祖父一时行礼之地。恐难以服为等。只得以尊卑为轻重也。既以尊卑为轻重。则于葬先卑。于祭先尊。乃得圣人之意也。镜湖只论天伦之说固是矣。但谓葬先尊。则是以所以处轻者处尊也。恶在其以尊卑为轻重耶。
 或有适妇死而孙在者。其禫也。服虽已除。而尚主其祭。祝辞措语云云。
凡卑幼之丧。有妻子行练祥禫等祭。家长以除服主祭。祝辞犹据己情理措语殊无意。尝谓古礼。宗子为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49H 页
士。庶子为大夫。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其常事。若仿此措语。庶或得宜矣。来示或者云云。似或因鄙说而行之如此。然辞太略。不合祝式。若用鄙说立式。当云年月日。舅为孙某。告于亡子妇某封某氏。日月不居。奄及禫祭。玆以清酌庶羞。陈此禫事。尚飨。
与伯贤(甲申五月)
书社旬讲之复设。甚善甚善。因此申严团束。胥勉交勖。节次进步。收得一半实效。不至跌蹉堕落于流俗人坑坎。则何幸如之。区区每谓吾辈宁可终岁作田夫。不可一日与流俗浮薄人游。宁可终岁不读书。不可一日作诗酒閒散会。盖其所以移易人性情。流荡人志气者。未必不如异端邪说淫声美色之害。特已沉溺者。不自觉知耳。为我谢同讲诸郎。早白奋发。随分立脚。不复为此等外诱所摇夺焉然后。读书讲理。以浸灌而培壅之。则庶几有得力可恃之地。不尔则雕冰镂脂。随分漫漶。徒费功力。不济得实事也。职在指引。不敢不苦口相告。再三而不知止。德凉言轻。未易为力。而洪流怀襄。外势日急。下梢只有相率而同归于垫溺而已矣。言至于此。宁不苦痛。拙状无他。论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49L 页
语家礼之课。因授少友。翻阅一过。未及细讨。乘间草出心说一种文字。积年所反复者。头目略具。已付汝圣检会。早晚俟贤弟一来。当面商成本。要之极难慎。不可草草了当也。
大凡儒者未敢望深造于道。且只得所存正。分别善恶识廉耻。如此等人多。亦须渐好。○此伊川先生语。语意极好。朝夕讽诵而有馀味。今日所望于同志诸君子者。正亦如此。盖本领正。向背明。操履洁。即是儒者。不是流俗。即是君子。不是小人。做人到此。方是少歇处。自此逦迤向上去。其所造之浅深。随其人才智高下。自有所至。固不敢自画。亦不敢取必也。然当此世乱道晦。人心僻违之日。只此三言。其做得到。亦自未易。非百倍露精神。容易坠堕于反此之科。而为圣贤之所弃矣。可不惧哉。诸君宜各书壁而观省焉。
答伯贤(甲申十一月)
区区近将朱先生敬斋箴,陈南塘夙兴夜寐箴。做题目作日用工夫。图所以少革前日漫浪之习。尝语同讲云。人之为学。亦须有一个托命处。如人家治生。其日用应接。虽甚浩繁。苟求要切处。逐日须吃得两盂饭。填实肚里。始可以延命生活。应得许多事务。敬斋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0H 页
箴夙兴夜寐箴工夫。便是吾辈两盂饭。此言与盛意所在。略相表里也。
题判伯贤讲义对语
据集注所释。则怀土之土。是身所便安处。怀居之居。是意所便安处。然深味居字本旨及士而怀居不足谓士之云。则所指颇浅近鄙陋。如居处饮食衣服晏安玩好。凡常情所恋着。而可以汩没吾平生者皆是也。朱子特恐人将居字专作居处看则意差狭。故云谓意所便安处。然其所包。要不出上数者之外也。
齐王姑舍汝所学而从我之言。有二大病。一则用贤之体。不当若是。一则治国之道。不当若是。不但齐王有此二病。即是古今人主之通患也。故孟子特设此二譬以喻之。盖于用木则必欲全用其大。而于用贤则乃欲斲而小之。是用贤不如用木也。于治玉则不敢自治而付之能者。于治国则必循私欲而不任贤者。此治国不如治玉也。其指极明白矣。
日月之行。专以度数考之。则谓之从天顺行。日退一度亦得。谓之背天逆行。日进一度亦得。至以理致言之。则日月之于天。即是一气而分所有迟速。故差退一度。理所固有。逆天之性。倒进一度。全然无理。二家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0L 页
之说。只以此折之则可明矣。
宗妇奉祀礼一条。处得甚正。累年所商量而未有成说者。今而后得恰当处。何幸如之。盖尤翁所谓夫亡无后之妻。不当祔夫于祖庙者。固未尝专指宗妇而言。然妻之于夫。有君之之道。不敢不处之于南面之位之义则皎然矣。加设一龛于四正龛之下。略仿不迁位。特设一龛于四正龛上之例。亦可谓有所据依。而不至有士大夫祭五世之嫌矣。愚意其加设一龛也。若稍异其制。以致别于正龛。于似尤恰好矣。宗妇奉祀之礼。既断定如此。则其有旁亲而为之摄祀者。亦一依其体面而代主祀事。义当然也。惟旁亲摄祀远近之节。则此合有一番论说。窃意妇人所奉。若只夫主一位。则夫之兄弟固可摄之。而从父兄弟以下。则推不去矣。若奉祖祢以上主。则凡为是庙之孙者。皆有摄主之义。盖以祖舅题主。而以孙妇旁题。此即是无主之庙。万不得已之一例也。为其支孙者。岂可使妇人遽行此礼乎。若以同高祖之亲。来摄庙事。则其下位诸龛。将有称再从叔三从兄弟处矣。此或疑于迂远。然宗子之主庙事也。以斑祔之礼。奉旁亲之主。有中一而来祔者。则亦或祭再从三从之主。今以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1H 页
再从三从而来祭宗子之主。是亦报复之义也。岂可以迂远为嫌哉。愚见如此。更请详之。
深衣之论。大意近之。惟严立防限一节。此却有源委。不可不一番致详。朱子答颜鲁子书。论深衣之制。叹远方士子罕见。往往人各为制。诡异不经。近于服妖。杨氏收载此言于家礼深衣章附注。后贤之禁防学者。不得轻议其制。有所更改。盖深惩于此也。然朱子此叹。本为远方人卤莽荒疏手分现化者而发耳。非以讲求古经。求得正制者为不可也。盖朱子于家礼。既立深衣一章。又著丧服制度于丧礼章。相为表里。以示人家通行之制。而至其为制。则一依汉儒注疏及温公之说而已。及其与学者讲论也。于深衣则曰衣服当适于体。康节向温公说某今人。著今之服。亦未是。其言衣服当适于体。盖以深衣为不适于体。而疑旧说所传。或失本制也。继言康节说亦未是。又以古服之仅存。而可见影像者惟有此耳。拒之而不受。殊非圣人爱礼之意也。于丧礼则有问今人有欲用古制者。吉服既用今制。而独丧服用古制。恐徒骇俗。答曰骇俗犹些小事。但恐考之。未必是耳。若果考得是。用之亦无害。观此语意。其平日所承用之丧服。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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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之家礼。而未尝自恃以为十分定制。略开后人考正之路可知也。丧服与深衣。本同一体而有吉凶备杀之分。则今其为说。亦宜互相参照而得其意也。然则牟冯朱丘以下诸贤之讲究存疑。政不可厚非之。惟初学浅见。不识分量。妄犯手势。则反不若谨守旧制之为寡过也。是则不可不深戒也。
