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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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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往复杂稿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14H 页
上重庵先生(辛未)
 下书论跻僖公条。又试问之云云。
重教签曰。此段欲改云。又试问之曰。祭法王立七庙。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远庙为祧有二祧。诸侯以下。数有降而其名不易焉。此所谓如乾坤定位者也。于此亦有可以虚冒而苟居者乎。彼必曰不可。问之曰。孝王之于懿王。僖公之于闵公。当处以何庙。彼必曰考庙。问之曰。既曰无考之名而处考庙者。非虚冒而苟居者乎。彼又辞塞矣云云则似长。未知如何。
 尤翁于 崇陵辛丑。论 庙礼云云。
签曰。此下欲添一节云其论 恭懿服制。则曰 明庙于 恭懿。是母子而非正体。 宣庙于 恭懿。是继体之承重孙。是又直称嫂叔为母子。称叔侄为祖孙矣则尤备矣。
 程子曰帝王继世。故可为昭穆云云。
签曰。既备列先儒之言。则此下恐当入胡氏春秋传一段。传曰襄公。哀公之皇考也。盖祭法以曾祖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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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以本属则襄公即哀公之祖也。襄公传其子昭公。昭公传其弟定公。定公卒而哀公立。故定公当以兄为考。而哀公又当称其叔为王考。而名其祖为皇考也。沙溪先生尝称赵时庵之论。本于胡氏者。即指此也。
 以往史言之。胡元之武宗。册其弟仁宗为太子。
签曰。汉哀帝崩。太皇太后迎立中山王子衎为太子。即皇帝位。衎即哀帝之从弟也。此段当先引为说。
 彼必曰国初制礼之臣。不能开荒辟陋而然。
签曰。制礼之臣。恐当改以在廷之臣。盖我 定宗大王。直以 太宗大王为世子。此乃断自 圣衷。朱子所谓天理自然。不由人安排者也。当时朝臣。特无一言持难云尔。实未尝有制礼之事也。
 以义理断之。(止)不可三也。
签曰。妄意此三不可之外。又有一大不可者焉。假如鲁僖公之于闵公。若谓有父之道。无父之名。而遂阙属称。则其于庄公。又当何以处之。既不安于称闵为考。则亦将不安于称庄为祖矣。若准例而阙之。则溯而上之群昭群穆之庙。无一称世处矣。此又可安者耶。于是乎还以本属而称考于庄。此则后世处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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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者。通用之例也。如是则闵公之于僖公。无弟之名而有弟之道明矣。乌在其有父之道而无父之名也。此愚所以常言义之所在。斯可以立名。名之不立。义随而坏也。先儒又有虑此而欲尽去庙中之属称。以为常礼者。此又有不然者。尊尊亲亲。三纲之本也。随其所在而不相掩焉可也。岂有存一而去一之理也。况帝王之有宗庙。实主报本推孝之意。故经曰。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传曰。工史书世。宗祝书昭穆。犹恐其踰昭。孝之至也。父子之名示立。则昭穆之位。无由而定。昭穆之位未定。则世代之数。无从而明也。昭穆无定。世代不明。安足为昭孝之道也。先王制礼。闻立经以御变。未闻虑变而废经也。且兄可以父。弟侄可以祖叔。春秋著之。于此而不安者。下代之失也。若庙有常称。而于此焉独缺。则入庙祭告。或将有阙然之情而思所以举之。若本无其称。则以旁属处先君者。并与其阙然之情而泯焉矣。夫子所谓我爱其礼者。非此之谓耶。
前蒙下书论跻僖公事一段。明备严正。伏不胜感叹。猥荷下问之勤。略签一二处。以补其考證之遗漏者。然体裁已成。大义自明。恐不必悉取故实而后。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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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第伏读屡回。私见之蒙蔀者。亦渐有开发处。因叙次其说。谨此附陈。伏乞裁诲焉。窃惟生人之道。莫大乎父子君臣。父子主亲亲。君臣主尊尊。其为属既异。故其所以处之者亦不同。随其所在而各致其极可也。然此二者又有并行一处。而不可偏废之时。若帝王宗庙之礼是也。然其道不可偏废。而又不容于无伦。无伦则疑。疑者乱之萌也。失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而帝王之昭穆。以承统为重。故以尊尊而统亲亲。则其序顺矣。而父子君臣。咸得其正。以亲亲而害尊尊。则其序逆矣。而父子君臣。俱失其正。然其本则又在乎正名。名立而后义明。义明而后礼行。此通古今达常变之定理也。夫以子继父。公私之所同也。无子焉则取有子道者而子之。亦公私之所同也。惟所谓有子道者有不同。士大夫之族。凡兄弟之子。皆有子道焉。帝王则凡同姓之臣。皆有子道。而其属之尊卑则不问焉。不问其属之尊卑何也。绝已久矣。礼曰诸侯以上绝旁期。夫兄弟一身也。父之兄弟。犹其父也。兄弟之子。犹其子也。绝之而不服。无乃不忍乎。为妻而服。为子而服。为孙若曾孙而服。而独不服其兄与叔之尊。无乃不敢乎不忍焉。不敢焉而犹且绝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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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以帝王之家。惟有直上直下一脉正统而已。未有亲以贰之也。死而绝其服。则其生也所以处之者。又可知矣。故以兄与叔之尊。而有死道焉则斩之。若成王周公之于管叔是也。成王君而已矣。周公奉君命而已矣。其义何疑焉。此所谓尊尊而致其极也。但视异姓之臣。则同是先君之骨肉。故嗣君均视以子。无嗣则立而为后。其义犹庶子之为后于父也。向使其属不绝之严而犹有尊卑之可言。则今岂可复续为父子乎。夫然后亲亲之道复行。而得与于直上直下之正统。此所谓亲亲统于尊尊。而父子君臣。咸得其正也。或曰。以尊属而治子道。常情之所不安也。处之以位。犹或可勉。而称之以名。尤所难安奈何。曰常情之安不安。何常之有哉。令夫私族之为后于疏属者。问其亲则已竭而为路人矣。一朝绝其亲而往为之子。是岂人情之所安。然于此则夫妇之愚。皆能安之。独于帝王之兄祢弟叔祢侄。则虽达礼之君子。亦且难安焉。夫卑踰尊疏踰戚。何间哉。此无他。彼则比屋皆有之常礼。故耳目熟也。此则惟帝王家有之。而又千百年而一有焉。故耳目未熟也。盖当鲁宗伯夏父弗忌之跻僖公也。宗有司谏曰非昭穆也。夏父弗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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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我为宗伯。明者为昭。其次为穆。何常之有。有司复谏曰。将先明而后祖。无乃不可乎。夫宗有司。宗伯之小臣。未必能达礼之本。特其所守者。议礼之典籍也。文武周公制作之明文咸在。故见而知之也。且闵僖之为父子。已定于僖公嗣位之日。故直据其已定之名而言父虽明。不可以先祖也。若僖公初不治子道。而弟视闵公。则夫子必已讥之于春秋矣。夏父弗忌必先举兄弟之序。