与伯贤(戊子四月一日)
旬日内在馆为况何如。拙状日事呻吟。自仁仲往还。越添不病之病。寝食为之不甘矣。平日每以吾弟为谨慎宽平。庶几寡过。今番致书思伯一事。何其不量之甚也。望君以朝夕修我。免陷不义。今乃缪为党习。以贻一世之笑。望君以调护士流。以定不靖。今乃惹起事端。激成平地风浪。是甚道理。是甚爻象。老物托迹师友五十年。未有丝毫补益于斯文。惟见同室兄弟由我而有分裂之机。生将以何面立于天地之间。死将以何说归报于先师耶。言之及此。苦痛苦痛。书中联名。不知是谁某。而闻书草出自君手。故既为麟侄痛言之。又此奉告焉。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千万深念之。通知同书人。继此如复有事变。宜随事慎重。毋至重蹈前失也。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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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伯贤(庚寅十一月)
吾侪平日为学。例于存养一边。无得力处。所以用力虽多。岁月虽久。而终未见卓然有所立。政宜发愤加工。互相救正。不至全无收拾可也。年来閒居。点检师友气像。尽觉有疏阔处。方且反己着心。冀有一半分所补。仍以奉诵于左右也。
闻檗溪洞壑。全属他姓人家。怆悒不可言。而雅言板子。区处无地。尤为可闷。愚意欲通议于景学。待明春移藏于君所居斋舍空间。揆以事面。犹胜于彼矣。早晚或输去于洪川。道里亦减半。于事为便。未知诸意如何。示之也。
答伯贤(辛卯二月)
退翁之书。读得几篇。有真实受益处否。尊阁丌上时。不能健读。离来远外。始兴怀不已。而今闻吾弟之深味其旨。又欣慰若己读也。冬间此中一少友为印朱书节要。往先生遗宅来。诵其子孙生徒典型风味尚有可观者。可验其当日积累之真的。殊使人耸然兴慕也。近得巍塘二贤文字读之。其异同争辨之际气象。殆不类退翁之平实宽厚。然目后人观之。又有不可及处。可谓其争也君子矣。所谓异同之端。闲中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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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其首尾。见得前日所未及处。然何敢容易下语于其间哉。早晚对讨。不妨共订其巴鼻之所在耳。
答徐凤卿(相凤○癸酉十一月)
冬间与李舜闻,朴观之相守。舜闻娓娓道足下之贤。日前李声集归自城里谓一宿门屏。又盛说吾友雪里寒屋。大读讽讽。及读手书。犹以坐在城尘。不能刻苦就实为深忧。心切自庆。殆不能寐也。昔贤所谓人乐有贤父兄者。岂不信然矣哉。吾友平日曾读朱子行宫便殿奏创否。为学之要。莫先于读书穷理。而其法则不过曰循序致精。其本则又必在居敬持志。朱子至诚爱君。其不为谩语以相欺如今人也明矣。今之以读书自名者。不为无人。其能立其本而循是法者。盖无几焉。每窃深病其徒勤劳而无所就也。爱慕之深。无以为献。辄以是诵之。左右诚依此用力。持之以年岁。当收分外奇功。真有欲罢不能处也。比日堂上问安何如。临便甚遽。不能别修起居。悚息悚息。千万珍重。
答申圣淡(桂○丙寅三月晦日)
心说累蒙提问。不容一向退缩。亦不敢辄下一字以犯僭易。谨取程朱说心处一两条。聊以奉禀。盖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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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理言。有以气言。而其以理言者。乃如此云尔。高明于此虚心体究。不有所得。必有所疑。乞俟异日会面。一番勘教也。田子明天资颖悟。向学甚勤。辈流中罕见其比。吾兄与之游。当有所补也。
答宗人龙根(戊寅至月)
兴阳。吾柳托根之地也。倾心归向。未尝不勤挚。春间二宗回。特蒙尊慈远寄手问。盈幅眷眷。恩情如流。百世一室。尽非虚语也。谨审彼时尊体侍奉神佑万祉。且闻门屏之内。大开学舍。群彦济济。弦诵不绝。欣喜之极。殆不能寐也。念吾族自中叶以降。大觉衰微不振。此其故岂有他哉。教育之无方。而兴起之无人也。更愿于朝夕刮劘之际。克正其门路趍向。读书则必以洛闽潭华为田地。治身则必以忠孝礼义为命脉。日征月迈。随分成材。使进而登朝。足以羽仪一世。隐而在野。不失模楷一方焉。则吾祖在天之灵。岂不曰余有后乎。区区不胜拱祝之情。重教愚劣蒙騃。百不肖似。而读书虚名。遽挂人口耳。至使吾贤宗有此分外抚存。愧赧之深。殆无置颜之所也。常思匹马南征。登拜诸先祖堂封。仍与佥宗一作花树会。尽欢而归。此何等胜缘。而经纪累年。竟未能就。甚矣其无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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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望贤宗之无相犹而先施之。以践前书之言也。谨奉谢。伏唯尊察。
与柳士星(荣奎○戊寅至月)
向日之别。远送于野。归有馀怀。比日初寒。唱喏多福。体况佳适。三馀之业。当有程绪。不知所读何书。所玩绎何义。区区所望于左右者。实不寻常。此意或当有以见谅也。重教竟岁汩没于蠹鱼堆里。苦无尺寸之得可以举似为说者。是知平日所劝于人。皆所谓无诸己而求诸人者。何望其见从也。愧赧何言。向托尤庵先生玉溪二大字刻在溪石者。或已拓出。因此回寄之为望。欲俟开春。移刻于此乡玉溪。令穷谷生辉也。谱事既已开版。不容中撤。而收单全然不到。似遣人促之。亦望旁劝佥宗。毋至拖长也。
答朱汝中(庸奎○甲戌秋)
 孟子觳𧥆一章。当分作四截看云云。
大槩近之。但此章只分作四截看。则于语意曲折处。尚恐有未周悉者。盖尝细检之。首二节。先明圣门黜霸尊王之大义。其次曰德何如一节。明王道虽大。其要只在保民。保民一言。实一章之纲领也。曰若寡人以下六节。明宣王亦有可以保民之善端。但其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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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善端者。时移事过。其心已冷。故特地提出百姓以王为爱之言而反复不已。使之反求其心。复起戚戚之端。此殆孟子善锻鍊人手法也。曰有复于王以下四节。又反复言王有此善端而恩不及民。是必有其故。令自度而得之也。抑王兴甲兵以下三节。乃言王之所蔽处。在辟土地朝秦楚之大欲。此其所以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斯民也。王曰若是其甚以下二节。因王之所大欲。既言其必不可得之故。又告之以必可得之道。所谓发政施仁。即王天下之本也。王曰吾惛以下至末节。又因王请尝试之之言。而告之以制民之产。又为发政施仁之本。此即章首保民一言之结杀处也。如此看。似稍详备。未知如何。
 周之彻法。通力而作。计亩而分云者。通公田而言耶。但主私田而言耶。若通公田。则唯助为有公田。及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之义。见于何处耶。
通力而作。计亩而分。以文意考之。似通公田而言。但与经文龃龉。诚如所喻矣。朱子既如此解之。又却自言。此亦但因洛阳议论中通彻而耕之说推之耳。或但耕则通力而耕。收则各得其亩。亦未可知也。若如此第二说。则虽通力而作。亦可以行先公后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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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要之典籍既亡。不可得而详也。
 野九一。国中什一。必宜于人情。合乎土俗而然也。野则田多民少。国中则田少民多而然耶。
乡遂用贡法。贡不画井。十夫有沟。一夫各授田百亩。使自赋其十之一。故曰国中十一。都鄙用助法。助必画井。井有九区。公田居其一。故曰野九一。其实助法之公田。除田庐二十亩。则只馀八十亩。是亦十一也。初不以田民多少而有异同也。至若乡遂之必用贡法。都鄙之必用助法。则先儒说未有端的可据。窃尝推求其意。以为乡遂在国中。国中去君近。人皆知尊君之义。故只令十夫为队使自赋。都鄙在郊外。郊外去君远。虑其或昧于先公之义。故必画井立象。使之常目其公私之有等。而深识其先后之有序也。且国中所收。以充公家之用。而公家有司稼之官。巡野观稼。视年之上下以为敛。则虽用贡法。自不至于病民。郊外之田。为卿大夫采地。而私门敛税。每患取之无艺。故必行助法。使只取公田所收。无侵渔小民之弊也。凡此数端。或不失圣人制作之本意耶。更宜入思示教。
 匡章问一章。明辨邪正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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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子当战国利欲滔天之日。能以廉耻自励。不义与之齐国而不受。此孟子之所以论齐国之士。必以仲子为巨擘也。但其为操也太固。遂至于废大伦。若以其小者。信其大者则又不可。故极论之如此。此政所谓微显阐幽之意也。今遽以明辨邪正目之。则邪之一字下得煞重。或非圣人本旨。更宜检正之。
 问。子曰视其所以一节。不言察己。但言察人何也。曰。有以察己言者。有以察人言者。此主察人而言。然察己亦在其中。我不能以此察己。则亦不能以此察人。且我之观人以此。则人之观我。亦不以此乎。
是。
 内则曰博学无方。弟子职曰游居有常云云。
游居有常。正趍向也。博学无方。广闻见也。二者须经纬相成。不可以偏废也。
 程子曰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又曰善恶皆天理云云。
程子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此性字。南轩以为气质之性。而朱子深非之。此意当深会之。盖程子之意以为性本是纯善底物事。其有时而恶者。亦是此纯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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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为气所累以至此耳。非别有一般性外之物。做恶出来也。观下文清浊水之喻。可以见指意之所在也。若谓善固性之性。是本然性。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是气质性云尔。则是两个性。各占一位。或善或恶。不害为各得其分而已。程子立言之本意。果何所发明耶。请更细绎之。如知此意。则善恶皆天理之言。亦可类推而得之矣。
答朱汝中
 闻与达云云。
闻主名。有实有虚。达主行。有实而无虚。故求闻与求达。其立本常有诚伪之异。
 出公父子之事云云。
蒯聩欲杀母而得罪于父。乃天地所不容之罪人也。后虽知罪自讼。岂可复践其父之位而为宗社生民主耶。为出公者。只得释位从父。遵海滨而处。以终其身而已。迎父让位。泣谏承统之说。皆不可拟议也。至于公子郢。则卫国大夫。当上告天子而命立之。亦非辄之所当与也。郢之再辞。今不知出于何意。而其兄既有罪当废而废。则与叔齐所处大异矣。