而不苟为先明之说矣。小臣又安敢直称先君之所弟以为新君之祖耶。传曰。文公逆祀。去者三人。谏之而至于去者三人。则谏焉而未必去。若宗有司者。又将几人矣。展禽曰。夏父弗忌犯鬼道二。犯人道二。能无殃乎。此私语于人之辞也。当时私语于野者。又必不止展禽一人矣。展禽之侍者问于展禽曰。夏父弗忌若有殃焉。在刑戮也。其夭札也。是则展禽之侍者。亦知此说者也。夏父弗忌之葬也。焚烟彻于上。见者以为展禽之言于是而验。书之于策。当是时。小臣谏于其官。大官争于其君。贤者议其后。不贤者从而和之。邦人察其变。民之知之。真若天壤之易处而日月薄蚀也。其恬然而不之救者。惟臧文仲一人耳。故得不知之名。言其无是非之性也。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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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何其鲁之多贤人也。去古未远。而周礼又在鲁耳。目习于正也。及定公八年。顺祀先公。则宜若神人之俱快矣。而当时叛者又五人。叛者谏之不以礼而去。史氏罪之之辞也。鲁之人何其前多贤而后多不肖也。礼崩籍坏。而耳目之习于不正者已六世也。夏父弗忌其有殃宜矣。臧文仲真不仁矣哉。孔子于是时而作春秋。春秋正伦之书也。大书跻僖公者。著人伦之大变也。后书从祀先公者。幸其久而后正也。又参之以雅言。则其目跻僖之祀而曰逆祀者。正其名也。斥文仲之不能救而曰纵焉者。诛其心也。诛臧文仲而不及夏父弗忌者处人伦之大变。知足以及之而不能救者。罪浮于不知而妄作者也。其旨严矣。于是左氏,公羊氏,谷梁氏三子者。相继作传。其所以发挥夫子之旨者。为说虽不同。而其父闵子僖之不可乱则一也。至其示训于后。则又未有若谷梁氏之严者。其言曰。先亲而后祖。逆祀也。逆祀则是无昭穆也。无昭穆则是无祖也。无祖则无天也。故曰文无天。夫人道之失。而至于无天则可谓极矣。日月出矣。雷霆作矣。人之耳目。宜可以革其旧而安于新矣。然自是以来。历代庙典。踵误袭谬。颠倒乖舛。虽其所差之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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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轻重。而均之为不得正。厥或偶一得之。而又不能据经明伦。以为一代之成法何耶。天理难明而人见易蔽也。空言之寓书者恒隐。而横议之盈廷者常胜也。至若汉唐诸儒注释经传。则其礼虽不得举行于上。而其义若可以阐明于下矣。然今考其言。非惟不能阐明。反有以乱之也。盖郑,贾,何,孔诸儒同然一辞曰。闵僖不得为父子。同为穆耳。升僖先闵。是位次之逆。非昭穆之乱也。其于三传所言父子祖祢昭穆之云。则一以假借譬喻之辞当之。至于范宁则又以跻僖公谓在庄公之上。以明传所谓父子不在于闵僖。何其谬之一至于此耶。夫帝王承统。凡非以子继父者。皆礼之变也。而其以弟继兄者。于属为近而于序为顺。故古今最多。此变中之常也。于此而定其名。则其倒序或间世而继者。皆执常处变而推之有本矣。夏父弗忌之言曰。明者为昭。其次为穆。是弗忌之见。亦已知兄弟各为一世之为常经。特不能推之于变而有此失耳。今诸儒之论。初不识常经之所在。恶足以语其变哉。窃尝痛恨以为诸儒之意。欲议夏父弗忌之后。而其见乃出夏父弗忌之下也。然其所见之得失。固不足深论。其欲伸己之说而以庄僖当逆祀。则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18H 页
无乃矫诬圣人之言耶。是则春秋之罪人也。至宋胡文定公春秋之传作然后。始以闵僖为父子。以发明经传之旨。又推其例。称襄公为哀公之皇考。以著昭定之以兄弟而为父子。可谓披蓁芜而指正路也。当是时。程朱两夫子前后而作。昌言其义而公传之。按程子答富郑公之问曰。国家弟继兄则是继位。故可为昭穆。士大夫则否。又语人曰。兄弟相继。皆自立庙。如吴太伯兄弟四人相继。则遂不祭祖矣。庙虽多亦不妨。只祧服绝者。以义起之可也。夫诸儒之说兄弟同昭穆者。其差之所由。大槩有两端。一则狃于士大夫之私礼也。一则疑于父与祖之当祧也。此二训出。而可以破其惑矣。然前一说。凡读春秋者。自非胶固之甚。皆可以及之。后一说。非程子不能为。盖父祖之当祧。诚实理之所不安。而义起之论。非盛德者。不敢发也。此其所以为功也。然所谓庙虽多亦不妨者。亦须有区别于其间。岂谓其增衍四庙之恒数。使当祧而不祧者。与亲未尽之正庙。混而无分耶。惜乎其问者之不能再质以幸后人也。朱子手画周庙图。以懿王处孝王之祢位。此以叔而考侄也。考之三礼庙典无徵。何以知其必然也。推春秋兄祢弟之义。而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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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公制作之成典。断然如是而无疑也。既又欲改定本朝庙制。为之图而献议曰。太祖为穆。拟周之文王。太宗为昭。拟周之武王。又曰。哲宗为穆。徽宗为昭。钦宗为穆。高宗为昭。是又本之周鲁之礼。而一以兄弟为父子也。所可恨者。其晚年作仪礼经传通解。经文之所阙。集传记以足之。前儒之所误。立案说以正之。此乃重新天秩之一大机会也。黄勉斋受命修续编。载跻僖公经传于宗庙之篇。而其解之也。备录群儒乱经之言。而如胡氏之正论。反不见收。何以训来世也。岂卷帙浩穰。精力有所不周耶。若谓其意安于诸儒之缪见。则以朱门亲炙之贤。宁有是耶。虽然非细故也。逮夫吾东沙溪先生论 仁庙继祖之礼。礼官疑考位之阙。则曰帝王家虽叔继侄。兄继弟。亦有父子之道。何可谓考位阙也。惟于赵时庵称考之疏。特许其本于胡氏而未敢遽从。盖谨慎之至也。其后尤庵先生因论 仁明两庙祧迁。而言兄弟各为一世。一如父子。其论 恭懿明宣亲属。则又称子于嫂。称孙于叔。直截明确而无所疑贰焉。盖沙溪先生明义于前。以拟其名而寓存疑之意。尤庵先生正名于后。以立其义而示折衷之论。一传一受。而礼之全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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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矣。然沙溪先生之存疑。即夫子入太庙。每事问之心也。尤庵先生之折衷。即夫子在宗庙。便便言之心也。后之议礼者。当两存其意而不可偏废也。呜呼。自成周以来数千年之间。文武周公之所制作。得春秋经传而大著。春秋之旨。得程朱两夫子及胡文定而复明。程朱之训。得沙尤二先生及赵时庵而有光焉。岂所谓晦明有时而卒未尝亡者耶。盖帝王宗庙之礼者。三纲之所由立。百礼之所由兴。四海万姓之所宗仰而取法也。而其得之之难而失之之易又如此。草茅浅薄。固不敢遽议。而亦不容于终不讲。故不揆僭越。谨述平日所闻于先师者。而参以一二管见。倾倒颠末。悉陈无遗。以备反复之资。伏乞细赐省览。其有未当者。一一批诲焉。区区于此礼。反复之久。思得一语。云太庙之中。只有直上直下一脉正统而已。不容有贰。不容有倒。不容有缺。有贰有倒则非所谓正。有缺则不得为统矣。盖贰谓以旁属处先君也。倒谓以卑属处先君也。缺谓以无名之属处先君也。未审尊意以为如何。并乞赐教。
上重庵先生(辛未九月)
向来思伯所禀新史书周濂溪, 明太祖之生。此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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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意。恐合采纳。盖孟子没而圣贤道统遂绝。至周濂溪生而复续焉。宋亡而中华帝统遂绝。至 明太祖生而复续焉。皆关系天地大运数者也。今欲不俟其作为著现于世。而遽书于其生者。上以著天道来复之几。下以示人心期望之久也。前代未尝有此时。故史册亦未尝有此例。虽义起之可也。愚意其书法。当于宋神宗天僖元年岁终。大书是岁周某生。注之云距孟子没一千三百有馀年。元致和五年岁终。大书是岁我 太祖皇帝生。注之云距宋亡五十年。盖欲稍异其文。令读者开眼耳。未知如何。