 曰庶曰富曰教云云。随时有轻重之别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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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庶未富时。庶富为急。在既庶既富后。教为重。
 汉高祖分羹云云。
汉高祖之于项羽。据义而责之。则或有还父之理。屈身而就之。则决无还父之望。其言吾翁即若翁者。可谓得体矣。至若分羹之云。只是佗口气粗处。然亦不必深责也。如项伯所谓为天下不顾家。直是不识义理之说。不足道也。
 秦楚者种落。元非夷狄也。封域亦是华夏也。然待秦以西戎者。以其近西而有西戎之俗也。待楚以南蛮者。以其近南而有南蛮之风矣。中国之人。虽庸夫愚妇。皆知蛮戎之为可贱矣。是以鲁连一出却帝之言。而天下服其义。管仲一兴问罪之师。而天下受其赐。且以楚人服罪。秦将却军观之。虽秦楚之人。亦岂无秉彝之心哉。以今日事论之。海外之夷。即是禽兽鬼魅。又非秦楚之比。而我国之礼义成俗。少无异于旧日之中华。则尊攘之严。不待明者可知。而鬼魅之屏迹。亦有其日矣。然其于无管仲之问罪奈何。鲁连之却秦。则不可谓无其人矣。
内华外夷。天地之定理。贵华贱夷。生民之大情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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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堂堂用夏之国。不惟不能问罪。顾乃甘心受命于禽兽鬼魅之徒。逆天理拂人性。孰大于是。此志士仁人之所以恸哭叹息。宁欲无知也。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云云。鲁君之过。虽有问者。夫子终讳之者。父母国之故也。卫则虽非父母之国。既仕其国。则亦是吾君也。此言无道。必有曲折。而孟子之见梁襄。出语人者。亦然。
必是在他国时说话。
 陈成子弑简公章集注。臣弑其君。人伦之大变。人人得而诛之。况邻国乎云尔。则虽本国臣民。许之以不待上命而讨贼也。后世所谓兴义兵者。大槩以此言为主。然此必有朱子所谓又在乎时义之如何者也。
人得而诛之。言其大义如此。若其施措节度。又在时义之如何。
 上达下达。有阳升阴降之象。而集注所谓高明污下。始以其差言之。则一毫之间。两面皆在焉。从此则高明。从彼则污下。自一事二事而积至于众事。自今日明日而积至于多日。则高明者愈益高明。污下者愈益污下。至于极处。不啻霄壤昼夜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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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所谓怀德刑怀土惠者。上达下达之路也。所谓坦荡荡长戚戚者。上达下达之验也。
是。
 鲧之将死也。使禹窃负而逃之。则何如云云。且禹于鲧死之日。逃于海滨而终身。亦何如云云。
瞽之杀人。是得罪士师。而其法当为匹夫匹妇复雠。故为其子者迫切之甚。可以窃负图免。如四凶之徒。以公天下之大罪。被君父之声讨。为其子虽甚哀恸。岂可以窃负而逃为心哉。且于其父既死之后。身任后功。以赎父罪。是孝之大且急者。又岂容逃处海滨以终身耶。
 景伯之请诛伯寮。非但行道。亦是为国也。夫子以命警之何也。
景伯鲁大夫也。其于伯寮妨贤之罪。固合有处之之道。但此非夫子之所当与。故但言道之行废。非人所能为而已。亦非禁景伯勿论其罪也。
 失人失言。虽是两项事。其本则一。知人而已。
二者之失。固皆本于不知人。而亦有出于私意者。如孟子所谓以言餂之。以不言餂之之类是也。
 不以言举人。处事之审慎。而以得人为主。不以人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7L 页
废言。用心之公平。而以好善为主。
是。
 当仁不让于师云云。人之所以受教于师者。为其为人也。而为人之道。莫大于仁。以此让于师。则我之所为。更何事。且仁者人人自足。而非足于我。则不足于彼之物也。何让之有。
是。
 九思一言以蔽之。则事思敬而已。
然。
 性相近章小注。朱子曰相近者。指气质之性。孟子所谓犬牛人性之殊。亦指此而言。(朱子说止此。)人物所生之理虽同。所成之性则不同。而亦不可谓全无相近处。然习远二字。则不可就人物上混说。人之贤愚。则气有清浊粹驳之等。习而后固相远也。至于人物。则气有偏正通塞之分。禀赋之初。判然为人物之性。何待习而远也。夫子则但就人性上。说相近相远。而朱子则但摘出气质二字明辨。故以孟子犬牛人性之说为喻耶。
得之。
 四时行焉。而日月之行自循其度。寒暑之候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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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序。则似有一个主人。随时而有命令矣。百物生焉。而物之大小随分各遂。生之先后随时不违。则似有一个主人。随物而有命令矣。是孰使而然哉。只是一个诚实之理。一息无间断。一毫无欠阙之故也。假使上帝谆谆然有言而行四时。生百物。时之行物之生。不过如此。然则圣人之动静语默。随事而泛应曲当者。亦不过一个诚实之理在中而已。以初学言之。静养时验得自家意思。往往百事百物。如可处当。然则圣人之与天为一者。随事随物。只此一㨾气象也。使后学深欲体察圣人动静。则必先察夫自己动静。而不可不以诚敬二字为之主本也。
更加涵养。
 叔齐,季历所处之地同。而所处之事不同。叔齐之逃。以其中子之可立。而季历则以其无承统之人而不去耶。
伯夷于嗣位之际。引父命让于叔齐而逃。泰伯于父在时。泯其迹而去。只自为废人。此叔齐季历之所处。所以有不同也。非以承统之有人无人而有分也。