(저본에는 빠져 있는데, 원목차에 의거하여 ‘上’ 자를 보충하였다.)重庵先生(辛未十一月二十三日)
日前下书所论任锦川志行。每夜起一读。使人肚里张旺。略有生意。盖当今之世。能笃信朱子之真为孔子后一人。宋子之真为朱子后一人。离类独复。竖立赤帜。自任天下之义理。而以开喻群惑。偕之大道为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水临万仞。无复凝滞。荣枯威福。不足以动其一发。世岂复有斯人耶。呜呼。使锦川,槐园二公而在者。师门梁摧之后。吾道之孤。岂至如今日耶。世变日生。邪说日横。洪流之奔猛。不足以喻其急。窃惟先生当此之冲。孤立无朋。担负之重。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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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解免。不可得矣。更愿千万自爱。建立大本。应时发挥。以副阳类之望焉。抑尝闻之。木之茂者。其根必固。水之远者。其源必深。古之有志于大业者。必先致力于涵养之工。盖于日用动静之间。养之厚而藉之深。则其所发之高大而广博。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二公之学。皆以贯金彻石之诚。为本于内。雷厉风飞之勇。为用于外。顾于此一段工夫。或有所未至焉。此后学之所以不能无憾也。惟先生有监于此而益自勉焉。以为晚年修德凝道之地。不任颙祝之至。唐突进言。皇恐皇恐。
上重庵先生(壬申七月)
前禀西铭说。伏蒙下教。辨析严明。警责深切。三复以还。不觉汗流浃背也。谨就原稿。已依教意。一一镌改。复此奉禀。伏乞再赐一览焉。盖以钝滞之质。考索过苦。所以不能无穿凿之失。然其为说则要皆于朱子范围内。周旋铺排而已。非敢强讨其未尽之蕴而欲为之补苴。如下教之所戒也。特中间协韵排章一节。少犯手势。致骇崇览。遂疑其立意之出于此也。皇恐皇恐。若乃所谓朱子范围者。朱子尝言。西铭通篇是一个理一分殊。一句是一个理一分殊。有人问如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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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事天。所以长长幼幼。皆是推事亲从兄之心以及之。此是分殊处否。答之曰。这是一直看下。更须横截看。民吾同胞。同胞里便有理一分殊。物吾与也。吾与里便有理一分殊。如公所说殊得也。不大段。(恐缺)这处若不子细分别。直是与墨氏兼爱一般。此为学者读西铭者说一副当凡例也。凡例既立。则只当举此而推广之。以实其言而已。何必句句有成训而后。为可据也。此区区所以过不自量。强排力推。直要到得枝枝相当。叶叶相对。无一字无间架处。以为不如是。无缘见得真个分殊者。而不自知其或堕于驱率牵合之科也。今所改定。亦未保其尽祛前累。然其立意所在。亦不至全无所据矣。伏乞原察。
西铭句节次第。○西铭训蒙题目。已有白占稍高之嫌。故删降如此。其馀面势。亦略变改。而又有一二增衍说处。并加检教。
天地之塞。民吾同胞此两节。妄加手势。连合为一节矣。因下教再检之。果涉难慎。今复分段如故矣。然其协韵之说。亦不能终弃。盖此篇上一半逐节协韵。下一半逐句协韵。自是齐整。而独处与与之间。一性字违格。以故疑民物两句。横渠作时。自连上为一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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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注解时。从便就语意间断处分段。略如周颂之一章而分数节也。至若下文乎奇(参乎是夫子所称成语。故乎字与他虚字不同。而可以押韵。)之通韵。濂洛铭箴之属。协韵极疏阔。取声相近。而破例通韵处往往有之。以横渠文字言之。如大顺城铭。备与恃之类是也。然谓之疏阔则可矣。而谓之全不谐音。如性与处之不相近则未也。然此非文义所系。亦不足多费辞说也。
大君者吾父母宗子此节所解。窃详下教。只谓其无所发明而已。非以为全然不是故姑存之。盖朱子本注。叙列贵贵长长贤贤之目。井井有间架。今就以爵齿德三者名之者。虽若无甚发明。而既以解释句节次第为题。则只得如此铺排矣。至若疲癃残疾茕独鳏寡二句。分之以身体人伦之不幸。则虽本注之所未言。然以先生句句理一分殊之训推之。则只此二者于同一可矜之中。又须见其情地之各自不同然后。吾之所以推仁者。或为之制医药以济其死。或为之续伦属以植其生。随处曲尽而不失其本然之权度矣。是则未必无少补也。未知如何。
违曰悖德此节二处。谨皆修改之。但济恶一句。谓与上二句无浅深之分。此恐下教有照检不到处。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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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遽从。盖所谓恶。即指上文违与害仁而言。固无差别。但济字是积此以传世之谓。故有始终积累之序。试就本注将不循天理。戕灭天理。长恶不悛三句。相比并看。又将不爱其亲。贼杀其亲。世济其凶三句。相比并看。则可见其渐次之了然矣。
体其受而归全此节一处。亦依下教修改之矣。
上重庵先生
家传中论葬礼必以北首为主。此固正礼。但其释义。而谓负阴抱阳之意。则恐非礼经本指也。仪礼经传通解。葬于北方北首。疏曰葬于北国及北首者。鬼神尚幽闇。往诣幽冥故也。殡时仍南首者。孝子犹若其生。不忍以神待之。据此则可见其本意矣。盖尝推之。凡物立则以面为向。卧则以首为向。此定理也。人之始死。神尚依形。而形统乎神。故在殡与在道。皆南首。南首者向乎阳也。惟入庙则北首。所以向乎祖也。及其葬也。形神始离而阴阳大分。神返于室堂。所以显之于阳界也。形归于窀穸。所以幽之于阴界也。庙必于东方而主亦东面。皆所以阳之也。墓必于北方而柩亦北首。皆所以阴之也。此与祀天于南郊而其位南向。祭地于西方而其位北向者。同一义也。是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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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之者。于庙则礿祠蒸尝。礼盛乐备。以尽尊亲之道。于墓则经时阅岁。不举一献。其因无庙而祭焉。则必为坛于墓门之外。以致幽远之义。此其制作之微权。非深明乎幽明之情者。其孰能与焉。后世阴阳之宅。皆从便占地。未有定方。(此不特后世为然。虽先王之世。其庶民则恐或如此。)故朱子制为家礼。只以宅左为东而祠堂居之。以山背为北而尸柩首之。此亦因时制宜而不失先王之本意也。疏家之说。于生死异礼之意则得矣。而不知于其死者。又有事神事形之不同。此恐未尽圣人之蕴也。未知如何。伏乞入思批教。
上重庵先生