 伯夷既有父命。不可不让国。在叔齐。以天伦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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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亦可也。以父命则受之亦可也。使孔子当此。则何以处之。伊川叔齐当立之说。又何如。
伯夷若有废疾或不肖。不堪主宗社。则其父之欲立叔齐固也。为叔齐者。亦岂敢专以天伦为辞也。伯夷有圣德。而其父有易树之志。此自是其父逆天之乱命也。叔齐岂敢苟循以成父过也。观夫子许之以得仁。则使其自处。亦岂有异道耶。伊川叔齐当立之说。终有所不敢知耳。
 夫子以天下无道则隐为言。而异乎逸民之隐者。自卫反鲁。便是隐也。何必高飞远走也。且删诗书定礼乐。则眷眷乎世教。而不忍忘世之心。于此可见。此又逸民之所不及处。
然。
 子张篇末四章云云。
此四章。皆子贡为时人诵说夫子道德之盛。以示堂阶之严。其一言夫子之于人。无不学。其一言人之于夫子。未易得其门而入。其一言不可踰。其一言不可阶而升。
答朱汝中(庚辰正月二十三日)
贤季以书至。谨审新元。侍驩增休。所业在论语。体仁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9H 页
求端。次第有实下手处。必不至全然无事。甚欲一番奉讨也。重教三馀之业无可举者。惟将先师遗集。检校十数𢎥矣。昨年是静庵先生绫州受命之六周甲也。此间诸士友乃以其讳辰。(十二月二十日。)齐会于迷源神坛。(先生考槃遗躅。在杨根迷源山中。旧有院宇。年前撤享后。乃设坛于其地。)行展拜礼。用退溪先生所撰行状中语三十四字。(爱君如爱父。白日照丹衷。及探源洛建。接响洙泗。鸾停鹄峙。玉润金精。猗兰播芬。浩月扬辉等三十四字。)分韵志感。虽不与会。亦要共赋。诸友谓贤者虽在远。不可不参。顷因远花褫。略通此意矣。(允和作书)今闻韵纸乃达。而原书沉滞。宜乎其莫知端由也。今复追报。幸试图之。既是追作。则不必拘一字。右诸字中随意用一字。或律或古。俱无妨也。谓于来月当出山。预用欣企留面。不宣。
答朱汝中(辛巳二月)
 未下棺时受奠及吊。尤庵因古礼而严禁。未题主时受奠及吊。慎独斋以就灵幄拜宾为言。未下棺未题主时仪节。有缓急之分而然耶。
檀弓大夫吊。当事而至则辞焉。将下柩将题主。皆当事也。尤翁之训。恐当通二节看。
 返魂时不焚香。尤庵虽有已葬后礼渐杀之训。此亦可疑。盖焚香。接神之大节也。何可以已葬而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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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愚见则与上文互看似好。未知如何。
盛意甚美。但无徵。不敢质言。
 小记父母之丧。先葬者不虞祔。待后事。(止)若同日偕葬。而因行两虞。则皆不出是日。以曾子问葬母而返。明日启父殡。遂修葬父之事而言之。则先葬者虞事之累日退行。其于安神之道。果无所阙乎。沙溪曰。母葬毕。遭父丧。母之虞祔。以他亲代行初再虞。父葬毕行三虞。此说何如。
只当依古经行之。若使人代行。亦岂成虞礼耶。
 除服后反服者除服。子思曰既葬而除之。开元礼。虞而除之。续通解因小记卒哭免之文。有俟卒哭始除之说。而沙溪则从开元礼。当以此准行耶。
凡葬后变服之节。皆以卒哭为限。恐当从通解说。
答朱汝中(辛巳八月)
天不相斯文。洪闻叔倡疏斥邪。竟死东市。馀祸上及师门。重庵先生以贻书励士气(台启中语)之罪。被刑窜之典。抑郁之情。士流攸同。重教于此书。既尝附名共事。故亦诣王府门外。呈状待罪七日。至先生出狱南征。送至江上而归。贤季适至闻此。追行至果川县。奉饯馈赆。其意亦可感也。到家读前月廿七日书。具审新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60H 页
凉。孝履支福。馈奠之暇。熟复朱书。日有进益。甚慰所望。今日吾辈反经守正。为倾否回泰之基者。孰有大于此事耶。挈家相聚之意。亦区区所愿闻。第今先生杖屦。既远在海上。吾二家亦不安其旧。须作小小变迁。姑未有定计。不敢复引吾人。同其栖屑。要之留在山中。更做数年耕读。观下回落著。徐起而图之可也。
丧服传曰。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此礼之大经也。通典载贺循之言曰。父死未殡而祖父死。服祖以周。此父虽卒而不遽为祖服斩之说也。通解载宋服制令曰。嫡子兄弟未终丧而亡。嫡孙亦承重。(宋制本不立宗子法。故泛称嫡子兄弟。然既称嫡子兄弟。则嫡子未终丧。嫡孙继服。自在其中。不可谓父祖偕丧之礼无与于此。)此祖虽亡于父卒之前。而亦可以继父服斩之说也。二说相反。政难归一。若论其义。则父未殡尸。践其位行其礼。固人子之所不忍。而父未终丧。继其服成其孝。亦至情之所不容已。而关系尤大矣。此沙尤诸先生所以舍通典而主通解也。
答朱汝中(甲申正月)
 中有大中之中。有近中之中。自天下观之。则洛阳一境皆为中。自洛阳观之。则一境又有中。此实为天下不易之中。圣贤之用心至诚恻怛一也。事理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60L 页
之恰好处。则有至者有不至者。如殷三仁孔子夷惠之事皆是也。
皆字宜衍。
 未发之中。一定不易而貌㨾难见。已发之中。万变不测而条理可见。
更加体认。
答朱汝中(甲申七月)
阳剥之极。吾东又见毁服。为斯人之徒。虽以哭相慰可也。便中奉书。具认哀恫之情奋发之志。此足以当鼓币救日之象也。令下之日。人皆谓都下人陷溺已久。宜其靡然从风而不知惊怪矣。既而闻之。其为士者及为庶人者。皆皇皇丧气。莫知措躬之所。竞为托迹蓑笠之计。此政是五百年礼义培养之馀泽。虽经斩伐而尚有未尽泯灭者。直是使人感泣处。而执法者又从而践踏之。至于荡然无痕迹而后已。天地日月。亦当为之失色矣。来谕所论。节节中窾。区区亦有小文字。示同社诸子。沈君似录去。须与诸贤共订之也。今年春。略修举讲规。亦有文字并录去。此事政是吾辈今日命脉所寄处。虽在闭门自废之中。亦不妨以讲说相往复也。千万勿放手也。有夕死之势而无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61H 页