前禀科举之说。伏承批教。有多少未蒙允处。谨当洗心涤虑。以求所以自新其见也。惟是区区所引先师于此未有一辞以左右之者。此必有精义于其间。亦愿门下之加意玩绎也。夫科举者君父之所令也。举国人之所趋向也。而先师之于学者。独未有以一辞劝之者何哉。以举业之累人甚也。然则其未有以一辞禁之者又何哉。义有所不敢也。盖于其所未尝劝也。而见扶抑之权。于其所未尝禁也。而见语默之节。此其所以为精义也。然其平日泛论事理者。及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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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不得已而劝之。不得已而止之。又或有所因而奖之。有所因而贬之者。又恶得无也。特举其大体。则以不欲劝不敢禁。为常度耳。细读下教。其大意之所在。固有可以仰认者。敢不佩服。惟其于辞气抑扬之间。终有与先师平日规模。不相似处。又以朱子与门人往复书及语类中说及应举处考之。亦觉有少不同者。(朱子平日论时学之害道。靡极不至。而其于应举之人。则常言其不为所累之方。而未见其有禁止处。黄勉斋五十废举。朱子却作书挽之曰。得近问知山中读书之乐。甚慰。但不应举之说。终所未晓。朋友之贤者。亦莫不深以为疑。可更思之。固知诚未必得。然以未必得之心。随例一试。亦未为害也。此所谓不得已而劝者。若在门下则必无此书。)岂前后一揆。未始有不同。而重教自看得不同耶。抑古今时弊有浅深。使先贤而在今日。其为学者堤防之道。亦须有少异耶。又或后人力量不及先贤。与其斟酌权衡而不能适中。宁过于谨严之为寡过耶。大凡立言断义。正如风水家所谓横看成岭。侧看成峰。若救得一边病败。而或令大体面势有所未安。则其为说之不可行。亦均矣。此政所宜兢兢处也。更乞再三密思焉。葬礼北首之义。朱子山陵议状。则固以负阴抱阳言之矣。然若如此言。则是死者当以足为向。而考之礼经。如礼运所谓死者北首生者南向。(注死者之头向北。生者之居向南。)及尸柩在殡在涂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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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首。入庙朝祖北首之礼。皆以首为向。未有以足为向处。此甚可疑。第当更详耳。大抵前此所禀说话。从后检看。诚极胡乱。不成伦理。然要皆倾竭衷曲。以求正论而已。若谓旁引曲援。以求莹惑崇听。则良非实情所在。伏乞原察焉。皇恐皇恐。
上重庵先生
昨见洪思伯所上丈席书。言人心人欲之云。朱子初不改定。谓与中庸序文互相发明。盖据大全答何,许二书及语类数条而有是言也。重教窃考语类。有曰人心是知觉。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底。未是不好。只是危。若便说做人欲则属恶了。何用说危。又曰人心人欲也。此言有病。虽上智不能无此。岂可谓全不是。又大雅言前辈多云道心是天性之心。人心是人欲之心。曰既是人心。如此不好。则须灭绝此身而后。道心始明。观此诸条。则朱子于人心人欲之云。取舍极明快。盖自伊川以后诸先辈多为此论。当时士友所见。亦皆如此。故力论之如此。而中庸序文。即其折衷之定本也。答何许二书。以存亡论人心道心。诚若可疑。然何书在乾道乙未(何叔京是年卒)以前。许书在乙巳(许顺之是年卒)以前。而中庸序文之作。在己酉。是知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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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初年。亦从诸贤之论。至作中庸序文。始更定如此也。如语类数处所言。(思伯所引)亦恐是讲说时疏脱之言。门人记得。又或有出入。要之不可与序文之言。合而为一也。思伯既以人心为人欲。又以孟子所谓舍而亡。丹书所谓怠与欲当之。而犹谓其非善非恶。以求不背乎序文上智不能无之语。殊不知舍亡怠欲。即便是恶。不容更唤做非恶。上智分上。自是纯善。不容更着得非善也。外此未稳处非一。然似此处恐不必深辨。要待朱子初晚说断定。后自能整理也。思伯又论重教道心不可直训形而上之说。此有本末。重教常谓理气之名。有横截上下界至者。有对分左右路脉者。如所谓所觉者心之理。能觉者气之灵。此政横截上下界至而言。无问道心人心。皆具此体面。其以道心为理之发。人心为气之发。此乃对分左右路脉之辞。盖道心非无能觉之气。特其所主而发者。是天命所赋仁义礼智之性。故目之以理之发。人心非无所觉之理。特其所主而发者。是人身所具耳目口体之形。故目之以气之发。先师所谓如反覆手相似者。意亦如此。特其晚年病委状第时所言。时有煞过界分。使人难晓处耳。思伯乃欲以道心直训形而上。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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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作形而下。至谓其相为乘载。故有此反复。未知尊意以为如何。乞赐批教。○思伯以人心道心乘载之说。为先师遗训。不知此见文集何篇。欲考见本意。而不记出处。伏乞指教。
上重庵先生
向日下示明德说。谨闻命矣。所改鄙说首条云以德对道则道是理德是心。以德对心则心是气德是理。此意甚当。但其下条。此意已具。(下条云以道与德相对。故曰道是理德是心。若以心与德相对。则当曰心是物德是则。一分一合。各有意义。)此条只得删之。或当代以他语也。大抵心与德。自有分别。近日讲说。只管做一物看。所以有多少窒碍。此合有一番开析也。盖章句虚灵不昧以下十二字。所以备举此心之情状功能。以明其至明之实德也。犹以聪明而说耳目之德。以寒热而说水火之德也。盖既开析如此。则其大纲说时。唤德做心。又自无害也。至论或问此德之明。日益昏昧。而此心之灵。其所知者。不过情欲利害之私一段。以此德之明为道心。以此心之灵为人心。此恐未精。盖细检语脉。所谓此心者。只平说心之全体。而其灵之所知。有德义与情欲两路。故此德之明既昏昧。则于是乎其所知者。不过情欲一边而已。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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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以此心与此德。对分人心道心则似未然矣。至于人心道心相为乘载一段。亦所未喻。盖人心道心。其为知觉则一也。但一个是生于形气底知觉。一个是原于性命底知觉。发不同时。施不同地。何由得相为乘载耶。其引先师说中心性情由所乘而言则理也。由所载而言则气也。故心有人心道心之分。性有本然气质之分。情有天理人欲之分一段为證。则此其本意又似不然。先师之意。盖言人之一心。有理气乘载。故其发用也。或原于理。或生于气。而有人心道心之分云尔。若执此而谓人心道心便相乘载。则下文本然性与气质性。天理与人欲。亦可言相为乘载耶。伏乞更加检省焉。
上重庵先生