朝闻之实。岂不重可悲耶。临便草草。只祈定省无虞。
题判朱汝中讲义对语
阳明亦动必言天理人欲。其所谓良知。亦自以为粹然厎天理。但其所以求之者。不由学问思辨之正法。而专闻其胸臆之流出。故其自以为粹然者。自不免拖泥带水之污也。今如盛辨则彼必不服矣。
礼有本有文。一失。失其文也。再失。失其本也。北虏入主中国。而中国为夷狄。蔑其文也。西洋陷溺天下。而天下为禽兽。丧其本也。以此分看。可备一说否。
周制。卿大夫以下。前有适寝。即正寝也。后有燕寝。又其后有适妻之寝。观家礼之文。则前有厅事。后有正寝。又其后别有妇女燕处之所。故或称正寝为前堂矣。今人不能备制。只以内堂吉凶行礼之所当正寝以外堂接宾治事之处当厅事可也。
三年内。先庙晨谒行不行两说俱通。但权停之论。似长可从。盖三年内。凡百礼节。皆致一于几筵。于先庙则节减繁文。略存其万不可阙者而已。如晨谒之仪。亦嫌烦屑。可且停之。只行朔望日因参而谒。恐为得宜矣。至如生时晨省。事体自别。不当援引。晨省之礼。虽于三年丧。葬前亦不可废。若晨谒则政使可行。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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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拟于葬前耶。此其所以不可比而同之也。
窃考士冠礼文。醴冠者讫。冠者降阶适东壁北面。见于母。宾降直西序东向。主人降复初位。冠者立于西阶东南面。宾字之。盖既行醴。则冠礼略毕。故冠者往见于母。冠者既往见母。则宾主不得不复初位。宾既降复位。则冠者就宾位前受命。礼固然矣。家礼袭古礼成文。而中间去见母一节。故宾之降阶。有若为字而降。然其实为礼毕而降。非为字也。然则南溪说似得本意。但将出次一句。为剩语矣。愚见如此。未知如何。
所谓只告高祖庙者。盖言只告宗家庙。而不及小宗私奉之庙。非谓于宗家庙中。只告高祖之龛。而不及馀龛也。盖前期而告。有禀事之意。故只告宗家庙。冠毕而见主伸情。故遍及私庙。体统当然。家礼之文。非有未备也。
纳采而后议定。纳币而后见诚。亲迎则礼成。此三者昏礼不易之大节也。问名纳吉。后世物情之所难行。专使请期。繁文琐节之或可略也。盛论盖已得之矣。
异姓本无为子之理。古礼有继父之服。国制有养父母之服。然此皆以收育之恩。而借名为父而已。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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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父子之道。故子之于父则有服。父之于子则无服。此岂可与论于传重子之列耶。至若五代之际。寻常取他姓人为后传世若亲子者。直是夷狄之俗。又何足言耶。今盛论言若已无嫡子庶子。则必养同姓子。同姓无子然后。乃可养他姓。有若循序推及。礼固当然者。窃恐未安。
所谓土所谓居。不可泛以形气之私目之。特指其最切近燕私处。吾心所恋恋而不能忘。足以汩没平生而有馀者言之耳。古今学者方其立志之始。孰不欲做圣做贤。毕竟盘旋于下流而不能有立者。政为不能断绝此胶漆盆耳。宁不可惧哉。
答朱汝中(戊子四月)
 朱子大全琴律说。三弦姑洗之本位。而以为中吕之角何也。
三弦中吕之中吕。李榕村考正本。作姑洗。
 所谓大吕,夹钟,蕤宾,夷则,无射,应钟。则无所用于黄钟者。以其外于五声之位而为言耶。
大吕以下六律。以不当于徽而无所用者言之。观下注文则可知矣。若专以五声之外为言。则中吕亦在五声之外而不与其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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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初弦一徽之后。下至七弦四五之间凡十九声。似当为第四宫。而犹属于第三宫。六弦一声七弦二声。似当为第五宫。而犹为第四宫何也。
观犹为少少入前数内之文。则或是声律至此第四宫太琐末。故附于前而合为一宫耶。未敢质言。
 定律条。沈氏笔谈所谓管色合字定宫弦。何谓也。
管指律管也。色犹言名色也。合即俗乐谱。黄钟之别称也。盖调弦者先用黄钟管吹之。以定宫弦然后。馀弦皆依此上下损益以调之也。
 俗乐谱等处。全看不出。
俗乐谱𢄼之类。即十六律标识也。曰合曰四下曰四上曰一下之类。即诸律之别称。盖出当时伶人辈鄙俚之习而流传至今。殊无意义。不必深究也。文字颇有讹误。考列在后。
 调弦条所谓散声木声。何以分之。以九徽之隔二者言之。初弦九徽之宫。(弦则宫。徽则林。)下生四弦之祉。次弦九徽之商。(弦则商。徽则南。)下生五弦散声之羽。以十徽之隔一者言之。初弦散声之黄。下生三弦九徽之角。(弦则角。徽则黄。)次弦散声之商。下生四弦九徽之祉(弦则祉。徽则商。)而然耶。然则诸弦之本徽为木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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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弦皆起于龙龈而止于临岳。全其弦之长而弹之。谓之散声。中间按徽为节而弹之。谓之木声。
  俗乐谱
合夷乙下(乙一作工)
四下南乙上(乙一作工)
四上无凡下
一下应凡上
一上清黄
上清大五下
句清太五上
尺清夹
答李器殷(阳玩○辛卯十二月十日)
积岁阻候。恒用耿耿。即于惠诲。谨审比冱。尊体动止崇福。令侄云卿郎安侍乐业。从学者甚众。弦诵之声。洋洋满谷。殊令人醒耳也。拙状新寓远乡。不无幽夐之趣。但暮景离索。为莫大之忧耳。敬斋箴开板。此是山中诸士友许久经纪者。而竟成于执事之手。奇幸奇幸。此合有记实之文。非不欲留念副教。而今姑拙涩未就矣。适因转褫。小谢不尽。惟更冀加爱。