祧主递奉之礼。嫡庶先后之次。此有两说。沙溪慎斋则谓嫡兄弟尽殁。则可及庶兄弟。若嫡玄孙庶曾孙俱在。庶曾孙当先奉。陶庵南塘乃谓不拘昭穆。必嫡子孙画(一作尽)殁然后。乃及庶子孙。曾前家间行礼。以沙溪说为稍安而从之矣。向在山中。得全斋礼说读之。又力主陶塘之论。重教于是瞿然却顾。思欲一番从头商量。谨玆具禀。重教窃考古礼嫡子妾子之别。唯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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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宗时一论之。(立宗必以嫡。妾子虽长不得立。惟嫡子无所存然后。乃及妾子。)其馀序亲序长处。一例无拣别。故其名无异称。其服无异制。其议昏也无二路。其入仕也无二格。至于后世士大夫家纪行第如碑状文字。叙列子孙。亦未见有侧出男标别处。惟我东则不然。无问在家与入朝。所以处妾子者。贵贱悬殊。看作大名分。乃至子焉而不敢父呼其父。弟焉而不敢兄呼其兄。甚则兄之于弟。伯叔父之于兄弟之子。以奴隶之称上典者称之。而受之者晏然无不安之色。又甚则无嫡子有妾子者。不子其子。立他人为后。(此又国法所不许。)而亦不觉其不忍也。此自中国人视之。宁不骇然惊怪也哉。或谓孟子言孤臣孽子操心之卮。则孽子之贱视。自古已然。此有不然者。孽子所生之地。每在卑贱。而其放黜常易。故其子所处则不得不随而孤危。然此亦以常情言之。若论其至。则以母而疏子。岂天理之所当。况为其兄弟叔侄者。尤岂可以此而有间哉。孤臣虽见疏于君。而同列者不可以不尽礼。孽子虽见疏于父。而同气者不可以不尽恩也。故区区每谓此若自朝家议礼更法。则当一洗陋俗。以复古礼。今虽不能遽变其制。而于不可变之中。亦当从其厚而不用其薄。常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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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之意可也。今以祧主递奉一事言之。沙溪先生之只就一行内嫡庶异叙。已见其用不得已之一例也。至于不拘昭穆尊卑。区别若异族。则无乃失之已甚耶。曾闻全爷于此自有特见。守之甚严。于其庶从叔年下于已数十年者。犹致拜加敬。此足以少警邦人之耳目。而为友正之渐矣。今于此独从其已甚之论何哉。恨未得奉质于其无恙之日也。不审 尊意于此曾以为如何。如有成论。乞赐教示。此亦明伦正俗。用夏反古之一端。恐不可不熟讲也。
上重庵先生(己卯冬)
日者因讲徒往来。伏读所答李生秉圭书。论闵杨湖家变礼。父有废疾。子代服之说甚详。不知李生所问辞意云何。而区区于此亦有所存疑。顷尝一番奉禀。未蒙印可。其后隐之于心。反复有年。未得其说。今读此训。亦不甚释然。请因此更布其所疑之一二。伏乞虚心细察焉。闵氏变礼。当时诸公。玄石主代服之论。其馀皆以为不当代服。尤翁始终右玄石甚力。春翁则始尝同辞而卒亦持难。二先生精义所在。固非浅学所敢窥测。然其为说则皆据朱子丧服劄而解意不同。非有他说也。间尝窃取丧服劄本文细读之。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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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宁宗陈代父服祖之义也。代父服祖。乃承重之一变例也。自汉文短丧之后。历代帝王。未有行为父三年之丧者。而况有为祖承重者乎。承重之常礼犹然。况代服之变例乎。朱子将为其君言代服之变例。故首言为父为祖三年之礼。以为之地。所谓自天子达于庶人。无贵贱之殊者。言此三年之常礼。非但士庶人之所宜行。虽帝王之尊。亦当如此云尔。即中庸所言三年之丧。达乎天子之意也。非虑夫庶人之或有不行而设为此语。又非以此并包下文代服之变礼也。其下乃更端言曰。盖嫡子当为父后。以承大宗之重。而不能袭位以执丧。则嫡孙继统而代之执丧。义当然也。此一节。乃专为宁宗所处而言。盖言承大宗之重。则惟天子诸侯(范蜀公讥汉宣帝以小宗合大宗之统。)及士大夫之继始祖者。可以当之。而馀人不得与也。(若如玄石说则虽继祢小宗。亦可通行。)又言袭位则惟天子诸侯世袭大位者可以当之。而士大夫虽有大宗之重。亦不得与也。至如继统云者。固是通上下之称。而以下文仰承大统之语照之。则亦见其有所指而非泛言也。(若士大夫则设令行代服之礼。其宗统之重。犹在所代之地。而不在代者之身。则不敢遽言承统说见下。)若此礼自当通行于士庶之贱。则其立文。只曰嫡子当为父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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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执丧。则嫡孙代之执丧足矣。何必节节致别。如是鼎重耶。然此非礼经敕令所载常礼。而此时又未及博考诸籍。特以义推之。知其当如是。故曰义当然也。其后追题劄后。既引五服年月格文及丧服传小记之文。父亡为祖承重常礼贵贱通行者。以实劄中所举礼经敕令之云。继引礼疏所记郑志答诸侯父有废疾。不任国政。不任丧事之问。以天子诸侯之服皆斩之文。而曰方见父在而承国于祖之服。此即代父承重之变礼。而特著承国二字。以明其不可通行于上下。盖劄中所云义当然者。至此始得其明證也。仍说仪礼疏说得甚详。正与今日事一般。自王介甫新经出。人更不读。猝有变礼。无人晓得。为害不细。其晚年编修三礼。此其大义之一也。勉斋承命著丧服图。备载此礼。而于本宗服图。止云父卒为祖后者服斩。于天子诸侯正统服图。乃云为祖后斩衰三年。父有废疾。孙为祖后。亦斩衰三年。盖一遵丧服劄及追题之意。而分属益明白也。杨三山于此书。固恨其未及订定。(玄石引三山此语谓此书不可一一为准。)然当在枝叶微处。你若此等大节。累年所讲质者。岂容有差。若先师遗旨。本在贵贱之通行。而勉斋轻犯手势。割裂如此。使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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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之遭此变者。不得尽礼于其亲。则此非所谓未及订定。乃故背师说。以自堕于僭汰之科。勉斋之谨严。窃恐其不至此也。妄尝念之。承重之礼。贵贱不同。此有其说。盖帝王家以传国为重。故有父在而子可以承统之理。如父老而禅位于子。则以嗣皇传上皇之统。父有废疾。未尝践阼。则孙可以直继祖统而无碍也。(宋宁宗所处兼此二者。)惟士大夫则不然。父虽行老传之礼。而所传者宗事耳。宗子之名则未尝移焉。父虽有废疾。而子宁代主丧祭耳。不可以直继祖统也。(父之于子。固可以废疾而立次嫡为宗。子之于父。未有以废疾而自立为宗。)故古礼。大宗有废疾若七十而老。其子代主宗事者死。族人不为之服。良以宗统之重。犹在所代之地。而不在代者之身也。若以代执丧事之故。而遂以己名题主。又推而上之于先世。并行改题递迁之礼。则是即废其父而自为主。恶在其所谓代者耶。(玄石于代丧之礼。力主改题递迁之论。引朱子老传之礼谓朱鉴既奉宗祀。受之固当与其高曾著代入庙。而至于晦庵龛次姑阙之云云。语类有问七十老而传。则庙中神主。都用改换作适子适孙名奉祀。答曰。此等也难行。且得躬亲耳。据此则朱子虽老传宗事。其题主奉祀之名。必躬亲当之。决不使孙鉴作主改换。如玄石之论也。)且帝王之丧。凡在臣子之列者。其服一同。故其父虽服斩于私室。而其子不妨以斩而即位。设令老者或可强。病者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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瘳。而一时周旋于灵几之前。亦无所碍矣。惟士大夫则不然。一人之丧。初无父子俱斩之礼。必父死而后。乃承重服斩。故其父虽老且病。苟可以加衰于身而哀泣于枕席之间。(凡典礼所称废疾。皆据身体之病而言之。病在身体者。未必不知哀。至于心病而不知哀者。又变中之变耳。)则其子安忍服斩行礼于一宫之中哉。政使心病而不知哀。为其子者自当号泣随之。而强加衰于其身。加衰于其身而不可得焉。则当设衰于其室以拟之。设衰于其室而不可得焉。则亦当设庐挂衰以俟之。吾东己卯诸贤于丧中死者。令设衰于灵座以象之。已死而不可复生者。犹可以象之。病焉而有可瘳之望者。独不可以拟之乎。拟之而有其地。则更不容自加于其身矣。此二者乃王公士庶承重之礼。所以不可比而同之也。考之于朱子之训及礼疏之说。其指意既如彼。揆之以人情天理之常。其难安又如此。则春翁之始从而终违者。庶可以深会其意矣。至于尤翁之始终力主。则诚若有可疑者。然后学于两贤异同之际。只当至诚讲辨。公心体认。以求其所安而从之。岂敢遽存适莫于胸中耶。若谓大贤分上。不容有此等差误。则是有大不然者。后孔子而贤者。莫尚于朱子。