答李公明(炳植○壬申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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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贯动静。前时亦尝如此说。但眼中所见。犹常以静为重。每意禅学于敬字工夫。或得其影像。比来体察觉得大不然。盖敬是此心之自做主宰处。(朱子语)当静而静。其静也有守。当动而动。其动也不乱。此即是敬。若于动静之间。有一毫吝情。便不是敬。是何也。为气所累而不能自主也。禅学滞于静而厌动。与众人之流于动而忘静气像虽不同。其与敬相远则均矣。就以动一边言之。有当迟缓时。有当急速时。当迟缓时。以安重为敬。当急速时。以勤敏为敬。当缓而急。则不唤做勤敏而唤做躁妄。躁妄固敬之反也。当急而缓。则不唤做安重而唤做怠慢。怠慢亦敬之反也。大抵理无不在。而敬无不体。故随时转轴。随地换面。只看一个主宰之立不立如何耳。程子言心常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此言形容得敬字意最尽矣。此意如何。乞与圣存共订示教也。此是日用工夫。第一要切处也。
答吴汝天(翼道○己丑九月)
重教白。天涯地角。声气落落。不谓高明误听贱名。命送贤胤在顾陋巷。又赐手书。慰藉甚重。揣分光感。不知所以为谢。第读来书。仰窥隐居读书。养深积厚。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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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谦退之至。而光彩之发于辞表者。有不可掩者。心诚敬慕。甚恨不得一造席下而叩其所蕴也。重教少尝志学而行之不力。老白首无所成。穷庐之叹。使人可悲。何足以烦远存也。胤郎乍接仪容。纯实可爱。数宿谈话。志向甚正。平日义方之教不可诬也。然其好问之勤。有不可以虚辱。略布平生所闻于师友者。以勉其不逮。归日或当诵道于左右也。谨具状奉谢。伏惟尊察。
答韩景春(晦善○丁丑十一月)
重教白。呜呼鼓山大爷之丧。邦人同其哀。况吾足下之尝出入其门者耶。日月迅驶。常事奄过。治任将归。何以辞先生之灵也。重教自哭亡兄。摧颓呻吟。不省户外事。际闻兽蹄鸟迹。交于国中。先王礼乐。将见沦没为粪壤。悲愤无聊。求死不能得。乃者足下不忘畴昔一日之雅。千里寄书相慰以时变。责之以任道自强之事。三复以还。心目俱醒。直使人气涌如山也。任道之责。固非愚陋之所可堪。苟人人而有自强之心。则何患乎阴邪之日炽。而阳道之不可复哉。匪风下泉之终于变风。良有以也。愿足下千万自力。毋坠此心。归与乡党诸子共之。重教虽驽劣。敢不褰裳而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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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下流哉。抑所谓道之可守而自强者。岂不谓夫礼义廉耻之重。与夫是非好恶之正耶。儒贤门庭。士林大会。此礼义之所由出而是非之所由定也。尊先师练祀齐宿之日。田愚倡出不根之说。(田谓鄙师门重庵先生。尝以媚灶之说。讥尊先师。而收其言根。竟无来处。)丑诋其先师平生所敬礼之同门旧交宿德长者。罔有纪极。又就其祭文。抉摘句语。锻鍊出穷匈罔测之说。(执祭文中大冬寒松有康侯风之语。谓是以康侯之不绝秦桧。暗讥尊先师。)致告灵筵而还逐其已祭之文。又令年少主丧。示意拒绝其子孙之来与祭者。此其诬贤慢神。险𡾟轻肆无忌惮之习。果有一分礼义廉耻之可言者乎。然其时与会诸公。未闻有一人扬言于众。鸣鼓攻罪以谢先生之灵者。是果是非好恶之得其正者乎。吾党之所可守而自强者。既如是扫尽。则彼禽兽鬼魅之徒。所以蹴踏蹂躏于疆域之内而莫之禁者。固其所也。岂不伤痛矣哉。愿足下先于此等事理。立得正见。脱然无疑。则面前路径。次第开阔。而辟邪距淫。自有威权。如其不然。则虽抚釰疾视。朝夕喝骂不绝于口。亦无救于自身之陷溺。而况有望于外攘之功哉。重教之于此人。有十三年讲学之旧。其情谊岂不深且厚哉。今其心法之不正。既败露如彼。有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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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而全交。且鄙师门之受诬辱又如此。不敢不引义以告绝。闻足下尝与其会。必得详悉其始末。而今于来书有伤时忧道开心求言之意。故不敢隐其衷曲而附陈之。唯明者深察而裁之。重教谨拜。
答柳季谨(秉兢○己巳四月十日)
便中垂示。谨审旅体佳福。相将多人。攻业日勤。甚盛甚盛。然诵读记述。固是朝夕当务之急。而于其间。更别有用心处乃善。盖胸中先立得一个根株。日用动静。有所持守。不为事物之所汩乱然后。从而读圣贤之书。讲天下之理。骎骎灌溉而培壅之。则随其用力分数。日见其充实。日见其光大。所谓内外交养。巨细相涵者如此。不然记蓄虽富。解说虽精。只是枝叶。于自己造道成德之地。却未有端的可据之实。更何足恃哉。唯左右加之意焉。
与族弟子云(重龙○辛巳)
夫子读高山景行之诗。而叹其好仁如此。此断章取义也。盖高山拟道之高。景行拟道之大而远。仰止言其志。行止言其行也。向道而行。兼志行而言。中道而废。谓宁气竭力尽而仆于路中。不肯贰其志惰其行。而自画不进也。忘身之老。谓吾之筋力已衰。不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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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此道。而亦所不念也。不知年数之不足。谓将来岁月甚短。政使致力此道。所就不能几何。而亦所不计也。俛焉孳孳。犹言鞠躬尽瘁也。毙而后已。言其己乃形之敝耳。非志有所息也。夫子尝自言其人发愤忘食。栾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也。今此说诗之云。殆亦夫子自道之辞也。百世之下。犹使人兴起者矣。特先儒多将中道而废。与半道而废一例看。以为讥讽时人之辞。所以文理崎岖。无以深领其旨趣也。尤翁于沙溪行状。引用此语。而中道替作半途。此亦偶失照管。或是后人传写之讹也。