而考之大全语类释经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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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往往有出入。得之朋友反复之间而改正者甚多。使尤翁于此一事。设有合商量处。庸何害于其盛德大业耶。所可恨者。一时诸公与先生辨论此礼者。徒以见闻之所未习。情理之所不便。据意而难之。其举朱子丧服劄为说者。亦泛言其为帝王礼而已。都无一人指摘本文。逐句消详。始终有条理者。甚则乃谓朱子于此劄。固通上下言之。而于其跋文。不无追悔之意。又有谓朱子之言。亦未可尽信者。似此粗浅之言。宜乎其不能见发聪明。卒得至当之论也。仍念先生尝于礼疏中。偶见有父在母亡心丧中。女可以适人之说。而疑其为可从。累发于书牍往复之间。至晚后始弃其说而明白归正焉。向使先生易箦。在此论未改之日。使后人遵用其礼而不疑焉。则先生之灵。岂不缩然抱恨于泉下耶。今此代服之论。若是先生十分定论。可俟百世而不惑者。诚幸矣。如其不然而是偶失照管。如上说者。而后学既不能追补。又不能阙疑。顾乃主张太过。施行益广。卒见正于后世之朱子。则岂不重为先生之累耶。此区区之所以兢兢忧惧。不揆僭越而有此覼缕也。若其遣辞之际。剖析太丁宁。不能宛转其曲折者。诚以讲问之体。不叩竭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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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无以悉发其病。以取正于明眼尔。非敢遽有自信之念而立论如此也。伏乞并赐谅察焉。
  追白
尤翁与玄石论闵礼书。言子仁谓其子当代丧。而题主以后则以父名云。若是半上落下之说也。如此则节节相妨。窃恐难行也。(尤翁说止此。)其意盖曰父有废疾。子为祖服斩。正以代父而传重于其身也。重谓庙事之重也。既传庙事于其身。则其题主须以己名书奉祀。乃为据实正名。若以父名书奉祀。是即其父为传重之主而己摄其事也。既名摄祀。自当用摄事之礼。所谓摄事者。或以子摄父。或以弟摄兄。又或以兄与叔摄弟侄。是未必皆代服。一般是摄。而独于子行代服。亦无是理矣。此其所以为半上落下。节节难行也。是以先生于此礼。既因丧服劄无贵贱之殊一言。而主代服之论。则其于以子名题主之说。虽略示不便之色。而不敢不并主之。至于先世递迁之说。则极难慎反复不已。而竟亦不以为不可。其意良有以也。前上书中泛说先生右玄石甚力。而不言其中有随事浅深处。此恐于先生本意。有所未悉。故谨此追达。并乞照会。重教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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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有一条云在讲筵时。论嫡孙承重之服。当时不曾带得文字。行旋借得仪礼看。又不能得分晓。不免以礼律为證。后来归家检注疏。看分明说。嗣君有废疾。不任国事者。嫡孙承重。当时若写此文字出去。谁人敢争。此亦讲学不熟之咎。(人杰录○一百七卷朱子内任宁示朝类。)○顷岁上重庵先生书。论朱子丧服劄是主帝王家礼。而未蒙允可。后得此条。可备参證。而先生已下世。无由追禀。偶阅书稿。不胜怆感。略识其说于书后。以资反复云。
上重庵先生(辛巳四月)
盛著辟邪辨證首条。彼之七克以下一节。谨依下教。略改之云。彼之七克。如以谦克骄。以舍克吝。以洁克淫。以忍克怒。以淡克贪。以仁克妒。以勤克怠者。不过杂取好语。假饰面目。而随事究覈。实未尝有端的绳墨。岂可与四勿比而同之耶。如此则似为有据。然若从头修润。稍衍其说。则彼所谓七克。除谦骄勤怠袭用成语外。其自立话头者。无一句无败阙。不得不极论之。如吝之为恶。须克之以义。则当舍而舍。自在其中。若专以舍为美德。而以之克吝。则所谓舍者。宁复有准则耶。只此已是诲人通货之把柄。而人不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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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瞒也。所恶于淫者。为其渎人伦也。所恶于贪者。为其丧廉耻也。岂专为其不洁不淡耶。洁与淡之没准则。亦犹专言舍之为不可恃也。彼于生人之伦。廉耻之性。素不识为何物。而徒就事情粗浅处。强立取舍。宜乎其言之若是也。怒者人情之所不可无者。特于其中有当不当之分耳。岂可专以为可恶而教人克之耶。若谓只言其不当之怒。则其克之亦有道焉。观理之是非而虚心以处之。怒不待克而自平。今不论其理。而专以忍为心。亦何所准则耶。妒固仁者之所不为。然专以仁为克妒之一法。则其不识仁为何物。又可知也。凡此之类。皆如俳优之效人言语。骤听若相近。而细究则疮疣百出。直是可笑。初不足污笔舌。屑屑与之辨。但此是玛胡之书大题目所在。而世之陋儒又或有为其所眩。至以为四勿之注脚。(近日黄遵宪文字所谓劝人为善。亦此意。)则又不容终于无言也。未知如何。
上重庵先生(七月十四日)
疏儒事。继见洪生所上书。知狱情差缓。亦云幸矣。前书下询自首之意。事机既差缓如是。则自不至有此举。设令有此举。尾附与原疏轻重不同。若非拈出句语。究覈根由。则不必遽尔自轻矣。未知如何。至若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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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书尾所禀云云。于鄙意却甚未然。盖欲先生于此时进一言者。其意专以伸救二儒生为名乎。则士之出位进言。是万不得已之一变例。今为伸救二儒而发。或恐太重。若以斥邪大义为主乎。则不先不后。必于 王狱有事之日而发之。亦非其时。若谓见 天意有可回之机而发之。如或者之言。则君子语默。自有正则。自有前定。岂因逆探 天意之可回而后言耶。况所谓逆探 天意者。亦安知其必得真境耶。大抵此以经权言。则明是权也。不是经也。权非圣人。不可容易下手。切乞再三审思而从违焉。贱息之行。事形既少变。欲姑停止。俟得续报。若有发配之行。趁期作净安之别耳。
上重庵先生(辛巳闰七月十三日)
昨日疏厅所报。从校中出者。已入览否。大臣联劄。三司合启。若将有大举措。固知傥来。而悚凛则极矣。若至设鞠。则制疏二儒。亦难自在。不知何以处之。亦甚纡郁耳。洪君情契甚密。欲遣儿子。替慰其父兄于狱门之外。而渠甚憃愚。且闻沿路多怪疾。必要得伴行之人。邑下一二少友。皆有家故。似难抽身。方送议朴养直,成德新。未知能得谐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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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重庵先生(闰月十八日)
昨致书思伯。惟自首一事。往来心上。欲一言之则此等处义。只在当事者自裁之如何。而由旁人强之。或嫌太迫切。欲不言则士君子立身成败关头。一或致误。便成千古难洗之累。为朋友坐视其然而不一言以救之。亦曾子所谓小人姑息之爱。实非所以爱人也。以此持两者久之。既而思之。狱情若缓则虽即自首。未必至死。若急则虽不自首。亦将有搜捕之举矣。及至搜捕而后山焉。则其为羞辱尤大。而所谓姑息之爱。亦无所施矣。与其两失而无所补。宁直告之以正理。令顺受天命之为万全不败也。于是决意作数语。以助发其聪明。窃自以为听不听间。庶几粗脩友职矣。书成。伏承德新所传口教。又不敢自安。反复再四。遂不免托德新见思伯两传其说。令自择而行之。终未知于忠告之义。语嘿之节。为如何矣。伏乞深思永念而卒教之。
上重庵先生(二十日)