答子云(壬午元月)
所询祔祭主事。今得南溪说。宗子虽在丧中。往主支家祔祭无疑。可依此行之。区区前说。不足据以为證也。盖祔祭是丧祭。与四时正祭不同。虽丧中。无不可主之理矣。
答子云(壬午三月)
所询胡氏说大学中不出性字。故于序言性详焉。中庸中不出心字。故此序言心详焉。此一段。愚亦尝谓其太历落而未必得本指。凡论学之言。须先举性善为本源准的。故朱子于小学题辞,大学序文。皆首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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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义礼智之性为说。至于中庸序文。则特论中道传授之统。故首揭尧舜禹执中之言。而并及人心道心之说以明之。盖语势当然尔。非有意于互补其阙也。来谕致疑胡说。固是矣。而其自为说者。亦不甚明彰。须更检之也。
答子云(癸未)
便中奉手疏。具审比炎。慈闱患节渐次复常。足见诚孝之所感。当侍汤时。舍置佗事。一味致诚于刀圭之事。便是存养之大端。岂别有治心之工耶。但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此则字有深味。若有馀力而不即学文。无以考圣贤之成法。识事理之当然。而所行或不得其正当矣。所以不可慢看也。重教昔年事。志弱诚浅。于本于末。俱是空疏。败阙甚多。至今追思。不觉背汗。何足称说耶。宗法文字。承谕无大疵。亦云幸矣。但世间事说时非难。做时为难。此甚可闷也。向来世孝记。间已添载成文。姑未及脱稿耳。方欲收拾同派诸宗先迹已有文字者若干篇为一卷。留之宗中。不知于先叔府君脚下。有重翁所为如诔文之属否。如有之。缮写寄示为望。窃欲登载耳。不宣。
答子云(甲申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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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书。一读一涕。无异合席相慰也。大运如此。夫岂人力之所可及哉。只有世间一种善类。能保护天根。不至灭息。以为异日来复之基。政是天地神人之所同颙望处也。窃闻朝廷之上。原任二相(广州沃川)及新去国二相。皆守正不挠。馀外卿宰往往有自靖者。以士流言。则湖中大家门庭人。大抵多不变。湖中而如此。岭表又可知矣。近北则杨根,广州,砥平,抱川,麟蹄诸士友。近皆通信同然。以守死不苟徇为心。要之不易之正见。自在一边。时辈之积费心力。广考博證。傅会文饰者。竟亦何所施哉。上而欺天地神明。则天地神明本不可欺。下而欺国人士大夫。则国人士大夫又未尝见欺如此。只是厚诬其君父。使之得罪于天下万世而已矣。宁不哀恫欲死耶。山里诸宗族。尚今未有着出新制衣者。幸不至见笑于人。所不可知者。秋闱当头。平日不能断情于科举者。到此将如何决处耳。日前是庵兄长寿席。见要一言。略有所警于篇中。或不无所补也。草稿谩入封中。须与伯贤诸人一览也。不宣。
答子云(己丑五月)
便中收疏。知侍奠做课有程。为慰。日用工夫。收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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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此是古今公患。未有别般奇方。朱子于此常只以敬一字告人。而其用力之要。则累累以唤醒为言。即于此心昏明界头。拈示转斡机要极亲切。盖与上蔡所谓惺惺一般话头。但唤醒是转斡底机要。惺惺是转斡后气象耳。尤翁门人安公世徵。自号唤醒斋。或云是先生所命。可见当时师弟子所以用力之意。今略抄朱子本语五六条寄去。须付之坐右。加意用工也。早晚有实收功处。虽名其堂以唤醒亦可也。所喻师友感应之说。此与鄙见。全不相类。古人凡与人交。责己感也处多。责人应也处少。今而自省于己感处。真个有多少不尽分处。猛下工夫。到底追补。犹惧不克。今遽以吾之所感无一毫未尽为心。未论其他。即此便是感得不是底大根本。如何有感回人应之望也。更宜思之。
 此心自不用大段拘束他。只争个醒与不醒耳。人若醒时。耳目聪明。应事接物。自然无差错处。若被私欲引去。一似睡著相似。只与他唤醒。才醒便无事。
 敬非别是一事。常唤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鹘鹘突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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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常用提醒此心。使如日之方升。群邪自息。
 才觉其失。觉处即心。何更求为。自此更求。自然愈失。此用力甚不多。只要常知提醒耳。醒则自然光明。不假把捉。
 心只是一个心。非是以一个心治一个心。所谓存所谓收。只是唤醒。学者工夫。只在唤醒上。
 大凡人心。若勤紧收拾。莫令放纵逐物。安有不得其正者。若真个捉得紧。虽半月见验可也。
  右朱先生治心要语六条。奉寄子云书所。俾作坐右铭。上五条专说唤醒意。尾一条略补捉紧意。
题判子云讲义对语
读论语。不至全然无事。亦非易事。盖于对卷时。略有喜好意。掩卷则遂忘。又或无事时。略有所存。事到手头。忽已忘之。若此者与全然无事者。其间不能以寸矣。唯其所得于书者。立得根苗。不倚于文字而自在。遇事辄泼泼地流出来。方始是有事。才有事在。自然积累滋长。到得手舞足蹈境界。亦不难矣。更宜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