爰集来。伏承下书。谨悉所诲之意。思伯之不能自首。若谓力量不足放过处。则固不欲深责。若以是为深得一种道理。则终恐未然。盖将来养亲之无人。此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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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担当制疏之初而商度之。不可到究问制疏人之日而称说之。朱子尝论父母存不许友以死之义曰。此在未处难以前说。若与人同行。猝遇患难。则不可诿以亲在而不相救也。朋友犹然。况兄弟之亲乎。至若先生投书之举。又当自度其事之轻重时之缓急。而一以义裁之而已。初不当视思伯之入不入以为节。亦不可虑蔓延之张大而趑趄也。重教猥托迹于门下三十年。今番疏事。虽偶然无干涉。而前后斥邪大旨。未尝不同。若以斥邪为罪目而钩引其党。则心诚甘乐之。有所不辞也。盖于大道将坠之日。斯人之徒。合有为之死者。死得光明。死贤于生。自非恶事。政使后生狂妄。言不择发。挑发祸机。亦何至为大罪也。所可虞者。凡与之同屈伸者。进退周旋之际。一或参错私意。而有回互颠倒。不甚正大处。则是名为卫正而先失其正。外若斥邪而自陷于邪。上得罪于先圣。下贻笑于一世。而反使鬼魅之徒。气益豪而意益健也。伏愿先生倍百励精。随事正谊。既不以苟简而违度。又不为激厉而失体。安重整肃。以为后辈观焉。则遇艰而贞。处困而亨。实为异日阳复之基。吾党之福。孰有大于此耶。区区不胜祈祝之情。重教皇恐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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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重庵先生(辛巳八月十七日)
南郊桥上奉别。公私抑郁。两不能平。惟在大义沦丧之日。以欲励士气(台启中语)为罪案而有此行。是则朱子所谓自然不易之公论。庶足以粗慰下怀耶。诸生追送者回。伏闻行驾权次果川县。不知以那日登程。今到何等境界耶。数日朝寒。未审道体无损节。更冀路中千万将摄。到彼努力加餐。处坎心亨。身否道泰。以俟仁天感悟之日。区区无任祈祝之至。闻彼中物情。比旧稍异。往往有开塾养士处。閒中合考书籍。或易借得。长兴金致容家。相去无二百里。闻报必能造谒。奇潜叟遗风满一路。往来士流亦必有可与语者。非小幸也。重教自南郊归。即出广湖李妹家三宿。步蹀还栖。略有馀惫。尚未对卷。盖自此鞭策所不及。颓惰将日甚。惟乞因风寓警。以续前惠。千百幸甚。有中庸小劄未经禀者。今玆入封。到彼几案既定。一赐批教焉。具生士正千里裹足。肯作尤门之朴逊庵。其志甚可敬。于其行。附数语修起居。伏唯下察。
上重庵先生(辛巳十月四日)
前月初李舜朝行。付上书。想今始与此书同往也。朴养直回。伏承下书。谨审行驾已到所。岛中风土。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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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大恶。而馆寓辛酸。殆非老年气力所可堪。下情闷迫。无以形言。惟是镇吏辈亦有彝性。能知向慕。早晚将护。或有可恃也。间复易月。凡百何如。道体起居无损节否。箧里有近思雅言二部。侍侧有具士正一人。或能晨夕反复。助发怀绪否。古来诸先达许大事业。皆从阨穷中磨砻出来。今天借先生以閒界日月。亦安知不有厚望耶。惟先生念之哉。重教比将太极图大学温绎数周。未有新得可奉禀者。但觉得比前有多少平实处。此或是少进也。下示托付重寄之意。此岂下劣所可堪。唯是随分尽瘁。不敢自逸。则区区所存。亦未尝不如此。更乞以时寄诲。勒施鞭策。俾不至颠倒于末流。千万幸甚。所论诸子气习合裁正处。皆切中其实病。谨当逐人面上诵说一番。以警其志。但念长处易蔽。熟处难忘。此是人我公患。甚可惧也。令孙郎累次接面。辄有相勉语。视其色。似不至相似。但眉宇间。终是带得憔悴意。此不可专责其志气。亦是情理不得不然也。冬间若不得同课人守精舍。且就允和书室。共寝处。朝夕归省慈闱。兼干家务。亦无不可。信哀之意亦以为然。已向渠谕及矣。族叔明甫将进谒。其意可感。因其行。略此修起居。伏惟下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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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重庵先生(癸未二月五日)
重教白。重弘归。伏奉轮示下书。谨审还到旧馆后居停节度。岁前后。连承十月十一月转付下书。伏审起居无大损。伊后复数月。凡度更如何。裴嗽冷泄。自是课年例症。而去冬雪冱异常。海上瘴湿当尤甚。不知何以将摄。侍傍之无人。亦且许久。下情憧憧。食息靡敢自安也。重教病瘁如前。九月末。祗承疏 批。惶懔无比。屏息俟罪。苟延时日。暇将旧读略加温绎。不至全然无事矣。时事转益罔极。四五朔间所经历。已难以笔舌既。邵子所谓工工之民商商之世。不谓目睹其真境也。最是开矿采金一事。乃彼类所大欲。而关东山川。首入指拟。自玆以往。山中又不得为乾净界。采拾苟活。亦极不便。于是有去山就野离北向南之议。日间已遣人谋于姜景夏,鱼文五辈人。就镇忠二邑间。点一小邱。要与稻人麦氓混迹。以为目前挨过之方。而力不从心。时已失晚。未保其能就也。思伯遐举之意。非不脱洒。但病躯劫于水土之不服。莫可相随。且凡幽夐去处。往往有阴秘杂类托迹于其间。亦不能不为之关心也。春善郎日夕思归涟川。人情容或无怪。但此非先生教意。且目前士友面势。不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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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歇泊。只得仍旧蹲止。徐观下回。为之左右。日前已招见谕此意。姑且安心矣。李声集忽得时感。旬日而死。恸矣恸矣。忠信笃厚。遇事勇敢。似此类人。宁可易得耶。目下羽翼。次第剪除如此。岂非天也。闻思伯作造谒之行。作此侯历见。有近作小文字一篇同封。乞赐斤诲。自馀多少。在思伯口达。只伏祝重加自护。以副士流之望。
偶考合编纲目。大书朱某资治通鉴纲目成。又书大学章句成。此是大义所系。其如此固当。向既与闻其说矣。至于大学或问。则此只是章句后论。其大书特书。恐不合体裁。只附见于大学章句成之下。未知如何。
皇明景泰帝事。曾作如何看。盖当 英宗皇帝之北狩也。 太后孙氏命郕王祈珏监国。郕王遂自立为皇帝。是为景泰帝。遥尊 英宗为上皇。其明年 英宗还国。景泰帝幽之南宫而不朝。并废其太子。后七年。因景泰帝有疾。 英宗复位。 太后诏废景泰帝为郕王。寻薨。此其为篡逆而不得与正统明甚。至 赧皇帝初立。忽追尊景泰帝为代宗入宗庙。已是法义之所不容。而后之修 明史者。例于 英宗北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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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复位以前七年之间。即以代宗景泰纪年。古今史笔。宁有此例耶。此与唐经乱周纪。事虽殊而义则一般矣。愚意使伊川朱子而秉笔。则当一以 英宗纪年。而每岁首。书帝在南宫。(己巳北狩。庚午还国。此两岁皆于本月。据实书事。不当用岁首别例。自其明年以后用此例。)景泰帝则仍称郕王矣。未知尊意以为如何。
上重庵先生(癸未四月)
合编纲目篇首。庚申正月。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称皇帝。废其主宗训为郑王。国号宋。周侍卫副都指挥使韩通死之。○发明续纲目国号宋之下韩通之死。具官以继之。而此书亦仍之。窃谓君臣父子。天经地义。实扶持天下之栋梁。奠安生民之柱石也。宋祖之篡周也。周之将相群臣自范质以下。皆贩君卖国。无复人臣之道而纲常灭矣。独韩通一人。以身殉国。虽无救于周氏之屋社。然据当时而观之。亦所谓两仪昏濛。一星孤明者也。特笔大书。以明纲常之大。以愧举周之臣。以为天下万世人臣之劝戒。其义明白无可疑者矣。○重教按此节续纲目旧文。国号宋三字。在称皇帝之下。而废其主。本作废周主。重教起草时。以废周主。为不若废其主之为尤严。改正如此。而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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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国号于其下。今考先生发明。乃据此为续纲目旧文。盖照检不及也。恐合略加修改。仍念太祖篡周之事。关系纲常大故。实宋氏开业正不正之所由判。在此书则其大书特书。尤为正名托始之要义。于发明中。须先举论此义。仍及采附李子说之意然后。继之以韩通事。乃成体裁。今专论韩通事书法。而于太祖篡周则有若带过说者。无乃少欠主客之体耶。请更检省焉。如或修正则不可不更考全文。故本条首尾。谨玆录上耳。
上重庵先生(甲申元朝)
天运一周。阳德复元。伏惟君子履玆体道处困益亨。以膺大来之庆。愿言之至。顶祝满万。冬间拟遣一人。候起居。事势所限。竟不遂诚。政尔憧憧。忽有关北人卖布入海归。过东郊。隔一人诵传安候。听其言。似出爱慕。或不至大讹。唯是盘缠告罄。馆人供亿。颇费力。深用忉怛。如坐针毡。岁开。当即有经纪也。金士人志学。可与开怀者否。金致容师生分明。是南中一脉阳气所寓处。眷向之情。不能不深且重也。重教贱室自十月遘疾。出没人鬼。今尚在枕席间。日以忧闷而已。赖敬器辈数人。在旁相守。反复旧闻。警益甚多。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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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也。春善郎侍奉粗康。亦从伯贤所。略理旧业。不至全无事。殊以为慰。时事转益伤恸。无可言。近有汉城旬报者流布外邑。盖于汉城府开局置员。日取外国新闻。杂之本国近事。撰次成文。其中往往附论说张皇彼中风俗物情。天下连衡大势。使览者骎骎沦陷。莫觉其端倪。每旬一次登梓。传示京中诸坊里。以及外三百六十州。主意所在。大可见也。自此一番锻鍊世界。当做别样面势。所谓天理民彝之未尽泯者。将不知寄寓在何处。一念及此。未尝不慨然发愤。诚有可以一半分维持扶植之道。虽灭死。万万无恨矣。伏惟先生虽身在海上。其忧患斯道之意。不应以是而有间。更愿千万自重。壁立千仞。以答皇天保惜之情。又以时垂教。警发愚衷。不至倾颓焉。今年三月十九日。即 崇祯皇帝殉社稷之四周甲也。追慕遗烈。顾瞻宇内。益不禁涕泗之滂沱也。往在 纯庙甲申。洛下诸公于此日。作薇蕨会以寓感。此等气像。今亦不可复见矣。病若可强。拟于其日。远则 万东庙。近则 大统坛。一行祗谒礼。惟未得奉陪杖屦。为可恨耳。元朝早起。瞻望南云。不胜于邑。谨修此寓情。以俟便风。伏惟早晏下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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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纸
比阅丈岩史略。于元史凡纪年载事处。皆分注其年。与新莽一例。(曾氏旧本则于新分注于元大书。)是知此书编摩。附东史删元统。即其两个要旨。亦见其受说有来处也。先师所定合编史。其大义亦不出此二端。实所以成就尤门遗旨也。此意于凡例或发明中。合有一番引重。未知如何。
近日。姜伯三录示所被尊诲论心一段。其中有以心与性。分大德敦化小德川流处。此恐未安。盖朱子论心与理。固尝以巨细相涵言之。(出大学或问。)然若以此而移施之于心性之分。而谓心大性小。则性与理虽曰一理。而地头少异。(理本就散在万物。有条理处得名。性即太极在人之统体。而其中含具万理。)有不稳叠处。又因大小之说。而遂以敦化川流。目心与性。则体面顿别。宜有以致傍人之疑也。乞更检省焉。愚意则先师纲目分合之说。终亦似非心性界分不易之定称。若论其定称。则须只以主宰准则为言。方是四亭八当。无病败矣。未知如何。此说甚长。今未及细达。深愿迨此閒处寡接应之日。一番从头商量。千万之幸。
上重庵先生(甲申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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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教白。重教于六月间。接见州县所布衣制令文。即是毁先王之法服以从夷也。不待复毁其形。而号,名已大定矣。呜呼恸矣。不忍言也。天涯哀伤。尤当作如何怀。临书战掉。不知所以奉慰也。盖自壬午春和事大成以后。固知与彼类。同其所服。共其所事。即其次第事。而不谓其遽至于此也。自玆以往。吾东人将以何面目。立于天地间也。古人蹈海之言。真先获矣哉。即日秋暮。伏惟尊体起居何如。今年寒事忒早。或不至受损否。伏慕区区。诸处士流往来不绝。其于新令从不从。各如何处义。有能守正不扰者否。重教供洒扫于门下有年。稔闻明训。不敢失坠。闻令之初。即与同社诸子。讲定不苟徇之议。立一文字。以为誓死共守之地。一本谨玆纳上。伏幸赐教焉。旧游朋徒散处诸路者。次第有报。所守略同。未有参差者。是可幸也。大抵今日之事。一二大臣及在外儒臣。相继抗章于上。邦内士流粗识廉耻者。皆据义自守于家。不至全然无事。此足见五百年培养之厚泽也。区区语默之节。外人或有疑之者。然窃自谓年前一疏。既出万不得已之一举。备陈平生持论之大纲。前后处身之实状。以明为斯文引义自靖。与师友同罪共废。至请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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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仕籍。勘以重律。则自其后岂复有出一言于时事之理哉。于是遂以其所不能言于上者。言于同志诸子。以为内守之计。不审尊意以为如何。亦望一言之诲。盖此文字流传四出。所以致得景圭之书。而一番往复。又将有多少惹扰。然亦任之而已矣。(答稿在别卷。)春善郎归依生庭。于私计则未为大失。但将来杖屦还乡。诸子之进见请业。将不得如前源源。此非细故也。日前得夏间安过之报。又能坚志守旧。奇喜不可言。谨修此俟褫。伏惟下察。
  追上书
日者国变。养虎自遗患。势所必至。而 宗社之几危复存。殆皇天 祖宗有以阴佑之也。因此惩毖。岂不是拨转新化之一机轴。而此何可望也。新经大艰。旋降霈典。限以安置以下。可知先生亦循例见放。感祝无极。急遣人入都。考检禁府文案。仍讨官褫。先付治行之资。陪行人春善或诸生一人。当自此通谋。追后登程。或虑日子稍缓。行资入到时。便即分付馆人治行具。金君志学。若肯服勤。仍陪行出陆。渐次前来。遇此去人交付恐好。盖时事朝夕变化。道路夷险。有不可知。既蒙释。只合趁早还山。但时值严冱。在涂失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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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易。玆为闷迫耳。衣服令从便为之。自此守旧服者。措身有地。其黾勉于新令者。亦可以伸忘。惟甘心服夷者。将依前恣行于其间。都人士女。固当驩欣相庆。而自先王大典言。则日月攘鸡。所争不能几何。此岂易与不知者道哉。十月晦日。重教追白。